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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一眼,若無其事地鬆開手,緩慢地站起身來,又恢複了之前沉穩的樣子。

就好像之前把青年的手腕攥得死緊的人不是他一樣。

這性子還真是三百年沒變,看似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好吧,實際上也的確是一個好好先生,不過他在不經意間展現出來的可惡實在噎得人無話可說。

這棟已經失去了老主人的房子,沒有人會為它打掃。窗台上放置著一個花瓶,裡麵插著枯萎的花束。雷古勒斯將花束從花瓶中抽了出來,在他剛剛觸碰到花的枝%e8%8c%8e時,花束便開始漸漸鮮活起來,當他將花束完全從花瓶中抽出來時,植物已經恢複了新鮮。

雷古勒斯將鮮花遞到卡萊爾麵前,說:“去墓園看看你的父%e4%ba%b2吧。”

卡萊爾接過青年給他的花束,思考了一會兒,決定還是不要告訴對方,這種花有告白的意思並不適合用來祭奠逝者這件事了。

——雷古勒斯當然了解這種花的含義,不過誰讓他在這時倒黴的好巧不巧的忘了呢?

……

他們兩人以一種令雷古勒斯感到有些苦惱的情況相處著。

在未來到這個世紀以前,他曾在從沃爾圖裡那拿到的書裡了解到,由幾個陌生的吸血鬼組成的吸血鬼家庭不在少數,為的隻是能夠有個夥伴扶持著度過這漫長而危險的生命旅途。不過他與卡萊爾現在的關係,要遠比這複雜得多。朋友?或許是吧。家人?也許是。但是這其中卻又摻雜著一絲讓雷古勒斯難以分清的另類關係,既疏遠,又%e4%ba%b2密。

他並沒有什麼良好的改變現狀的方法,便隻好放任現狀繼續持續下去。

……

吸血鬼、巫師、狼人等詞彙,對於這個年代的人來說,並不是隻存在於童話或傳說中的幻影,他們清楚地知道這些生物是存在著的。

曾經作為異端狩獵者的卡萊爾很清楚吸血鬼在教會眼裡是怎樣一種存在,也很清楚若是他與卡萊爾兩人的身份被發現的話,會遭遇怎樣的對待。雖然雷古勒斯告訴他有幾種魔咒,可以確保不會讓普通人對他們察覺到任何不妥,但是一向思慮周全、行事穩妥的卡萊爾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

在教會狩獵行動中,雖然大部分被裁決者都是無辜之人,但是其中也有真正的異端。他們強壯、有力,他們擁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能力,他們之中的某些存在,還擁有著數百、甚至上千年的智慧,然而這樣的他們仍然被抓住了,被處死了。

雷古勒斯隻好聽從了卡萊爾的話,小心地隱藏起自己的蹤跡。期間,他們還更換了一次住所。

後來的事情證明,卡萊爾的謹慎是有用處的。有些事情即使用魔法掩蓋,也仍會在某些小細節上露出馬腳。他們在搬離舊居所不久後,竟有教會的人前去查看。所以說,魔法從來不是萬能的,否則在他原本的世界,慘烈的獵巫行動就不會發生了。

友好而安穩的生活總會輕易迷了人的神智,時間化作片片透明卻又捕捉不到的碎片從指間滑落。

1665年——

歐洲大麵積爆發鼠疫,倫敦因為感染黑死病而死去的人,已經無法用確切的數字來統計。

黑死病的每一次爆發,都是人們對宗教信仰虔誠度的一次動蕩。恐怕即使是神,也無法阻止祈求救贖的民眾們看到那些神職者冷漠無情地關緊大門時感到心灰意冷。宗教人士為了讓民眾們轉移視線,將這一切再次歸罪於異端的所作所為,又加強了對異端的狩獵強度。

在卡萊爾的建議下,為了保險起見,雷古勒斯又更換了幾次居所。

在這個本該行事更加謹慎的時候,卡萊爾卻毫無避諱的來到了人類聚集的村落上,似是將自己之前的顧忌忘得一乾二淨。

為了不因為可能發生的種種意外,而在無意間牽連到雷古勒斯被發現身份,他並沒有告訴雷古勒斯自己今天的行動。

隻要青年無事,自己的安危如何,他並不怎麼在乎。因為此時此刻,他剩餘的心思已經都放在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瘟疫上。

不過,雷古勒斯是不可能將卡萊爾的離開視若無睹的。

“卡倫醫生,真是麻煩你了。”有著一頭鏽紅色頭發的貧婦人向金發的男性道謝。在瘟疫橫行的現在,任何患有疑似黑死病病症的病人都會被隔離,或是直接燒死。這苦了很多隻是普通生病的人,生病也不敢去請人來救治。在這時,有一個願意診治病人的醫生是何其幸運。

婦人本來還想說一些話,視線無意間瞥過窗戶,看到外麵還有人在等著,便隻好向金發男子一笑,“看來又來病人了,我就不打擾您了。”

卡萊爾自然早察覺到有人過來了,他順著婦人剛才的視線向外看去。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正站在窗外。

黑發的青年籠罩在黃昏的餘暉下,在注意到他的視線後,青年向他眨了下眼睛。

卡萊爾靜默。他在這個時候特立獨行的診治病人,已經足夠引起教會的注意。他不信青年會想不到這一點。那為什麼還要冒著有可能被教會一起注意到的危險到這裡來。

雷古勒斯向卡萊爾笑了笑。他並沒有走進房間打擾兩人。他隻是將注意力移向了地麵,雙手背在身後,腳無聊地踢著地麵上的石子,偶爾抬起頭來看一下不遠方在地麵上逗留著的麻雀。等待著他與婦人之間的談話結束。

“卡倫醫生?”婦人看著有一段時間沒說話的卡萊爾,疑惑地出聲。

卡萊爾回過神來,歉意地開口:“抱歉。”

“不,沒什麼的。雖然已經說過一次了,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再說一次,我真的很感謝您,若不是您,我兒子他一定已經去見我主了……好了,我先離開了。”婦人將滑落到臉側的頭發掖到耳後,儘力學著她曾經見過的那些貴婦們的姿態,起身向男子行了一禮,在看到卡萊爾對她的行為未表示出任何特殊的神情後,她帶著少許沮喪離開了。

57

57、 ...

雷古勒斯一直注視著婦人離去的背景,直到她消失在視野儘頭,他才收回了視線。臉上全然不見之前的笑容與輕鬆的表情。

雖然吸血鬼的五感要比常人敏銳許多,但卻是能夠控製的。自小良好的教養,讓他無法做出偷聽卡萊爾與婦人之間的對話這種事——即使兩人都有發現站在房子外的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聽。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看到那名婦人最後離去時看卡萊爾的眼神,這讓他想起了曾經在天使港醫院裡見到的女護士們。這一切,再加上卡萊爾那溫和的視線。雷古勒斯忍不住多想。

都怪卡萊爾這種無差彆對待的溫柔。他為自己的多想找了個借口。

雷古勒斯真不願相信自己竟然與天使港的女護士們喜歡上了同一個人,啊不,是同一個吸血鬼。

他走進屋內,看著卡萊爾,“和我在一起就讓你這麼難以忍受嗎?”本以為兩人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至少讓他接受了自己這麼一個……朋友的存在。

其實他在剛才那句話問出口時就有些後悔了,他本來可以換種語氣稍好點的問法的。

金發男子略帶吃驚地說:“你為什麼會這樣想?我隻是想做點什麼事情。”他無法忍受冷眼旁觀人們飽受瘟疫之苦。

“可你一聲不吭的就離開了!”雷古勒斯抱怨道。

“這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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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這時,卡萊爾的心底忽然升起了一個念頭,或許這是一個契機,一個能夠讓他斬斷那一直以來都令他躊躇不已的感情的機會。他的目光在青年的臉龐上劃過,最終還是決定趁機狠下心,掐斷這一種自誕生在內心深處起就從沒有消減過的感情。他已經拖延的夠久了,夠遲了。

於是他接著之前的話,說,“不過,我們終是要過屬於各自的生活的。”

雷古勒斯有些不明白卡萊爾後麵這句話的意思,卻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卡萊爾繼續說:“一直以來打擾你了……”

雷古勒斯陡然明白了卡萊爾的意思,他打斷了他的話,“你還是決定一個人離開?”

他的眼裡顯露出幾許失望,“是你告訴我的,這個時候,教會對異端的打擊一定會達到空前的嚴厲。我們兩個在一起,至少能互相幫助一下,這樣不是比一個人生活更好嗎?”

“可是我現在的所作所為,完全是在吸引教會的目光。你與我在一起,隻會更危險。”

連那些神職者們都拒絕“救贖”民眾了,他竟然還大著膽子診治一些疑似患有黑死病的病人。那些本就動搖了信仰的民眾,說不定會因此在心底如此想道:瞧,你們的主不救我,自有人救我。這不啻於打在教會臉上的一巴掌。

更為重要的是,他在診治這麼多的疑似黑死病人後,竟然完全沒有被傳染的跡象。很熟悉教會作風的卡萊爾,完全可以想象到自己即使不是一名吸血鬼,也為因此被扣上與惡魔做交易或惡魔附體的罪名遭到審判裁決。

雷古勒斯聞言,終於再次露出一絲笑容:“你是在擔心我?”

卡萊爾在青年放鬆時,說:“這隻是眾多原因裡的其中之一。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和你在一起會感覺不自在。”

這話說不上是真是假,他隻是故意用了一種最讓人難以接受、最容易讓人誤解的說法。每當和青年在一起,青年總會輕而易舉地奪取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滿心滿眼的都是他。理智上,這讓他感到痛苦。情感上,每當與青年相處,那種仿佛自心靈深處升騰起的平靜與舒適,讓他忍不住沉湎下去。

聽到卡萊爾的話,青年沒有維持住臉上的笑容。

雷古勒斯無比困難地開口:“說來說去,你還是覺得和我在一起會讓你感到難以忍受。”

卡萊爾的本意並不是繞回這個問題的。

雷古勒斯的手指收緊,指甲在掌心留下道道白印,“……你是認真的?”

卡萊爾的沉默自然而然的讓雷古勒斯解成為了默認。

不該是這樣啊。

雷古勒斯忍不住在心底這樣說道。

明明在二十一世紀,卡萊爾沒有這樣討厭他。卡萊爾是他能夠安心呆在這個陌生年代的唯一依靠,他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