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1 / 1)

菩提 喜了 4647 字 3個月前

心氣兒一覽無餘。年輕的手臂雖不健壯,但球打得多了,肌肉的線條也很清晰,沒有力拔山兮的雄壯,卻有四兩撥千斤的機靈。他們在球場上騰挪輾轉,把籃球玩得像自己身上的一個部分,看著他們意料之外的假動作和漂亮的遠投近攻,心裡止不住地盤算他們大概都是哪一年才出生的?他們出生的時候自己又在乾什麼呢?

“春風,籃球,少年,都是多美的詞彙,可從寫下這幾個字開始,就要不停地想著什麼是‘馬不停蹄的憂傷’了。”

童航突然笑著說。我扭頭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頭,

“上去試試吧!”

童航蹙起眉頭,好象很為難,可,%e5%94%87角已經彎起來,

“老胳膊老%e8%85%bf了。”

“試試吧!”我牽起他的手,“哦,等一下,準備好了嗎?”我朝他手裡的飲料瓶擠了擠眼,

“OK!一,二,三,GO!”

兩個人一起小聲數著數,然後,同時丟出手裡的飲料瓶。兩道完美的拋物線直指遠處的垃圾桶,“砰砰!”準確無誤!

“絕代雙響!”童航彈了個響指。我拉著他笑著向場內跑去。

“嘿!參加兩個!”童航朝少年們揚了揚頭,

“她?”孩子們都看著我。顯然,他們認同了童航,卻在質疑我,特彆是他們的眼睛都嫌棄地盯著我腳上的高跟鞋。

這好辦!毫不猶豫,我甩掉了腳上的高跟鞋,並卷起了褲%e8%85%bf,勒起了袖子,“這樣可以了吧。”我倔強地盯著他們。

“你女朋友真酷!”男孩們用食指指了指我。咬著%e5%94%87蹙起眉頭,我埋怨地看向童航,他嗬嗬笑著拉過我的腰身,“是的,我馬子最酷!”我用胳膊肘狠狠拐了他一下。

我們開始在場上奔跑。看來,和童航的默契尤在,他一個眼神,他一個手勢,他一個假動作,我都能心領神會,快速奔跑,完美的轉身,我象一隻遊刃有餘的魚,在男孩兒們的剛強裡柔麗的遊走著。“不知道我們家餘米的厲害吧,這就叫做柔能克剛,知道我花了多常時間造就咱這‘秘密武器’嗎?————”以前,童航他們打球快輸的時候,童航就會把我弄上場,他們都以為那是童航寵著自己的女人玩兒,殊不知,跟著童航整天在籃球場上混,我也挺能玩幾手。每次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他們才知道,童航會玩兒,童航的餘米也不賴。

“認輸了吧!”雙手支在雙膝上,我躬著身,啜著氣微笑著看著對麵的男孩兒們,

“有兩下子,可要認輸——沒那麼容易!明天再來!”年輕氣盛,孩子們肯定不服氣。

直起身子,用手臂拭了下額頭上的汗,點了點頭。男孩們這才掂著籃球走了。一側頭,童航一直手背在身後,邁著三七步,歪著頭看著我溫柔地笑著。

我學著他手背在身後走過去,站定在他身前,頭輕輕擱在他的肩頭。他站直,擁住了我,

“好孩子,可以聽故事了?”

埋在他的懷裡,我點點頭。

掩在心底的那塊黑幕緩緩拉起了————

47

我坐在場邊,手裡撥弄著籃球,童航的聲音在耳旁平靜的響起。

“你不是蒲林蒞宮的女兒,日本沒有你的家。也許,在他們整個謊言裡,我唯一原諒他們的隻有這一點,他們給了你一個很美好的家園夢。餘米,其實你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是吧!”

我默默地點點頭。現在,在童航的身邊,什麼都不會讓我意外了。

“不得不說,應祺真的很了解你,他就是認準了你這一點,給了你一個身世,然後帶你走。”

“光憑身世,他帶不走我的!”我抬起頭,象個虔誠的孩子望著童航,我想讓他知道,這個世上,在我心裡沒有人比他更重要,即使是我的父母。

“我知道。”童航撫上我的眼棱,“所以,他和俞浦合作了。你是俞浦唯一的信仰。”

我垂下了眼,裡麵一片灰暗。

“應祺在臨走時,跟我說了這樣一句話,‘我知道俞浦執著,卻不知道他能執著至此。’也許,正是俞浦這樣絕望的執著也讓他震撼了,所以,他會對我說出一切真相。其實,和應祺一樣,我也沒想到————”童航揉了揉眉心,輕輕喃出一句,“俞浦那麼痛苦的在生活。”

“由於世交的關係,我和俞浦一出生就在一起,後來我隨媽媽去了香港,其間我們一直保持聯係,直到我15歲回國,他一直是我唯一的朋友。俞浦非常優秀,他冷靜,沉穩,思維敏捷,有一種天生的力量感,在我們那群孩子裡,對他都很服氣。我那時侯也知道,俞浦有另一麵,他的朋友很多,可是他每個圈子的朋友分的非常清楚,他從不會把他那個世界的朋友帶進我們這個圈子裡,直到有一天,我們去他家,在他房間看到一室的照片,到處都是,牆上,床頭旁,電腦邊,”童航停頓了一下,“全是一個女孩兒。”

我輕輕蜷著拳頭,指尖在輕顫。

“照片裡的女孩兒非常漂亮,”我感受的到童航炙熱的眼神,“那種精致的妖媚與張揚,讓我們在場的每個孩子甚至有種自慚形愧的感覺。當時,俞浦隻是非常安靜地收起了所有的照片,說,這是他一個朋友的攝影作品。”

“餘米,我就是那時侯開始追尋你的。我不是個很求上進的孩子,可是當我得知照片上的女孩兒就是六中的餘米,我決心一定要考出點好成績,讓你注意我,嗬,你不知道你老公當時怎麼個用功法兒,”童航微笑著看著我。我捧起他的雙手放在頰邊輕輕摩挲著,

“餘米,我承認,起初我確實是迷戀你叛逆的氣質,可是久了———餘米,你是個善良美好的女孩兒,是你給了我家的溫暖,你知道,我和你一樣,也渴望溫暖————”他的下巴擱在我的額頂,歎了口氣。我點了點頭。

“俞浦很少提起你,可是當他知道我們在一起時,非常生氣,非常非常生氣。他說,你根本配不上我,你會毀了我。其實,現在想起來,他當時想說的是,你會毀了他吧!他心目中的餘米在慢慢消失,你的成長就是他心裡的痛。”

“俞浦的家庭醫生說,他有偏執性神經障礙,確實,他偏執地迷戀著十六歲時的你,他希望你永遠是那時的模樣,他並不介意是不是能得到你,可你的改變刺傷了他。他精心地設了一個局,他甚至不介意以前和應祺的敵對,主動找到他。他們在我父%e4%ba%b2的帳戶裡悄悄存入了兩千萬,他們讓你相信我已經無路可走————連應祺都不知道,俞浦原來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在做著這一切,他付出一切的唯一條件是,讓應祺向他承諾,你永遠不能走出日本的蒲林家,永遠不能再見任何人。他計算著你飛機起飛的那一刻,割了脈,也許,他是用這種方式跟著你走了。另外,應祺告訴我,俞浦已經立好遺囑,他把他所有的財產留給了童仝。”

寒月下,童航聲音清冷地響在空曠的籃球場上,悲哀,無奈。俞浦也傷害了他,可,俞浦畢竟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盯著天上皎潔無暇的月亮,內心和它一樣蒼白,想起一句話:

牽著你的手,就象左手牽右手沒感覺,但砍下去也會疼!

48

◇思◇兔◇在◇線◇閱◇讀◇

結章

我看到了一個學步的孩子。

那孩子大概一歲左右,有著圓溜溜的腦袋,胖乎乎的光滑如海豚的身子,他剛剛開始學步,雖然走得跌跌撞撞,搖搖晃晃,但又興致勃勃。大概因為不得力或者是害怕,胖胖的小%e8%85%bf微微地彎曲著,但小身子卻象炮彈一樣地往前衝。

兩隻小胳膊也彎曲著張開,象小鳥撲騰著翅膀。

他的媽媽緊跟在身邊,他既想抓住媽媽的手,但又拒絕著。

身子微微向前傾,一步一步急急地往前躦,象一個久困於迷宮的探險者發現了出口,急急地往那裡趕,有著早點到達終點的心情,雖然這隻是個開始。

那孩子的小%e8%85%bf彎著摔了下去,媽媽扶起他,甚至不等站穩,他又繼續搖搖擺擺地往前衝了。

那步伐讓我喜悅,心動。

五年前,也是在這古德寺麵前的林蔭路上,我陪著虎子邁出了他行走的第一步。

也是這麼小的小人兒,上身穿著一件紅色的小背心,下麵一條湖藍色的短褲,我用雙手撐在她的腋下,扶他走了一圈。然後我就試探著放開手,他,就象一隻%e8%84%b1手的小鴨,自顧自地往前奔去了。

“啊,他會走了。”我連連驚呼,心底的喜悅象湖水一樣漾開。

愣怔間,他已經衝到了我前麵的一米多遠,我忙衝上去,緊緊地跟在她的後麵,彎著腰張開手,用我的全身心感受著他那小小的身軀與每一個步伐,以備在他摔倒是扶起他。

我一定比他更緊張。

他就這樣一直地走下去,走下去。

他會跑了,會跳了,活動半徑越來越大,已經開始遊離於我的視線之外,這讓我欣慰,也讓我不安。

一切就這樣開始了,每一步既是成長,也是分離。

是的,成長即分離。每一個孩子都在成長,每一個孩子都在時時刻刻彆離著什麼,人不會永遠沉浸在過去的歲月裡,時間在行走,緩慢而又無情,它堅定地衝刷著生命的浮光豔影————

“餘米。”

我看見樹下的古禾,陽光依然在他身後,投下啞黃的暈圈,

我微笑著朝他招招手。他走上台階,坐在我的身邊。

“我要回去了。最終,還是沒有帶走你。其實,我真希望你是我的姐姐。”

“我一直也希望自己有家人,隻是,這種方式————”我淡笑著搖搖頭,

“餘米,他們都希望留住你的十六歲,可我更希望珍藏你的現在,你是個用心的女人,很真誠的在生活。”

“是吧,也許這樣的用心,是心裡一直住著一個人,能擁有童航,是我的幸運。”

想著童航,我的臉龐隻有溫暖。好長時間,古禾都在沉默。

“是的,你擁有童航,他是個好男人。”古禾站起身,手習慣地插進褲子荷包裡步下幾級台階,背對著我看向遠方。“童航是個有骨氣的男人,我們設計他父%e4%ba%b2,讓他不明所以背上了兩千萬,俞浦曾經找過他,暗示他,離開你他會有更好的前途,他拒絕了。你去機場前昏迷的那幾天,我們看到他不休不眠的找你,直到應祺找上他,他拿出的是一張兩千萬的支票,他說,‘他養的起老婆,不需要老婆為他跑債!’,那筆錢是他母%e4%ba%b2的,聽說他和他的母%e4%ba%b2並不和————-”

咬著%e5%94%87,眼淚順著臉龐落下。怎能不心疼?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