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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無儘夏 阿卡菠糖 4289 字 6個月前

都沒動一下,上樓把自己鎖進了主臥裡。

第二天一大早,扶夏是讓樓下的鳥叫聲給吵醒的。

季晏承昨晚睡在客廳的沙發、身上搭著一條薄毯子,扶夏下樓,正好遇到人坐起身敲了敲頭,皺眉接起一通電話。

季晏承手機放的是正常音量,但耐不住另一頭的聲音過於尖細,隔著幾米距離照樣能傳到扶夏的耳朵裡。

“季晏承,你把我弟弟藏哪了?大過年的,非逼我去季家要人是吧!”

桌上的瓷盞裡泡著隔夜涼掉的茶,季晏承嗓子乾得快冒煙了,也顧不上講究,端起來抿了一口:“我早提醒過你把他看好的,你既然沒時間,我替你管教管教。”

林清雯不問緣由,也沒耐心聽他這些廢話,對上人毫不示弱:“今天下午之前你不讓人把小晨完好無損送回來,你信不信,明天我就能說動你們家老太太親自問你要人?”

“老太太說話不管用,還有你大哥。”

電話那頭說著忽而笑了下,帶著幾分警示:“季晏承,真鬨到那一步我看你最後怎麼收場。”

季晏承左手舉著電話,眉目一點點變得深沉。

一抬眸,恰好看到樓梯口一個單薄的身影正靜靜望著自己,目光一瞬間轉為柔和,沒再多言,當即掛斷了電話。

“醒了,我叫人送早餐過來。”季晏承掀了毯子,放下手機走到人跟前,隱去眸間的倦色,柔聲道:“扶夏,新年快樂。”

昨夜他伏在自己肩頭哭泣的樣子仍舊曆曆在目,現在看來,兩人心緒都已平複了許多。

扶夏很難描述自己現在麵對季晏承究竟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態,於是乾脆忽略人的問候,隻撿自己關心的事情問道:“你把林沐晨怎麼了?”

扶夏這句話一出口,季晏承臉上的神色幾不可察僵了一下,眼睫垂下:“你是在擔心他?”

“我隻是不希望,因為我的事再牽扯更多無辜的人進來。”扶夏看著他,一板一眼地回答。

季晏承笑了,眸中透著些許涼意:“他無辜嗎?”

“扶夏。”人說著低低喚了他一聲,言語間情緒難辨,隻道:“新年第一天,你沒有祝我新年快樂,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那小子現在怎麼樣。”

“你彆忘了,他昨天晚上剛剛親過你。我沒有割了他的舌頭,不代表會容許他之後繼續在你眼前瞎晃。”

毫不誇張地講,隻要季晏承還活著,昨晚看到的那一幕就足夠他在心裡膈應一輩子。

但更讓他介懷的是,扶夏對林沐晨的親近沒有特彆抵觸的反應,當時沒有推拒,事後也沒有解釋。

他好像已經看不透扶夏的心思,看不懂扶夏對林沐晨的態度——這讓他不自覺由心底產生了恐慌。

“季晏承。”正思索間,他聽見扶夏喚了他一聲,道:“擺正自己的位置。”

人說著眉頭微微蹙了蹙:“我們之後要不要見麵是我與他的事,為什麼要經過你的允許?”

一秒抓住對方話裡的重點,季晏承心跳猝然漏了兩拍,但還是沉住了氣:“所以你是還打算要見他?”

“為什麼不見?”扶夏一臉坦然,言語裡沒有絲毫掩飾,勾勾唇:“我很喜歡他。”

隻有短短五個字,卻是讓對麵聆聽的季晏承瞬間瞳孔放大,望向自己的眼神變得晦澀難言,唇間顫唞著說:“你說…什麼?”

“我說。”扶夏頓了頓,發音比之前更清晰了,重複道:“我很喜歡他。”

猶如一道天雷劈在自己的頭頂,季晏承現在整個人是懵的。

幾秒後清醒,上前再一次捏住了扶夏的肩膀,迫使人看著他的眼睛。

“你怎麼能喜歡他?” 季晏承說話大喘著氣:“你們認識才多久?你對他了解有多少就敢說出這種話?”

“兩個人之間,一定要很了解彼此才可以在一起嗎?”扶夏望進他的眼睛,除了質疑,眼底沒有過多的情緒:“就像當初的你和我一樣。”

季晏承用了些時間才得以消化扶夏口中的話,臉上的表情卻始終是難以置信,緩了緩,道:“所以你說我們算了,是因為你喜歡上彆人了,是嗎?”

“是。”扶夏不假思索,眸光在不經意間閃了閃。

“再說了。”人停頓幾秒,忽然笑了:“當初不是你硬把他塞到我身邊的嗎?”

扶夏的語速很慢,一點點替季晏承回憶:“我拒絕過,你為此還特地把我叫到了書房,軟硬兼施逼著我收下他,直接替我做了主也不管我願不願意。”

“現在真的如你所願。”扶夏眼眸清亮,自若勾了勾唇:“我們相處得很好,我很喜歡他。”

是了,扶夏說得對,是自己把林家那小子推到他身邊的。

往事一點點由記憶中浮現,季晏承說不出自己現在有多後悔,隻覺從對方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都猶如淬了毒的針,紮在自己心上劃出一道道細密的小口,痛得他幾乎不能呼吸了。

如鯁在喉之時,忽然又聽見扶夏說:“林沐晨雖然比我年齡小,但是至少跟他在一起我是開心的,誰又不想跟年輕有活力的年下弟弟開展一段健康正常的戀愛呢?而不是季總所認為的那種包養關係。”

“健康正常的戀愛。”季晏承動動唇,嘴裡念叨著這幾個字,艱澀開口:“我也能給你。”

扶夏皺皺眉,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看向他:“那我為什麼會被你綁來這個地方?”

“季晏承。”扶夏很認真地喚他:“你知道我是不願意回來的,可你在除夕夜我最開心的時候還是這麼做了,你總是在強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

“以前就是,現在也不逞多讓。”

看到對方臉上痛苦的神情,扶夏最終歎氣,還是回歸了主題:“彆再去為難林沐晨,如果因為我的原因使彆人受到傷害,我會自責。”

說著咬咬牙,一字一句:“也會恨你。”

季晏承不再出聲,聽見那個“恨”字的時候,眸中最後一絲強撐的幽光也跟著熄了。

閉眼向後靠在樓梯的欄杆上,低頭將臉埋入掌中,心如刀絞,抓住了自己的頭發。

第47章 扶夏,特彆重要

扶夏再回到北城已經是初一的下午,好好一個年過得亂七八糟,他現在隻想窩進被子裡好好睡上一覺。

林沐晨電話打過來,扶夏想也沒想就給人掛了。

沒過一會兒,手機裡有短信進來:【扶夏,我已經沒事了,你不要擔心。】

扶夏側躺在枕頭上盯著屏幕看了會兒,須臾後,敲字:【當初說的半年時間早已經到了,你換個老師吧,以後我不會再教你了。】

這句話發出去沒多久,對方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

扶夏關機,閉上眼睛用被子蒙住了頭,像隻蝸牛縮進了殼裡一樣,將自己整個人纏裹起來。

不止是電話,他現在不想看見任何人也不想聽到任何聲音。不僅現在不想,以後也不願意再接觸這些令自己煩心的事了。

林沐晨,你的行為,已經越界了。

初二早上扶夏買了票,帶著子清簡單收拾些行李回了老家。

此行的目的除了給家人拜年、讓子清跟舅舅舅媽見麵,扶夏心裡還惦記著另一項很重要的事——正式通知他們,等在自己所住的小區找好房子後,會把外公接到北城去。

一聽說扶夏要把老爺子接走,夫妻二人當場臉色就變了:“你外公一把年紀了,你在這兒瞎折騰什麼勁?”

扶夏皺皺眉,輕笑一聲淡定地回話:“我為什麼要把外公接走,你們心裡不清楚嗎?”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怎麼會不清楚?

兩人隔空對視了一眼,皆是一陣心虛,但依舊理直氣壯:“誒呀那件事情現在都已經過去了,錢已經還完了,那夥高利貸的人不會再找來了,你還在這兒彆扭個什麼勁啊?”

“就讓你外公留在家裡,哪都不許去。”

舅媽話音落地,扶夏立馬捕捉到其中的漏洞,心中警鈴大作,當即看過來:“你什麼意思?什麼叫錢已經還完了?”

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舅媽一秒收聲,神情戒備,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你不是說,是叫警察來把人趕走的嗎?”扶夏沒那麼好糊弄,逮著機會,今天一定要把事情問個明白,遂對著人一臉嚴肅道:“我要聽實話。”

見實在糊弄不過,舅媽最後乾脆也不遮掩了,揮揮手“嗐”了一聲:“就是之前你老板的助理找到家裡來給我們留了名片啊,說是有什麼困難都可以找他幫忙。”

“我看他們人也沒你說得那麼糟,當時情況也是太緊急了,我實在沒辦法,才找他們求助的。”

看扶夏坐在對麵臉色越來越沉,舅媽低頭眼珠轉了轉,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樣子:“你總不能讓我眼睜睜看著那些人把你舅舅逼死吧?”

扶夏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自己做儘了努力想要和季晏承撇清關係,然而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卻又白白欠下對方這麼大一個人情。

糾葛像繞在一起的麻繩,越想解開反而亂得一團糟,真的快把扶夏逼瘋了。

“你以為人家的錢就不需要還了嗎?”扶夏揉了揉發痛的額角,正色看過來:“外公我接走,200萬也不多,你們年後就出去找工作,出去打工儘快給人把錢還上。”

舅媽聞言眼睛瞪大,不可思議看過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那可是200萬啊!”

扶夏默了默,眸光變得深不可測,想了想,故意說:“你知道我老板在安城有多大的勢力嗎?你不還錢,早晚有一天這筆債要算在子清的頭上。”

“不想還也可以。”扶夏說完頓了頓,朝屋裡環視一圈:“你們不是還有這套房子?外公百年之後,賣了抵債也不是不行。”

一提到房子,這兩人又不作聲了。

子清畢竟是他們的兒子,就算夫妻倆以後決心當老賴,但也不能影響孩子的前途,更彆說這房子是打算以後留給子清結婚要用的。

扶夏提出的兩個點,都精準無誤戳在了夫妻倆的脊梁骨上。

李子清雖然已經知曉季晏承和扶夏的關係,但也清楚扶夏這麼說隻是為了敲打自己好吃懶做的爹媽,讓他們以後有所忌憚、彆再亂惹事罷了。

於是全程乖乖站在一邊,一句話也沒有講。

直到兩人從家裡出來,才加急追上扶夏的腳步,拉著人的胳膊怯怯道:“表哥,你彆生氣。”

“我知道你不想和那姓季的老板扯上關係,我也會努力工作幫著還錢的。”

禍不及子女,扶夏從來沒有因為舅舅舅媽不爭氣而遷怒到子清,何況自己這個弟弟這麼懂事,扶夏也不想給他太大的壓力。

但其實扶夏自己的心也靜不下來,最後就隻能拍拍人肩膀,象征性地安撫了兩句:“你不管了,相信我,我能解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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