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46(1 / 1)

臥底失敗後 錦橙 9841 字 6個月前

第1章 046

桑離睡醒一覺總覺得昏昏沉沉的, 身上也不是很舒服。

她揉了揉發僵的後頸,拖著疲乏的身體下樓吃早食。

“桑離,這?裏。”

司荼一早就占據好位置, 沖她擺手招呼。

這?個點不算早, 樓下基本上沒有了空位,她坐過去, 先?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醒腦。

“你怎麽無精打采的?沒休息好?”

“許是太累了, 不礙事。”

“喔。”司荼沒有多問,扭頭?望著外麵來來往往的人群, “雲天城隸屬善神管轄, 千年來鮮少産生事端, 在這?兒估計抓不到幾隻妖怪。”

桑離一邊漫不經?心聽著, 一邊隨手抓起個包子啃。

司荼問她:“你是準備直接去花山城, 還是先?去別處?”

桑離想?了想?, 定?音道:“我想?順路去一趟北南山無定?宗。”

司荼很是困惑:“那不是個修仙門派嗎?你去那兒做什麽?”

桑離吃著包子沒有說話。

她心裏麵一直惦記著林湘兒的事, 儲物袋裏還一直裝著林湘兒的絕筆。不管如?何, 若沒有林湘兒指路,她和寂珩玉也不會那麽順利地逃出萬水郡都, 所以?桑離想?著, 下山後一定?去一趟無定?宗,找到陸和青, 然後告訴他,林湘兒從來沒有背叛過他。

桑離眼珠骨碌碌轉, 轉到一處時忽然不動了。

自樓上走下的紫衣女子可不就是昨日遇見的!

她沒有戴麵紗,旁邊跟著婢女和一個人高馬大?的麵具男。

女子顯然也發現了她, 步伐明顯地頓了一下。

“小姐,是昨夜那個無禮之人。”婢女春玲小聲提醒。

她不語, 繼續下樓。

女子越走越近,麵容也越來越清晰,映入眼簾讓桑離愕然地倒吸了口涼氣。

啪嗒。

手上的肉包子一下子掉回到盤子裏。

司荼看向她:“怎麽了?”

桑離說不出話來。

——崔婉凝。

原著裏的女主角。

她雖然是女主角,然而並沒有什麽光環。

若說特別,也就是體內封印著一朵特殊的名為梵殺花的天地靈器。崔婉凝雖是肉體凡胎,此寶卻能讓她壽於天長,就連血肉都有治愈功效,因?此,也讓她成為無數人的覬覦。

原著中後期,寂珩玉為了治療業障,殺了崔婉凝,奪取了她體內的梵殺花。

然而這?些都是閨蜜給她講述的劇情。

她的腦海裏還有許多小狐貍留下來的記憶:說厭驚樓十三歲時,整日被人欺辱打罵,一次身受重傷,險些死去,幸好有個小姑娘路過撿到了他,日夜悉心照料,這?才讓他撿回一條命。

後來物是人非,小姑娘因?病死在了最美好的豆蔻年華;同?一年,厭驚樓被折斷手腳棄於羅剎山。

青梅竹馬,徹底分離。

厭驚樓始終惦記著這?份恩情,甚至在漫長歲月中,把她當成了心中的白月光,一千年來,從不放棄尋找這?個小姑娘。

最後在小狐貍三百歲的時候,厭驚樓從外麵帶回來一個人族女子,也就是崔婉凝。

這?時小狐貍才知道,崔婉凝就是那位救命恩人的轉世。

他賜她“凝月夫人”的封號,讓她長伴身側,對她更是細致入微,嗬護有加,這?些小狐貍從未得到過的奢望,全?部?都落在了崔婉凝的身上。

崔婉凝的身體裏封印著梵殺花。

梵殺花是來歷不詳的稀世珍寶,可畢竟是人族,比不得仙骨魔髓者,即便有這?等寶物,即便血肉可治愈萬物,崔婉凝卻沒有享受到任何好處,身體一直以?來都處於虛弱狀態,極怕受寒,為此,厭驚樓還讓小狐貍去摘天火山上的十方火蓮,為她暖身。

火蓮是摘回來了,小狐貍卻是丟掉了半條命。

識海中的記憶是如?此的清晰入骨,桑離回想?起,心尖都是一陣一陣地疼。

這?不是她的情緒,而是原本主人留下來的後遺症。

可見這?段經?歷傷她傷得不輕。

不知是不是錯覺,桑離在崔婉凝的眼神中看到一絲明顯的意外。

再一眨眼,她的眸光又恢複了溫和如?水。

“周圍沒有位置,可否與兩位小姐拚個桌?”

崔婉凝來到她們麵前,微微彎腰詢問。

沒等桑離答應,婢女便厚著臉皮把椅子搬了過來。

崔婉凝禮貌一頷首,正要落座,一雙腳突然重重踩在了椅麵上。

崔婉凝的臉色變了變。

司荼身靠椅背,雙腿交疊,跨在椅子上的腳尖來回晃悠著。

她懶洋洋撩著眼皮:“我答應讓你們坐這?裏了嗎?”

崔婉凝的麵子有點掛不住。

春玲聽罷頓時不樂意,站出來給主子出氣:“這?店又不是你們家?開的,我們家?小姐坐這?兒也用不著征得你們同?意,也是她脾氣好才特意問一句,你們如?此囂張,莫不是成心滋事?”

“囂張?滋事?”司荼挑眉,“都談不上。我就是單純看你們主仆倆不順眼,找你們不痛快罷了。”

春玲氣得沖過來:“你……”

“昨天晚上像耗子似的亂嚷嚷,到了白天還這?麽能嚷嚷,怎麽,生怕旁人不知你的嗓門大??”

原來昨天晚上司荼都聽見了。

桑離心緒複雜,餘光撇了撇一直在身後默不作?聲的麵具男。

他一身玄衣,氣息掩藏得滴水不漏,站在旁邊很容易就被旁人忽略。

不知為何,桑離莫名在他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之氣,這?讓她有些許不安。

桑離拽住司荼,聲音很小:“算了,阿荼我們走吧。”

司荼本來還準備教?訓這?兩人一通,結果?桑離的一聲阿荼一下子讓她心花怒放起來。

她放下腳,高傲地挺了挺腰身,隨意往桌上丟了幾塊銀錢。

“你剛才叫我什麽呀?”一經?轉身,司荼就換了張臉,她收起之前的傲然,帶著幾分喜色地湊到桑離耳邊問。

“阿荼。”桑離和她咬著耳朵,“這?個稱呼是不是冒犯到你了?”

“這?倒沒有。”司荼眼角彎彎,“我還在我母親肚子裏的時候,一直聽她這?樣叫我,等她死了,便無人喚我小名了。”

無上道尊倒是會喚她荼兒,司荼每次都聽著惡心。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喚她“阿荼”。

正開心著,司荼神色在驟然一變,她收起笑?意,火速拉著桑離向一邊閃去。

隻見淩光乍現,魔刃穿越身前刺入前方,轟隆一聲過後,對麵店鋪燃起熊熊烈火,尖叫聲此起彼伏,衆人在驚恐中滅起火來。

“找死!”

司荼眼神驟銳,掐起靈印朝著婢女的胸口甩過去,以?她這?點小小的修為,根本躲閃不及,身體接連沖飛出去幾米,連續撞飛了幾張座椅,最後摔在牆上,哇的吐出一大?口黑血。

“春玲!”崔婉凝擔憂地叫了聲,還沒來得及過去攙扶起她,司荼抽出長鞭揮打過來。

身旁一直以?來一言不發的男子忽然動身,桑離如?臨大?敵,擋於司荼麵前,築起結界生生結下了這?一掌。

他麵具下的眼瞳幽沉。

其中寒意如?黑暗中閃爍著的鬼火,又糅雜著幾分桑離看不懂的情緒。

心裏一個咯噔,桑離收起結界拉著司荼後退。

這?般打鬥早就讓酒樓的人逃的逃,跑的跑,四下僅剩他們幾人。

桑離已經?認出了麵具男是誰,然而氣息陌生,又不敢篤定?。

司荼還想?和他們爭論一番,卻被桑離死死拽著不得動彈。

桑離擋在司荼麵前,畢恭畢敬道:“隻是誤會,幾位消消氣。”

“春玲,你怎麽樣?”崔婉凝攙起婢女,婢女渾身抽搐,七竅不住往外冒著血,已經?失去了意識。

桑離無奈低嘆:“我會幫忙尋找藥師,為這?位姑娘醫治傷勢,也請姑娘讓這?位……”她頓了下,“這?位少俠收手。此處設有神井,鬧起來隻會讓我們都難堪。”

司荼聞聲皺眉,不想?就此放過:“憑什麽,他們……”

桑離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嗓音壓得很低:“雲天城是小善神的地盤,他們出手不凡,背後恐有氏族。若打鬥聲通過神井傳到上界,隻會給你添來麻煩。”桑離安撫,“你傷了對方,我們毫發無損,這?波算我們賺了。她隻是一個小婢女,不值得我們大?動幹戈。如?今我們花錢消災,若他們真的聰明,不會計較的。”

司荼眸光閃爍,她剛才光顧著出氣,倒是沒想?到這?一茬。

這?樣說來也對。

那婢女被她打得半死不活,就算痊愈少說也要幾個月。

司荼眉心舒展,心裏舒坦不少,不再嘗試爭論了。

桑離暫鬆了口氣。

之上說的那是其一,其二就是麵具男很可能是厭驚樓,她體內的雙命咒還沒有解,要是現在得罪崔婉凝,保不準厭驚樓回頭?折磨她。

而且……

若他真是厭驚樓,桑離準備在這?裏取他的血。

盤謀好主意,桑離緩步靠近,擡頭?對著呆愣的店家?喊了聲:“麻煩準備一間?客房。”

“哎……好好好,客官這?邊請。”

桑離彎腰抱起春玲,向樓上走去。

司荼見後,不情不願跟了上來。

她把春玲放在床上,對崔婉凝說:“我這?就去尋藥師。”

“藥師就不必了。”崔婉凝道,“人族的藥師治不了春玲。”

司荼聞聲不屑地掃了她一眼。

崔婉凝尋來紙筆,在上麵寫下幾種藥材的名字,之後遞給桑離,看向她的眼神就像看待一個陌生人,裝得十分逼真。

“煩請姑娘走一趟,尋這?些藥來。”

桑離大?體掃了眼。

寫在上麵的都是長在深山鬼崖上的難取之物。

她不禁懷疑是不是崔婉凝存心刁難,可是在小狐貍的記憶裏,這?位凝月夫人一直都是不爭不搶的性子,小狐貍每每被厭驚樓刁難,她都會開口求情。

——許是多慮了。

桑離收起單子,不放心司荼一個人留在這?裏,便叫她一起去。

多虧她那頭?神獸水麒麟,從雲天城去鬼崖山也就兩刻鐘。

待麒麟落地,望著周圍荒野和深不見底的懸崖,司荼脾氣立馬上來:“那女的不會是故意整你吧?什麽藥材要來這?兒取啊?”

桑離一邊找藥一邊說:“要是為了整我們就害死她的婢女,那也太得不償失了。”

司荼冷笑?,雙手環胸來到桑離背後,乘其不備,一腳踹上了她的屁股。

冷不丁被踢一腳,桑離捂著屁股好不委屈:“好端端的,神女為何動怒?”

“豬腦子啊你!?”司荼破口大?罵,“我還以?為你是個聰明的,結果?還是傻。都說狗仗人勢,要是一條狗不叫不鬧,就說明主人也是個窩囊廢;若這?條狗滿街亂咬人,那它的主人必定?是個厲害角色。你想?,她一個小小的婢女,行事作?風如?此囂張,若非不是主人授意,怎敢如?此?”

桑離沉默,覺得是有點道理。

“可是……她主子看起來挺好的。”

閨蜜沒怎麽講過女主角的劇情線,在有關崔婉凝的寥寥記憶中,她都是淡雅如?菊的角色,偶有幾次牽連,也都是小狐貍為了給崔婉凝尋藥而受傷。

等等!

桑離瞪大?眼睛,發僵的腦子突然又機靈了,這?麽說來……小狐貍每次受傷都是因?為崔婉凝?采藥也好,被罰也好,都是為了崔婉凝!

桑離懷疑起人生來,莫不成……崔婉凝真的不如?表麵良善??

可是為什麽,她隻是厭驚樓身邊的一枚棋子,根本傷及不到她白月光的地位。要說是嫉妒,那也根本沒可能,厭驚樓寵她入骨,整個魔族顧忌著厭驚樓的麵子,對她也是恭敬無比,何必嫉妒一個什麽也沒有的小棋子?她完全?沒有理由去害她。

“也不全?然是這?個。”司荼說,“你下來的時候,我聞到你身上有一股氣味,像是毒藥。”

桑離一愣:“毒藥?”

“嗯。”她點頭?,“那主仆二人過來的時候,身上也有這?種相似的氣息,所以?我懷疑她們是不是記恨昨天晚上的事,因?此半夜給你下毒,可是……”

司荼上下打量桑離一番,除了臉色差些,也不像是中毒的樣子。

她怎麽也想?不通,無奈搖了搖頭?:“算了,也許是我多心。”

毒藥?

不能吧??

桑離傻眼,低頭?在身上用勁兒聞了聞,半天也沒聞見什麽味道。

胡思亂想?之際,一股狂風拂麵掠過,同?時帶來一道低如?蚊語的冷聲:“支開她。”

剎那間?,後背冒出一股寒氣。

桑離神色僵硬,不自然地往後挪動兩步:“先?不想?這?個了,我們快點采藥吧。阿荼,我們分開采,這?樣能快些。”

“好,那我去摘崖底的。”司荼不以?為意,果?斷地掉入鬼崖幫忙采藥。

確定?她不會上來後,桑離轉身跑遠了些。

她本來還想?找個更加隱蔽的地方,未曾想?沒跑多遠就被眼前人擋住去路。

在這?茫茫孤野當中,男子的背影寬闊又充斥著濃鬱的肅殺。

桑離立馬單膝下跪:“屬下拜見尊上。”

那人轉過身來。

桑離不敢擡頭?,掌心死死扣著膝蓋。

厭驚樓居高臨下看著她,臉上麵具一點點隨風融散,露出一張孤冷難近的麵容。

“擡頭?。”

桑離吞咽口唾沫,緩緩擡起頭?來。

這?是她在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第?一次看到厭驚樓的真容。

比記憶中的年輕,更俊美,也更為冷漠。

即便他特意用術法隱藏了那雙赤色魔瞳,煞氣也依舊掩藏不住地從眼梢滲出。

厭驚樓看著她,如?同?看著不值錢的玩意。

他上前兩步,虎口突然掐上她的下巴。

桑離疼的哼了聲。

“本座讓你刺殺寂珩玉,你倒好,反而和神女勾結在了一起。”厭驚樓指腹收緊,那一瞬間?窒息感撲麵而來,下巴掙不開束縛,活像是被鐵鉗桎梏,馬上要斷開一樣。

厭驚樓冷嗤:“機不可失,不妨我順手把她解決了。”

桑離聞聲一驚,忙不疊拽住他的手。

厭驚樓對著她的指尖盯看兩秒,鬆開後退,取出手帕擦拭著抓過她臉的五指。

“神女若是出事,神罰也會隨之而來,尊上切莫冒險。”嗓音聲音沙啞,垂眸勸阻。

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如?此。

擁有神骨仙髓的是天道寵兒,一旦出事,神罰降臨,整片大?陸也會跟著遭殃,桑離不相信他真的會狂妄到這?個地步,可是以?他這?瘋癲的性格,也不好說……

厭驚樓陰惻惻地笑?了兩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他注意到別在桑離腰間?的牌子,擡掌勾到指尖,斂睫掃過,笑?了:“嗬,本事不小,竟進了伏魔宮。怎麽,你是想?要伏我?”

話音落下,壓力似無聲巨浪般拍打而至。

腹下緊跟收緊,桑離先?是一怔,旋即明白厭驚樓這?是利用雙命咒給她施加壓力。

如?今她感覺不到疼,隻能裝作?疼,捂著肚子躺在地上掙紮,“尊上饒命,是上次溪水鎮……寂珩玉的小徒弟念我破陣有功,引薦之下,我才決定?加入伏魔宮……”

桑離怕自己演得不夠真實,又死死地在大?腿上掐了一把。

疼出眼淚後,她抓住厭驚樓衣擺,仰頭?讓他注意到自己發紅的眼尾,“寂珩玉那狗賊過於多心,屬下一時間?難以?近身,所以?就想?著……先?從伏魔宮入手。伏魔宮是歸墟咽喉,關係著整個歸墟,我先?從內部?攪亂,然後引出寂珩玉,找時機下手。”

她這?番說辭可謂是天衣無縫。

厭驚樓眸光閃爍,倏然在她麵前蹲下,“我之前就覺得,你不太一樣了。”

桑離渾身僵住。

厭驚樓挑起她的下巴,欣賞著她因?恐懼而顫抖的睫毛,笑?了笑?:“以?前你話少,即便對我,也多是沉默。多日不見,倒是變得伶牙俐齒了……”

他的指腹在她下唇摩挲著,到最後變成更大?力度地搓揉。

桑離嘴唇疼得不行,心裏罵了他八百遍,礙於把柄在他手裏,也不敢輕舉妄動。

終於,厭驚樓鬆開了她。

“姑且信你。”他直起身,“之後往花山城的方向走,到後有事情交代你。”

“是。”桑離恭敬送人,“尊上慢走,尊上小心。”

厭驚樓哼了聲,眨眼便消失在原地。

眼前樹葉飄落,她仍維持著先?前的姿勢一動不敢動。

哢嚓。

身後有樹枝踩斷的聲音。

桑離咬了咬牙,她就知道厭驚樓那狗東西不會這?麽輕易離去。

桑離一邊暗罵一邊挪了挪屁股,依舊不敢擡頭?,為證明忠心,先?花言巧語編了一通:“尊上您怎麽又回來了?您大?放心,我對你的忠心天地可鑒,您相信我,早晚有一天,我會提著寂珩玉那狗賊的龍頭?來見你,您要是還不解恨,我把他的腦袋做成蹴鞠,給您踢著玩兒。”

頭?頂半天沒聲兒。

桑離皺了皺鼻子,小心翼翼地撩起眼皮。

她先?是看到銀白的衣擺,滾邊用銀線勾著雙層暗紋,再向上是別在腰際的環龍玉佩。到了這?裏,桑離基本猜出來是誰了,她仍抱有那麽一絲絲的僥幸心理,繼續硬著頭?皮向上看。

倏地一下,對上了男人垂落的眼眸。

桑離一屁股坐在地上,徹底絕望。

“君、君上……”

“嗯?”寂珩玉蹲在她麵前,唇邊帶笑?,“怎麽不說了?”

桑離快要哭了,“君上您饒了我吧,我對你的真心才是天地可鑒,剛才那都是逢場作?戲……”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就低了下去,發現寂珩玉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後。

當即心頭?一緊,急忙扭頭?看去。

——空無一人。

她還處於驚恐中,心跳砰砰,卻聽見耳邊傳來也愉悅的輕笑?。

寂珩玉的半張臉都遮在了玉骨扇之下,即便看不見他帶笑?的唇角,也能從他微彎的眼眸裏看出他此時心情頗好。

又一次被戲弄。

桑離不敢發火,默默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耷拉著臉去遠處采藥。

寂珩玉不緊不慢跟著,“生氣了?”

她不理他,隻是加快了步伐。

寂珩玉又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扇子,“膽子不小,現在都敢對本君撒氣了。”

桑離氣鼓鼓地嘲諷:“君上您真是說笑?了。你們都在我上麵,我一個身份低微的小妖,生氣都不敢,談何撒氣。”

寂珩玉沒聽見別的,光是聽見“你們都在我上麵”這?句了。

明明……上次是她上位。

寂珩玉看過去,她蹲在路邊采藥,腰身纖細,低頭?時露出的一截後頸白皙美好。

這?讓寂珩玉恍了恍神,又不受控製地想?到那個夢。

他忍不住靠近,伸出指尖觸上她的皮膚。

忽如?其來的冰冷激得桑離跳了起來,雙手緊緊捂著脖子,滿是警惕地看著寂珩玉,“君上你……是不是又想?殺我?”

她眼神中的恐懼是那樣明顯,寂珩玉神色一晃,別開頭?:“不。”他說,“我不會殺你。”

桑離才不會相信他的話。

這?也是有纏絲蠱,若哪天解除了蠱,他肯定?會一秒也不浪費地下手殺她。

桑離上下打量著寂珩玉,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啊,君上您不在歸墟忙碌,為何出現在這?裏?”

寂珩玉持扇的手微微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