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怎麼？”

“……沒事。”葉長安默然，隻是忽然覺得有些不適應而已，這樣平靜地與慕方宸相處的日子。

慕方宸沒再說話，然而這一次葉長安卻是真真正正體會到了一次所謂的萬人空巷。

因為所有的人儘皆被這次動亂擾了，這中央區域已是許久不曾遇襲，大家連基本的防備都無，頃刻間便是屍橫遍野。

然而那始作俑者很顯然看中的就是這一點，繼而將矛頭直指中央區域。

葉長安一路走著一邊思考著對策，他忍不住看向身旁的慕方宸：“慕先生，你覺得這次可能見到A先生麼？”

慕方宸用一種顯而易見的神情看向葉長安：“你覺得他會為了這樣的一次小暴亂出來？”稍稍頓了頓，他補充道：“不可能的，如果他想要出現，一定會製造一次全民的動亂。”

葉長安聽得有些蹩腳，忍不住語氣就生冷了幾分：“在你眼中，是不是人命根本就是什麼都不算，所有的人是死是活都和你沒關係，整個世界都是試驗品？”

慕方宸揉揉眉心：“我一直以為，你比你想象中的要了解我，那麼你還問這個問題做什麼？”

他說完竟也不再停留，徑自發動了汽車朝著動亂的C區行去，葉長安被後坐力往後竄了一跳，揉著腦袋不說話了，他的臉色有些陰沉，同樣慕方宸的表情也不好看，微微抿緊的%e5%94%87看起來彷如刀削。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最長時間的一次沉默，兩人誰都沒有示弱的意思。

直到葉長安開口了：“到了。”他已經看得到旁邊苦戰的連亦和柴荇。

慕方宸這才將車子停了下來，卻是沒有打開車門鎖。

葉長安微微一怔，伸手去拽：“慕先生？車門沒開。”

慕方宸冷著一張臉沒做聲，伸手徑自將車門摁開：“滾出去。”

葉長安有些無力，是誰說自己可以頂阿啟用的？眼下阿啟不在，他又是這副態度。

好在葉長安已經習慣了，所以他哭笑不得地走了下去，順手還好脾氣地給慕方宸把車門給關上了。

然而下一秒，慕方宸從駕駛位開了門，從車裡隨便翻了翻抽出來一把手槍，麵色漠然地率先加入了戰鬥。

他的槍法很穩也很準，麵對喪屍的時候更是多了幾分葉長安沒有的從容不迫。

葉長安看了一會就有些想歎息，這樣的全能人才，當年是怎麼想的把人家給變成了boss呢……真是非常不好。

連亦看到葉長安便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情況：“這地方是居民區，裡頭有兩棟樓，第一棟樓裡頭已經有人進去檢查了，我們要去的就是第二棟樓，看看有沒有幸存者，儘量爭取時間。”

“是。”葉長安領了任務就發覺了一個嚴肅的問題：“隊長，您看到慕先生了麼？”

連亦眉心微微一動，似乎是有些遲疑。

葉長安立刻補充道：“就是那個慕方宸慕先生，剛剛送我來的那個。”

“我知道，但是我沒見到。”連亦如是說。

葉長安看著那輛黑色的車子，忽然意識到好像剛剛就是那麼一瞬間，慕方宸就不見了，在喪屍重重之中衝出了一條路，而眼下他並不知道那條路通向了哪裡。

葉長安覺得心底有些難受，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後毫不遲疑地衝向了那棟樓。

那棟樓從外頭看與普通的住宅樓沒什麼區彆，裡頭的居民在遭遇喪屍的第一時間儘數將門鎖住，因而此時想要敲門也就難上加難。

尤其是在這個喪屍都有了意識的時候，能夠毫發無傷地讓百姓開門並且將人救出來，成為了救援隊眼下的大難題。

連亦說要避免誤傷，葉長安將手中的輕劍攥緊，已經察覺到微微的汗意。

“我擦……”他劈手砍了一條衝上來的狗，然而當那條小狗軟軟倒下的時候，葉長安方才發覺那不過是一條普通至極的狼狗，根本談不上任何威脅。

他眉眼之間加了三分小心，提步毫不遲疑地往前走，連亦和柴荇在後頭分彆掩護著兩個方向，之前直麵喪屍甚至會%e8%85%bf軟的柴荇此時已經可以獨自用手槍對付一小波喪屍了，在這樣的世界裡，每個人每天都在不斷挑戰著自己的極限，然後爭取能夠更加長久地活下去。

“小心一點！”連亦在後麵穩聲道。

葉長安答了一聲，然後衝上了二樓。

一樓的兩戶人家窗子已經被人破開，裡頭更是半點聲音都沒了，在這棟五層的小樓裡頭，似乎是越高越有著生還的可能。

至少眼下這是葉長安的考量。

二層的兩戶人家一家門已經開了，裡頭空空如也，人影或是喪屍都是沒有的，葉長安咬緊牙關試圖敲響另一家的房門，半晌裡頭方才傳來一聲弱弱的呼聲：“是……人？”

葉長安心底一驚，卻是了然，這家隻怕也是難逃喪屍之手，他將門一腳踹開，看到一個影子朝著自己的方向徑自撲過來。

葉長安隻消看上一眼，卻是明晰。他將輕劍從下往上一掃，然後換了重劍直接拍在那家的男主人臉上，他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卻是第一次看到一個還沒有完全被侵蝕的人類在自己麵前緩緩倒下去：“抱歉。”

屋裡頭隻有這一個人，而這個人已經被侵蝕了，隻差那最後一口氣吊著。

有些時候生不如死不過是如此，如若是做一個活死人，倒還不如一劍砍了痛快。

葉長安心底悲怮，卻是愈發沒辦法對慕方宸軟下心腸去，末世這種事情，如若不是基因自然變異，就是像慕方宸這種喪心病狂研究病毒失敗的。然而這樣的一個人偏偏是出自於自己的筆下，葉長安不知道究竟該作何考慮。

他定了定心神，然後提步往三樓去，心底卻是了然，這上頭的幾層，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事實上正如葉長安所料，上頭連著三四五三層，根本就沒有一個活人，葉長安的重劍輕劍均已染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著，他的臉色愈加蒼白，幾乎是難以忍住%e8%83%b8口泛濫著的苦澀之意。

然而這樣的心情卻是根本沒辦法與人言之，誰都不可能明白為何一個創造了這個世界的人，最後竟然慢慢沒辦法理解末世之中的殘酷。

他是這個世界的創始者，卻終究不是神。

直到殺了最後一個人，他方才慢慢喘過來一口氣，隻覺得整個%e8%83%b8腔都被一種莫名的情緒堵著，眼前已經彌漫起淺淺淡淡的血霧。

葉長安漠然想著，這一幕或許將永遠鐫刻在他的腦子裡頭，以一種模糊的血紅色澤。

這樣的殘忍的色澤，卻也是屬於末世最真實的顏色。

葉長安推開了天台的門，天台之上卻已經有了一個人。

“慕方宸，”葉長安苦笑，看著眼前驟然出現的人：“你在這裡。”

慕方宸看出了葉長安情緒的波動，卻隻是雙手抱在一起微微挑起了%e5%94%87角：“你覺得難受了。”

葉長安無言以對，他隻能努力穩住自己的步伐往前走，直到走到邊上慢慢扶住欄杆，看著下頭連亦他們已經在清理戰場。

慕方宸也跟著走了過來，卻始終與葉長安隔了那麼一點距離：“我來告訴你，你在寫這部小說的時候，一切都不過是臆測，然而當你真真正正站在這裡的時候，你才會明白這才是真實。”

葉長安努力提著神聽了半天方才聽懂慕方宸的意思，他微微怔了怔抬起眼看過去：“你這是……在勸我？”

“……我不過是說明了事實。”慕方宸冷著臉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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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長安努力笑了笑：“多謝。”雖然這樣的勸說方式真的是非常奇怪，然而依然多謝。

慕方宸沒再說話，隻是將頭非常自然地扭開了，掩住了臉上莫名的神色。

葉長安這才發覺，其實最近慕方宸似乎是一直在緩慢地改變著，不論是對待顧肅的態度，或者是對自己的態度。

一切的一切都很微小很微不足道，然而卻是真真切切地改變著。

葉長安怔了怔，忽然忍不住開口問道：“慕先生，你最近是要去做什麼麼？”

慕方宸臉色微微一變，複又自如地變幻回原本的冷然模樣：“你想太多了。”

葉長安沒有放過慕方宸臉上瞬間的神色波動，立時問道：“我覺得你應該是要去做一些比較大的事情，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總覺得你最近不大對勁。”

慕方宸默默然拿出一個試劑，慢條斯理道：“我忽然覺得，對你這種人好說話就是最大的錯誤，你比較喜歡哪種試劑？”

葉長安默默捂住嘴巴，然後不依不饒地跟了上去：“我覺得我應該對你負責，在書裡頭，你就是栽在這裡的。”

慕方宸的神情卻是霎時變得有些莫名起來，他盯著葉長安看了良久，忽然帶著一種很奇異的神色緩緩問道：“你要……對我怎麼負責？”

我們的小黃%e9%b8%a1葉長安立時語塞了。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瑾汐，瀾零離殤的評論支持╭（╯3╰）╮麼麼你們O（∩＿∩）O～

今天來一發美好的花草圖——

轉自微博：糖乜＿zzZ，保留作者一切權利僅供欣賞。

第三十九章 抓我是沒有未來的

他就站在那裡認認真真地想了半天，最後還是默默然問道：“你覺得……我是不是太過理想化了？”

慕方宸蹙起眉頭來，他看了葉長安半晌，然後冷聲道：“你不是太過理想化了，而是太蠢了。”

葉長安目瞪口呆，就聽慕方宸毫不客氣地開口如是道：“你以為你為每個書中的角色負責，將他們帶離了原本的軌道是在對他們好，可惜沒人領情。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你不是救世主，沒有人能做救世主，醒醒吧。”

慕方宸的語氣帶著冷嘲，眼底卻還是微微有些悲憫的，他就那樣靜靜看著麵前的葉長安，一字一字說著。

葉長安半晌方才歎了口氣，他的語聲很是沉重，卻又帶著一種沒奈何的感覺：“我隻想回去，”他一邊說著，眼底的神色愈發堅定了：“真的，現在立刻馬上，我很想回去。”

慕方宸揉揉頭，然後伸出一雙手：“如果按照你們那個年代的套路，人死了就可以穿越，需要我幫你麼？”

葉長安卻是搖頭笑了：“我想看看你們的結局。”

慕方宸還沒說話，就看葉長安特彆熟門熟路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個什麼，我們那個年代，把你們這些文裡頭的角色都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