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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無儘夏 阿卡菠糖 4319 字 6個月前

頓,俯身去%e5%90%bb人顫動的眼睫:“我還沒開始,你倒先哭上了。”

扶夏兩手緊攥對方的衣襟,承受著季晏承不知帶了幾分真心的柔情蜜意,仿佛陷入一個顛倒錯序的夢裡。

怔忪間,他聽見人在自己耳邊輕咬,柔聲叫他“寶貝兒”,之後道:“真正的委屈從來都是有口難言,我既然還願意來哄你,這便算不得委屈,明白麼?”

扶夏啞然,應下,望向天花板的瞳孔卻一點點失了焦距。

他多希望自己真的能明白,若是早些想通,或許就不會生出這麼多煩惱。

可事實卻是自己耳清目明,沒法裝成一個渾然無知的傻子。

那些人與林清雯的調侃,狀似閒聊,實為暗箭。

自己雖然坐得遠,但並不是一團空氣,句句都能聽到。

句句真實、句句都在扇他的臉,剜他的心。

夜闌人靜,月色隱於雲後,早已不如先前那般明亮。

大床上的律動卻如同行星公轉、由季晏承拉著他一同墜入銀河——無止無息。

疲憊如潮水幾近將扶夏淹沒,半夢半醒間,他攀住季晏承的肩膀,顫唞著縮成一團,嗓音嘶啞,乞求道:“下次有她在的場合,就不要叫我了,好不好?”

男人似是沒有感受到他的無助,任由汗水溢出頜角、蹭在扶夏的頸窩上,抓住扶夏的頭發附在耳邊提醒他:“專心點。”

是了。

扶夏閉眼。

做僾的時候,季晏承隻需要全情投入的迎合,自己那點不合時宜矯情的請求,在此時,倒顯得無足重要了。

淩晨時分天還未亮,季晏承便被一通電話叫走了。

扶夏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傍晚時分,接到了雜誌社對接編輯打來的電話。

由於是社裡國畫專欄的首刊,慎重起見,對方認為還是提前跟他溝通一下比較好。

除了一些作品需要刊登,對方說,扶夏還需要分享自己成長或是與國畫結緣的一些勵誌經曆。

扶夏失神輕笑。

自己這平平無奇、跟“勵誌”兩個字毫不沾邊的人生,如果不添油加醋加以潤色,又能有什麼可值得跟人分享的呢?

父母早逝、由外公拉扯著長大,扶夏出生在南方水鄉小鎮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家庭裡。

如果沒有季晏承花錢高價去捧自己那些畫,也可能一輩子就這麼籍籍無名,繼續做著沒見過世麵的井底之蛙。

畢竟在搞藝術的這個圈子裡,有才華的人不計其數,真正令人仰望的,是才華背後、能捧他上位的資本罷了。

時隔經年,每每回憶起大學在校園裡與季晏承的初見,扶夏都覺得恍如昨日。

記憶裡有清晨、露水、升起的朝陽,還有那個因為前一晚熬夜而不小心睡過頭的自己。

扶夏沒有注意手機上臨時更換教室的信息,抱著課本一路小跑至畫室,開門的一瞬間,屋裡十來雙眼睛就這麼齊齊朝自己望了過來。

在新生典禮上坐首排的幾位學校領導,他們中間圍簇著一個看上去二十五六歲左右的男人。

灰襯衫搭配版型修挺的薄風衣,眉目英朗,肅冷、但並不倨傲。

雖是麵相年輕,這人卻有著立於人中自帶矜貴的氣質。

沒等扶夏多看兩眼,一個似乎是校長秘書的人突然出言,將他從怔愣中一下拉回了現實。

“這位同學,畫室今天不授課,你走錯了。”

於慌亂中連聲道歉,扶夏低頭抱著書,一邊鞠躬,一邊退出畫室將門輕輕帶上。

即將閉合的門縫中,扶夏目光一掃而過,那年輕男人似乎一直在看著自己。

原以為隻是茫茫人海中不足為道的一麵之緣,雖然印象深刻,但扶夏初時並未生出許多非分的想法。

當天下課,扶夏最後一個從教室裡出來。

一轉眼風雨驟起,將拿著課本與宣紙的他困在門口的簷廊之下,寸步難行。

視線可及之處,一輛不辨牌照的黑色轎車就停在距離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

隔著滂沱的大雨,扶夏盯著那黑車怔怔出了會兒神。

一晃眼,自車的副駕駛下來一個陌生男子,打著長柄雨傘向自己走過來。

對方麵帶微笑,抬手一指,引著扶夏朝黑車停靠的路邊看去:“這位同學,季先生邀請你上車避雨。”

雖然不知對方口中所謂的“季先生”究竟是誰,但莫名地,一個答案似是在扶夏的腦海中跳脫,呼之欲出。

扶夏不是會隨意接受陌生人幫助的性格,但或許是與車裡那人初見的第一麵過於驚豔,無形中好像有一雙手朝自己伸了過來,引著自己去接近、去探尋。

扶夏花了十秒的時間下定決心,朝那男人所在的方向走過去。

彼時的他也不曾想到,這一步邁出去,之後絆住自己的,卻是為季晏承愛怨瘋狂、患得患失的整整八年。

第5章 扶夏,你傻不傻

“我聽祁靖川說上次會所的事情了,太氣人了!”

陶知與扶夏一見麵,帽子口罩都沒來得及摘,坐到扶夏對麵瞪著眼就開始吐槽:“季晏承有幾個臭錢就能這麼羞辱人了?他以為他誰啊?又是你又是林清雯的,他怎麼不直接改姓愛新覺羅納上個三宮六院啊!”

經過這兩天情緒上的自我修複,扶夏心裡其實已經平靜了許多。

看陶知一提這事竟是比自己還要激動,撓撓頭,趕緊拽著對方的袖子說:“你聲音小一點,彆被人給認出來了。”

經他這麼一提醒,陶知這才後知後覺自己是在公眾場合,趕緊遮住帽簷悄咪咪朝四周環視了一圈,見無人注意到他們這一桌,這才鬆口氣,靠回到椅背上。

陶知會跟扶夏成為朋友,說到底也是因為身份處境跟扶夏有那麼一點相似。

但人家陶知的目標可比扶夏明確得多,跟在祁靖川身邊從來就不圖那些個情情愛愛沒用的東西,隻要能在娛樂圈出頭、順帶著把銀子撈夠,祁靖川就是在外麵再養上八十房姨太太,也跟他陶知一點關係都沒有。

陶知之前一直在外地跑活動,也是這兩天才回的安城。

兩人許久未見,扶夏不想話題總圍繞在自己那點破事上,端起水喝了口,問他:“說說你吧,最近忙得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新劇要播的?”

一說起這個,陶然可來了勁頭,眨眨眼睛把口罩卸了下來:“我這次出差就是為了這事呢,前兩天剛拿下一部古裝劇的男二,S+級彆的!”

陶知一臉的得意,笑著晃了晃腦袋:“我昨晚上還給祁靖川吹了吹枕邊風,這次的導演手裡還有另外一個本子壓著呢,我讓他看看明年的計劃,最好能把那部劇也投了給我升個咖。”

“這事要是成了,那我以後接代言也能跟著上一個檔次呢。”

因為是真心拿對方當朋友,所以看見陶知現在事業順利,扶夏自然也跟著高興,笑了笑,問道:“祁靖川怎麼說?同意了嗎?”

“他不同意能行麼。”陶知說著翻了白眼:“我整天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哄著我那金主爸爸,他不同意我就撒嬌賣萌,再不濟了床上主動點,多開發幾樣姿勢。”

陶然聲音逐漸小了下去,看起來神神秘秘,衝扶夏挑了挑眉:“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現在啊,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似是被對方的情緒感染,扶夏突然覺得沒那麼悶了,莞爾,搖搖頭:“你倒是挺聰明的。”

“我不這樣能行麼……”

陶知臉上表情一變,轉眼又歎起了氣:“我又不像你,至少還有個畫畫的手藝能養活自己。娛樂圈這地方現實的很,沒資本在背後捧你,再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人很快就涼了。”

“祁靖川現在喜歡我不代表能一輩子喜歡我,我總得趁這幾年還沒失寵的時候多給自己攢一點吧。”⊕思⊕兔⊕在⊕線⊕閱⊕讀⊕

陶知一番話落地,兩人之間皆是一陣沉默。

“扶夏。”他輕輕喚了人一聲。

“你彆怪我這人俗啊,你跟著季晏承彆總是心裡想些有的沒的,咱得圖點實際的東西。”

“彆的不說。”陶知神色一正:“就你現在住的那大彆墅,讓他把產權過給你啊。這樣即使將來有一天你倆一拍兩散了,你也不至於什麼都沒落著,白陪他睡這麼多年了。”

餐廳裡舒緩的音樂響起,扶夏靜靜聽了會兒,如實:“他之前說是要過給我的,我沒簽字。”

看到陶知如地震般震驚的瞳孔,扶夏失笑,看向窗外:“我要他那房子做什麼,冷冰冰的,一點人氣沒有。”

“傻不傻啊你!”

陶知說這話的時候感覺自己快要心梗了,咬牙跺著腳:“你知道那宅子值多少錢嗎?”

說完當即捂住了%e8%83%b8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盯著扶夏:“誒呦我的媽呀,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你清高,守著這麼一尊財神爺,給你撒錢你都不要,你還想要什麼啊你?”

要什麼?

陶知這問題一下就戳在了扶夏的心窩子上。

圈子裡知道他和季晏承關係的人不多,但凡是聽到點風聲的,都當他攀上季晏承是在走捷徑。

追名也好逐利也罷,那些安在自己頭上的帽子扶夏就這麼戴著。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從十八歲那年在畫室見到季晏承的第一眼開始,他圖的便是比錢更難得到的東西。

然而在扶夏的認知裡,季晏承能給的,哪怕是金山銀山,分量也比不上他哪怕一句有關未來的承諾。

午夜夢回的無數個時刻裡,扶夏甚至覺得自己簡直是矯情透了。

可每當他下定決心、甚至嘗試著像陶知一樣不要付出過多感情,隻把季晏承當做自己金主的時候,心中一番痛苦的糾結過後,這才大徹大悟。

扶夏,你真的是,沒救了。

季晏承這邊,近日公司裡的事情倒不怎麼忙,回季家陪著老太太的時候自然就多了些。

大哥季祈淵在外省任職常年不回來,大嫂帶著一對雙胞胎住老宅,孩子們都還在上高中,課業也忙。

一家人圍在一起,算來算去,後輩裡也就是季晏承能哄著老太太高興,聊天能聊到人心裡頭去。

近幾年季晏承的婚事一直是擾著老太太的一塊心病,故而隻要人一回來,就總是拉著他問,最近有沒有和林清雯見麵。

季晏承慣會了跟人打太極,老太太這話他也總能三兩句就應付過去:“怎麼,您這是又找不著牌搭子了?”

說著把手裡剛剝好的核桃給老太太遞過去,麵上帶著笑:“您彆總是想著叫她,也疼疼我。不論什麼時候需要了,隻要一個電話,再忙我肯定都能趕過來。”

季晏承這話把老太太哄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輕怪著拍了他一下:“你就會瞎說。”

“打麻將這都是閒事,我哪敢支使你這個大忙人為這三天兩頭往家裡頭跑啊。”

話音剛落,這又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