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啊……”
陶知看見他那副四處留情的桃花眼就渾身不自在,癟癟嘴:“你們喝完酒早點回房,十點以後我不定期視頻抽查。”
人說著眯起了眼,慢慢吞吞:“彆讓我發現你跟著肖讓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否則……”
後麵這句話剛出口一半,肖讓先是忍不住了,硬湊過來:“嘿,你們倆跟我這一單身狗麵前這秀恩愛也就算了,怎麼還帶人身攻擊的?”
說罷一臉憤憤盯著屏幕:“我什麼時候帶祁靖川去過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我看著像是那種人麼?”
陶知懶得跟他分辯,留給他個側臉“哼”了聲。
祁靖川見情勢不對,推著肖讓的頭把人趕去了一邊。
對著電話輕聲細語安撫了幾句,問問陶知在港城這邊有沒有什麼要買的東西。
把人哄高興了,這才鬆了口氣,將電話掛斷。
肖讓搖搖頭,一臉嫌棄地看過來:“祁靖川你沒救了你,你確定自己真的是他金主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祖宗呢。”
“我是他老公。”祁靖川拿著手機不鹹不淡糾正。
“行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知道兩人不在一個頻道上,肖讓說著不禁嘖嘖兩聲:“我活這麼大歲數,真就沒見過比你還戀愛腦的人了。”
“那您老可能是記性不好。”祁靖川給了肖讓一個眼神會意,說完又不著痕跡往季晏承身上瞥了一眼。
話題進行到這兒,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了季晏承彆苑養著的那位主。
祁靖川輕輕咳了兩聲,目光投向季晏承:“剛剛是扶夏給你來的電話吧?”
季晏承掐了煙,淡淡“嗯”了聲。
“過生日讓你回去陪他?”
聽見祁靖川這麼問,季晏承失笑:“你倒是什麼都清楚。”
他這邊話音落地,身旁人緊跟著嗬了聲:“我清楚的可不止是這一星半點呢。”
“我還知道你要把西郊彆苑送他,他已經拒絕過你很多次了。”
祁靖川這話一出口,饒是平日裡見多了世麵的肖讓也不禁瞪直了眼。
“說真的,我當時從陶知那聽到這件事,我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扶夏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雖說你也沒虧待他,該給的都給了。”祁靖川說著頓了頓:“可現在人家什麼都不圖你的,過生日就想讓你回去陪著吃一碗長壽麵。”
“咱們這次的行程雖然趕,但時間也不是完全擠不出來。你好好想想,真就連他這麼一點小小的願望都不能滿足了?”
祁靖川剛一說完,季晏承這個當事人還沒發話,就聽見肖讓在旁邊“誒”了一聲:“你這話我可是不讚同啊。”
“阿承回不回去倒是次要的,但你這話怎麼聽著像是他不圖錢,就有多大的功勞似的。”
對於此事,肖讓有著自己的一套理論:“我告訴你,像阿承和扶夏這種明擺的包養關係,他圖錢最好,不怕人吸血,因為他要的阿承都能給得起。”
“最怕的是什麼你知道嗎?”肖讓說著敲了敲桌麵:“最怕的就是遇見圖你感情的。”
“到最後你滿足不了他的期待,他天天在那跟你鬨,你一頭疼上火對他說上兩句重話,他立馬在那一哭二鬨三上吊的。”
想象著自己描述的畫麵,人不禁搖搖頭,汗毛孔都跟著豎了起來:“到頭來還是給你自己找麻煩。”
*
約莫是祁靖川的好言相勸在季晏承那起了點作用,早上與合作方的會談結束,人竟是突然轉變了主意,讓秘書給訂了最早一班回安城的飛機。
扶夏在接到短信得知對方可以回來陪自己過生日後,雖然隻是很平靜回了一個“好”字,但放下手機,還是隱隱多了些期待。
畢竟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心頭強烈的第六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這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能在季晏承身邊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
手機收到了氣象局發來的暴雨紅色預警,扶夏沒多在家裡耽擱,迅速行動起來。
出門找蛋糕店訂了一個6寸的小蛋糕,害怕家裡的裝飾沉悶,還特地去市場買了些乾花回來插到瓶子裡。
原先計劃的就是給自己吃個長壽麵意思意思就行,可現在季晏承說他會回來,也不能真就隻給人下碗麵了事。
扶夏兀自琢磨了半天,給兩人列了個菜單出來。
依照平日裡季晏承飲食的喜好,他葷素搭配著,給桌上設計了精致的擺盤。
扶夏自己雕花不怎麼熟練,雕蘿卜的時候不小心切了手,管家被嚇了一跳,見狀連忙上前勸說:“夏先生你放著,想吃什麼我讓廚子來做。”
扶夏搖搖頭,叫人尋了張創可貼來把傷口貼住,拿起刀繼續,很執著地要自己親力親為。
直到把季晏承放在書櫃裡那瓶嘯鷹乾紅打開倒入到醒酒器,所有的前期準備工作才算是完成。
其間陶知有來過一通電話,祝他生日快樂。
扶夏當時人正在廚房忙著,草草接下祝福連跟人的對話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陶知也能理解,調侃著說了一句:“我懂。”
“重要的日子當然是想跟重要的人一起過啦!”
之後沒有再纏著扶夏,隻說過兩天見麵了把生日禮物給他就掛了電話。
所有人都知道扶夏過生日最期待見到的是誰,而那個人明明也應允自己一定會回來的,可這一等,竟是整整一個晚上,令他望眼欲穿的那個身影都沒有出現。
打過去的電話持續占線,忙音在冰冷的話筒裡響了不知多少遍。
下好的長壽麵混合著湯汁已經坨到麵目全非,熱菜硬生生放成涼菜,那沾了自己手指血跡的胡蘿卜雕花,顏色看起來仿佛也不如最初時鮮豔。
盯著麵前精心準備的一桌子菜,扶夏的心像沉入一座看不見的海底深淵。
任由水流漫過頭頂,待失望到最後變成了麻木,即使再窒息,便也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端著盤子裡的菜、碗裡的麵、還有那個已經插好蠟燭的蛋糕,看都沒再看一眼,全部倒進了桌下的垃圾桶裡。
管家看人趿著拖鞋回房間的背影默默歎了口氣,知道他心情不好,便沒有多言去打擾。
客廳裡被扶夏撂下的一攤仍需要收拾,尋思著人肚子空著半夜可能會餓,還特地讓廚房做了些彆的吃食備著。
忙忙活活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這麼悄然跨過了零點。
管家拖著困倦的身軀剛準備回房休息,猝不及防的,屋外忽然一陣滾滾的雷聲響起。
仰頭張望過去,掛在陽台上的鸚鵡一邊鳴叫一邊在籠子裡不安分地撲棱著翅膀。
不給人反應的時間,兩道閃電劃破厚重的雲層將黑夜劈出條裂口,伴著震碎耳膜的轟鳴,如瀑的暴雨霎時從天空中降下,衝刷過地上的泥土帶起層層飛卷的落葉。
二樓主臥的門應聲而開,很快,一陣急促腳步聲自樓梯上傳來。
扶夏從背後過來拉住管家的衣袖,看著人滿臉驚慌:“遮雨布,去找遮雨布!”
說完轉身向院子裡的花圃跑去,在門廊被絆掉了一隻拖鞋,但依舊不管不顧,就這樣穿著單薄的睡衣衝進了屋外的漫天大雨裡。
扶夏的身體剛剛恢複,哪裡經得住這樣的風寒,管家見狀也慌了神,跟在他後麵邊跑邊喊:“我讓人去找雨布,夏先生你快回來!”
雨水澆灌在頭頂模糊了扶夏的視線,被打濕的衣料裹挾著寒氣帶走了他身上所剩不多的暖意。
扶夏感覺不到冷,卻像發了瘋一樣撲上去,跪在了泥裡。
他將自己整個身子覆上去,想要護住花圃裡這些剛剛翻出點嫩芽、還來不及長大的無儘夏。
然而花園這麼大,扶夏僅憑一己之軀護得了這株就顧不上其他。
脆弱的生命終究無法抵抗暴雨殘忍的滌蕩,扶夏就隻能眼睜睜這麼看著,看著他精心栽種、賦予了美好期盼、乞求它開花季晏承或許會回頭來愛自己的無儘夏,無一幸免——被儘數摧毀在這一年的花期到來之前。
“怪我,都怪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細密的痛意蔓延至心臟,扶夏雙眼逐漸失焦,嘴裡止不住喃喃:“早上就接到了預警信息,都怪我疏忽大意了。”
管家拿著傘舉過扶夏的頭頂,拽著人胳膊想要把人扶起來:“夏先生,您身上全濕透了,先跟著我回屋吧。”
“我的花,我的花沒了。”
淚水混合著雨水沾滿了臉頰,扶夏甩開身旁鉗製自己的那隻手,兩腿一軟,再次跪倒在老天爺賜予他清醒的這場雨中。
扶夏抱緊了自己的頭,失聲痛哭。
在暈過去之前,幻覺中仿佛出現了熟悉的身影,但一切都是假的。
奢願終為奢願,是自己傾儘所有都抓不住的水中月。
無儘夏永遠不會開花,而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那隻戒指……
果然,永遠都等不到了。
第18章 扶夏,南瓜馬車
淋過一場雨伴隨著持續低燒,扶夏醒來以後,感覺渾身像泡在浴缸裡一樣,又燙又有些無力。
沉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醒了,要不要喝水?”
確定昏過去前將自己抱住的那個身影就是他,扶夏動了動唇,開口第一句話便喚了人的名字:“季晏承,我種的花,全死了。”
“我知道。”季晏承頓了頓:“按理說現在的月份不該出現這麼極端的天氣,原本我還能趕得上回來陪你過生日,可是航班在朔寧機場緊急迫降,我的手機完全沒有信號。”
人說著朝扶夏看過來,抬手撫在他溫熱的額頭上,輕輕搓了搓:“抱歉寶貝兒,遲來的生日快樂,希望你不要介意。”
“花沒就沒了。”季晏承說這話時並未流露出多少惋惜,反倒一派稀鬆平常:“等玻璃房建好,來年還可以重新種一批,我叫人去買種子。”
“沒用的。”扶夏躺在床上虛弱地接話:“以後都不會開了。”
季晏承沒往深了想,隻當他是在說胡話,笑了笑,看向窗外:“太陽出來了。”
“你把藥喝了,等燒退下去,我陪你過生日。”
季晏承問他:“還有什麼願望?說出來,就當是我補給你的。”
扶夏搖搖頭,沒有。
“不可能。”季晏承淡淡望著他:“好好想想。”
男人眸底帶著些疲憊,喉結滾了滾:“我有我的難處,除了有些事情我真的辦不到,你隻要提,我都會儘力滿足你。”
扶夏看過來,瞳仁裡帶著風雪俱滅的冷寂,想了想,他說:“你陪我出去約會吧。”
八年,我隻求這最後一次,和我手牽手像對正常的情侶一樣,哪怕隻是看場電影、隨意在街頭逛逛也好。
管家將熬好的粥就著盤子端上來,放在床頭櫃,福著身子又恭敬退了出去。
季晏承默了默,目光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