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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無儘夏 阿卡菠糖 4315 字 6個月前

的。

將照片捏在手裡,扶夏無聲端詳著畫麵中緊挨在一起的兩個身影、望著自己靠在季晏承肩膀上那幸福卻又透著隱隱悲傷的笑容——長久以來被封印的記憶,似乎在這一刻被喚醒了。

照片那年春節兩人在維港的遊輪上看煙花時照的,扶夏清楚記得,後來這張拍立得還被工作人員製成了明信片,問自己索要了地址。

隻不過等快件寄到的時候,自己早已經從那裡離開了。

自與季晏承分開以後,扶夏的潛意識其實一直在保護自己,不願讓他總是沉浸在過度悲傷的情緒裡,所以也就很少有將過去的經曆特地拿出來感懷一下的時候。

如果不是今天突然看到了這張舊照,他差點就快要想不起來了。

原來明知沒有結果卻還孤注一擲愛著一個人的那種折磨,他在季晏承身邊竟也忍受了這麼多年。

可是現在自己當初等的那個人終於回頭了,扶夏捫心自問,卻還敢再有勇氣把手伸出去交給那個人,再相信他一次嗎?

被萬箭穿心、粉身碎骨摔下懸崖的那種切膚之痛,再來一次,他真的還能經受得住嗎?

送走服務生,扶夏一個人呆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腦子裡麵思緒翻飛,也不知究竟在躊躇些什麼。

直到浴室那邊有響動傳來,地毯上若有似無的腳步聲漸近,扶夏這才從怔愣中抽神,緩緩抬起頭。

停頓了片刻,說:“剛剛有人來把你的西裝取走了。”

季晏承眸中沒有任何波動,似是也忘記了西裝裡還放著鋼筆和照片的事,沒多說什麼,隻平靜“嗯”了一聲。

轉身去倒水的時候看扶夏仍兀自在原處坐著、麵上表情有些恍惚,眼睛眯了下,問他:“怎麼不去洗?”

扶夏後知後覺看過來,遲鈍地“哦”了一聲,這才站起身,埋頭往浴室走。

然而他的心不在焉終是讓自己遭到了反噬,許久過去,等他都泡完澡從浴缸裡出來了,目光茫然在四周轉了一圈,這才發現自己竟是忘了把換洗的衣服拿進來。

思索半晌,最後還是咬咬牙,扒緊門板邊對著外頭喊了句:“季、季晏承?”

這一聲有試探的意味在裡麵,過了一會兒見外麵沒回應,這才將聲線又放高了些,提著嗓子:“季晏承。”

一門之隔的客廳外很快有了動靜。

“我的睡衣忘在了沙發上,麻煩你幫我拿一下。”扶夏好聲好氣跟人說著。

外頭的人沒回話,但扶夏分明聽到腳步遠去的聲音,靠著牆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沒一會兒,幫自己取睡衣的人去而複返。

扶夏躬身躲在門後輕輕壓下了鎖,緊閉的浴室門很快被開出一條小縫。

伴隨室內氤氳的水汽,扶夏伸出一截皓白的手腕,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捏住了季晏承遞來的衣服。

低頭一看,不是自己所要的睡衣,而是酒店通用的白色浴袍。

“睡衣沒找到,先穿這個吧。”人在外頭出聲解釋,語氣淡淡聽不出異常。

扶夏卻有一點生氣了——怎麼會找不到?但凡有眼睛看一眼就能發現,東西明明就擱在沙發上!

不確定這人是不是又想故意逗自己,扶夏本想與他再爭究兩句,可轉念一想,有得穿總比就這麼滴著水光溜溜跑出去強,最後隻能堪堪忍下,“哐”一聲扣上了門鎖。

季晏承送過浴袍一直待在門外沒有走,扶夏當時開門刻意有所回避,浴室的鏡麵上布滿了水汽,但不妨礙季晏承依舊能從一滴滴微小小水珠的折射裡、隱約瞧見人未著寸縷模糊的身影。

季晏承麵上依舊保持著鎮定,眉眼卻是幾不可察黯了黯,轉身去吧台又倒了一杯水。

等扶夏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裡出來,季晏承早已平複了心緒,拿著浴巾在門口安安靜靜等在那兒。

受高溫蒸汽的影響,扶夏整張臉被熏得紅撲撲的,看上去比平時更軟更嫩,毛孔就像完全被隱形了一樣。

人走過來從季晏承手裡接過了浴巾,抿唇說了聲:“謝謝。”

季晏承扯著浴巾的另一頭沒有鬆,默了默,撈過扶夏的胳膊將人摁坐在沙發、浴巾攤開覆在他頭上。

動作輕柔,為人一點點擦去發間的水珠。

融融夜色照進這一室的靜謐,季晏承唇角微微勾著,眉眼在月光的映襯下更顯柔和了。

他身上穿著與扶夏一樣的浴袍,敞開的V型領口下,大片光潔%e8%83%b8膛順著呼吸規律地起伏著。

兩人一站一坐安靜地彼此相對著,皆是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的破綻,不知怎麼的,卻無端讓人生出一種想要打破牢籠撕開現下偽裝的衝動。

雖然知道待會兒就要回到各自的房間,但此刻兩人間流轉的氣氛以及他們這副扮相,依舊會讓扶夏忍不住想起之前在西郊彆苑共同度過的那數不清的纏綿深夜。

扶夏大氣不敢喘一下,自季晏承接近的時候心裡就隱隱有些緊張,抬頭望過去的時候見季晏承喉結順著流暢的頸線微微滑了滑,一時之間,心跳地更加快了。

季晏承動作驀然停下來,盯著人無聲打量了幾秒,在試探中一點點將身子俯下。

意識到人想要做什麼,扶夏尷尬將頭扭向了一邊,從他手裡拽過了浴巾,眼睫快速眨了幾下:“你去睡吧,我自己來就行。”

季晏承收斂了神情,兀自反應幾秒直起了身子。沒有再堅持為他擦頭發,但也沒有離開。

人定定站在扶夏身旁,像是在醞釀情緒一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過來,良久後才肯出聲:“扶夏,可不可以把照片還給我?”

季晏承話音落地,扶夏肩膀隨之幾不可察顫了顫,卻依舊選擇裝傻,問:“什、什麼照片?”

“在維港遊輪上的那張合照。”季晏承平靜解釋:“我放在黑色西服的夾層裡,服務生取走衣服的時候一定把它交給了你,你卻沒有還給我。”

“那張照片上的另一個人是我。”扶夏聲音喃喃著,聽上去不太有底氣的樣子:“你用‘還’這個字,不太合適吧。”

他以為季晏承會堅持向自己討要,沒想到人聽見這話後卻是淡淡笑了下,抬手在自己發頂輕輕揉了揉,說了一個字:“好。”

季晏承舒口氣:“我隻是怕你把它扔掉,但如果你還願意把它留在身邊的話……”

人說著頓了頓,眉宇間展露一抹久違的欣喜:“這將會是我莫大的榮幸。”

將浴巾再次覆上扶夏的頭頂,季晏承隔著絨絨布料俯身落下一%e5%90%bb。

在扶夏未來得及反應之前抽離,鄭重卻又小心翼翼地說了句:“晚安。”

在扶夏猶顯怔愣與震驚的凝視中,留下淡淡一個笑,轉身回了房。

第61章 季晏承,誰比誰狠

又是陽光明%e5%aa%9a的一個早上,扶夏起床先一步去了衛生間洗漱,出來後又把行李箱整理了一下。

昨晚拿去熨燙的西裝又被服務生送了回來,扶夏給人開的門,後來看季晏承房裡一直沒動靜,想了想,又把照片給人原模原樣放回到黑色西服的內兜裡。

季晏承房門雖是關著的,但人其實6點多天一亮就醒了,讓助理給他和扶夏都定了機票,卻是飛往不同的目的地。

扶夏回家,季晏承則是從京北直接飛回安城,帶著兩位副總一起旁聽安城政府新建開發區的招標會。

中餐廳將早餐直接送來了客房,彼時季晏承已經穿戴整齊換上了較為正式的那套黑色西裝,領帶打了個溫莎結,妥帖收束在頸前。

他手中拿著兩份文件坐在了餐桌前,自己的那份早餐並沒有動、往扶夏麵前推了推,神色如常,仿佛昨晚臨睡前那個不明不白的%e5%90%bb在兩人之間從未發生過一樣。

扶夏拿起一個棗糕放在嘴裡糯糯咬了口,一抬眸就見坐在對麵的人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盯著自己。の思の兔の網の

季晏承沒多說什麼,依舊勾著唇角,突然掏出一把鑰匙給人放在了桌麵上。

扶夏一臉茫然望過來,隻聽人解釋:“這兩天回不去,麻煩你幫我喂一下貓。”

扶夏本可以拒絕的。

但一想到放小家夥獨自關在房裡幾天沒吃沒喝的,又有些於心不忍,最後猶豫片刻,還是把鑰匙收下了。

問季晏承:“這隻小貓……你給他起名了嗎?我該怎麼稱呼它?”

“還沒有。”季晏承笑笑,滿臉認真:“你可以幫他取一個。”

“不太好。”扶夏低頭攪著南瓜粥,過了會兒,說:“這是你的貓。”

“沒什麼不太好的。”季晏承將文件合上:“嚴格來說你是它的第一任主人,‘它叫什麼名字’這話原就是我該問你的。”

“你要是沒想好……”季晏承話說到一半,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

人放下文件、從椅子上不緊不慢站起來,去接電話的途中路過扶夏身邊,彎腰:“那我就隻能讓它借你的小名來用用了。”

說罷低笑一聲,附在人耳邊不輕不重喊了聲:“寶寶。”

扶夏沒理他那些諢話,但回程路上橫豎無聊,心裡已經忍不住開始認真思考給小貓取名這件事了。

這貓過了這麼久的富貴日子,如今被養得通體渾圓,身上那些橘色紋路被撐得都快要不成型了。

扶夏想著兀自笑出了聲——乾脆就叫它“胖橘”好了。

回到北城放了行李,扶夏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就趕緊跑到對門季晏承家給貓添糧添水、又給貓砂盆裡換了新的貓砂。

小家夥全程躲在牆角一副想要親近又在觀望的模樣,扶夏不確定它是不是還記得自己,見狀也沒有貿然上前,在原地蹲下來撿起一支逗貓棒,試探著伸出去看它會不會自己過來拿。

扶夏陪它玩了會兒見小貓還沒有跟自己親近的意思,慢慢興致也淡了,最後檢查了屋裡的水電,這才關好大門,放心從季晏承家裡出來。

扶夏在兜裡搜羅在家的鑰匙,約莫是過於專注了吧,並未聽到身後漸近的腳步聲。

將鑰匙拿出來剛剛插進鎖孔,猝不及防,後方一劇猛烈的敲擊重重落在自己脖子上。

劇痛來襲,扶夏來不及掙紮便倒在了地上,視覺陣陣恍惚,拚命維持著意識想要看清襲擊自己的究竟是什麼人。

未給他時間辨認,下一秒,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睜開眼,扶夏的意識逐漸恢複,太陽%e7%a9%b4像有幾根鋼索在空中牽引著一樣痛。

他在黑暗中適應了一下視線,身子裡外不得勁,掙紮著動了動,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腳竟然全都被麻繩束著,被撂在一間類似於修車廠的廢舊倉庫裡,背靠著輪胎散發出刺鼻的橡膠味。

扶夏張張嘴想喊救命,卻發現自己的嘴巴被膠帶粘著,自己除了像小貓一樣無力地哼哼,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響。

察覺到他這邊的動靜,很快,自黑暗裡走出一個人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