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1 / 1)

這麼多年來她卻從未覺得這樣的日子有什麼不好——清靜、充實,她很喜歡,大師兄也覺得這樣很好。一直到她莫名其妙地到了大宋、認識了這個人……

在這之前,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才有意思”。他常常帶著笑,好像心情總是很好,說話做事總是沒有什麼規矩、看起來很不認真,還常常貪杯酗酒,卻又並不討人厭……

這樣……就是叫做有意思嗎?

追命回過頭來,就見希音正略略歪著頭、輕咬下%e5%94%87,神色疑惑茫然,似乎是遇到了什麼極為不解的難題、正認真思考卻又怎麼都解決不了一般。這般模樣的小姑娘實在是有趣得很,追命終於有些忍不住,伸了手——避開她頭上的道冠,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笑了笑,隨口道:

“我不懂什麼修不修道的,隻不過我覺得這世上有趣的事多著呢,你小小年紀這麼刻板、什麼不去試,豈不是要錯過太多?況且……”

追命說到這裡頓了頓,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回頭看了看希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咳一聲,臉上忽然間露出了一種哭笑不得的表情來:“我世叔當年還公然帶著我們師兄弟幾個去逛窯子,他說不懂逛窯子的人不去窯子不算什麼,沒什麼了不起的,要懂得逛窯子的人卻不去、能在其中不亂不沉溺,這才是‘正’——你一個人悶著修道不算什麼,玩過了之後還能收得了心堅持修道,這才是一心向道,你說是不是?”

這麼說的話,好像確實是有些道理……小姑娘輕輕地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略有些遲疑,卻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追命笑,回過頭去正要繼續往前走,卻忽然聽見小姑娘清脆而清冷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窯子——是什麼地方?”

話音剛落,追命立時就是一個踉蹌——希音下意識地伸了手像是想要去扶他,但手才剛伸出去,那人略略一晃後卻已是迅速地穩住了身形。追命回過頭,就見希音正仰頭盯著自己,神色……還是和往常一樣,平平靜靜沒有表情,眼底卻又帶著一股子認真。

追命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一聲,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下次帶你去%e4%ba%b2眼看一看就知道了!”

——%e4%ba%b2眼看一看,知道了危險有了防備,也就不怕以後遇到心懷叵測的人被騙了。

“好。”希音點了點頭,稍稍頓了頓後卻是看向追命,輕聲道,“謝謝你。”

——她雖是滿臉嚴肅、語氣認真,周身時常縈繞著的寒意卻似乎是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

追命笑了起來,拋了拋隨身帶著的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大口。

作者有話要說:  三爺,剛起床的軟萌萌的呆咩好看麼?

諸葛小花帶四大去逛窯子的事情,是《少年追命》裡寫的——簡直喪心病狂節操掉光啊有木有!

☆、喝酒

第六章

喝酒

蕭長空和江氏都還沒有下葬,屍身仍然安放在靈堂之中,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保存得還十分完好。

追命和希音各自給死者上了柱香,而後上前幾步走到棺材前,小心仔細地查看起屍體來。

兩人都是死於刺穿心口的一劍,除此之外身上再無任何傷痕,也沒有中毒的跡象,顯然是凶手當%e8%83%b8刺來一劍後便一招斃命——追命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的葫蘆,微微皺起了眉頭。

蕭長空的武功相當不錯,就算是在睡夢中猝不及防,想要將他一招擊殺也實在是非常困難的事,不過……追命略略轉過頭,不動聲色地看了身側的小姑娘一眼——她上午練劍時並不避忌什麼,他雖不是有意窺探她的武功,但總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些,小姑娘的劍法比他預料之中的還要好上不少,雖然知道凶手並不是她,但若是就事論事來說,以她的武功,倒是真的未嘗不能辦到。

希音似乎察覺到了追命的目光,抬起頭來恰和他視線相接,隨即就很是平靜地移開了目光,垂下眼簾看著兩具屍體,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神色竟像是有些茫然。

追命看她一眼,搖了搖頭,繼續去查看屍體,忽地手下一頓——這劍傷確實是致命傷不錯,但傷口實在是太過平整,就好像是……死者沒有半分掙紮?

江氏是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女子也就罷了,可蕭長空卻也算是高手——一劍刺入心臟確實足可致命,但也不是同一瞬間就立時斃命的,蕭長空又怎麼可能不去掙紮反抗?

中了迷[yào],或者……迷香?追命摸了摸下巴,像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伸手拍了拍希音的肩膀:

“走,去蕭長空死的房裡看看。”

希音沒有作聲,沉默著點了點頭,安安靜靜地跟在追命身後。

蕭長空死的時候正在江氏的房裡。江氏是妾室,自然不可能住在主院,可她住的卻是距離蕭長空書房最近的一個院子——足見蕭長空對她有多麼寵愛。

“蕭平!”兩人才剛走到江氏的房門口,就看見蕭平正迎麵走來,追命立時喊住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三爺,”清秀的少年臉上微微一愕,待看清來人後立時就又掛上了略帶些討好的笑意,趕緊一路小跑著過來,“三爺,您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追命看了他一眼,笑了一聲,一邊走進房間一邊不經意間隨口問道,“你怎麼不在靈堂反而在這裡?”

蕭平為人很是機靈,一貫是都是直接跟著蕭長空辦事的,如今蕭長空去了,他也應當是守在靈堂料理後事才是。

蕭平笑了笑,視線無意之中撞上了另一側的希音——她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也不知道為什麼,周身的氣息竟好像是比起往常還要冷了不少。蕭平略有些畏懼地瑟縮了一下,趕緊解釋道:

“是夫人讓小的來幫著把老爺的東西收拾一下——大少爺不在家,小少爺還小得很,好多生意都還要靠夫人來決斷呢!”

追命點點頭“哦”了一聲,接口問道:“你家老爺死之前吃過什麼東西沒有?”

“吃東西?”蕭平撓著腦袋愣了愣,卻很快就回想了起來,“那天晚上夫人%e4%ba%b2煮了參湯湯給老爺賠罪,老爺喝了參湯就睡了,沒吃過什麼啊!”

追命的眼神陡然間一變:“賠罪?他們先前吵架了?”

蕭平聞言一驚,趕緊轉頭四下裡環顧了一圈,見四周都沒有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道:“三爺您問,小的不敢說假話——這幾年老爺冷落了夫人,夫人氣得很,常常吵架呢!那天就是偏院的那位不小心碰壞了夫人的盆栽,夫人要責罰,老爺卻護著不讓,夫人就衝老爺發了好大的火!”

追命晃了晃手裡的酒葫蘆,若有所思地看了蕭平一眼,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問完了話、他可以自行離開,然後再沒有多說些什麼,隻是仔仔細細查看著房間。

……

江氏的房間裡並沒有什麼線索和異常的地方,追命帶著希音在屋裡仔細地找了一圈,卻沒有半點發現,還是再一次回到了房裡。

希音還是和往常一樣安靜,徑自回了房間去做晚課,而後沉默著吃了晚飯,再一次回到房間裡打坐冥想,最後早早入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認識希音、和她同住一屋才不過兩個晚上,追命就發現自己居然就沒有一天能睡一個踏實覺,第一天是大清早被驚醒,第二天晚上就是……被腳步聲驚醒的追命猛地坐了起來,轉頭看向自己的床邊,臉上全無平日裡的嬉笑之色,目光異常淩厲——

子時的夜色一片深沉,追命入睡時早已滅了燈,如今這屋裡隻有借著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才能稍稍辨彆出事物的輪廓——追命這麼一轉頭,立時就對上了一雙平靜清澈的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下顯得越發清亮。

“對不起,”希音愣了愣,微微眨了眨眼睛,平靜的臉上終於是顯出了些歉意來,“我吵醒你了。”

追命不動聲色地放鬆了下來,眼底終於又有了些笑意,搖頭揮了揮手,以示自己對此毫不在意。

希音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話,轉過頭繼續往外走,然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要出房間,就一定會經過追命睡的床,絕不可能不驚動他——這也是蕭府之所以給兩人安排這個屋子的原因。

屋裡的窗戶並沒有關,希音關上門出去以後,穿著藍白色道袍的嬌小身影很快就再次出現在了窗外,隨之一同想起的,是長劍出鞘時“錚”的一聲輕響,以及……接下來一招一式所帶出的破空之聲。

半夜三更不睡覺,反倒是出來練劍?

追命皺了皺眉——說起來,小姑娘雖然總是一如既往地安靜,但追命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從今天見過了蕭長空的屍體之後,希音的情緒似乎就一直不太好。她的性子本就清冷,如今身上的冷意和疏離卻是越發重了起來。但她一早就說過並不認識蕭長空,那麼……是發生了什麼事?

追命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又往窗外望了一眼,終於還是歎了口氣,掀開被子下了床,隨手把衣服往自己身上一披,一邊找到了自己的那個酒葫蘆,不緊不慢地喝著酒——良久,院子裡的聲響終於漸漸停了下來,追命這才隨手拋了拋酒葫蘆,打開門也走了出去。

希音剛剛將一套“天道劍勢”完完整整地演練了一遍,這會兒正收劍入鞘——大概是因為剛才的一番活動,額頭和鼻尖都沁出了一層薄汗,汗珠在月光下反射著微弱的光芒,將她的臉襯得越發精致秀美。但小姑娘卻依然還是麵無表情,隻是一本正經、嚴嚴肅肅地還劍入鞘,而後低著頭,定定地盯著手裡的劍發呆。

“大半夜出來練劍,原來你也不這麼消停,”追命靠在門口,笑著看她,“有什麼不高興的事?”

小姑娘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回過頭來一言不發地看他,追命對此似乎絲毫不以為意,仍然笑著看她。良久,希音抱緊了自己的劍,輕聲問道:“你為什麼……總是這麼高興?”

她的聲音和此刻的視線一樣,帶著幾分懵然和疑惑。

追命笑,就這麼大大咧咧地在門口的地上坐了下來,一邊衝她招手示意她過來,一邊隨口道:“高不高興,日子總是這麼過,那為什麼不高興一點?更何況——有酒喝,還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追命說著,伸手將手裡的酒葫蘆對著她舉了舉,仰頭喝了一大口。

希音抱著劍慢慢走到他的身邊,順著他的手低頭看了看他身側的位置——房門口不知道多少人進進出出,實在是不怎麼乾淨。希音的性子素來都略有些刻板,看著地上雖未說話,卻還是微微皺了皺眉,動作有些遲疑。

追命看她一眼,見她為難,心下立時就是一片了然,臉上微有些無奈,卻還是哈哈笑了一聲,隨手就%e8%84%b1了自己的外衣抖了抖,而後鋪到了身側的地上、拍了拍衣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