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所有人都快精疲力儘的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滿臉疲倦地走出來,崔凝雪精神一震,快步走了過去,顫聲道,
“怎麼樣,醫生,那孩子怎麼樣?”
醫生搖了搖頭,低聲道,
“抱歉,我們已經儘力了,胎兒沒保住。”
崔凝雪身子一軟,差點跌倒在地,邢正天輕輕扶住她,擰著眉,繼續道,
“她的身體有沒有事?”
“病人之前做過幾次刮宮手術,對子宮傷害很大,這一次懷上原本就不容易,結果···”
醫生歎了口氣,宣判了她的死刑,
“孩子剛剛滿七個月,按說是可以活下來的,但是母體身子太弱,在加上失血過多,胎兒在腹中就已經窒息身亡,而且以後,她懷孕的幾率幾乎為零。”
幾乎為零···崔凝雪臉色驟然變得慘白,她護不住姐姐,連她的女兒都護不住嗎。
“你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撫病人的情緒,病人手術室的時候,情緒很不穩定,這種情況,我們以前不是沒有遇見過,如果處理不當,很可能會讓她的思想陷入僵局,也就是患上抑鬱症。”
醫生後來的話,幾乎讓所有人的心都涼了半截,邢涼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時的心情,她竟不知道真相竟然是這樣,她恨過薛欣然,其實到現在心裡也依舊放不下對她的恨,但是現在,當一切都解開的時候,她才發現,薛欣然其實所有人裡最無辜的,她有什麼錯,要承擔父輩的恩怨,搭上自己的青春,還有腹中的骨肉,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沉重了。
崔凝雪泣不成聲,邢正天一邊安慰她,一邊打電話給律師,謀殺加虐待,薛啟明這一次,是無論如何也跑不了了。
其實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逝去的人再也會不來了。
第二天早上,薛欣然就醒了,她醒來之後,崔凝雪就坐在病床前,將當年的事全部說給她聽,薛欣然很安靜,不吵也不鬨,即使看到已經平坦的小腹,也沒有任何反應,整個人就像是一個人偶,什麼反應都沒有。
崔凝雪說到後來,自己也哭了,她輕輕摸著薛欣然的臉頰,哽咽道,
“孩子,你彆這樣,你媽媽在天上看著難受,我心裡也不好過,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我是你小姨啊。”
薛欣然依舊不說話,眼珠也沒有轉動半分,她的有所情緒,似乎從她母%e4%ba%b2去世的那一刻起,就全部消失了,無欲無求。
邢涼月在病房門口站了半響,才輕輕走進去,將已經熬好的%e9%b8%a1湯放在桌上,拉了拉崔凝雪,低聲道,
“媽,你先出去歇一會兒,我喂她吃點東西,爸一直在外麵等您,他也一晚上沒合眼,你勸勸他回去吧,他隻聽你的話。”
崔凝雪抿著%e5%94%87,沒有動,邢涼月歎了口氣,她知道她母%e4%ba%b2恨她父%e4%ba%b2的隱瞞,但是誰能想到事情會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邢老比誰都後悔,可是當年誰又能想到那一層,如果不是愛,邢正天也不會這麼多年都瞞著崔凝雪,甚至不讓薛啟明知道她的下落。“媽,我不信你不能明白爸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你恨他,沒有錯,但是彆因為這個就將他趕出你的世界,我從沒見過爸這麼卑微過,他對你怎麼樣,你比我清楚,彆的,我不想說了。”
邢涼月說著,眼睛有些酸澀,她真的心疼她爸,她何嘗看不出來,邢正對她的感情,一定深過她對他,這段婚姻,在外人看來,占便宜的可能是崔凝雪,隻有清楚的人們才知道,邢正天才是奉獻最多的。
崔凝雪交握在一起的雙手輕輕顫了顫,半響,才站起身,低聲道,
“月月,彆恨她了。”
“媽,放心吧。”
邢涼月點點頭,目送著她出去,才轉身從保溫盒裡舀出一碗熱湯,放在床頭,然後彎腰將枕頭墊在薛欣然頭下,這才端著碗坐在床邊。
“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
邢涼月輕輕道,
“我也沒想到我們之間竟然是這種關係,更沒想到曾經的仇人竟然是失散多年的%e4%ba%b2人。”
“你也沒想到吧,處心積慮對付的人,竟然從頭到尾都是彆人的圈套。”
薛欣然輕輕顫了顫,沒說話,但是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邢涼月就像沒看見一樣繼續道,
“你很薛啟明吧,我也挺恨他,但是仇恨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他已經被抓緊監獄了,如果不出意外,等待他的將是終身囚禁,他的一生已經這樣了,但是你不一樣,你開始挽回還來得及。”
“來得及嗎?”
薛欣然嗤笑一聲,聲音有些乾澀,
“如果你在同一天失去你的母%e4%ba%b2,跟孩子,又被醫生宣布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懷孕,你能這樣平靜的麵對嗎,啊,你能嗎!”
薛欣然說著情緒就激動起來,一把將她手上的湯碗打翻,還沒涼透的湯灑在手腕上,有一股灼熱的痛,邢涼月微微皺了皺眉,彎腰將地上的碗撿起來,然後抽出兩張紙巾,淡然的擦著手臂上的%e9%b8%a1湯,平靜道,
“你說的這些,我的確沒法體會,但是我知道,折磨自己是最蠢的做法。”
“邢涼月,你最沒資格跟我說這句話!”
薛欣然紅著眼睛瞪著她,
“如果當年不是因為你母%e4%ba%b2,我和我媽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你地步,你們邢家你才是真正的劊子手!”
邢涼月有盛了一碗湯,走到她麵前坐下,淡淡的道,
“你說得對,那你不要報仇嗎,彆扭養好身體怎麼報仇?”
說著拿著勺子舀了一口湯,吹了吹遞過去放在她%e5%94%87邊,低聲道,
“你養好身體,我等著你老報複我。”
薛欣然突然淚如雨下,她第一次在她一直討厭的人麵前哭得像個孩子,邢涼月沒說話,隻是將桌上的抽紙遞給她,靜靜的陪著她。
“怎麼樣,吃了嗎?”
邢涼月一出來,崔凝雪就慌忙過來詢問。
“媽,你怎麼不跟爸一塊兒回去休息?”
行李阿媽那個月皺了皺眉,有些不悅。
崔凝雪抿%e5%94%87不言,邢涼月實在不好再說什麼,隻好提著保溫盒道,
“放心吧,都吃完了。”
崔凝雪這才鬆了口氣,然後低聲道,
“月月,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但是我現在實在是沒法麵對你爸,等欣然這孩子身體好一點兒,再說吧。”
“媽,決定權在你,我說什麼都沒用,但是我希望你能理智的對待這件事,錯的不是爸,是薛啟明。”
“我明白。”
七爺果真沒有食言,開完會,他就讓楚桀去換了身裝扮,然後帶著他一塊兒出去了。
不過他做事還是很小心,整個過程都將楚桀的眼睛蒙上,等到達了地方,才摘下他的眼罩,
“委屈你了。”
“理解。”
楚桀應了一聲,就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出乎意料,這裡竟是個私家彆墅,楚桀心裡隱隱猜到了什麼,微微皺了皺眉,淡淡道,
“您不會是帶我來見你大哥吧。”
“你真的很聰明。”
七爺笑了笑,
“這件事有關君家的血脈,我自然不會瞞著他,不過你放心嗎,我既然欠你一條命,自然會護你周全。”
“那我真是多謝了。”
楚桀挑了挑眉,他信得起這人的人品。
一邊走,一邊伸手在左耳的耳郭出碰了碰,悄悄開啟了監聽器,
彆墅很大,他們正路過的地方時一個露天遊泳池,水很清澈,開起來吧,應該是經常有人換,再往裡是一個玫瑰園,正是花開的季節,裡麵的各種各樣的玫瑰,開得爭奇鬥豔,就連稀有的黑玫瑰品種這裡都有,也許主人比較偏愛這些熱情的花朵吧。
過了玫瑰園,就到了門前,七爺做了個手勢,楚桀了然的停下,然後就看見,坐在彆墅西邊不遠處涼亭裡的人,七爺微微笑了笑,然後緩緩的走過去,楚桀緊跟在他身後。
“大哥,一個人下棋?”
那人微微一頓,緩緩抬起頭,看見七爺,輕輕扯了扯嘴角,聲音沉悶道,
“老七啊,幫我下一局,一個人下太無聊了。”
七爺沒說話,將外套%e8%84%b1了遞給身後的幾個人,放下手杖,走到他對麵坐下。
之後,就沒聲音,靜靜的空氣中,平靜又暗藏波濤。※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沒過多久,七爺就應對不來,隻好賠笑道,
“大哥,我不是你的對手。”
那人輕哼一聲,
“你心不在這裡,自然贏不過我。”
七爺哈哈一笑,無奈道,
“大哥,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那人繼續擺弄著棋盤,淡淡道,
“說吧,帶外人來見我有什麼事?”
七爺也不尷尬,揮揮手,將身邊的人揮退,。這才低聲道,
“大哥,我這次來,是因為小天的事。”
聞言,老人身體一顫,許久之後,才顫聲道。
“你,說什麼?”
“金禾當年跟小天生的孩子,我知道他們的下落。”
那人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楚桀沉聲道,
“他是誰?”
七爺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楚桀上前一步,低聲道,
“中國警方。”
那人眼神微微變了變,許久才道,
“能讓老七帶著來見我的,一定不簡單,你是怎麼說服他的?”
“心誠則靈。”
“哈哈哈——”
你那人低聲笑了起來,緩緩道,
“好一個心誠則靈,所以你來冒著這麼大風險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我想請您跟我回一趟J市,我知道您不會放任君家的血脈留在外麵。”
那人眼神微微一眯。%e5%94%87畔有一絲嘲諷,
“你不會是想讓我去千裡認%e4%ba%b2的吧,說說你的原因,或者我自己去查。”
楚桀皺了皺眉,果然是不簡單,他沉默了許久之後,伸手將耳朵裡的監聽器扯了出來,然後扔在地上踩碎。
七爺臉色變了變,這年輕人膽子也太大了,他大哥喜怒無常,若是···可真就可惜了。
那人瞥了一眼地上的東西,臉色果真是沉了下來,楚桀絲毫沒有因此被震懾住,隻是低聲道,
“我不是以中國警方的身份請您過去,而是以一個丈夫,一個父%e4%ba%b2,因為他的存在,已經威脅到我家人的性命,如果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