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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個貓貓頭,暗中觀察自己圈養的神明大人——

伏案工作時,褚紅色發的少年沒有披上長風衣,而隻穿著那身眼熟的馬甲和短外套,執筆細細閱覽文書,偶爾倒轉鋼筆,用筆頭輕輕敲擊桌麵。

貓貓甩了甩尾巴,彎成問號,正糾結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卻忽然感覺到脖子後一緊,整個被拎起來,四隻爪子都無助地在半空中劃拉。

“太過分了吧,貓小姐!一來就直奔漆黑的小矮人這邊,明明那天幫了貓小姐大忙的,是我哦?”

太宰治揪住黑貓脖子處的一小塊皮肉,埋怨般將小貓左右晃了晃。

因為黑泥精的味道殺傷力極強,又愛到處摸魚,整個港口Mafia的大樓都有他那股殺貓的黑泥氣息,以至於夏目沙羅在這個環境裡,總是對他的存在較為遲鈍。

不過夏目沙羅沒敢瞎撲騰。

從二人相觸的那一點點肌膚來說,她能準確感知到太宰治情緒中的不安定要素,但很難說是“興奮地憋著壞水準備整個好活”還是“他不高興就沒有人可以高興”。

……這麼一分析下來,好像也沒有什麼區彆呢!

害怕在死對頭的地盤表演個原地翻車,夏目沙羅隻能一邊內心抗拒,一邊老老實實地大口吞食那些洶湧而至的黑泥,吃得尾巴都絕望地往下垂。

好在,港口Mafia的特產除了黑泥精,還有難得可貴的良心。

橫手向太宰治作惡的手腕劈下,不知何時起身過來的中原中也緊鎖著眉,輕巧地將貓小姐拯救下來。

掃了眼笑眯眯的太宰治,他抿了抿唇,沒有作聲,隻是帶著貓回了辦公室——沒有把門甩上。

太宰治也毫不客氣,自顧自地跟了上來,反手將門合上。

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夏目沙羅下意識往中原中也的臂彎鑽去,卻被對方溫和但堅定地放在了沙發上。

踩了踩柔軟但不如人體溫暖的皮質沙發,貓貓歪了歪腦袋,圓圓的瞳孔幾乎占據了整個眼睛,滿是無辜和茫然。

“……咳。以前的事就算了,但現在開始,既然是女孩子,就不要這麼自然地往男人身上爬啊!”

一想到自己以前放肆擼貓,還有親力親為給貓洗澡的畫麵,中原中也藏在發間的耳朵都紅得可怕,連聲音都微微發抖。

“——誰都不可以!摸.摸摸頭就是極限了!給我記清楚啊你這笨貓!”

意識到自己福利被削,貓貓震驚地睜大了眼睛,耳朵都警覺地豎了起來。

“所以說,蛞蝓和貓是沒有未來的啊。”看熱鬨不嫌事大,太宰治見縫插針地茶,“生物構造是我的強項。不管是人還是貓,我都很擅長按摩哦?歡迎隨時前來體驗。”

中原中也麵無表情地一拳把對方的腦袋砸進另一側沙發裡。

轉著才剛剛熱身的手腕,他不忘核善地提醒:“隨便靠近貓的青花魚是會死的,混蛋太宰。”

打不死的太宰治將自己從沙發裡□□後,便趴在扶手上,正巧與對麵的夏目沙羅目光相對。

拂去浮在表麵的虛偽笑意,那雙深不見底的空洞眼眸中什麼都沒有,隻是如沒有生命的鏡子般,單純映出所見之物。

“不過話說回來,明明都知道自己暴露了,還敢孤身一人來到港口Mafia的大本營。應該說是太信任彭格列的威懾力,還是毫無自覺呢,貓小姐?……或者,夏目沙羅小姐。”

一隻手撐著側臉,太宰治將比冰更徹骨的寒意融在了玩笑的口%e5%90%bb中。

“有那樣強悍的力量,難怪武裝偵探社會多年秘而不宣。不過不像是異能力呢。除妖師嗎?而且還能免疫我的‘人間失格’。不管怎麼想都很有趣啊!”

“不光是武裝偵探社的秘密武器,闖入了港口Mafia的核心圈,還和彭格列的首領有密不可分的聯係。森先生要是知道遺漏了你這樣的鑽石,怕是要氣得晚上睡不著,頭發越掉越多了。”

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他,遙遙衝黑貓伸出了手,是“抓取”的動作,又微笑著,仿若自言自語。

“……最棒的棋子。大概沒有棋手會忍心讓這樣的棋子脫離控製吧?啊啊,真好,要麼乾脆把沙羅變成我的東西好了!在我手上的話,一定,不會讓你落灰的哦。”

中原中也卻突然擋在二人中間。

抓住太宰治的手腕,他半是警告地低頭與搭檔直視:“太宰。”

漫不經心地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仿佛沒有任何不滿,之前隻不過是隨口的玩笑話一樣,太宰治輕飄飄地揮了揮手,甩開中原中也的束縛,懶懶地躺回沙發上,另起話題。

“既然已經知道真相,還刻意隱瞞了貓小姐存在的我們,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就已經算是背叛森先生了哦——真的沒關係嗎?中也。”

他毫不掩飾惡意地把問題拋給中原中也。

“哎呀,畢竟我隻是被森先生撿來乾苦力的打工人而已。中原乾部可是擯棄約定,背棄了我這個前主人,現在深受首領厚愛和倚重的.港口Mafia最忠誠的狗啊。”

可中原中也早就做出了選擇。

“……除了這件事。”

他看著黑貓脖子上,那條帶有“中原中也”字樣的藍色手環,無數的記憶如浪潮般一層層湧現,最後定格在“羊”四分五裂,他決定加入港口Mafia的那個夜晚。

十五歲的中原中也將屬於“羊之王”的過去,連同代表身份的手環,一起係到了貓小姐的脖子上。

自此,她是他唯一眷顧的“羊”。

中原中也撇開目光,用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語氣同太宰治說。

“先來後到而已。”

第090章

先來後到而已——

太宰治不但懷疑中原中也在無意識地內涵自己, 而且他不需要證據,直接判了漆黑小矮人那輛愛車的死刑。

好耶,今天晚上就讓蛞蝓跟它的紅色機車道永彆!

本來是想看中原中也露出那種“忠義兩難全”.痛苦掙紮的好笑樣子, 結果反被不爽到的幼稚鬼太宰治, 甚至心裡已經在盤算著要怎麼把那輛摩托炸上天,又要炸出什麼特效。

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內的軟()肉,他慢吞吞地打了個哈欠, 眼睛卻越過中原中也, 直勾勾地盯著還在揣著爪子的黑貓。

夏目沙羅幾乎要生出一種, 自己被那如有實質的目光刺穿心臟, 釘在那裡的錯覺。

“啊啊,真沒勁。看不到貓小姐被嚇到的模樣, 中也的反應也一點意思都沒有……這樣氧化的爛世界沒勁透了!乾脆來一顆宇宙的巨大訪客, ‘碰’得一下, 大家一起結束好了。”

發出了極度任性且不負責任的發言, 太宰治往沙發上一卷, 纖細而修長的四肢硬是將自己盤成一團, 聲音也被衣料掩得悶悶的。

“好了,趁我現在暫時還不想去審訊室裡練練手, 快點從我的視野裡滾開吧。被叛逆的中也乾部所飼養的貓——”

少年還沒說完, 張開的嘴就被毛乎乎的一隻爪子按住了。

一隻貓貓頭硬是從他臂彎之間的縫隙裡鑽進來, 三角形的耳朵警惕地一抖一抖,每次都能掃過太宰治的麵頰,帶起被搔動的癢意。

堵住那張引人犯罪(物理層麵)的嘴,並麻木地吞咽黑泥,夏目沙羅很確定,如果她剛才真的就那麼走了, 絕對,有人會倒血黴。

包括且不限於中原中也.她.武裝偵探社.彭格列.港口Mafia乃至被黑泥精看到的路人。

……也可能是一網打儘。

這團小心眼的黑泥精。¤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直到感覺爪子下麵的人,不再爆發出那樣洶湧而黏膩如沼澤般的負麵情緒,夏目沙羅才小心翼翼地想收回爪子,卻被對方及時一撈。

將那隻粉色的肉墊按在自己唇邊,明明心情有在莫名其妙的好轉,但太宰治的%e8%83%b8口依然堵著口讓人不爽的氣。

他眯起眼睛,索性把默契掩蓋的真相碎片挑破。

“這個就是你的‘異能力’嗎?強製讓人的心緒變得寧靜……還是說,這是‘除妖師’的特殊術式?任何除妖師都能做到的小花招。”

說著,唇角微微上挑,太宰治的眼睛又融成了空茫茫的.漂亮卻虛無的玻璃珠子,同時湧上來的,還有毫不掩蓋的帶著幾分病態的殺意。

“——不會吧?夏目沙羅小姐難道真的認為,有了這種用處,就可以自以為是到,認為能夠隨意擺布我?討厭,我可不是中也那種啃過骨頭就恨不得搖尾巴認主的狗呢。”

感覺到不靠譜搭檔此刻隱約的失控,但本能告訴中原中也,現在不是他介入的時機。

指尖伸出些許又往回蜷了蜷,褚紅色發的少年眉心緊縮,還是選擇稍安勿躁。

這就不是能靠貓貓翻肚皮來萌混過關的回合了。

飼養黑泥精經驗豐富的夏目沙羅,當機立斷,做了最佳的判斷——太宰治忽然感覺到手中一沉,意料之外的重量將他向後壓倒,腰部貼著沙發,成了被迫半仰躺的姿勢。

幼圓的肉墊變為少女的手心,遮蓋住他的半麵側臉,拇指則恰巧點在他虛偽笑容揚起的嘴角上。

“但是,不是太宰先向我求救的嗎?”夏目沙羅歪了歪腦袋,“‘不想一個人孤獨地做這世界上唯一的幽靈’,‘救救我’……之類的。”

她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按住太宰治的心臟。

“我聽到了,從這顆還在跳動的心臟。”

太宰治聞言隻是稍微愣了短暫的一瞬,渾身氣勢便變本加厲地淩厲起來,不知道該說是受到驚嚇的刺蝟,還是被紮破保護層的氣球。

但他依然微笑著,單手捉住夏目沙羅按在他心口處的手腕,眉眼近乎與利用對象才會擺出來的曖()昧的調()情姿態。

“那麼,沙羅小姐現在又聽到了什麼呢?”

夏目沙羅定定地低頭凝視著太宰治。

和這幅抗拒所有人接近又無所謂傷害所有人的外殼不同,深藏於他內心的求救,卻溫柔而無助,像迷了路的小孩子。

讓夏目沙羅想起了偶爾談及“過去”的江戶川亂步。

或許天才過頭的超級天才,就是會有這樣與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獨煩惱吧?畢竟他們眼中的世界,是普通人無法理解的。

不過,江戶川亂步比太宰治幸運得多——名偵探遇到的是福澤諭吉,而後者是被某個黑心煉銅癖醫生撿走。

太宰治是被森鷗外一手發掘出來,引入Mafia世界,並成為他手中利器的怪物。

至少在這一點上,夏目沙羅看到了自己的一種可能性的影子:如果她沒有被夏目貴誌撿到,如果她沒能控製住自己的食欲,她是否也會成為無處可歸.終日空虛不滿足的怪物。

夏目沙羅並非夏目貴誌或福澤諭吉.國木田獨步那樣真正的溫柔高潔之人,工作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