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扯:“我不能放棄。”
雙手緊緊攥著,紅了眼眶,他說:“扶夏,我不會放棄的。”
時至今日,痛苦的又豈止是他一個人?
看著人失魂落魄的這副樣子,扶夏莫名覺得好笑,卻又無計可施。
早知會有今天,當初乾嘛要將自己赤誠雙手奉上的一顆心踩在腳下?
早乾嘛去了季晏承?現在才知道後悔嗎?
望著窗外的漫天大雨,扶夏的記憶忽而飄至花園被毀的那晚。
那時候扶夏以為他對自己最殘忍的精神摧毀便是“哀莫大於心死”,卻未曾想更深更長久的折磨,還在後麵。
甚至自己已經逃無可逃了,他還是要糾纏上來。
“你就這麼想跟我在一起嗎?”思索間,扶夏突然苦笑一聲,閉眼靠在了座椅上。
接下來的話,恍如做夢,卻是字句清晰、傳至對方的耳朵裡。
“季晏承。”他道:“來給我當情人吧。”
“我可能很忙,微信不回,行蹤不定。需要你的時候你再出現,不需要你的時候,甚至幾個月都不會聯係你。沒有愛,隻是無聊時想找人來解個悶罷了。”扶夏說著頓了頓,問他:“這樣也可以嗎?”
不知是自己的哪幾個字引著人起了反應,扶夏話音落地,身旁人的目光隨即愣了愣,很快浮現一抹不可思議。
“你是說,當你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嗎?”
不知這有什麼值得驚奇的,看見他的表情,扶夏麵上閃過一絲玩味:“怎麼?這就接受不了了?”
可是之前的整整8年裡,我過的一直都是這樣的日子啊。
“不願意就算了,沒人逼著你。”
扶夏原本就沒打算當真,話裡刻意帶著幾分羞辱人的意思,把心裡那口怨氣出了就行。
驕傲如季晏承,怎麼可能真由著自己胡來,應下這般荒唐的條件。
目視前方長舒口氣,扶夏心想著鬨劇也該結束了,正思索著是重新叫輛車,還是厚著臉皮叫人把自己送回去。
餘光裡,身旁人似是才從良久的出神中反應過來,喉結滑了滑,身軀從僵硬中蘇醒。
扶夏知道他要出聲了,卻沒料到人會說什麼。
就像靈魂出竅了一樣,耳邊傳來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其不真實。
恍恍惚惚,隻聽清了季晏承微沉嗓音裡留下的最後四個字。
“好,我願意。”
第53章 季晏承,牢記身份
扶夏會說出那種話,羞辱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且沒打算真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隻可惜,季晏承卻當真了。
以前人對自己百般嫌棄的時候尚且要沒臉沒皮貼上來,現在好不容易得了個正當理由,可不得在扶夏麵前刷足了存在感。
第二天早上扶夏的工作安排照舊,但其實少年組的賽程很快就能收尾,從酒店大廳往一路外走,他已經開始在手機上看明天的高鐵票了。
結果一抬頭,就看見某人手裡夾著煙、等在大門口頎長的身影。
為避免與扶夏錯過,季晏承將車停在地下車庫,早上8點不到便等在了此處。
見人出來,這才把手中的煙蒂摁滅在垃圾桶上,一轉身,不知從哪裡取過一個隔熱的食品保溫袋,捏著封口朝扶夏走了過去。
“給你買的早餐,趁著還沒涼,路上吃吧。”
扶夏昨天晚上本就沒睡好,今天一大早就看見人在門口堵著自己,不管是不是為了送早餐,就對方這個窮追不舍的勁,還真讓他感覺有點透不過氣。
遂沒伸手去接,眸中甚是不解:“季總,你假期從來都不加班的嗎?”
季晏承早已習慣他對自己這個稱呼,笑了笑,麵色溫和:“來給你送早餐比加班重要。”
說著兀自從袋子裡取出一杯豆漿,用吸管紮開了封口。
扶夏看著人愣了下神,開口:“畫協那邊的比賽到尾聲了,我買了高鐵票,明天就回。”
“我知道。”季晏承把豆漿遞到人嘴邊,就差給他喂到嘴裡了,莞爾道:“這兩天抽不開身,等我忙完這一陣,好好休幾天假去陪陪你和外公。”
“不用。”扶夏實在拗不過人,接過杯子吸了兩口。
“用的。”季晏承話裡帶著玩味,說著俯下`身子將臉湊近:“我時刻牢記自己的身份,但你可彆告訴我……隻是過了一個晚上,你昨天說的話就不作數了。”
現在一覺睡醒,扶夏也不理解自己昨天是抽了什麼風。
雖然心裡想著是不能作數,但昨天自己畢竟剛剛趾高氣揚將人拿捏了一通,這麼快就推翻了說辭龜縮起來,想想就覺得怪沒麵子的。
遂又趕緊描補起來:“你是不是沒聽清我說的後置條件?”
“需要你的時候你再出現,不需要你的時候你就自覺點,彆總是動不動就來找我。”
“是嗎。”季晏承看著他,一副厚臉皮油鹽不進的樣子:“那多虧了我這人沒什麼自覺。”
說著勾勾唇:“不然等著你主動召見我,我怕自己這輩子都沒這個機會了。”
不得不承認,某些特定的時刻,這人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豆漿好喝嗎?”思索間,扶夏又聽見人問。
“不好喝,我最近在戒糖,這個太甜。”
扶夏是故意這麼說的,豆漿其實並沒有這麼難喝,但他感覺自己有時心思甚至都扭曲了,大概是就不想讓對方事事都順意吧,於是將杯子重重一磕,看都沒看一眼,放到了垃圾桶上。
放在以前,他這種沒由來的小脾氣是絕不會被包容的,可現在季晏承轉了性,見狀隻是默了默,又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封好的三明治,邊拆邊說:“我其實還有另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說著下意識朝扶夏瞟眼:“你放在彆苑的那些畫,我打算……”
“你怎麼打算與我無關。”
在扶夏的認知裡,西郊彆苑隻是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現在既然已經離開,季晏承就是連夜把房子鏟平了也跟自己沒有半毛錢關係,更不要說裡麵放的那些畫。
所以季晏承所謂的“商量”,在扶夏眼裡是沒有什麼必要的。
“我之前說過的吧。”扶夏目色平靜:“反正我也不會再回去了,屋裡剩下的東西是燒了還是扔了,你儘可以自己看著處理。”
說完單方麵結束了對話,轉身:“孩子們還在酒店那邊等著我,除了送早餐和閒聊以外,季總要是沒有彆的事,我就先走了。”
扶夏後來斟酌了一下,將回程的高鐵票定在了第三天下午。
多出的這些時間可以去之前總逛的古玩市集轉轉,幫於文遠挑塊刻章子的石頭,臨走前還能順道去子清現在住的地方轉一圈。
李子清當時找好了房子就給扶夏發了地址,但自那之後兄弟倆就一直沒見過麵,扶夏嘴上不說,心裡還是蠻記掛他在這邊過得好不好的。
扶夏收拾行李的時候接到了季晏承助理的電話,對方說季總今早的飛機去了墨爾本談生意,臨行前特意囑咐過,要派一輛舒適的商務車把自己送回北城。
扶夏覺得這人有時候實在軸得可怕,明知道自己一定會拒絕的,卻還是很執著,每次都要做這些安排。
助理安吩咐辦事,聞言隻說:“其實也不單是送您,還要把彆苑那隻鳥一起送回去。”
提起那隻鷯哥,扶夏突然想起今早跟於文遠打電話的時候,還聊到了這件事。
當時兩人說起古玩市集,於文遠話鋒一轉,忽然就問他:“既然在北城常住,怎麼不見你把那隻鳥也一起帶過來?”
扶夏疊好衣服,對著電話裡無奈笑笑:“我其實當初是想把它放生的,可這小家夥不思進取,隻想在籠子裡待著,就隨它去吧。”
說完頓了頓,又道:“我過年的時候其實見著它了,胖了不少呢。”
於文遠隻當是閒聊,聽後也跟著笑了幾聲:“有人好吃好喝給它供著,富貴日子又有誰不貪戀呢?好著就行。”◤思◤兔◤在◤線◤閱◤讀◤
扶夏記得自己後來問季晏承討過那隻鷯哥,被人果斷拒絕了,現在不知怎麼又轉變了主意,忍不住對著助理揶揄了兩句:“怎麼,你們季總這是終於膩煩、又開始嫌它吵了?”
電話裡,助理尷尬咳嗽了一聲,連忙否認:“是西郊彆苑最近在改造,季總將管家和傭人調回老宅了,怕它沒人照顧。”
“改造?”扶夏挑挑眉“嗬”了聲:“那地方已經夠奢華了,還能怎麼改,改成故宮不成?”
扶夏就是順嘴這麼一說,沒想到話音落地,對方語氣裡卻多了些諱莫如深。
“不是。”人聲音不自覺放低了幾分,話裡帶著斟酌,掛斷前隻道:“季總說他另有安排,那裡以後……不會再住人了。”
第54章 扶夏,會需要我
去李子清家的路上,扶夏路過銀行取了幾千塊錢現金,順便買了些時令水果。
直到了樓下才突然反應過來,應該提前給人打個電話的。
聽筒那頭的環境靜謐,李子清說話卻有些吞吞吐吐,聲音極小:“在、在的。”
“表哥你大概多久過來?”
“叮”地一聲響動傳來,扶夏走出電梯,舉著電話抬頭看了眼門牌:“現在就在你門口,開門吧。”
不多時,室內便隱約能聽見拖鞋走近的腳步聲,門鎖被按下,自己麵前很快開出一條小縫。
李子清扒在門邊,睫毛忽閃忽閃眨著。
雖然多日不見、臉上看不出什麼大的變化,但是這表情……怎麼說呢?
顯得怯生生的,甚至有些局促。
扶夏掂起水果袋子在人麵前晃了晃,笑著問他:“剛睡醒啊?”
對方撓撓頭:“沒有,早就醒了。”
“表哥,你怎麼今天突然過來了?”
“來安城出差,順道過來看看你。”
兩人站在門口閒聊了這麼幾句,李子清始終沒有敞開大門邀請自己進去。
扶夏心中腹誹,這小子是真沒睡醒還是屋裡藏人了?
以前挺有眼色的,這才多久沒見,連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沒了?
正思索間,自裡屋突然蹦出來一個迷糊的聲音:“方姨,誰啊一大早的?”
扶夏眸光一凜,皺著眉頭尋聲望過去。
一眨眼的功夫,就見一個半%e8%a3%b8著上身、隻穿了一條衛褲的身影,打開門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六目相對的一瞬間,林沐晨像是突然驚醒般向後退了兩步,臉上隨即露出“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的驚異表情。
望著門邊的兩人呆愣數秒,尤其在看到李子清那副滿臉苦相、欲言又止的神情後,林沐晨意識逐漸回攏,這才將腦海裡殘存的零星碎片一點點拚湊起來。
隱約隻記得昨晚和朋友去酒吧喝酒,後來自己是被什麼人給架走的。
現在清醒了,不但出現在彆人家裡,還被扶夏看見了自己這副衣冠不整的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