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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定罪的證據了。”

我現在終於可以輕鬆地笑出來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凶手了吧?!”

左庶點了下頭。

“怎麼知道的?”

“你的衣服。”左庶在肩膀處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原來如此呀!”

景泰市立醫院為心臟病人特製了一套專利的病服,為了方便治療,這套病服在肩膀接縫處開洞鎖邊,便於讓監護儀等器材的線路從洞中穿過,正是這個小小的細節,讓左庶發現了我在說謊。

其實,從殺人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e8%84%b1罪,隻是為了拖延時間。

“能再給我點兒時間嗎?”我請求道。

左庶扭頭看了眼身後的警察,隻見警察用指尖敲了敲手腕上的表盤。

“恐怕不行。”左庶問,“是想見你妻子嗎?我可以求情通融一下。”

“不是。我不想讓她看見我被捕的樣子。”妻子被藏進了我記憶的最深處,她的微笑,她的恩澤,已經變成了習慣,變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我隻想將所有美好的東西留下來。

“是還有沒做完的事情嗎?”左庶側頭問道。

“我希望能把自己健康的器官捐獻給急需要幫助的人,畢竟我這種血型不是說有就有的。”

“倒也是。如果早有一個與你匹配的心臟,我這個老是壞事的人就不會出現了。”左庶自嘲道。

“人生沒有如果。”

“是啊!”左庶遙望夜空,那雙睡眼眯成了一條縫,顯得格外享受愜意。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我第一次發現自己所生活成長的這座城市,竟是如此的美。

我微微揚起嘴角,如輕雲一樣淡淡地笑起來。

平靜的人

最深的愛是恨。

最深的恨則是一份平靜。

Chapter 1

氣象台8月8日8點30分發布台風紅色預警信息,預計十二小時內上海市部分地區風力最高可達十級,局部有大暴雨,請做好防台風應急準備。

手機屏幕的光線有點兒刺眼,我刪除了這條短信。揉揉被眼屎粘住的眼角,我這才從朦朧的睡意中清醒過來。

妻子咂著嘴巴,在床上翻了個身,霸道地將整條被子卷在了身下,姿勢很不優雅。

每天在這樣的心情中起床,壓抑種種不滿和嫌惡,有一個很難讓自己感受到愛與美的妻子,但我仍要背負起家庭的重擔,在滿是虛偽笑容的職場中勉強糊口。

美好幸福的婚姻,在細碎雜事和拌嘴牢騷麵前,碎了一地。

原以為我的人生就這樣走向終點,直到她重新出現在我的世界中。

她叫韓雨程,是我高中時代的女友,在高中畢業時,由於我家境一般,她父母以早戀為由,極力反對她與我再見麵。我和她不得不分道揚鑣,去往各自的大學。大學期間我一直沒有另尋他愛,心無旁騖地投入學業中,發憤圖強。這麼做與其說是為了自己的未來,不如說是不想讓她的父母看不起自己。

畢業以後,我進入了一家外資企業,主要經營高爾夫運動器械以及相關的衍生產品。

和大多數應屆畢業生一樣,初來乍到的我先從基層的產品銷售員做起。公司針對的客戶群體百分之九十是外國人,對於一名銷售員來說,外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這一點上,我優勢明顯。

大學主修的科目是德語,初、高中的時候,英語也一直是我的強項,隻需了解高爾夫運動的專業詞語,溝通起來就完全沒問題。我的日語水平也毫不遜色於前兩個語種,這要歸功於韓雨程。在與她交往的三年中,陪她看了不計其數的日本漫畫和電視劇,為了讓她第一時間看到原版動漫,我自學日語,替她翻譯日本動漫的字幕,久而久之,日語成了我應用最多的一門語言。

很快,我迎來了人生的第一個轉機。

一家跨國公司計劃在本地投資建造高爾夫球場,希望與我們公司達成長期戰略合作關係。在討論合同的細節上,對方與我們產生了非常大的分歧,雙方各不讓步,談判陷入了僵局。

爭論的重點在於對方希望出讓球場的股份換取器材,我們公司從今後高爾夫球場的經營利潤中分紅。而我們公司覺得這個方案存在兩個問題:一是成本回收周期太長,不利於公司資金周轉。二是公司承擔了高爾夫球場的盈虧風險,由於高爾夫球場開工在即,董事會很難在短時間內評估出結果簽署合同。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10月10日,冥冥中似乎暗示著談判會有十全十美的結果。合同進入最後簽署的階段,主管部門的經理帶著我一同前往對方公司。因為對方兩位接洽負責人分彆是德國人和日本人,所以我這個精通四國語言的小嘍囉,有了在大生意上露臉的機會。

路途中,經理可能吃了不乾淨的食物,上吐下瀉,被救護車急救送往醫院。這個項目合同的細節,除了經理,公司裡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了,臨時也找不到替代者,隻得由我單槍匹馬麵對談判了。擔架上的經理,原本滿心的欣喜統統變成了絕望,倘若這筆生意因為他的原因泡湯,意味著他的經理位置甚至這份工作將一同化為泡影。

對我這個菜鳥不抱任何希望的他,仍儘責地叮囑我:“小楊,你要以公司利益為重,一旦有麻煩立刻打電話請示我。”

我安慰他安心養病,也許隻是急性腸胃炎,吃點兒藥明天就好了。況且,沒準兒今天合同達不成一致,我簽不下來,那他以後還會有機會彌補。

於是,一個傳奇誕生了。剛剛結束試用期的銷售員,帶著上億元的合同,不可思議地談下了這筆生意。

公司上級對我刮目相看,驚訝我提出的全新方案顧及了雙方的利益,一下子打通了簽約的阻礙。雖然這個功勞仍然記在經理的頭上,但“楊成森”已是董事會上被提及最多的名字了。隨著我在這個項目後期跟進上的作用越發重要,半年之後,我的職位和薪水都超過了經理。

在彆人眼中,我的成功與才華無關,隻是抓住了一個人人都能輕而易舉把握的機會,費了一小時的口%e8%88%8c而已。

可事實上,我幾乎壓上了我的人生,來博弈這次難能可貴的機會。

談判的初期,我就刻意接近對方公司的兩位負責人。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與他們建立友誼,取得信任。一個月後,我成功接近了那位日本人,並且套取了對方公司的談判底線,從而製定出具有針對性的合同方案。談判那天,我給了經理一塊動過手腳的口香糖,我知道經理的腸胃不好,所以我就把口香糖的包裝紙浸在了剩飯剩菜的餿水裡,陰乾後包裹上了口香糖。不出意料,他敏[gǎn]的腸胃中了招。

八個月以後,命運同我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我和那位日本負責人結婚了。

我妻子的名字叫作森剛亮太,比我年長五歲。她的身高體重與印象中的日本女人有著天壤之彆,她一米五七的身高,加上稍稍豐滿的體態,往身邊一站頓感壓力巨大。當她毫無顧忌地大笑時,你就會看見她那排影響觀瞻向外傾斜的牙齒。所以,她幾乎天天都會精心化妝,修飾毫無美感的五官,但粉底已漸漸掩蓋不住歲月蔓延的觸角。除了睡覺,她從不卸妝,我也更習慣每天帶妝的她,原因是妝前和妝後的反差實在恐怖。

那份合同方案成了我婚姻的枷鎖,談不上受她威脅,但在結婚的事情上,我完全處於被動,並非真心實意。森剛亮太在我內心深處隻是我事業的助推器,而非漫漫人生路的伴侶。

所有美好的記憶,隻刻著一個人的名字。=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半年前的一次同學聚會上,和高中時的死黨毛文傑閒聊時,得知韓雨程早已嫁為人妻,但還沒有孩子。她的丈夫是一位中美合資企業的副總裁,比她大了整整一圈。

我腦海中幻想出一個謝頂大肚腩的中年男人,就和我公司裡的那位經理一樣。以我對韓雨程的熟悉,這樁婚事一定是她父母以物質為基礎替她做出的安排。

沒想到短短幾年後,我和她都各自組建了家庭,形同陌路,再無交集。

這個名字再次從毛文傑口中被提起,我心中不禁泛起一股酸楚。突然,我非常想要看看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我很好奇毛文傑是如何知道她的情況的,就算是老同學偶遇,提到結婚的事情也就罷了,但直覺告訴我,韓雨程會把讓自己略感難堪的丈夫年齡告訴毛文傑,就有點兒奇怪了。

果不其然,酒過三巡,在我的循循善誘之下,毛文傑摸著自己的光頭,以一種炫耀的口%e5%90%bb對我說:“哥們兒,你夜夜對著那個不愛的老婆,心裡想的卻是彆人的老婆,就不覺得自己的生活充滿了遺憾嗎?你應該學學我,把遺憾留給彆人。”

從毛文傑放蕩的笑聲中,我得知了他的怪癖。毛文傑對彆人的妻子有種難以壓抑的性衝動,一旦被他盯上的少婦,他不僅會徹底調查對方,耍弄種種手腕,也會刻意製造事端,威逼利誘對方就範。他自稱得手的女人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這個數字可能是他在騙我,但有一件事情我確信他沒有撒謊。

不言而喻,基於他這種癖好,韓雨程的情況一定也是他調查所知。隻是提起韓雨程的時候,他眼中的%e6%b7%ab光黯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不甘心,他惋惜地說:“她是我唯一沒有找到弱點的女人。”

毛文傑居然打起了兄弟前女友的主意,雖然沒有資格責罵他,可心裡總不是滋味。

我用力捏著手裡的酒杯,問道:“你就不怕人家丈夫找你算賬嗎?”

“又不是我強迫她們,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毛文傑不屑道,“再說了,韓雨程心裡也沒她丈夫,我看得出來,她心裡還有你的位置。”

“真的嗎?”我激動道。

“她說看到我,就仿佛回到了當年念書的時光,記起了和你一起看日劇動漫頭挨著頭的樣子。她提到自己丈夫的時候,臉上完全找不到說起你時的幸福笑容。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能誘惑她的話,隻有可能是你了。”

毛文傑堅定地拍拍我肩膀。

“可是她已經結婚了!”

“結婚怎麼了?結婚可以離婚,就算不離婚,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又有什麼錯呢?”

毛文傑的一番話,如春風般撩撥著我平靜的心。雖然我和韓雨程幾年來再無瓜葛,但彼此都在對方的心中留下了最深的印記,那種可以煥發出全新生命的印記。

站在浴室鏡子前,將潔白的泡沫連同胡楂兒一並刮去。我突然停止了手裡的動作,捏著剃須刀,朝床的方向看了一眼,鋒利的剃須刀上泛起冷冷寒光。

我的殺意如同毛文傑的性欲一樣,從黑暗的心底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用毛巾狠狠抹去%e5%94%87角殘留的泡沫,我對鏡子裡的自己重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