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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簡直可以稱作是腳下生風。

希音關上房門,再一次退回原地——門外混亂的打鬥聲好像忽然間靜止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追命粗獷的哈哈大笑聲——客棧破敗,隔音效果極差,追命又是內力渾厚,笑聲便在整個客棧中回蕩了起來,格外清晰。

不知道樓下現在究竟是怎麼了,但她現在的任務是看守好這批銀兩,不能有半點輕忽——希音緊了緊手中的長劍,神色凜然,卻始終都分出一兩分心神來聽著樓下的動靜。

……

接下來的時間一直很安靜——不管是屋內,還是樓下。樓下的戰鬥好像真的靜止了,再也沒有了先前那一陣混亂得聲響,但希音明白這並不代表樓下真的平安無事。

好在希音並沒有一個人在屋裡等待太久——房門很快就被推開,第一個踏進屋內的就是周白宇。

他的臉色微有些發白,滿頭大汗,呼吸略有些急促,但似乎並沒有受什麼傷——希音的視線落到了他的身後,白欣如、李氏三兄弟和其他人都在,一個不落,形容雖有些狼狽,但大多都沒有受傷,剩下的也隻是些皮外小傷。

希音不由得鬆了口氣,收劍入鞘背回背後,而後卻立時又皺了皺眉頭——追命……怎麼沒有回來?

“放心,追命兄並無大礙!”經過先前的一場混亂,白欣如這會兒早已是把希音當成了朋友,一看她的神情就大致猜到她是因為什麼而皺眉,忍不住彎著眉眼笑了起來,上前幾步挽住了希音的手臂,柔聲將方才的事解釋了一遍,“追命兄方才殺了無謂先生,這會兒大概是正在樓下找酒喝吧!”

難怪先前樓下的混亂一瞬間就靜止了下來,想必是追命一人單打獨鬥殺了無謂先生——知道追命沒事,希音下意識地鬆了口氣。白欣如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子,希音並不討厭她的%e4%ba%b2近,但這樣%e4%ba%b2昵的舉動實在是讓她有些不習慣,忍不住略略掙紮了一下——白欣如輕笑一聲,立時從善如流地鬆了手,笑盈盈地道:

“追命兄還在樓下,你若是不放心,那就去看看吧!我們都在屋裡,銀兩暫時不會有事的!”

白欣如話音剛落,劫後餘生的眾人立時就爆發出了一陣善意的哄笑。

希音卻是神色未變,半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隻是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也不再多看其他人,徑直出了房間下了樓——

追命正彎著腰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拎出了一壇酒來,就這麼隨意地席地一坐,抬手拍開封泥,仰頭就接連灌了幾大口。

先前無謂先生和他的手下是假扮成了客棧的掌櫃和夥計,如今他們一死,這客棧自然是成了無主之物。追命也不矯情,眼看著自己葫蘆裡的酒早就已經喝得乾乾淨淨,立時就打起了找酒喝的主意。

追命連著喝了好幾口,這才終於歇了歇放下酒壇,抬手擦了擦下巴上的酒,笑著招呼希音:“怎麼下來了?回房去再睡一會兒,天亮我們就出發趕路了。”

希音沒有回答,隻是仍舊自顧自地走到他身邊,垂下了眼簾。

追命微微一愣,順著她的視線低頭,就看到了自己的手——酒和血混在一起,從指縫間一點一點滲出來,看起來格外狼狽。

追命低咳一聲,不知為什麼竟有一種“做了壞事被抓到”的感覺,異常心虛,下意識地就縮了縮手試圖避開小道姑波瀾不驚的視線,但很顯然他失敗了——小道姑忽然蹲下了身子,伸手握住了他正往後縮的手。

“小傷而已,連疼都不疼。”追命哈哈一笑,索性把酒壇放到一邊的地上,騰出另一隻手來似乎是想要拍一拍她的肩膀——手伸到半空中時微微頓了一下,收回來又在自己那一身破舊的粗布衣服上用力擦了擦,把手上的血跡和塵泥都擦了個乾淨,這才將手放上了小道姑雪白整潔得纖塵不染、一絲不苟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語氣異常輕柔,“剛才搶奪無謂先生的青竹杖時擦破了些,傷口都小得看不見,就是沾了些酒所以看起來才滲人。”

希音側過頭看了他一眼,低頭又看了看被他放在一旁的酒壇,沒有說話,隻是從自己的懷裡取出了一瓶金瘡藥來,頓了頓後又找出了自己的手帕,然後握著追命的手將他的掌心攤開,沾著酒將他的手心擦乾淨。

傷確實隻是小傷,追命一身功力又全都在他那一雙%e8%85%bf上,這點小傷對他來說更是完全沒有半分影響,但……追命低頭,小道姑的頸側近在咫尺,她將所有的頭發都規規矩矩、一絲不苟地用道冠束了起來,便露出了白皙修長脖子,垂著頭的時候就彎出了一段溫柔姣好的弧度來。從追命的角度隻能看到她的側臉——她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隻是認認真真地給自己上著藥,專注而嚴肅。

追命忽然間露出了一個無聲的苦笑來,隨即卻立時就搖著頭長長地歎了口氣,收回拍著她肩膀的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頂,神色異常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  溫瑞安那喪心病狂的劇情債賤!我就是這麼溫柔治愈又傻白甜的姑娘【並不

☆、無敵

第十九章

無敵

希音素來話少,一言不發地給追命上完藥後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隻是收好了自己的手帕和金瘡藥,而後站起身來,也沒有再看坐在地上的追命一眼,轉頭就準備上樓,卻忽然被追命喊住:

“希音!”

希音停下腳步回頭,就見追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又把酒壇抱在了懷裡,見她回過頭來,居然還抬了抬酒壇,笑嘻嘻地問她:

“大難不死、劫後餘生,喝一杯慶祝一下?”

希音微微皺了皺眉,沒有理會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踏上了樓梯——身後隨即就傳來了男人無奈的聲音:

“哎哎哎,開個玩笑而已!小姑娘不要總是這麼死板啊!”

希音回頭,就見追命一邊說著一邊正用力地衝自己招手:“來來,有正事要跟你說!”

一聽見說是有正事,小道姑立時就停下了腳步,輕輕眨了眨眼睛,不緊不慢地走回到了他的身邊,站定之後,忽然間板著臉一本正經道:

“酒……上一次喝了,會頭暈。”希音說著,頓了頓,而後搖了搖頭,做下最後的總結——“不好喝、傷身。”

追命微微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在回答自己先前邀她一起喝酒的玩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邊隨手扯過一張長凳,抬手就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凳子,而後往自己跟前一放,招呼道:

“坐下說。”

希音點了點頭,依言在凳子上坐下——追命還坐在地上,希音和他麵對麵地坐在凳子上,立時就比他高出了一大截。坐姿素來規矩筆挺的小道姑隻能略略彎下了腰、低著頭,才能和追命對視——追命的身高比她高出太多,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樣俯視的視角看他,雖還是同一個人,卻不知為什麼竟覺得有些新奇。希音眨了眨眼睛,低著頭認認真真地看他。

追命抬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整個人身上的氣息卻是一下子就鄭重嚴肅了起來:

“無謂先生在斷魂穀隻坐了第二把交椅,主腦卻是我曾經和你說過的無敵公子——無謂先生已死,無敵公子隻怕要%e4%ba%b2自出手。此去三百裡就是天龍鎮,自那裡開始一直到災區都是試劍山莊的屬地,無敵公子斷不會在那裡出手。而這三百裡中,前一半也不必擔心——一路上風雲鏢局的分部綿延不絕,消息靈通、人手充裕,但後一半卻是出了名的荒地,是走鏢的最怕遇上的地形——無敵公子恐怕多半會選在這裡。”

希音點頭,一雙清亮平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追命,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追命分析完形勢後下意識地一抬頭,立時就撞上了小道姑專注地視線,忍不住低咳一聲,這才又接著道:△思△兔△網△

“無敵公子的武功遠高過我們所有人,除非我們配合得當、運氣也不錯,才有可能贏他。其他人的武功我大致都了解一些,隻有你——”

隻有希音,她幾次出手時他都並不在場,他隻知道她武功不俗,卻仍是無法對她的武功做出準確的估計。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希音卻是已經明白他的意思,從凳子上站起身來——經過先前的一番打鬥,大廳裡的桌椅早就已經是亂作了一團翻倒著堆在了角落裡,大廳正當中反倒是騰出了一大片空地來。希音反手抽劍,也不再看追命,順手挽了個劍花,就已經大大方方地在廳中練起了劍來。

追命仍舊盤著%e8%85%bf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一邊喝著酒一邊撐著下巴看她——小道姑一身白底藍紋的道袍看起來略嫌清冷了些,使起劍來卻是極好看的。她的劍勢並不快,乍看之下好像也並不甚淩厲,然而細看之下卻是劍意逼人、周身的劍氣更是有如實質,分明就是以靜製動、以柔克剛,暗合道家之義。

壇中的酒已喝儘,追命忽然間哈哈一笑,隨手將酒壇一拋——酒壇摔在地上立時就發出了“哐當”一身大響、砸了個粉碎,追命卻是一手拍地、整個人已經猛地一躍而起,雙%e8%85%bf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直踢向希音。

本就表情一臉嚴肅地小道姑神色未變,隻是眼神一凜,手中劍芒暴起……

……

這一晚的後半夜很平靜,希音和追命切磋過後,跟著他一起上了樓、認真地記下了他的布置和交代,然後和白欣如一起回了房間,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

一夜相安無事,第二天天才剛破曉,眾人就已經整裝待發。

前一百多裡果真一路順遂,沒有半點波瀾,眾人心下稍安,卻都不敢有半分鬆懈——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危機,很快就會到來。

走出這條道上最後一個鎮子,道旁的景色漸漸變得荒涼了起來——進入荒原了。

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渾身緊繃不敢有半點疏漏——但出乎意料地,連著幾天都是異常平靜,沒有半點異常。然而所有人卻都在這樣的平靜下越發緊張了起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不外如是。

總共三百裡的路隻剩下了最後十裡——此去十裡,就是試劍山莊的屬地,然而要走過這十裡,也幾乎就像是要走過生死門一樣險惡。明明是寒冬臘月,此刻又是深夜,一行人的臉上卻都已經沁出了些許薄汗,然後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

他們聽到了簫聲。

簫聲肅殺,吹的,是《破陣子》——金戈殺伐之氣,聽得人一陣氣血翻湧。

不遠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一個白衣人,看年紀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白衣如雪、不染纖塵,眉目清俊尤勝過在場任何一個男子——除了大師兄無情,追命竟再沒有見過比他更俊美的男人。但無情身上殺氣、傲氣過重,這人身上卻似有一股出塵之氣。

追命思緒微頓,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希音——若說清靈出塵,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