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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無儘夏 阿卡菠糖 4341 字 6個月前

第1章 季晏承,喜歡就好

扶夏今早出門之時,並沒有想到安城會下雨。

肩上掛著黑色的畫筒,他這邊前腳推門從畫廊裡出來,身後很快就有人適時跟上,笑語盈盈叫住了他。

“夏老師,那這事咱們就敲定了。雜誌社下個月國畫專欄的采訪首刊,還有勞您多多指點。”

“您客氣了。”

扶夏眼角一抹笑意清淺,衝人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說話間,路邊不遠處一輛打著雙閃的黑車上,很快下來一個恭敬的身影,低著頭小跑過來,撐開傘舉過扶夏的頭頂。

將畫筒往懷裡攬了攬,扶夏從容走至車邊、由著人為自己拉開後座的門,沒再回頭看,彎腰俯身坐進了車裡。

周身裹上層融融的暖意,扶夏輕舒口氣,將外套拉鏈向下拉開了些,露出一截白皙修長的脖頸,頭靠在後枕上,神色懨懨。

前方駕駛座,司機的目光映在後視鏡向扶夏投過來,對著人低聲詢問:“夏先生,是直接回家,還是……?”

沉默片刻,扶夏眼睫眨了眨,視線穿過玻璃上泛著的一層薄薄水汽,百無聊賴看向窗外。

見後方無回應,司機斟酌了一下,試著提議:“您想在外麵轉轉的話,要不要去國貿附近新開的商場?剛好離得也近。”

“沒什麼意思。”

似是聽見後座上的人幾不可聞歎了口氣,司機知道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安靜,便不敢再隨意出聲。

過了許久,一道聲音才自耳邊傳來,聽上去卻是無精打采,始終懶懶的。

“算了,還是……回去吧。”

穿過午後空曠的中央大街,車輪無聲滑入雨幕。

西郊彆苑大門前,監控掃過司機的人臉識彆,閘門向兩側緩緩開啟。

扶夏抬頭,隻不經意間朝裡瞥了那麼一眼,卻是像快要蔫掉的小草突逢一場大雨般,驀地挺直了身體。

眉宇間掩蓋不住喜色,扶夏眸光微閃,敲敲駕駛位上的皮座椅,揪著人問:“他回來了?”

沒有指名道姓,但看到車庫裡停著放眼整個安城僅此一輛的連號銀頂Bentley時,司機便知道扶夏口中的“他”所指何人。

遂點點頭,回應道:“聽說季總中午剛下的飛機,看樣子是沒回公司、直接過來了。”

車子剛一停穩在階前,未等管家上前接應,扶夏便兀自拉開車門下來,一路穿過綿密的細雨,三兩步便跑進了屋裡。

隻留下出門時帶著的那支畫筒,被孤零零遺落在後座。

客廳,黑胡桃立身鏡旁掛著一件深色西裝。

男人身穿同品牌色係的暗紋襯衣,領口微敞著,袖子卷至肘腕,手中正拿著扶夏前幾日自古玩市場淘來的香爐把玩。

察覺到門邊的動靜,對方幽幽抬眼望過來,眉俊目美,矜貴中透著一絲散漫。

動了動唇,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卻在下一秒被朝著自己飛奔而來的人撞了個滿懷,緊緊圈住了腰身。

“大中午的,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扶夏仰著頭,目光灼灼偎在對方懷裡詢問。

將香爐放回至桌邊,男人這才騰出手來虛攬著他,淡淡勾了勾唇,打趣著反問:“怎麼?這是不歡迎我了?”

“哪有……”

扶夏凝起眉,說話間臉頰卻是悄然攀上一抹緋紅,環在對方腰上的手更是無意識地圈緊了些,將臉貼在人%e8%83%b8口。

咬了咬唇,嘴裡喃喃念叨著:“特彆想你。”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等很久了嗎?”

扶夏說完抬頭,雙眸直勾勾望向對方眼底。

“還好。”

男人簡短兩個字回了他,隨後一聲輕笑落地,手便覆在了扶夏的耳垂上。

拇指摩挲著揉了兩下,對方語氣輕佻,目光也逐漸變得曖昧起來,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他:“你剛剛說想,所以是哪裡最想?”

“季晏承,你又拿我尋開心了……”

嗔怪著喚了人一聲,扶夏撅撅嘴,手轉而攀上對方的肩,微微踮腳,卻是附在人耳邊誠實道:“哪裡,都很想。”

季晏承似是很淺地笑了下,嗅出扶夏頸間飄來的一陣香,眸色一沉,再抬眼看過去時,站在玄關處的管家和司機早已會意,避開視線替兩人關上門,默默退了出去。

被人攬著腰放倒在落地鏡邊的烏金木軟榻上,茶案邊快要燃儘的線香在視線裡逐漸變得模糊,扶夏整個人軟弱無骨,緊緊攀住了季晏承。

緊促的呼吸伴隨從雲端跌落的失重感令人心悸,扶夏卻深深愛上了隻有季晏承能賦予他的這種感覺。

他將自己主動送上去,男人的聲音亦在失控與放縱的邊緣、自耳邊響起:“寶貝兒,你太燙了。”

扶夏眉眼含著水汽,揚起下巴,把這當成他對自己的褒獎,勾勾唇,於恣妄中氣若遊絲地回應:“溫度高了不是應該更舒服麼?”

隻要你喜歡,就怎麼都好。

直至窗外雨勢平息,屋內那些旖旎的喘熄聲才漸漸停了下來。

季晏承晚上還有場商務晚宴要出席,隻是順道過來看一看,本就沒打算在彆苑多留。

一盞茶潤潤嗓子的功夫,那抹頎長的身影已然佇立在鏡前,重新換上了一套較為正式的戧駁領西裝,氣定神閒理著袖口。

扶夏倚在靠枕上懶懶歇了會兒,扯下`身上蓋著的絨毯,赤腳走到季晏承身邊,從人手裡接過了領帶,主動為他套在了脖子上。

跟在季晏承身邊整整八年,扶夏學會了領帶的十幾種係法。

即使對方一句話不講,僅僅是通過西裝的款式、或是從助理口中聽到了行程彙報,他就已經能夠自如且快速地做出判斷,為其係出最合適的搭配。

雙手撫過季晏承肩線兩側平滑的衣料,扶夏看向人的目光開始變得依依不舍:“那你……下次什麼時候過來?”

將方才廝磨時卸下的鋼帶表扣回到手腕上,季晏承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重起了個話茬:“畫廊最近忙不忙?”

“有什麼可忙的,再忙也忙不過你吧。”

扶夏嘟囔的聲音極小,但還是叫人聽出了他話裡埋怨的意思。

“不忙也好。”季晏承笑著垂眸看他,眉目間卻是一派清朗:“畫廊開著本就是為了給你差心慌的,要真把你累著,反倒沒意思了。”

“平常無聊的話不用總待在家。”室內空間傳來一聲表扣脆響,男人隨意道:“靖川在城北新接手家戲園,回頭我讓人給你拿兩張票。”

“你不陪我去嗎?”扶夏揪住人西裝下擺,眼中隱隱帶有期盼。

季晏承蹙眉,嗬了一聲:“我又不喜歡那些。”

說罷往扣住扶夏後頸,在他額頭落下蜻蜓點水一%e5%90%bb:“乖,等我把手頭的事情忙完,帶你去國外轉轉。”

“不喜歡出國。”扶夏轉著眼珠想了想,跟人討要:“我想去蘇州。”

“隨你。”

季晏承臨走前手邊落下個彩陶雕紋小罐,特意給人放在了茶案上。

扶夏打開蓋子,放在鼻尖扇起來聞了聞。

從茶葉的色澤與香氣判斷,應該是明前的第一芽,當屬極其珍貴的。

“我不喝龍井。”

這茶雖好,卻沒送到扶夏的心上。

“沒說讓你喝。”季晏承扶了扶領帶側眸看他一眼,調笑著:“拿來泡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說罷一低頭,視線剛好落在扶夏襟前敞露凹凸有致的鎖骨上,勾勾唇,言語間染上幾分意味不明的暗示。

他說:“我喜歡你身上帶著這個味道。”

季晏承離開後,扶夏晚飯都沒讓人準備,蒙著被子在臥室裡一覺睡到了晚上。

萬籟無聲的夜裡,整個西郊彆苑被籠罩在空曠的沉寂當中。

扶夏蜷腿靠坐在飄窗的紗簾旁,靜靜望著天邊孤懸的月色,就像陷入虛無縹緲的夢境一樣。

季晏承臨走前沒說下次什麼時候會過來,偌大的西郊彆苑,便隻剩下他一人在這孤零零地守著。

此處原是前合作方破產前賠給季晏承的一塊地皮,有了扶夏,季晏承後來雇人花重金將這裡打造成一所獨門獨院的新中式莊園。

顧念著扶夏的專業與喜好,室內不少仿古陳設都是設計師在參觀過恭王府得出了靈感,一比一還原製出來的。

一座如此華麗的樊籠,季晏承圈養了一隻心甘情願為他入籠的雀鳥,他自己卻變成了行蹤不定、來去自由的一陣風。

今天中午之前,扶夏上一次“承得恩寵”是在一個月前,而他的下一次出現,不知是否需要等到一個月後。

但於扶夏而言,這些都早已成為習慣。

思念蔓延的時候,電視的財經新聞上、紙媒誇大其詞的報導上、簽約儀式偶然閃過的一個鏡頭,總能看見季家如今的掌局者大權在握鎮定自若的身影。

好在這次的季晏承沒有讓扶夏多等,從西郊彆苑離開的隔天下午,網絡大數據便將昨天引起整個安城矚目的那場商務晚宴要聞,精準推送到了扶夏的手機上。

照片裡,一截纖細的皓腕在深色西裝的映襯下更顯白皙透骨,蔥白的指節就那麼明晃晃挽在季晏承的手臂上。

那女人身著一襲明豔紅裙,長發綰起,站在季晏承身邊,眉眼間的神態頗顯親昵。

舉著紅酒杯與他周旋於眾人間,像在婚禮上敬酒一樣,與賓客們談笑自如,笑靨如花。

第2章 季晏承,事事勉強

那場晚宴之後,連續半個月,扶夏耳邊再沒聽到過有關季晏承的任何消息。

其間畫廊的人倒是找來過一次,說是有客人看上了掛在西展廳中央那副《水墨江南》,前來詢價。

畫中的水鄉是扶夏自小生長的地方,某次午夜夢回,夜深之時突然來了靈感,穿著睡衣赤腳跑到書房,添墨提筆一氣嗬成。

這副作品在畫廊展出也不過月餘,沒有標價,因為它隻展不售,是扶夏早就準備好在外公70歲生辰時,要送給老人的賀禮。

畫廊的事情處理完,這天下午,扶夏接到了季晏承助理打來的電話。

雖說某人的出現大多數時候都挺隨機,但極少數時間裡,也會像今天這樣提前給自己打聲招呼,知會一聲稍後有什麼安排。

衣服被Burberry經理親自送上門,扶夏挑了件顏色較為清素的套裝,這才從助理口中得知,原是肖讓要在他新置的彆墅裡舉辦一場私人聚會。

在季晏承身邊多年,扶夏少有機會涉足對方的交際圈,但祁靖川和肖讓除外。

這兩人都是整天在季晏承眼皮子底下晃悠的閒主,一來二去,扶夏難免會與他們碰上,次數一多,自然也就熟了。

扶夏進門的時候,季晏承已經在主廳的沙發上坐著,靜聽彆人講話的間隙朝自己這邊淡淡瞥了眼,目光很快收回。

像隻乖順的小貓一樣,扶夏站在不遠處,不確定是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