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故意放低的腳步聲，陸九萍低低的笑了。

“爾昇，原來你還沒走。”

陸爾昇走到她的身邊，他皺皺眉搶過了陸九萍手上的紅酒杯。

“彆喝了。”

“好，我聽你的。”

陸九萍笑顏依舊如花，她道，“爾昇，我聽了你的，那麼你也聽姐姐的，明天一定要走。”

她不能讓她唯一的弟弟在待在上海了，這個地方已經不在安全。

“你為什麼不走？”

陸爾昇的問題讓陸九萍回答不出。

她眼睛閃了閃，想岔開話題，“爾昇，還有人在等你。”

陸爾昇靜靜的看著她。

“我在等你。”

陸九萍沉默了。

她想說，爾昇你不懂。

可是話到嘴邊，她才發現，不懂的隻是她自己。

她為什麼留下？

陸九萍回答不出。

陸爾昇道，“明天我去福熙路接他們，然後我們一起走。”

陸九萍怔怔的看著他，“爾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們是怎麼傷害的他們，他都忘記了嗎？

“我想和你一起離開上海。”

陸爾昇安靜的看著陸九萍，陸九萍的眸中快速閃過了什麼，她搖頭。

“不，不。”

她不明白，她不明白陸爾昇的意思。

陸爾昇的眼簾垂了垂。

“姐姐，我說過你口硬心軟。”

所以明明放不下福熙路的陸家人，卻依然堅持著她的不動容。

難道她忘記了嗎，聽到他們剛走日本人就占領東北的消息後，她的失態，她流著眼淚瘋狂的去打聽陸家的消息，當聽到陸振華帶了他部分兒女去了上海以後，她的目光中有掩不住的欣喜。

就一如這次，她明明早就安排好了陸家人移民的名額。

“不是的，不是的......”

陸九萍低著頭，她口中一直在強調著，她根本就不是這麼想的，她隻是...她隻是......

“姐，晚了，上樓休息好不好？”

陸九萍失神的回了房間。

頭上的天花板依舊，可是她的眼前卻突然浮現了在東北的一幕幕。

這是她一輩子也忘懷不了的過去。

很快，天亮了，便又是一天。

陸九萍下樓的時候有些憔悴，陸爾昇頓了頓。

“姐，你在家等我，我接了他們就來和你會和。”

陸九萍置若罔聞。

她聽見了，可是她卻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陸爾昇去了陸家才知道陸振華他們幾個一大清早就去接傅文佩母女了，畢竟福熙路好歹是在外國人的勢力範圍之下，日本人暫時是不敢過來的。

“爾昇哥哥，喝茶。”

陸如萍小心翼翼的給陸爾昇倒了茶。

陸爾昇微微點了下頭。

“謝謝。”

陸如萍便不知道還要說點什麼了，她和陸爾昇這個哥哥一直都不%e4%ba%b2近的。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起來。

陸如萍輕聲道，“聽說爾昇哥哥和可心已經定下了婚約？”

提到這個名字，陸爾昇%e5%94%87角不自覺的輕輕揚上了幾分。

“她在香港等我。”

“恭喜爾昇哥哥。”

陸如萍麵帶微笑。

經曆了這麼多，陸如萍終於懂得了一些，她現在心靜如水，也知道自己對何書恒不過隻是放不下的執念，想想另外一個男子的傾心以待她的%e5%94%87角泛出一絲笑容。

兩個人都各自神遊著，一時，安靜的很。

“爸，你堅持住，我們已經到家了！”

門外傳來陸尓豪的叫聲，陸如萍和陸爾昇對視一眼，均是匆匆的跑了出去。

陸振華將傅文佩母女平安的接了過來，可是，他自己的情況卻有些危急。

“如萍，你快去打電話喊醫生來！”

陸尓豪交待著和何書恒等人將陸振華扶去了房間。

陸爾昇跟在他們的身後，他看見陸振華雙眼緊閉，看見陸振華%e8%83%b8口流淌不止的鮮血，他垂下頭，雙手握拳，緊緊的。

他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在去接傅文佩母女回來的時候，陸振華見證了日本人對中國人的欺淩，他英勇的上前和日本人博鬥，他贏了，可是，身手畢竟沒有年輕時候的敏捷，他沒有躲過那黑漆漆的槍口。

陸家的私人醫生很快就來了，他檢查著陸振華的脈搏，眉頭越皺越緊。

“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不，你是醫生啊，你一定有辦法的，你快救救爸爸好不好！救救爸爸！”

陸如萍泣不成聲，她已經失去了母%e4%ba%b2，不能再失去陸振華了。

醫生道，“陸老爺失血過多，如果我強行取出子彈他可能更堅持不了多久。我無能為力，你們做子女的最後來陪伴他吧。”

因著還有其他的病人，醫生離開了陸家。

陸振華的神智還是清醒的，他伸手摸了摸陸如萍的腦袋。

“能死在戰場上，爸爸...很高興。”

他的聲音低低的，說話也不在像原來那樣中氣十足了。

陸如萍低低哭泣著沒有說話。

陸振華的目光有些遲鈍的掃過眾人，突然有幾分黯然。

“爾昇...爾昇......”

他之前看到了這個兒子，為什麼，現在不見了？

他還是沒有原諒自己這個父%e4%ba%b2嗎？

陸振華的情緒突然波動起來，他重重的咳出了一口鮮血。

“爸！”

陸九萍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的心有些顫唞，聽聲音似乎隻有一個人，福熙路的陸家出什麼事了嗎？

她緊緊盯著門口。

“姐，快跟我走！”

來的人是陸爾昇，他一把推開門，急急忙忙的要拽著陸九萍走。

陸九萍掙%e8%84%b1了他，她道，“他們呢？”

為什麼隻有他們走，福熙路陸家的人呢？

陸爾昇看了她一眼，微微的垂下了頭。

“爸爸...快不行了。”

“你騙我！”

陸振華是東北的黑豹子啊，他馳騁沙場，殺敵無數，怎麼可能不行了？他在騙她，一定是。

陸九萍看著陸爾昇，她想從他的臉上找出他撒謊的痕跡，可是她的心卻漸漸的沉了下去。

陸爾昇是個穩重的，他是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那麼，陸振華，陸振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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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生死

陸振華吐血以後便一直昏昏沉沉的,他嘴裡念叨著很多名字,有原來的舊部,也有東北的陸家。

陸如萍,陸尓豪以及傅文佩母女和何書恒杜飛都一直靜靜的守候在他的床榻邊上。

陸依萍看著床上那個奄奄一息的陸振華,她死死咬緊了下%e5%94%87。

淚水落在嘴裡是微鹹的，甚至，帶著那麼一絲的苦澀。

她恨有這樣一個父%e4%ba%b2,她恨，她恨，可是現在,前塵往事她好像都遺忘了，她現在滿心想著是有奇跡發生，他可以好好的站起來。

哪怕在被他抽一頓鞭子，哪怕折壽她的生命，她也甘之如飴。

陸依萍想，她真的很不習慣陸振華躺在床上的。

傅文佩也在靜靜的看著陸振華，這個她跟了一輩子的男人。

她想起當年，他意氣風發的，眉眼中是不屑於天下的傲氣，歲月不饒人，他老了，而她，容顏已逝。

她是愛過他的吧？

房門突然被人推了開，這麼大的動靜引的所有人側目。

來的是陸爾昇和陸九萍姐弟。

陸九萍已經不在同於原先那副妝容精致的摸樣了，她麵容憔悴，神色戚戚的看著床榻上的陸振華，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了過去。

她的眼裡已經在也看不到其他人。

“爸，我來了。你的不孝女兒陸九萍來了。”

她聲音有些顫唞，她伸手緊緊的握住陸振華的手。

他的手好涼，那讓她來捂熱他吧。

“九萍...九萍......”

陸振華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他緊緊握住陸九萍的手，突然睜開了眼睛。

“爸，是我，我是九萍。”

陸九萍哽咽著。

陸振華的眸光似乎恢複了幾分光彩，陸如萍捂住了嘴，他們都知道，這是回光返照。

“九萍，我的女兒。”

陸振華的目光流露出幾分欣慰，“爸爸好久沒有這麼近看過你了。”

他突然回憶起了好多原來的事，萍萍格格，心萍，還有陸九萍。

這是三個他一生中最愛的女人，可是他都一一的傷害了他們。

陸振華想，他這一生沒有什麼後悔的，唯一感到愧疚的便是東北陸家和陸九萍他們。

“是爸爸對不起你媽，你...還有爾昇。”

察覺到他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陸爾昇默默的走到了他的身旁。

這是陸振華第一次認真的看著陸爾昇，也是最後一次。

這個兒子，跟他很像。

陸振華的麵上浮上了微笑。

“好好，你們都要好好的...九萍......”陸振華緊緊握住陸九萍的手，“你一定要帶著你的佩姨和弟弟妹妹離開上海...一定要離開上海......”

“我會，我會！”

陸九萍點著頭。

她好後悔為什麼沒有早些將他們接走，這樣，陸振華就不會...就不會......

陸振華微微點頭。

這是他心裡一直放不下的事，得到了陸九萍的許諾，他癡癡的看著頭上的天花板，好像看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