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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無儘夏 阿卡菠糖 4277 字 6個月前

伐慢得幾乎聽不到腳步聲。

對方戴著鴨舌帽遮住了眉眼,隻有臟兮兮布滿胡茬的下巴露在外麵,但不妨礙路過吊燈下的時候,還是讓扶夏看到了這張似曾相識又極其猥瑣的臉。

“醒了。”男人走過來蹲在扶夏身邊,抬手在扶他臉上拍了拍:“就等著你醒,咱們一起給那姓季的畜牲打電話呢。”

長久保持著一個姿勢,扶夏感覺自己四肢都麻了,聽見人這麼說,下意識撐著腿想要站起來,卻被對方摁著肩膀牢牢鎖在了原地。

“老實點!”

扶夏雙眼睛瞪得溜圓,雖然極力勸說自己要保持鎮靜,但畢竟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依舊難掩臉上的驚恐。

那人卻道:“放心,我現在不會拿你怎麼樣。”

說著輕蔑一笑:“真要拿你開刀,怎麼也得等姓季的過來,不然你說我費這麼一番工夫是圖了個什麼?”

說話間,男人已經從地上撿起手機對著扶夏的臉識彆解鎖,在屏幕按了幾下便將電話撥了出去。

信號接通的一瞬間,對麵傳來季晏承溫柔的聲音:“剛才怎麼關機了?”

扶夏沒機會出聲,對麵那男人倒是語氣森然、幽幽叫了聲:“季總。”

電話那頭沉默了,背景音裡還傳來高背椅滾輪滑動的聲響,季晏承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喚了男人的名字:“郭鵬。”

郭鵬冷笑:“季總,好久不見啊。沒想到吧?警察竟然還沒有抓到我。”

“我想我就不必跟你解釋、現在是誰在我旁邊了吧?”人說著將手伸過來,狠狠揪住了扶夏的頭發。

頭皮像是要被生生撕下來一樣痛,扶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郭鵬陰鷙地笑起來:“真不愧是季總養在身邊的小白臉啊,細皮嫩肉的,我就是拿指甲在他臉上輕輕劃了下,那道紅印可是半天都沒下去。”

聽筒裡傳來季晏承肅然的呼吸聲,人沉聲開口,頗有些逼問的架勢:“你把扶夏帶到哪了?”

以郭鵬如今亡命之徒的身份,綁架人圖的絕不僅僅是錢,這其實是季晏承心裡最害怕的——人在被逼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做事往往是極端的,這也意味著扶夏的人身安全隨時可能受到威脅。

“讓我跟他說句話。”季晏承保持著冷靜,大腦卻在暗地裡飛速旋轉著。

“想跟他說話,那你就自己過來啊。”郭鵬如今捏著他的七寸,沒有任何讓步的意思。

“我要跟他說話。”季晏承的態度依舊強硬,但隻有他自己清楚,緊攥電話的掌心已經不自覺溢出一層薄汗:“我必須要確認他是扶夏本人、並且目前跟你在一起是無損且安全的,否則後頭一切條件免談。”

郭鵬冷哼一聲。

他是了解季晏承的,無論在多麼緊急的情況下,這人一旦上了談判桌,不達目的很少會輕易妥協。

況且自己綁架扶夏的目的本就是引他過來……

思及此處,郭鵬沒多猶豫,當即撕下扶夏嘴上的膠布。

幾乎是同一時間,扶夏抻脖子對著話筒喊出了聲:“季晏承,快去報警!”

見人這麼不知好歹,郭鵬怒火“蹭”地一下從%e8%83%b8口躥上來,掄起胳膊一個巴掌當即扇了過去。

扶夏重心不穩,整個人側翻在地,腰間胯骨膈得生疼。

季晏承不在現場,隻能通過電話裡傳出的聲音判斷發生了什麼事,語氣著急:“你彆動他!”

想辦法安撫住郭鵬:“有什麼要求現在提,我都能滿足你。”

郭鵬哼了聲,言語間帶著幾分調侃的不屑:“我一個出現在警方通緝名單上的罪人,有什麼資格能跟高高在上的季總談條件啊。”

說著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故意在扶夏麵前晃了晃:“我這不是怕一個人去牢裡吃槍子兒太孤獨了,所以想在黃泉路上找季總的心肝寶貝兒一起陪著我嗎。”

季晏承不想再與他廢話,也知道這人最終的意圖,直接道:“你在什麼地方,地址發我。”

郭鵬眯起眼:“地址十分鐘後會發到你手機上,一個人來,彆帶任何防身的武器也彆找警方定位我。”

“你知道的。”人說著頓了頓:“我現在橫豎都是個死,無所謂手裡是不是再多出兩條人命。”

“下午五點之前。”郭鵬的刀抵在扶夏的下巴上:“超過了這個時間,季總就可以不用來了,直接叫人拿著麻袋,來給你的小寶貝兒收屍吧。”

說完不待季晏承反應,摁掉手機單方麵中斷通話。

望著扶夏唇齒顫唞猶是一副驚恐狀的小臉,郭鵬嘴角抽笑了兩下,俯身湊近:“這段時間就隻能先委屈你了,但這事說來也不能怪我,出爾反爾的人是他季晏承。”

“當初說好的放我一馬,他爸爸的事不再追究,可人前腳一死,他後腳就把那些資料全都交到了警方手上。”

郭鵬眸光森然,牙齒磨得咯咯作響:“我讓宋怡在他麵前求了多少情,可這家夥心腸根本就是鐵石做的,連自己親媽的名聲都不想保了,說什麼也要把我送進去。”

“好,好得很。”人笑著點頭,手中拿著一塊白布,慢悠悠擦拭起手中的匕首:“他既然要跟我玩狠的,那咱們就來比比,看我這個光腳的和他這個穿鞋的……”

“究竟誰比誰更能豁得出去。”

第62章 季晏承,真報警了

郭鵬給出的時間截點是下午五點,但實際上季晏承三點不到的時候就已經根據地址找到了兩人所在的倉庫,手中還掂著一個黑色的小皮箱。

明明是暖風和煦的季節,這裡卻因為四麵無窗而散發著刺骨的陰冷,空氣裡充斥著難聞的油臭味。

不知為何,看見季晏承穿著上萬塊一雙的手工定製皮鞋踩在印著油漬灰暗的水泥地上、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郭鵬內心竟然忍不住開始暗爽,仿佛是把高貴的神明從雲端一同拽到了泥潭一樣。

就該這樣,就該讓他也見識見識,這世界光鮮亮麗的背後還有多少不堪入目的肮臟。

郭鵬單腳翹起,坐在一把斷了扶手的椅子上,手裡拿著那把被擦得鋥明的鋼刀,在季晏承眼前時正時反、慢條斯理晃了晃。

刀尖所指的方向卻正正對著地上被麻繩縛住手腳的扶夏。

扶夏出不了聲,兩人現在隻能用眼神交流。

季晏承從他眼中分明看到了驚慌,遞過去一個眼神,示意他不必害怕,之後才故作鎮定地將視線轉到郭鵬身上。

“你我之間的恩怨大可在你我之間解決,不必牽扯無辜的旁人。”

郭鵬聞言“哦?”了一聲,饒有興致看過來:“他是旁人嗎?”

“我聽你母親說你早就立好了遺囑、還找律師做了公證,說這輩子無兒無女,將來死了以後名下全部財產儘歸扶夏所有。”

“季晏承。”人說著揚揚下巴,戒備看過來:“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啊?”

季晏承冷眼看過來沒有分辯,手裡的箱子往前一扔,砸到地上發出“哐”的一聲響,落在郭鵬腳邊:“這裡麵有100萬現金總價300萬的金條、和一張全球通兌的旅行支票。”

“你現在放了扶夏,拿著東西快點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人說著眉眼沉了沉:“再猶豫下去,真等進了局子,再多的鈔票也不過是廢紙一張。”

“郭鵬。”季晏承提醒他:“活了這麼大歲數,應該懂得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季晏承的錢是白給他的,可說話的語氣越是淡定,在郭鵬聽來就越像是拿捏住了他、在施舍一樣。④思④兔④網④

心中頓覺憤憤不平,揪著扶夏的衣服將人從地上拽了起來,死死鉗住:“你以為我還會信你這些鬼話?”

“你當初也是說過會放我一馬,最後還不是把證據交給了警察。”

郭鵬目光愈發凶狠:“宋怡從頭到尾就隻知道把自己摘乾淨,而你又是個出爾反爾的畜牲。因為你們季家,我整個人生都毀了,你們拿什麼賠!”

時至今日,季晏承已經沒空去追究他和宋怡當初是怎麼開始的,隻一心想著救扶夏出來,問人:“那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郭鵬無情冷笑,說話間,手裡的刀已經架在了扶夏的脖子上:“我要報複你們每一個人,怎麼解恨怎麼來!”

“我現在已經是爛泥一堆了,既然這樣,大家誰也彆想好過。”

從郭鵬的刀舉起來那一刻開始,季晏承心跳臟明顯急促了起來,屏住呼吸斟酌字句,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再把人給刺激了,讓他傷到扶夏。

看出了季晏承的緊張,郭鵬更得意了,揚揚眉:“想讓我放了他是嗎?行啊。”

人說著不知從哪又掏出了另一把刀,給季晏承扔了過去:“我可以拿著你給的錢走人,但你們二對一,真要追上來我橫豎是跑不過的。”

郭鵬笑笑,眼神卻帶著一股邪勁,令人後背發涼:“你現在往自己大腿上紮一刀,讓我看見有血流出來,確信你沒有再追上來的力氣了,我自然會放人。”

郭鵬話音落地,懷裡鉗製的人卻是肩膀一震,隨後猛地掙紮起來。

“老實點!”他的匕首橫在扶夏頸間的動脈上,對著人大嗬一聲。

季晏承已經無所謂了,這一刀隻要不是紮在扶夏的身上,什麼結果他都能接受:“好。”

說罷將匕首從地上拾了起來:“但你最好說到做到,我這一刀捅下去你要是沒放人,就彆怪我再反悔一次,讓你也跑不了了。”

扶夏根本無法消化自己耳邊聽到的這些話。

季晏承要做什麼?他知不知道人的大腿上是有動脈的!

失血過多了怎麼辦?如果沒人來救他們,季晏承會不會有生命危險?郭鵬見他沒有還手之力動了殺心又該怎麼辦?

一雙眼睛目瞠欲裂,扶夏光是想想季晏承倒在血泊裡的樣子就開始忍不住渾身發抖。

他不想讓季晏承受傷,他會瘋掉,一個可怕的想法瞬間從腦子裡蹦出來——如果季晏承今天真要出個好歹,他就是拚上自己的命不要了,也絕不會放任郭鵬就這麼輕鬆地跑掉!

幾乎用儘全身的力氣,扶夏的頭鉚足勁向後一仰,後腦勺結結實實撞在郭鵬的眼眶上。

郭鵬來不及反應,捂住眼睛罵了一聲“艸”,腳下一個不穩,刀刃剛好蹭在扶夏的脖子上,劃出一道窄長的血道。

殷紅的鮮血從他脖頸處滲出來,季晏承看到這一幕頓時就慌了。

也就是趁這個時候,季晏承疾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硬掰過郭鵬的手腕,遭到郭鵬劇烈的反抗。

扶夏見機從對方的鉗製中掙脫出來,可是因為身上捆著麻繩,給季晏承一點忙也幫不上,看著雙雙倒地拿著匕首扭打在一起的兩人,眼淚奪眶而出,著急得臉都掙紅了。

眼前情勢正在千鈞一發之時,倉庫一道鐵門的格擋之外,突然傳來一陣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