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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圖塔 尤四姐 4288 字 3個月前

己圖謀江山的罪名也叫他拿捏住了,最後兩敗俱傷,倒叫皇帝得利。所以要壓製住他,恐怕等價交換還不夠。就算他是假太監,絕戶無牽無掛,逼急了散攤子走人,臨了參他一本,自己家大業大,虧就吃大發了。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篤篤點那虎頭扶手,“還探到些什麼?忙了好幾日,肖鐸就是個太極圖,也該有離縫的地方。”

容寶嗬腰道:“回主子話,肖鐸的確是嚴絲合縫,連個插針的地方都沒有。不過倒是有個意外的收獲,是關於端太妃的。”

他轉過頭來看他,“一氣兒把話說完。”

容寶道是,畢恭畢敬回話:“端太妃是先帝後宮的人,怎麼受的諡號、怎麼下的江南,錢樞曹都同您說了。可今兒探子來回,前兩日皇上遊園子,在湖心亭裡作了幅畫兒,畫的是個美人追帕子,還問左右人像不像端太妃……難怪太妃進帝陵十來天就給接到肖太監府上去了,奴才瞧這形容兒,太妃大概同當今皇上有點兒什麼勾纏。”他說著嘿嘿一笑,“紫禁城裡那位主兒,龍潛時是出了名的多情王爺,保不定弄出個叔接嫂、嫂就叔的戲碼來。主子瞧瞧,咱們在肖鐸這裡打不開口子,是不是往太妃身上使把子勁兒?”

他才說完就被邊上的大爺接了話茬,那孩子站著還沒他父%e4%ba%b2坐著高,淡淡掃視他一眼道:“這是想同人攀交情麼?那論情誼,太妃究竟和誰更%e4%ba%b2?是朝夕相對的肖鐸,還是素未謀麵的父王?”

這句話問到了點子上,人情往來,就算花再多的心思,塞再多的銀子,都沒法和肖鐸相提並論。宇文良時見兒子開口也有意抬舉他,便道:“那依你說,父王接下來如何行事為宜?”

大爺一雙眼睛灼灼望著他父%e4%ba%b2,咬了咬%e5%94%87道:“父王不知道三十六計裡,有一招叫借刀殺人麼?太妃南下,安危都在肖鐸一身。太妃平安,皇帝賞肖鐸,太妃死了,皇帝殺肖鐸,是不是這麼回事兒?父王何必花心思去討好一個不一定能拉攏的人,讓皇帝和肖鐸鬥,至不濟三種結果,一是肖鐸被誅,父王少了大對頭,對咱們有利;二是肖鐸為了保命投靠父王,即便逼不得已,木已成舟,父王仍舊如虎添翼;至於第三種……他要是豁出去把父王拉下水,恐怕就有些麻煩了。不過也無大礙,他有把柄在父王手上,屆時咱們反咬一口,他兩罪並罰,還是逃不掉個死。”言罷仔細觀察他父%e4%ba%b2臉色,謹慎道,“兒子人小,腦子也沒長全,但兒子就是這樣想頭,不知父王以為如何?”

稚嫩的聲口說出叫人震驚的話,且條理清晰有根有底,宇文良時終於露出讚許的笑,伸手在他總角上撫了撫道:“好兒子,有肚才。咱們父子同心,果然想到一塊兒去了。”轉過頭問容寶,“大爺的話都聽明白了?”

容寶被這麼丁點孩子的心機唬得回不過神來,發怔的當口聽見王爺叫他,忙答應了聲道:“是,奴才聽明白了。小主子的心思就連王府幕僚都比不上,三國時候曹衝稱象稱出了美名兒來,要是和咱們小主子比,那算個毯!可是奴才想破了腦子也沒法兒,烏衣巷裡全是東廠的人,要動太妃恐怕沒那麼容易。或者請庶福晉出麵,把太妃約出宅子,咱們外頭動手?”

宇文良時含笑看兒子,“瀾舟,你的意思呢?”

大爺低頭摸摸腰上的鯉魚香囊道:“庶福晉好歹是王府的人,和這事有牽搭不好……不知道太妃愛不愛吃魚膏,上回阿奶瞧我們兄弟長個兒,叫人給我們燉了兩盅。那東西本來就是魚肚子裡的,不怕浸水,往裡麵下點藥,就是洗也洗不乾淨。父王的銀子與其花在油鹽不進的人身上,不如調過頭來買通肖鐸手底下的人。東廠番子那麼多,總有個把愛財的。”

宇文良時聽得愈發高興了,囑咐容寶道:“就按瀾舟說的辦,肖鐸要是知道這些主意是個七歲孩子出的,不知他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說辦就辦,到了江南吃水產是尋常事,一條新鮮的黃魚膏拿繩穿著,順順當當送進了烏衣巷的後廚房。

這宅子後邊有棟繡樓,太陽將落山的時候整片沐浴在晚霞裡,連同這深深庭院一起,組成了個金黃色的夢,那就是赫赫有名的烏衣晚照。太陽漸西沉,又到華燈初上的當口,音樓愛在那裡倚柱聽秦淮漁唱,興致來了盤弄曹春盎尋摸回來的古琴,遠眺秦淮河上的夜景,彈上一曲不成調的《落霞與孤鶩》。

肖鐸照例是白天歇著晚上辦差,因為怕落人眼,和她走動不算勤。人前相處公事公辦,娘娘長娘娘短叫得震心,隻有半夜回來的時候悄悄潛進她屋子裡,摸著黑上床和她一頭躺著,靜靜地,不說話,十指交扣,彼此也能感受到溫情流轉。

關於月白,她總是很懼怕看見她。要不是那天她套她的話,也不會害她被毒啞。音樓撥弄琴弦,古琴的琴聲仿佛哀鳴,莫名讓人覺得悲傷。她問彤雲:“看見月白姑娘了麼?”

彤雲掖著兩手一臉慘然,“她的臥房在西邊,我每回打水從她門前過,總看見她呆坐在窗前,定著兩個眼珠子,像行屍走肉。”一頭說一頭歎氣,“秋姑娘真是命苦,接連遇到這樣的打擊,換作我簡直活不下去!不是我說,肖掌印手太黑,把人弄成這樣,還不如讓她投水死了算了。也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救上來再殺她一回,這套路倒稀罕。”

人在刀山火海裡行走,顧得了自己顧不了彆人,能怪他麼?亂世出奸人,要是沒有宇文良時在裡頭攪合,月白在遼河老家,靠著回憶也能活下去。這會子可好,來了、見了、萬念俱灰,其實最可惡的還是那個宇文良時。

“好在肖掌印對您過得去,這就足了。否則以他的為人,都不敢跟他在一間屋子裡待著。”彤雲又絮絮說著,把托盤裡的盅蓋兒揭開了往前推了推,“您還沒吃晚飯,這兩天不是胃口不好麼,外頭買了魚膏進來,聽說最養胃,貴得黃金似的,趁熱吃了吧!”

她笑起來,“女孩兒吃了魚膏長%e5%b1%81%e8%82%a1,回頭發得磨盤似的,那可怎麼好?”

彤雲嗤笑道:“爺們兒喜歡%e5%b1%81%e8%82%a1大的女人,兩截粗中間細,那樣才勾人。”

音樓斜她一眼,“連這個你都知道?”

“宮裡混了那些年,我也是根兒老油條了。不信您問問肖掌印,我說得在不在理兒。”她%e8%88%94嘴咂%e8%88%8c賣弄,突然啪地一聲拍在脖子上,就著外麵的光看,手心裡拍了挺大一攤血,“噯,蚊子真多!您屋裡點過了艾把子,蠓蟲都熏沒了。這兒黑燈瞎火的,早點兒回去歇著吧!”

她唔了聲,擱下勺子捶捶%e8%83%b8口,“有點兒堵得慌。”

彤雲攙她下樓回房,細看她臉色,拿蒲扇給她剌剌地打,邊問:“身上不爽利麼?肖掌印還沒回來,我讓人去找大夫來瞧瞧?”

她說沒事兒,%e8%84%b1了半臂倒頭歪在篾枕上,“大約是天兒太熱,中了暑氣了,迷瞪一會兒就會好的。”

彤雲再三再四地看,她隻是仰在那裡闔上了眼,料著沒什麼大事,便道:“那您歇著,我在外間睡,有什麼事兒就叫我一聲。”

她嗯了聲,夢囈似的喃喃:“困得眼皮子都掀不起來……你彆囉嗦了,下去吧!”

彤雲應了,踢踏的腳步漸遠,傳來了門臼轉動的聲響。勉強睜眼看,屋裡熄了燈,窗外月光透過綃紗照在床前,淡淡的一層光,像深秋的嚴霜。

渾身上下都不大對勁,音樓難耐起來,僵臥移時,不知怎麼,神識有點恍惚了。五臟六腑突然火燒火燎,滿腹的痛,痛得不可名狀。她害怕了,試著挪動身子,然而四肢像被千斤重擔壓住,半分不能自已。動不了,腦子卻是清醒的,她想叫彤雲,張嘴竟發不出聲音。

一陣冷一陣寒襲將上來,她痛得滿身冷汗,腸子擰在一處,像小時候犯過的絞腸痧,來勢更要凶險百倍。

也許是不成了,她直著嗓子喘氣,可是氣短得厲害,幾乎續不上。再這麼下去,死在屋裡也沒人知道。帳外的矮桌上放著茶盞,她拚儘全力想去夠,隻差一點兒——儘可能地張開五指,但都是徒勞。眼前驀地升騰起一片迷霧來,所有的擺設都隨之扭曲,她被吸進一個無底的深淵,不停往下墜,離光亮越來越遠,原來這就是瀕死的感覺。

可惜還沒同肖鐸告彆,似乎來不及了,再也不會有機會了。她的手終於跌落下來,帶動了一床的紗帳,鋪天蓋地的白色迎麵撲來,無聲無息把她覆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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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凝淚眼

肖鐸回來,依舊是赫赫揚揚的排場。隻是怕驚擾了附近人家,那些昂首挺%e8%83%b8的番子進了烏衣巷放輕腳步,一路肅靜,抬輦滑進了巷子深處的來燕堂。

月是滿月,照得地上清輝一片。他的腦子才從那笙簫鼓樂裡清靜下來,站在簷下深深吸口氣,也不及梳洗,避過耳目,人影一晃,便進了她的閨房。

以前是留門,現在是留窗,因為彤雲在外間值夜,天天廝混在一處也有忌憚,所以來去總是悄悄的,背著人,更覺美得不可名狀。像市井裡的糙話,越睡感情越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