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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無儘夏 阿卡菠糖 4323 字 6個月前

真。”

祁靖川是個極會察言觀色的,聽見這話就沒敢往下接,目光下意識在季晏承和扶夏身上來回轉了幾圈。

季晏承倒是一臉淡定,沒有出聲,把自己手裡快要燃儘的煙頭掐滅,不置可否瞥了肖讓一眼。

幾人從小一起玩到大,對於季林兩家日後的聯姻,雖然目前還沒有擺到明麵上正式談過,但眾人早已是心照不宣。

扶夏知道自己此刻的作用不大,便坐到了休息區的沙發上,推開麵前五顏六色的飲品,問侍應生要了杯茶,默默聽著牌桌上幾人的對話。

說來也好笑,扶夏其實很早之前就知道林清雯的存在,但愛上一個人的可怕之處就在於,它會讓你失去對於是非的判斷、蒙蔽雙眼。

隻要“結婚”兩個字沒有清清楚楚從季晏承本人嘴裡說出來,扶夏就總覺得可以自欺欺人,哪怕隻有一時半刻,隻要能繼續待在他的身邊,怎樣都好。

侍應生準備好扶夏要的茶水,順便把果盤也端了上來,牌桌上又重新開了一局。

林清雯看得實在有些無聊了,放下手機,走到休息區挑了幾樣水果。

雖然跟扶夏不怎麼熟,但她也沒跟人見外,臨轉身前還很貼心地把幾個盤子都往扶夏麵前推了推,全然主人招待客人的語氣,笑著道:“想吃什麼自己拿,彆拘束。”

一顆橙子被去了皮,林清雯指尖一掐,轉眼便將果肉塞進了季晏承的嘴裡。

季晏承手裡拿著牌,並未注意林清雯此舉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倒是點煙的時候打火機的砂輪搓了幾次都沒反應,引得他不悅皺起了眉。

林清雯輕笑一聲,從肖讓那搶來個打火機,順勢坐到季晏承椅子的扶手上,單手搭著他的肩,給人把火點燃送到了嘴邊。

察覺到不遠處扶夏的沉默,祁靖川忽覺室內的氛圍多了幾分微妙的緊張感。

遂撓著頭想了想,從中轉圜:“阿承,你要不然還是下桌去那邊坐著吧,連贏了這麼多局,可以了,也給彆人留點翻盤的餘地。”

季晏承還沒發話,林清雯倒是先不願意了,翻了個白眼:“彆指望我上啊,你們這玩法我都沒搞明白。”

說罷滿臉傲嬌靠在季晏承身邊瞥了人一眼:“就我這破水平,陪他們家老太太在屋裡打打麻將頂天了。”

“那你這提前適應角色的覺悟還挺高。”

肖讓瞧著她這副模樣有趣,失笑搖搖頭:“也挺好,以後真結婚了,反正你什麼也不用做,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哄老太太高興就行。”

他這聲話音剛剛落地,扶夏手中的茶杯忽然被放到了桌子上。

玻璃與玻璃的碰撞聲音不大,但那脆響足以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在心中暗暗質疑過無數遍自己今天為什麼要上趕著過來以後,扶夏最終決定放棄內耗,不在這兒聽那些紮心的話、自取其辱了。

於是站起身,單手掃過衣袖微微撣了撣,抬眸,望向季晏承。

“我突然覺得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

說罷也沒看季晏承什麼反應,不管人接下來要說什麼,拿了外套,徑直向著門口走去。

路過肖讓身邊的時候恰好被人拉住:“彆啊夏老師,我好不容易說動阿承把你請過來,至少吃了飯再走,讓我好好謝謝你。”

除過季晏承,扶夏討厭所有外人的觸碰,定定神,一把將胳膊抽了回來。

不複來時的順從,他眸色淡然,維持著最後的冷靜:“肖總今晚的款待我怕是無福消受,那副《水墨江南》原本就是我畫壞的棄品,讓您拿過去做人情橫豎也不虧,不用掛心。”

說罷極敷衍地朝眾人點點頭:“幾位慢慢玩,我就不打擾了。”

之後沒再多給一個眼神,步子乾脆利落邁了出去。

“嘿,幾天不見,小脾氣見長啊。”

扶夏前腳剛走,肖讓的聲音緊接著在包間裡響了起來:“不是我說,他這完全是恃寵而驕啊。”

剛被人好一番揶揄揶,肖讓現在正憋屈著,說罷哼了聲,朝季晏承看過去:“這人有什麼可清高的,你當年從美院把他挑出來的時候,他可是乖得跟什麼似的,哪敢當眾這麼甩臉子。”

“差不多行了。”季晏承點煙,將方才那隻罷工的打火機扣在了桌上。

扶夏鬨點小脾氣本不是什麼大事,可肖讓三言兩語這麼一攛掇,季晏承臉色倒是沉下去三分:“知不知道自己今晚說錯多少話?”

肖讓嘴快,當時沒考慮那麼多彎彎繞,經他這麼一提醒,這才驀地靈醒,訕訕噤了聲。

說了半天,最後隻有祁靖川抓住了重點,神色擔憂:“阿承,你有想過……以後要怎麼辦麼?”

說著瞄了林清雯一眼:“兩家若真是要聯姻,你可就是正兒八經有家室的人了。跟他那邊早晚得斷,想沒想過怎麼安置他?”

“我無所謂啊。”林清雯搶先發話,胳膊撞了撞季晏承:“咱們以前不是說好了各玩各的、有正式場合再一起出席的嘛,你不用管我,隻要他不介意一直當外麵那個就行。”

“你看他像不介意的人麼?”肖讓嗤了一聲,感覺像是聽了個笑話。

“是啊。”林清雯歎口氣,指尖繞著自己的辮子,也是挺無奈:“就怕有些人沒有正宮的命,還得了正宮的病,這就很麻煩了。”

眼見了剛才那一幕,林清雯這話肖讓簡直不能再讚同了,也看向季晏承:“不是我說,就他那清高樣,指定受不了委屈。”

說著自己都不禁笑了起來:“彆咱們季總前腳婚禮,他後腳就跟你撇清關係,再把你的錢一卷,消失個無影無蹤,那就有意思了。”

“不會。”

季晏承神色冷凝,淡淡回了句。聲音不大,但總覺得叫人沒法反駁。

“你就這麼肯定?”肖讓眯眼盯著人,半信半疑。

“我說不會就不會,操你的心。”季晏承解開袖扣悠悠靠回到椅背上,眉宇間流露出不甚在意的倦懶:“這麼多年,要跑早跑了,他沒那個魄力。”

肖讓聞言嗬了一聲:“季晏承,你丫夠損的,就是仗著人喜歡你。”

琢磨半晌,最後還是豎起大拇指,心服口服對著人麵前比了比,由衷感歎:“還得是你,這一夫多妻算是讓你玩了個明明白白。”

“牛逼啊!”

第4章 扶夏,怎麼哭了

牌局一散,季晏承從會所裡出來,便聽見助理上前彙報:“夏先生沒有回家,說要一個人走走,現在在濱江路的觀景大橋上。”

扶夏今日穿得算不上暖和,就安城近日早晚的溫差,把隻兔子放外頭吹上幾個小時現在也該凍麻了。

季晏承低頭扶了扶腕上的表,漫不經心“嗯”了一聲:“他想凍就讓他凍著。”

老板話雖這麼說,當手下的卻不能簡單這麼一聽就算了。

車子發動後往前開了一段,臨到分叉口時,車尾燈閃爍起來,後來還是轉向了去往江邊的那條路上。

沿著輔路勻速前行,司機駕駛著賓利,最終在橋中央懸索的霓虹燈下,將車停穩在扶夏麵前。

後排車窗緩緩降下,露出季晏承稍顯淩厲的側臉,平靜看過來:“上車,回家。”

涼風灌入氣道吹得鼻頭有些發紅,扶夏半倚著欄杆,眼神空洞望著他卻不知在想些什麼,許久沒有反應。

“聽話,外麵冷,上車。”

季晏承語氣明明很柔和,卻在動唇後下意識眯了眯眼,叫人無端生出些懼怕。

扶夏眸光微微凜了下,腳下挪動,步子卻遲疑不決,根本沒有邁出去。

很可笑,這貌似是記憶中的第一次,扶夏一想起西郊彆苑,竟開始不由自主產生了心裡抵觸。

季晏承口中所謂的“家”——那座純靠鈔票堆建、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有司機傭人在旁伺候的私人莊園。

說到底隻是他遊戲人間短暫棲息的一個落腳點,而自己在裡麵生活了整整八年。

時間久到已經模糊了認知,讓扶夏誤把那裡當成自己可以避風的港灣,卻在一夕被叫醒後才恍然間發現——原來那裡不是,那裡隻是季晏承圈養寵物的籠子。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有一天主人倦了,籠子或許還會留著,這隻寵物的下場,猶未可知。

這麼僵持著站了會兒,扶夏於沉默中逐漸拉回思緒,忽見車上的人輕歎聲氣,似是有些無奈。

“扶夏,我可以偶爾分出些精力哄你,但你知道的,我的時間很寶貴。”

季晏承笑看著他,眸中的溫度卻很低。

頓了片刻,追問:“你不上車?那我可就真走了。”

說罷氣定神閒、將車窗又緩緩升了上去,留下漆黑鋥明的一片玻璃,映出扶夏一張慘淡、頹敗、在日複一日精神消磨中靈氣漸失的臉。

扶夏最終還是上車,被人帶回了彆苑。

一路上季晏承環著雙臂闔眼靠在後座,全程保持著靜默,扶夏亦是,將頭擰向了窗外,一句話都不曾主動對人講過。

露色深重,管家此刻早已支遣傭人們回房休息,卻在季晏承的車駛入大門那一刻,將值班的人都從睡夢中叫了起來。

準備他可能根本不會動筷的宵夜、更換床品、在浴缸裡提前放好溫度適宜的洗澡水。

二樓主臥的大床上,扶夏腰後墊著靠枕倚在床頭,一轉眼,季晏承身子斜過來直接閉眼躺在了他的腿上。

“太陽%e7%a9%b4,幫我揉一下。”

季晏承先前患有神經性頭痛,近幾年好了許多。

見人眉頭緊鎖在一起,似是真的不太舒服,扶夏抿唇隻猶豫了兩秒,遂又順從地抬起了手,將指肚覆在對方血管突起的額角,輕輕揉按起來。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按到扶夏手都有些酸了,不確定季晏承是不是已經睡著,他這才開口,試探著小聲問了句:“力道可以嗎?會不會太重?”

躺在腿上的人淡淡“嗯”了聲,沒再給出其餘回應。

季晏承不說停,扶夏便不敢私自停下來。

又過了大概十來分鐘,扶夏可能想得有些出神了,眼眶忽然一陣酸楚。

一個沒忍住,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剛好就滴在了季晏承的額頭上。

“怎麼還哭了?”

季晏承睜眼,盯著頭頂上端的人無聲打量了會兒。

見人慌慌張張抬了袖子趕緊去擦,看樣子是想要極力忍住的,無奈失笑。

遂伸手一扯,兩人的位置霎時翻轉,季晏承單手支著頭,將人壓在了身下。

“扶夏。”

處在上風的人垂眸,低低喚了他一聲:“你這樣,彆人會以為我每天都在欺負你。”

指背劃過扶夏淚痕未乾的麵頰,他問:“跟著我是有多委屈?”

見人不答,季晏承眸底染上一層戲謔,歎口氣:“雖然挺喜歡看你被弄哭的樣子,但我更希望是在我有興致的時候。”

“而不是現在。”他說著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