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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無儘夏 阿卡菠糖 4309 字 6個月前

個,林沐晨以為又是要趕自己走的意思,收起笑容,麵上閃過一絲驚慌:“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可彆想這麼快就能擺脫我。”

扶夏手中捏著筆,聽見對方這麼形容兩人的關係,抬起頭,忽而失笑:“教你畫畫就已經夠費神的了,給你當爸爸這事我可能勝任不了,還是算了。”

看他還有心思跟自己開玩笑,林沐晨懸著的心不由得放下來,癟癟嘴:“我叫你一聲老師那是尊敬你,但其實咱們倆也沒差多少歲。”

“不知道為什麼,比起這個,我還是更喜歡直接叫你的名字。”

“扶夏。”林沐晨說著,當即喚了他一聲,想了想,望過來眉眼突然變得有些認真:“如果沒有季晏承這一層關係在中間橫著,你覺得……咱們有可能成為朋友麼?”

扶夏垂著眸,表情淡淡:“我這人挺獨的,沒那麼喜歡交朋友。”

“也是。”林沐晨勾勾唇,掩去眼底的落寞,喃喃自語:“看出來了。”

“不過還是得感謝季晏承。”人說著卻是突然呼了口氣,打起精神從椅背上坐直,一本正經看了過來:“要不他當初在你麵前美言那麼幾句,我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坐在這間畫室裡跟在你身邊學習。”

“扶夏。”林沐晨說著頓了頓,淺笑:“能遇見你,我感覺自己還是挺幸運的。”

有林沐晨這個鬨騰的主在身邊打發著時間,扶夏近來倒是少了些精力去關注季晏承那邊。

但這世上終究沒有不透風的牆,季晏承當日從彆苑離開前雖然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季家的事情,扶夏後來還是從林沐晨的口中聽說了——季晏承的父親一夜病倒,據說季家上下如今整個亂了套。

雖說人如今已經從位子上退了下來,大局都是季晏承這個後繼者在掌,但上頭畢竟還有個年近八十歲的老太太。

據說季父出事還是老太太最先發現的,裡裡外外一通折騰下來,也不知老人家的身體和心理能不能吃得消。

扶夏心知季晏承此時應當是最忙的,眼看著自己生日快到了,也隻是一個人默默規劃著,沒有因此去打擾過對方。

然而他能保證自己不出現在季晏承的視線裡,卻避免不了有關安城季家的消息在網絡上被大肆報導,自己總歸會知道。

媒體添油加醋的推論習慣了誇張,據說昨日去往南山的唯一一條單行道淩晨便封了路,原因無他,隻因季家老太太早起要去福靈寺燒香。

先前三輛連號牌照的紅旗開道,寺裡主持更是提前一個小時就帶人去往山下的台階上候著。

如此之大的排場約莫隻在電視劇裡出現過,回歸現實,卻更成了人們口中津津樂道的話題。

但這一切放在季家的身上,卻似乎一點也不違和。

扶夏不知季晏承父親如今的身體狀況究竟怎樣,但從媒體在福靈寺偷拍到的照片來看,或許不怎麼樂觀。

因為當天與老太太前去燒香的一行人中,除過季家一些熟悉的麵孔,還有另一個身份極為敏[gǎn]的人也同樣在場。

流出的一組照片裡,林清雯與季晏承穿著相近款式的黑色羊絨大衣,一左一右伴於季晏承母親的身旁、雙手合十立於殿前祈福。

季家老太太拉著季晏承的手覆在林清雯的手上,看著二人十指交握,慈祥的一張臉上露出滿意的笑,低聲在二人身邊囑咐些什麼。

近幾年來,對於季林兩家商業聯姻的事外界一直猜測不斷,單看這幾幅畫麵,更像是坐實了當下的某些言論。

也有人說媒體的推測不準,隻是一起陪著上個香而已,這兩人若真是好事將近,怎麼可能之前一點風聲都沒透出來。

沸沸揚揚的討論聲中,外人當然不知其緣由,扶夏緘默著,卻能從中一眼探明最合理的解釋。

季父如今身體抱恙,最令其懸心的莫過於次子季晏承的婚事。

終歸是強強聯合雙贏的喜事,耽擱太久恐有變故,剛好借著現在契機,仔細算算,也當是該提上日程了。

而扶夏等的,不過就是看季晏承何時會對自己攤牌罷了。

在扶夏的精心照料下,院子裡的無儘夏近來終是從土裡冒出點小芽。

都說心思敏[gǎn]的人慣會寄情於物,將虛晃帶入到現實。扶夏有時癔症得狠了,也會在心裡想象,若真能熬到這花全開的時候,或許自己期盼的愛情也會悄然到來。

季晏承沒有那麼喜歡林清雯,他也許會突然發現自己的好,為此拒婚也說不定。

然而想象終歸是想象,願望是美好的,不妨礙扶夏在八年時光的磋磨中一步步走向清醒。

後來季晏承的消息沒等到,很意外,他卻等到了於文遠給自己打來的電話。

對方就藝術學院任教的事情,再次對他發出了邀請。

據說是院長來安城出差的時候特地去畫廊轉了一圈,回來以後對扶夏的作品讚不絕口,直稱一定要把這樣一位真正了解國畫精髓的老師聘請到院裡。

對方表示說如果扶夏這邊的時間不允許,先過來給學生帶一帶選修課也可以。

聽見於文遠這麼說,扶夏好一陣惶恐,不由得開始感歎自己何德何能,笑了笑:“你們當真是看得起我。”

在這件事情上,即使扶夏曾經明確地拒絕過,於文遠仍舊堅持他最初的說辭:“扶夏,不要封閉在自己的小圈子裡,出來外麵的世界看看吧。”

“長久處於壓抑的環境,對你自己創作的靈感而言,也是種消磨。”

雖然依舊不敢接話,但於文遠這一句,算是一下就戳中了扶夏的心窩。

他這麼想著,不禁暗暗苦笑。

確實,自給姥爺祝壽的那副《水墨江南》被季晏承軟刀子磨著送給彆人後,他已經很久沒有畫出令自己滿意的作品了。

第17章 季晏承,無儘夏毀

立夏前夕,林沐晨給扶夏帶來了他探聽到的最新消息。

雖然無法得知全貌,但據說晏承父親現在仍躺在監護病房裡,身體的各項指標穩定,卻依舊沒有轉醒的跡象。

一定程度上講,之後的情勢發展,仍舊是撲朔迷離。

而在事發當時亂了陣腳的季家人,如今在一段時間的冷靜後已然接受了這個事實。

現在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生活逐步回歸到正軌。醫院那邊有專人在守著,一旦狀況有變,會第一時間報告給老宅。

出事的人畢竟是季晏承的父親,即使現在對方的病情能暫時穩定下來,扶夏也不確定季晏承有多少精力可以勻給自己。

所以兩人自那天家中的匆匆一彆後,就再也沒有聯係過。

時間拖著拖著,就這麼拖到了立夏前——扶夏即將迎來自己的二十六歲生日。

這兩天季晏承本人沒有出現,倒是讓助理送了一大堆的東西過來。

Ralpha Lauren春夏大秀剛剛出現過的高級成衣,愛彼皇家橡樹款的機械手表,一些由個人渠道買入、不在市麵上流通的古玩,價值二百六十萬刻有扶夏姓名與生肖的紀念金條,還有之前提起多次——西郊彆苑要過給扶夏的這套房產。

之前的每一年生日,季晏承多多少少都會送扶夏一些東西,但今年的尤其貴重。

不知道的還以為季總終是厭倦了自己,給的是一筆分手費,意在提醒他主動離開似的。

被麵前這一堆俗物擾得眼暈,扶夏興致缺缺,抬頭問助理:“他自己怎麼不來?最近很忙麼?”

助理跟在季晏承身邊多年,深知什麼話該講什麼話不該講,短暫思索了一下,彆的沒多說,隻道:“季總人還在港城出差,但心裡記掛著夏先生生日,才讓我跑一趟提前把禮物都給您送過來。”

“季總還特地吩咐了。”對方說著頓了頓:“讓在您生日當天把W酒店的露台餐廳包下來,您可以邀請自己的朋友一起去那邊聚聚。”

助理一番言辭懇切,扶夏聽後笑了笑:“那還真是謝謝他的一番美意了。”

之後道:“不打擾他正事的話,有空就讓他給我回個電話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看助理向自己望來那一臉猶疑的眼神,扶夏平靜眨眨眼:“也沒什麼特彆要說的。”

“就告訴他……我很想他吧。”

助理的辦事速率的確值得誇讚,扶夏話說完的當天晚上,季晏承的電話就立馬打了過來。

聽筒另一頭的氛圍算不上安靜,隱約響著些酒吧裡才會放到的輕音樂,扶夏不知怎麼開口,隻得先與人寒暄問候了兩句,忽然就聽見季晏承問:“怎麼還跟我客氣上了?”

扶夏收斂著語氣調侃:“不是我故意要客氣,隻是季總突然送給我這麼多貴重的東西,叫我心裡怪不安的。”

季晏承低低嗬了聲:“有什麼好不安的?給你就拿著。”

氣氛緘默了片刻,扶夏忽然想到一個不那麼恰當的例子,對著人道:“聽說被判死刑的犯人在拉去刑場前,獄警都會給他們送上一碗斷頭飯。”

“平日裡見不到的雞鴨魚肉樣樣齊全,吃完這一頓,安安心心上路也沒什麼遺憾了。”

“你倒是會舉例子。”季晏承瞧他這是典型的話裡有話,沒跟人多掰扯,隻淡淡道:“過生日本來就應該高高興興的,彆總說這些不吉利的。”

“彆多想。”電話裡傳來點煙的聲音:“生日一年也就這麼一次,總不能苛待了你,真沒彆的意思。”

扶夏莞爾:“那就謝謝季總了。”

說著想了想:“不過西餐什麼的就免了吧,你知道的,我吃不慣那些東西。後天晚上準備給自己煮一碗長壽麵,你要不要過來一起嘗嘗?”

季晏承吐出口霧氣,沉聲:“我在港城處理點事,不一定來得及。”

“是嗎。”就知道他肯定會這麼答,扶夏笑裡帶著點清冷:“那真是挺可惜的。”

“不可惜。”季晏承說:“等我回去了,你重新做一碗不就是了。”

“壽麵就是要在生日當天吃才有意義,但我知道季總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扶夏的聲音很小語速又慢,說到最後叫人聽出幾分不強求的釋然:“沒關係,我就當你,沒有這個口福了。”

電話掛斷,季晏承望著黑掉的屏幕沉默了會兒,裝回兜裡,端起麵前的玻璃杯輕輕抿了口酒。

一旁祁靖川的聲音傳來:“今晚還是少喝點,明天早上還要跟人簽合同,帶著一身酒氣小心誤事。”

他這邊話音剛落,不待季晏承接話,自己的手機倒是響了起來。

見是陶知打來的視頻,祁靖川想都沒想,一秒接起。

“老公,查崗!”

陶知敷著麵膜仰頭盯著屏幕,聲音挺尖,正好引得坐在一旁的肖讓好奇瞄了過來。

祁靖川對著人無奈一笑,將手機鏡頭拿在手裡轉了一圈:“就我、阿承還有肖讓,沒彆人。”

“肖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