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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無儘夏 阿卡菠糖 4343 字 6個月前

乾涉的話,這個婚豈不是跟沒結一樣。”

扶夏這話聽上去像是認可了季晏承的安排,一邊替人理著衣領,一邊幽幽地說。

掩去眸底的黯色,扶夏小聲自言自語:“所以你以後還是能經常過來看我的,對吧?”

季晏承笑笑,捏著人手腕上突出的一小塊骨節,淡淡“嗯”了一聲。

扶夏轉著眼珠想了想,又問:“生日還會不會陪著我一起過?”

“會。”

“需要人陪的時候,會第一個想到我嗎?”

“是。”

“出去度假的話,帶我還是帶她?”

“帶你。”

扶夏開心地笑了。

雖然知道都是些哄人的話,之後做不做得到已經不重要,但現在季晏承答了,就當做是他心裡還有一點點在乎自己的證明好了。

八年的全情付出,最終換來幾句虛晃的承諾。

自己的愛明明已經像燃儘燈芯的蠟燭,火燼灰冷。

但扶夏想,今天之所以會找來,除了想聽他親口說出那句話,約莫是還想多一點儀式感——圓圓滿滿地結束,也算不辜負兩千多個日夜以來,自己親身走過的路吧。

斂去眉間隱隱的惆悵,扶夏喚了人一聲:“季晏承。”

之後轉頭望向窗外感歎:“今晚的夜景好美啊。”

睫毛微微垂著,扶夏湊近人耳邊,嗬出的氣息炙熱,他說:“我想做。”

雲層裡露出月亮清冷的輪廓,一如扶夏勝雪的肌膚,泛著溫柔卻不寡淡的白色。

季晏承目光深了兩分,無聲勾勾唇。

扶夏從不會這麼主動,但隻肖這麼一次,卻撩得臂彎之下的男人無處可躲。

季晏承自然不是什麼坐懷不亂的君子,隔著薄薄一層衣料,指腹輕輕磨著他後腰上那一小塊皮膚。

瞧著時候到了,驀得往回一攬,抱著人站起來,推倒在窗邊的小沙發上。

今晚的季晏承耐心莫名地好,落下的%e5%90%bb不疾不徐,手指動作輕柔,很會照顧扶夏的感受。

仰頭瞧著穹頂之外的茫茫星空,扶夏灼燒的體溫不斷攀升,一眼望不到銀河之外的浩瀚宇宙,渺小到隻願意蜷縮在季晏承的身下,獨自享受著寂靜黑夜裡、隻屬於他們兩個人隱秘的快樂。

汗液從張開的毛孔溢出,打濕扶夏迷離的水眸,他虛弱無力地抬手,撫上麵前人一雙微挑的桃花眼,嘴裡喃喃著:“季晏承,我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我還有一個小名。”

季晏承放緩了速度,撥弄他額間的幾縷發絲,問道:“所以你的小名是什麼?”

“寶寶。”扶夏說:“這是小時候父母給我起的,我隻允許最親近的人這麼叫我。”

“你叫我一聲,好不好?”

扶夏快被他弄哭了,言語間帶著點乞求。

“寶寶。”季晏承嗓音染上失控的沙啞,鉗著他的腰肢,埋頭警示:“抱緊我。”

“抱緊著呢。”

扶夏想,明明已經把你抱得夠緊了,為什麼還是像觸不到的鏡花水月,空中樓閣,沒有一點踏實的感覺呢。

“季晏承。”

意識脫離軀體之前,扶夏最後一次叫他的名字,說:“這個感覺,我永遠不會忘的。”

一定,不會。

隻是可惜,記憶能夠封存,我和你,卻永遠……沒有“永遠”了。

*

彆苑牆外開了幾隻紅薔薇,管家著人撿了幾枝回來插到瓷瓶裡,擺到了客廳的茶案上。

隔天,季林兩家聯合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宣布季晏承與林清雯將於年底在巴厘島完婚的消息。

國內的各大網絡媒體紛紛轉載,兩人的照片占據了banner橫幅上的頭版頭條,引發民眾對於豪門聯姻內幕的各種猜測,一時間成為了熱度榜上排名極高的話題。

管家近日手頭遇上些麻煩,需要回去父母那邊一趟。

他給扶夏這邊告了幾天假,說事情一旦處理好,馬上會回來。

扶夏叫人不用著急,也借著自己想清靜幾天的由頭,讓他給彆苑所有人都放了假。

風流雨散,少了許多平淡的煙火氣,彆苑裡的一切歸於沉寂,變成了一所真正意義上——空蕩蕩的大房子。

給野貓備好足夠的貓糧,扶夏站在院子裡的台階上,為那隻整日亂撲騰的鷯哥打開了籠門。

“你要不要,也飛出來看看?”扶夏眼底閃著細碎星光,對著裡麵自言自語。

見鸚鵡爪子牢牢扒著籠壁,一副極其戒備的模樣,遲遲不見出來。

扶夏輕笑,為它添好了水與糧,最後忍不住歎氣:“沒出息的小東西。”

將各個屋的門窗全部鎖好、衛生收拾乾淨,臨走前還不忘給總閘斷了電。

扶夏換上件寬鬆的短袖休閒衣,除了手機和幾千塊錢現金,沒有帶走任何行李。

就這樣,於這個萬籟俱寂的夜晚,無聲無息,關上了彆苑的大門。

迎麵而來的微風拂過臉頰,扶夏仰頭,將走出高牆之外的空氣深深吸進肺裡。

我在26歲這年死過一次,現在還想活著,所以得救救自己。

抱歉季晏承,就隻能,陪你走到這了。

你有你的新生活,而我也要開啟我嶄新的人生。

我不後悔愛過你,但我們,就此彆過。

山高路遠,永不再見。

第23章 扶夏,人去哪了

扶夏上一次來蘇州還是六七年前。

約莫也是個夏天,那時的他作為優秀學生代表跟著老師來采風,背著雙肩包、裝了幾件換洗衣服就上路了。

誰承想時隔多年後的今天故地重遊,自己依舊是輕裝從簡。

扶夏在網上下單了一台相機,包裡的水和食物是出了高鐵站現買的,手機APP上可以訂民宿,就連每天要換的襪子內褲都是到了住處、在樓下小超市隨便拿的。

雖然看上去什麼都沒準備好,但其實他愛死了這種沒有計劃、不做攻略、走哪算哪的感覺。

畫了這麼多年的園林山水,蘇州這地方於扶夏而言就像塊白月光,不管距離它多遠,心裡都始終惦記著。

他在手機上簡單查了一下路線,決定第一站先去博物館和拙政園,晚上還有精神頭看夜景的話再逛逛山塘街。

雖說原本就是一個人走走停停漫無目的的旅行,但其實到了蘇州園林,如果不請個專業的導遊講解,放在一般人身上還真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除了千篇一律的池水亭台、樹和石頭,還真瞧不出什麼新奇的景來。

但說白了,逛園子逛的就是個心情和意境,要不是沒帶筆和墨,扶夏真想就地坐下來,就趴在遠香堂門口的石頭上,也學著古人揮毫落紙即興搞一番創作。

其間他還遇上同是來遊玩的一家三口,原本隻是互相問了個路,後來幾句話聊得熟了,扶夏也會給人分享一下自己的知識儲備。

例如拙政園為什麼會被稱作四大名園之首,其中的造景又有什麼講究,看他們家小孩子喜歡聽曆史,扶夏還順帶著給人講了講明朝建園之初的背景故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出了園子臨分彆時那一家人還很舍不得扶夏,小朋友把自己旅行途中收集的冰箱貼都送給了他。

結果誰知世界上真有這麼巧的事情,扶夏搭車回到民宿登記入住的時候,竟然又和這一家三口碰上了。

民宿老板娘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在這開店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

看大家處得投緣,當即做主晚上親自下廚給他們做一桌子蘇幫菜,一起熱鬨熱鬨,於是扶夏逛山塘街的想法就這麼被擱置了。

晚上吃完飯後扶夏一個人蹲在樓下的觀景池旁喂魚,沒過多久就遇到了老板娘上前搭話。

民宿在這經營了這麼多年,老板娘也算形形色色的人都見了個遍,一開始看扶夏背著個相機孤身一人的,還以為他是來采風的攝影師,後來聊了幾句才知道,麵前這個麵容白淨說話斯斯文文的小夥子,原來是個畫家。

聽見老板娘用“畫家”兩個字來稱呼自己,饒是扶夏被人叫了這麼多年“老師”,也還是會感覺到有些局促。

直稱自己慚愧,畫了這麼多年也沒什麼特彆出名的作品。

老板娘倒是挺會說話,見狀又反過來安慰他:“你千萬可彆這麼想,畫畫本來就是一件陶冶情操的事情呀,不要帶著這麼強的功利性嘛。”

“就像我開這間民宿一樣。”人說著朝院子裡環視了一圈,眉飛色舞的:“你說累死累活一年到頭它能賺幾個錢啊,但我迎來送往的,結實了這麼多來自五湖四海的朋友,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變得很有意義了。”

扶夏聽完笑笑。

雖然知道對方“不賺錢”的一番說辭裡肯定摻了水分,但至少這個說法他是喜歡的。

確實,記憶裡他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品嘗過自由是什麼味道了。

人一旦放下執念,不管是去哪——即使來的不是蘇州,但背上包遠走天涯這件事情本身聽起來就已經足夠的酷。

扶夏從地上站起來,對著院子裡那棵枝繁葉茂的香樟樹伸了個懶腰,頓時覺得身心舒暢。

當時就決定什麼都不想了,現在回屋裡。

今天晚上,一定要蒙著被子,好好睡上一覺。

*

季晏承這邊最近忙著籌備婚禮,再加上手頭要處理一樁收購案,已經連著幾天開會、沒睡過一個整覺了。

林清雯最近在公司出現得倒是挺頻繁,找季晏承說來說去也繞不開那幾件事,聽得人耳根子都快起繭了。

一會抱怨半年的時間實在太趕,想定件像樣的婚紗都來不及,隻能買成品;一會又嫌婚禮選的酒店不是自己中意的,換成另一家的話,草坪看上去又不是很滿意。

就她吐槽的這一會功夫,季晏承手邊已經簽好了五份文件遞給助理,耳邊實在覺得聒噪,凝眉放下筆,一副不耐的神情朝人看了過去。

助理眼見情況不對,正思量著自己要不要退出去,卻突然想到還有一件事得趁現在趕緊彙報,於是頓了頓,說:遠華王總在市郊新買的那套四合院現在手續下來了,周六辦了個冷餐宴邀請您過去。目前看是需要有個同伴,您這邊打算帶著誰一起出席,定下來我好給對方提前回話。”

助理這邊說完沒見著季晏承吱聲,猜不透人的心思,目光不自覺轉向了林清雯。

“看我乾什麼啊……”林清雯瞪了一眼助理:“我周六可沒時間啊。”

“跟醫院約好了去打美容針的,那幾天肯定不能見人,誰都彆想讓我出門。”

季晏承原本就沒打算帶她,靠回到椅背望向窗外,思緒一晃,不知怎麼的,這時候竟然想到了扶夏。

那天晚上,就在林清雯如今坐的這張沙發上,人嗚咽著像隻小貓一樣躺在那兒,窗外的景色比現在這個時候更美。

尋思人抱起來好像是感覺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