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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才發現地上凝著大片的血泊,那人倒在血泊中,頭上戴著釵鈿,竟是名娘子。

賣早點的那人早就驚得魂不附體,擔子掉到地上也不知道,就朝著大路上狂奔而去,邊跑邊喊:“死人啦!快來人報官哪!”

灌縣民風淳樸,殺人之類的事情很少發生。肖知縣大早上聽聞此事,也吃了一驚。問過那買早點的人之後,行下公文,便叫仵作等一行人下來去檢驗屍首。

娘子慘死的地方離淩府不遠,又有人認出死者原來是縣裡青樓上新買進的姑娘,姓李。明白人都知道和淩蘇盧是%e8%84%b1不了乾係的,卻因為對方是王爺之子,也沒法將他叫過來當庭審問。當案孔目隻得稟報說:“想是李娘子晚歸時,被什麼劫財劫色的賊人攔道,爭執不下,被搠死了。”

肖知縣說:“本縣怎會有這等賊人出現?定是山上的強人或是彆處的賊人。把一些無人居住的空屋都搜一搜,興許能搜出蛛絲馬跡。”

這邊灌縣中炸開了鍋,淩府裡反而是風平浪靜。淩蘇盧起初聽尤默講昨晚那娘子被發現橫屍街頭時,還是有些吃驚的。他連橫死的娘子叫什麼名都沒有記住,片刻春宵後,又覺得她身上的脂粉味和那般嬌媚的姿態讓他頗為厭惡,便連夜將人趕走。

孰料她竟然在返回的這段路上被害。淩蘇盧覺得不吉利,心裡又有隱隱的愧疚和不安。他想起了以前陳若合對他說過,陳熾本來是小說中的人物,因為黑化殺了很多人,包括陳若合她自己。會不會是陳熾……

說起來,陳熾倒是具備作案的條件,但是毫無動機。青樓娘子和陳熾又不認識,他有什麼理由殺她?折扇在纖細修長的手指裡揉來揉去,扇骨都被弄壞了,淩蘇盧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便在此時,下人來報肖衙內要見他。

淩蘇盧歎了口氣,起身把衣服領子都整理好,又%e4%ba%b2自拿來篦子把頭發都攏好。今天心情不好,又是在肖希直麵前,他也不想走頹廢妖孽誘惑風了。

肖希直還是正直向上五好青年的樣子,滿臉堆笑地對淩蘇盧拱了拱手,笑容有那麼一瞬僵住了,但馬上就掩飾道:“蘇盧兄彆來無恙?”

肖希直本來是在淩蘇盧身上什麼都看不到的,這也是他對淩蘇盧感覺到好奇的原因,因為“虛無”。但是方才他的眼睛忽然刺痛了一下,淩蘇盧的衣服上竟然滿是血跡。那或許便是肖希直所看見的未來。

他有一種可怕的感覺,淩蘇盧命不久矣。然而他卻苦惱,不知道該怎麼提醒淩蘇盧,索性就裝著沒看見,順其自然也罷。

“本公子無恙得很,希直%e8%83%b8。”淩蘇盧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起身給肖希直倒茶。肖希直也沒多客套,直截了當地跟淩蘇盧說了一下早上發生的這案子大致情況。淩蘇盧興味缺缺地聽著,肖希直說:“仵作說死去的娘子身上之傷乃是劍傷。我們料這犯了案的賊寇多少有些功底,可能就躲在山上,於是把斷層崖也搜了一番。不過早就人去樓空。”

“斷層崖與強人勾結,不人去樓空才怪。”淩蘇盧懶洋洋道。

“但是在山後河邊的林子裡,在下卻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肖希直高深莫測地笑道,“幾棵樹上儘是斫痕,而且很新鮮。”

“或許是有人在那裡試刀練武?”淩蘇盧好奇地問。他記得是有一天夜晚陳熾獨個就出了淩府不知跑去哪裡,等回來時就發了高燒。該不會是夢遊症發作了跑去砍樹?這倒有可能。

“大概是。”肖希直接著說,“在下又帶人搜了灌縣外一些廢棄的古廟道觀,卻有個有趣的發現。”他低頭飲了口茶,似故意去釣淩蘇盧的胃口一般,才慢慢說:“有一個鈴醫和他女兒棲居在一座廟中,我們還在廟中發現第三人,自稱是叫苟勝,可是卻被認出來,乃是邛崍派的弟子。在下覺得他行蹤甚是可疑,就先拘去了縣衙,再聽發落。”

淩蘇盧一聽“苟勝”這名,差點把茶給笑噴出來,連忙用帕子拭著嘴角,說:“見諒見諒,此人是邛崍派的弟子,莫非是雲海清?”

邛崍派中他隻認得雲海清,因為此人搶走了他心愛的陳若合。如果這次歪打正著把雲海清抓到,一定要構陷那青樓娘子是他所殺,砍頭充軍隨意,把陳若合讓給淩蘇盧便行。淩蘇盧腦袋裡不斷轉著惡毒的念頭。

“不是大弟子。是三弟子雲子義。”肖希直微微一笑,“在下揣摩,陳娘子可能是在邛崍派,正巧捉住個邛崍派的人,蘇盧兄定是有很多話想要問他,在下可以行這個方便。”

肖希直為人八麵玲瓏,倒是很會做人。帶淩蘇盧去見雲子義,隻需他跑跑%e8%85%bf,動動嘴皮子,卻教淩蘇盧欠下他不大不小的一筆人情。淩蘇盧心中暗歎,彆人家的孩子啊。

當然,淩蘇盧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沉%e5%90%9f一番,開口問道:“本公子再帶一人去可好?”

肖希直笑著應:“請隨意。”

淩蘇盧要帶去見雲子義的這個人,自然是陳熾。因為利益的一致性和互不衝突,他是將陳熾劃為同盟軍陣營的,在這個信息傳播極為緩慢的時代,信息共享是種美德。更重要的是,淩蘇盧覺得他有必要試探一下陳熾。儘管對方隻是個十二歲的小男孩,淩蘇盧卻覺得絕對不能小覷。

他甚至%e4%ba%b2自去陳熾居住的院子裡去請他,隻見陳熾正蹲在屋子外麵洗衣服,不知道用了多少皂角,泡沫在水上浮起了一大層。

陳熾洗的是他的血衣。

他難得睡了個好覺,一夜無夢,醒來時卻有隱隱不安,打開窗映著天光,發現外衣上濺了大片的血跡,又聽起大早打掃庭院的婆子交談,說是淩府後巷發現死屍,死的是青樓李娘子。這時他才慢慢回想起昨天的事情,後怕不已。

大約是魔怔了,或是被什麼東西附體,才做出那等可怕的事情。冷漠、果決地就用劍割開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的喉嚨……陳熾盯著自己的手,手指不受控製地顫唞著,仿佛那手已經不是他的似的。

清醒後的陳熾急忙打了水洗衣服,又碰上淩蘇盧邀他去見個邛崍派的囚犯。陳熾想了想,就把衣服放水裡泡著,跟淩蘇盧走了。

監獄便是建在縣衙裡的。淩蘇盧雖然說穿越過來也有幾年,又和知縣衙內肖希直交好,卻從來不知道縣衙裡是個怎樣的布局,光去了解青樓了。

肖希直輕車熟路帶他們找到收押雲子義的班房,見裡麵是一個麵容俊秀、文質彬彬的公子,抱著膝蓋坐在地上,也顯得氣質不凡。就是他臉上帶傷,衣服也臟兮兮的。

“你們還打了他嗎?”淩蘇盧問肖希直。

“沒有,這傷是那名鈴醫所為。”肖希直說。同行的獄卒衝雲子義喝道:“那廝!貴人老爺來看你,還不快叩頭!”

“免了。”不待肖希直說話,淩蘇盧倒是反客為主,十分有官老爺架子,“人人平等。搬椅子過來,讓這小哥坐下談話吧。”

雲子義覺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雲子棠那頭吃醋,跟阿寒要了毒藥害陳若合;結果雲海清著了道,他下山去求解藥,又無端挨了阿寒義父的一頓揍,這就算了,現在門派被誣造反,自己還被卷入樁命案,收押進縣衙監獄來了。

雲子義正在長籲短歎流年不利,就見到淩蘇盧來看他,也知曉對方是王爺的兒子,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急忙說:“小王爺,我當真無辜……”

淩蘇盧衝他搖了搖食指:“小哥,先不說這個。本公子沒彆的意思,就像跟你聊聊。”

那邊陳熾早就沉不住氣,冷聲問雲子義:“陳聖卿和陳若初的婚事,現在可辦了?”⊿思⊿兔⊿網⊿

“回小公子,還沒有。”雲子義有點詫異地應,他知道這廝就是陳熾,如今卻狐假虎威起來了,不由心裡多忿忿不平,“三四月開春,雪融路能行了就辦喜酒。”

“哼。”陳熾哼了一聲,鼓著臉生氣,臉往窗外瞅,也不看雲子義了。淩蘇盧見他這副模樣隻是好笑,之前懷疑陳熾殺了李娘子的疑竇也就解開了。十二歲的中二小少年,怎麼會平白無故就胡亂殺人呢?

他看向雲子義,又問:“想必陳若合娘子如今也是在邛崍派的了,對吧?”

雲子義有些為難。他聽說過,斷層崖逃到邛崍派起因就是陳若合為避淩蘇盧的糾纏。說陳若合在邛崍派,對她不利;不說她在邛崍派,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被放出去,阿寒定然被她義父所監視不得自由,大師兄的毒不知道何時能解……

“何故猶豫?”淩蘇盧從椅子上站起來,活絡活絡筋骨,忽然便走到雲子義麵前,抬起他的臉,與之對視著。這般舉動倒讓肖希直和陳熾都多少有些吃驚,但既然是淩蘇盧所做,他們也可以理解。

雲子義咬了咬牙,既然都是扯謊,索性就一扯到底。想來這小王爺還是很在乎陳若合的,而且官府出麵,任阿寒的義父本領通天,也對抗不得。

“陳若合娘子不慎中毒,合這普天之下,唯有那鈴醫的女兒能解。我此行便是去請那醫者娘子,不想卻被卷入命案。小王爺明鑒,人命關天,速請那娘子去邛崍派醫治!”雲子義連氣都不換,說出這番話。隻要讓阿寒過去便好,至於得知真相後,淩蘇盧該有多震怒,到時候再說。

“中毒?她中毒了?”淩蘇盧手摸著下巴,微微冷笑著,“你說的醫者娘子,姓什麼,叫個什麼名?”

他果真相信了。雲子義心中竊喜,連忙起身施禮:“小王爺明鑒。她叫做阿寒。”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我挺喜歡肖希直的。

#笑麵虎##總是在笑##樂於助人##眼睛帶外掛#

☆、綮琀(2)

走出牢房時,淩蘇盧已經琢磨出了一個計劃的大致輪廓。雖說以他王爺衙內翻雲覆雨的能力,再加上哥們兒肖希直的鼎力支持,此計劃應該是相當可行才是,但他就是覺得有什麼環節不太對。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小王爺,您是打算讓阿寒娘子去邛崍派為陳若合解毒嗎?”陳熾開口,打斷了淩蘇盧的思考。

“本公子有這樣的想法。”淩蘇盧從袖中摸出扇子,才發現折扇的扇骨被他早晨給揉壞了,隻得輕歎一口氣,“我看寒娘子到時候必定通風報信,有雲子義這個餌在,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