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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無儘夏 阿卡菠糖 4311 字 6個月前

林清雯淡淡“哼”了聲,滿含深意的目光看過來,挑眉:“要我說,你可一點都不無辜。”

“季晏承親口告訴我的,說他等不了了,付出再大的代價都一定要退婚,說你不會再他給時間。”

“扶夏。”人說著喚了他一聲,忽然歎了口氣:“我以前真的是低估你的本事了。”

“不過剛剛有句話倒是真的。”不管是不是出於私心,林清雯眉眼忽然變得認真起來:“希望你至少不要那麼快原諒他。”

“你比我更了解男人,太容易得到手的東西,他們很快就不珍惜了。”

*

元旦三天假,扶夏抽出兩天時間把年底教評的PPT做好,最後一天趁著李子清到單位去加班,把家裡衛生好好收拾了一下。

鍋上煮著餛飩,聽見敲門聲的時候他以為是李子清回來了,跑過去一開門,卻看見季晏承兩手插在大衣兜裡正靠在門框邊,低著頭,一副極度疲憊的樣子。

扶夏惦記著灶上的火,也知道他心裡一定因為父親的離世正難受著,所以沒有說什麼重話,轉身準備先去廚房把爐子給關上。

季晏承這兩天腦子很亂,看見扶夏開了門又要走,本能抬手揪住圍裙的衣角,頗帶懇求的目光看過來:“昨晚一夜沒睡,開了兩個小時的車過來,你讓我進門坐5分鐘,好不好?”

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扶夏不可能開這個先例,遂沒有絲毫讓步,反而問道:“既然都已經累成這樣了,為什麼還要折騰自己開車過來?進來這5分鐘又有什麼意義?”

“你說為什麼?”季晏承聲音忽然提高了一截,餘音回蕩在空曠的樓道裡特彆響亮。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閉著眼咬咬牙,又睜眼,眸中多了幾分萎靡:“扶夏,你的心真就這麼狠是吧?”

不知他究竟指的是什麼,但扶夏認同他的說法。

畢竟不對他心狠,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兩人拉拉扯扯大半年,這也是扶夏第一次願意浪費時間、心平氣和站在這兒跟他講道理——是看在人剛死了爹還在孝期的份上。

“放著好好的司機不用,明知道我不可能讓你進門,你還非要在疲勞駕駛的情況下開車過來,這實在不像一個思想成熟的成年人會做出來的事。”

“季晏承。”扶夏單手把著門提醒他:“你父親離世還不到百天呢。”

“如果我是你,我會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安撫家人和處理後事上麵,而不是撂下那麼多事不管,跑到北城來吃這種原本可以不用麵對的閉門羹。”

季晏承站在走廊裡啞口無言,因為扶夏說的是對的。

對比於扶夏的理智,現在反倒是自己幼稚得有些可笑,可事情最大的矛盾點就在於,他明知道自己可笑,卻偏偏還是忍不住想要一次一次湊上來,站在距離扶夏儘可能近的地方。

季晏承沒有告訴扶夏,自己這段日子真的是太累了。

雖然自很久以前就知曉了父親的身體狀況、心理對此有所準備,但是那一天如今真的來了,他卻是連悲傷的時間都擠不出來。

老太太情緒受了刺激,需要人24小時緊盯著狀況;大哥公務纏身,父親下葬完當天就坐飛機又回了京城,將所有後事料理的決斷全權托付給自己;遺產方麵有一些未明確交待的,還需要跟律師坐下來一起商量。

一夕之間,公司的事、家裡的事,淩亂繁雜纏繞在一起,全都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現在所有人都靠著他,都用那種“天塌了該怎麼辦?”的神情眼巴巴望著他。

包括宋怡在內,根本沒有人想過,超負荷運轉的他,累的時候或許也想找人靠一靠,短暫休息一下。

季晏承很少承認自己有脆弱的時候,但現在卻像快要在水裡溺閉的瀕死之人一樣,真的很需要扶夏伸出手拉他一把。

他想把頭埋在扶夏頸邊、聞一聞對方身上那股令自己安心的味道,想要躺在扶夏的腿上,哪怕隻給他一個小時時間,就讓自己窩在人懷裡,好好安靜一下。

充好了電,他不會賴在這裡,因為兩百多公裡以外的安城還有不知多少數不清的瑣事在等著自己。

現在的他,沒有資格沉浸在溫柔鄉。

可是不管自己已經可憐到了何等地步,對上扶夏冰冷的雙眸,再多誠心的乞求都變成了奢望。

掙紮半天,最後依舊隻能聽到淡漠的一句:“季晏承,你走吧。”

無力的感覺襲擊了全身的每一處神經,季晏承靠在門邊緩了一下,最終認命點點頭,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吱呀”的一聲響,他隻覺得%e8%83%b8口越來越悶,仿佛每往前走一步都在經受著鑽心的痛楚。

趁著門還沒有完全被關上,季晏承意識到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遂在反悔之際腳下突然調轉了方向,踱步過去一把將門推開,直接闖進了屋裡。

擁抱來得猝不及防,扶夏剛一抬頭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跟隨著慣性踉蹌後退了幾步。

眨眼間,便被人鼻息相抵、懟在了門後的牆上。

第42章 扶夏,敬酒不吃

季晏承%e8%83%b8膛帶著北風浸透的寒意,扶夏穿著毛茸茸的家居服,身體是溫暖的。

這個懷抱熟悉又陌生,帶著獨屬於季晏承的那份強勢與冷冽,將他圍困於方寸之間,隻能被迫承受對方給予的一切。

扶夏討厭這種私人領地被入侵、逐漸失去掌控的感覺。

他抬手抵在季晏承%e8%83%b8口,費儘幾乎所有的力氣推拒。

季晏承不為所動,像攀援在這具柔軟身軀上瘋長的藤蔓一樣,扶夏越是不安地扭動、反抗,他就將人擁得越緊。

極力的隱忍之下深藏著季晏承不曾宣之於口的委屈,他知道,自己真的快要崩潰了。

懷裡人軟唇殷紅,掙紮時嗬出的氣息落在自己頸前的喉結上。

季晏承深呼吸,忍住想要掐著他後頸親上去的衝動,彎腰將頭埋在扶夏的肩窩,輕嗅他身上那股久違的馨香。

直到耳邊傳來那句有氣無力的:“季晏承,你讓我感到惡心。”

人這才堪堪鬆了力道,轉而兩手箍在扶夏的肩膀上,摁著他將後背緊貼在牆上。

季晏承眼眶微紅,望過來的目光滿是悲切,像是故意說給他聽、又像是在給自己增加底氣:“一道門擋不住我的。”

他說:“閉門羹吃不了一輩子,明天我就把這間房子買下來,你還要用什麼理由趕我出去?”

明明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但季晏承還是說了。

很奇怪,他似乎就是想看看扶夏聽見這話的反應,既然自己做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勞,索性不再拘著,把心中所想全部說出來,至少能圖個痛快。

扶夏早就知曉他的手段,聞言並沒有表現出驚訝或者是憤慨,反倒神情自若笑了笑:“那我立馬就搬家。”

說話間抬起頭,視線與他針鋒相對,頗有幾分挑釁的意味:“你季晏承夠有種,就把全世界的房子都買下來,把我趕到月球上。”

扶夏一旦決定豁出去了,季晏承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的,畢竟更在乎的那一方在將自己心交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經喪失了主動權。

季晏承頭頂籠罩著陰霾,掐在扶夏肩膀上的手不自覺收緊,明明被氣得發抖,卻對人說不出一句重話。

此處距離臥室也不過短短幾米的路程,天知道季晏承現在有多想攬著腰把人扛起來撂在床上,愛也好疼也罷,將人揉碎在骨血裡,哪怕是死也要與他死在一起。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每當這個瘋狂的想法從腦子裡冒出來的時候,理智又在不斷提醒自己,真要這麼做了,隻會將兩人的關係徹底推向不可挽回的冰點。

可服軟不管用、硬的又來不得,席卷而來的無助與迷茫快要將他吞噬,季晏承心如刀絞,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怎麼辦了。

“扶夏。”唇齒微顫,他淺淺喚了人一聲:“我們……隻能是這個樣子了嗎?”

扶夏頭靠著牆,亦是疲憊地閉上了眼:“不然呢?你還想有什麼?”

視線被闔上的眼皮遮擋,氣氛驀然沉默下來,那一日警局門前林清雯說過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來。

她說季晏承的人生一路順風順水,讓自己不要這麼快原諒他,太容易到手的東西男人是不懂得珍惜的。

扶夏自己也是男人,所以承認她說的是對的。

可是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或許除了自己沒人會明白。

他將季晏承拒之門外,並不是怕人以後不懂得珍惜所以刻意去為難,而是從自己孑然一身踏出西郊彆苑的那一刻起,打從心底裡,就再沒想著能與這人有什麼所謂的“以後”了。

拜季晏承所賜,火上燉的雞湯撲出來、餛飩最終都黏在了鍋底。

扶夏將廚房簡單收拾了一下,雖然沒胃口,但還是給自己點了個外賣,假期就這樣潦草收了尾。

每年冬季到了學期末,北城藝術學院都會組織一批老師,前去上井村一對一幫扶的希望小學給孩子們送溫暖。

帶上些課外書、文具和牛奶之類的物資,在那邊待上大概兩三天時間。

也不知是被誰傳染的,扶夏近日患上了很嚴重的感冒,坐在辦公室裡一咳就是一天,肺都快震出來了,腦子整天昏昏沉沉,吃了藥也不見好。

看他這個身體狀況,下鄉幫扶的活動院長原是不打算讓他參加了,可架不住扶夏堅持想去見識見識,最後隻能叮囑人一定帶好藥,還是讓他去了。

大巴車出發前,於文遠組織了幾名年輕老師把物資往行李艙搬,拍拍扶夏肩膀讓人到旁邊去休息,結果一不留神,人還是湊過來抱了兩箱牛奶給摞到了箱子上。

兩名戴著藍牙耳機的黑衣保鏢找上門時,扶夏剛往上擼了半截袖子,和大家乾活乾得正起勁。

聽聞對方的來意,視線順著人指明的方向往街對麵看了一眼,好巧不巧,那車扶夏剛好在季氏舉家福靈寺燒香的報導裡看見過一次,當即心中了然。

“夏先生,我們夫人請您過去。”見扶夏站在原地遲遲未有動靜,保鏢在旁提醒,話裡話外全然不容他拒絕。

將袖子從肘腕上拽下來,扶夏收回視線:“不好意思,我手頭正忙著,麻煩你們夫人自己過來一趟吧。”

說罷抬手朝身後50米一家咖啡店指了指:“讓她在那兒等我,想喝什麼可以先點,我買單,忙完就過來。”

扶夏指的這家咖啡店對宋怡而言檔次是明顯不夠的,但她今天來找人有正事,也不是講究排場的時候,最終還是照做了。

扶夏來了以後,宋怡開門見山,端起麵前的熱美式喝了一口,張嘴就問:“你和阿承現在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究竟要保持到什麼時候?”

坐在對麵的人止住咳嗽,看過來:“宋女士,這話您不應該來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