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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記 石頭與水 4281 字 3個月前

,祖母也並不是天生如此,祖母年輕的時候,因為家境貧寒,甚至從未穿過一件綢緞衣裳。一家人的田地,都是靠祖母一人耕種活口。我祖母的手腳,更不似各位夫人這樣細膩白嫩,就是如今手上仍的褪不去的老繭。我祖母說話,也說不慣那些知乎者也,不是她不想,是因為,她不會。可是,這有什麼值得羞恥的地方嗎?她一人辛苦的養育大兩個兒子,不偷不搶,正正當當的做人,從無虧心之處!”

“說句老實話,就是現在,祖母也吃不慣山珍海味,依舊粗茶淡飯,平淡度日。她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呢?宮廷宴會,誥命領宴,祖母從未有不當之舉。公主殿下因何故要這樣訓斥這樣一位老人家呢?”宋嘉言眼圈兒微紅,高聲道,“我家人,從不以出身貧寒為恥。我的父%e4%ba%b2,堂堂正正科舉為官,我家兄弟,認認真真讀書做人。家父常說,他與叔父之所以有今日,皆是靠祖母用心教導,所以父叔品性皆佳。我的祖母,品性正直、節儉持家,祖母雖然沒有那些高貴雍容的行止,可是,她的品性不遜於任何一位高貴的夫人。我的祖母,是我家一家人敬愛的長輩。祖母這一生,多麼辛勞,如今兒孫出息,她能享得一二清閒,如今卻受到公主殿下這樣的訓斥,臣女深為祖母不平!臣女認為,公主殿下所為所言,實在大有不當之處。祖母已經是五十幾歲的老人家,頭發花白大半。聖人皆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公主殿下也是有長輩之人,這樣訓斥臣女的祖母,要置老人家於何地呢。”

說完,宋嘉言淚流滿麵,抱著宋老太太放聲痛哭。

宋老太太也摟著孫女哭了起來。

小紀氏一見這種情形,也撚著帕子落下淚來。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

27

宋老太太被景惠長公主訓斥,小紀氏都是尷尬無比,除了代婆婆認錯,不知如何應對。誰也未料到,突然而來的一個小丫頭有這樣的口齒才乾。

景惠長公主被宋嘉言說的臉色發白,指著宋家人正要說話,一畔的景淑長公主已皺眉訓道,“景惠,你實在無禮。”又和顏悅色道,“景惠說話一向率直,唉……”如何勸慰宋家,景淑長公主也沒主意了。關鍵是宋家祖孫二哭聲震天,那種種委屈喲……估計她就是把天說下來,人家也聽不到。

二皇子妃韓氏道,“還是請宋老太太屋裡暫且歇息梳洗吧。”歎口氣,“我聽著也怪難受的。”

原本,縱使秦老太爺身為尚書之職,秦老太太的壽辰,也不會有這些大咖出場來賀。皆因秦老太太於帝都廣有賢良名聲,又得宮中太後娘娘的喜愛,秦老尚書兩朝老臣。以往,秦老太太的壽辰從未大辦過,這次七十整壽,宮中太後知曉,還賞了秦家壽禮。故此,皇室之中,多有人%e4%ba%b2來秦府賀壽。

像公主、王妃,原也不會久坐。隻是,誰都未料到景惠長公主方聽到半出戲就發作起禮數有些疏忽的宋老太太。其實,這種事並不罕見。公主們心裡不順,刺誰幾句,大家聽了忍了就成了。

不想,宋家人沒忍,還狠狠的抽回景惠長公主一記耳光。

關鍵,宋嘉言口才極好,一番控訴下來,大家都覺著景惠長公主今天實在有點兒過了。

秦老太太%e4%ba%b2自勸著宋老太太到她屋裡去了,早有丫環捧來溫水巾帕,服侍著婆媳祖孫三人洗漱過。宋嘉言流淚道,“今天本來是老太太的好日子,都是我家的不是。”

秦老太太擺擺手,“這叫什麼話?你祖母在秦家受了委屈,我心裡很是過意不去。你是個懂事的,快彆哭了,好生勸勸你祖母,莫叫你祖母傷心太過。”

小紀氏%e4%ba%b2自服侍宋老太太梳洗過,細細的勸著婆母。

宋老太太在家多麼蠻橫,如今除了流淚,一句話說不出來。

很快,聽到風聲的宋榮就來了,宋榮跪在老太太麵前,眼睛微紅,淒聲道,“兒子無能,叫母%e4%ba%b2受委屈了。”

宋老太太向來疼兒子入骨,忙拉了兒子起身,抹一把淚道,“快起來,我沒事,我沒事。”

宋榮順勢起身,又對著秦老太太行一禮,低聲道,“師母,我這就先帶著母%e4%ba%b2回家了。”

秦老太太點頭,溫聲道,“好生寬慰你母%e4%ba%b2,莫叫你母%e4%ba%b2太過傷感。”

宋榮應了一聲,便扶著母%e4%ba%b2的胳膊,一家子上車的上車,騎馬的騎馬,回了家去。一路上,宋榮與老太太共乘一車,不知宋榮如何安慰的老太太,反正到家的時候,老太太的神色已經舒緩許多。

宋榮又到老太太的院裡,陪老太太說了許多話。老太太到底年紀大了,不一時便麵露倦色,宋榮%e4%ba%b2自服侍母%e4%ba%b2睡下,這才叫了小紀氏與宋嘉言去主院說話。

宋榮在外麵,並不知原由細節,自然要詢問妻女。

小紀氏也有幾分傷感,道,“咱家與秦家%e4%ba%b2近,故此,我與老太太被安排在離秦老太太相近的席上。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老太太吃東西時,有一些巴唧嘴。這,各人習慣,並不為錯處啊。”話雖這樣說,其實小紀氏私下沒少笑話老太太巴唧嘴的事。但是,老太太巴唧了這麼大半輩子,你叫她改,她實在改不了。

丈夫臉色淡淡,其實並不見怒容。不過,小紀氏與宋榮夫妻多年,對宋榮還是有一些了解的。若是宋榮肯冷臉發怒,一般不是什麼大事。越是這樣喜怒難辯,越是說明宋榮內心已憤怒到極點。小紀氏不敢有半分隱瞞,斟酌的開口,道,“老太太是個質樸的人,吃菜喝湯都有一點聲音。老爺也知道,這世上刻薄的人哪裡都有。景惠長公主就是那陰陽怪氣的脾氣,便說老太太‘粗俗’。我連忙代老太太致歉,景惠長公主不依不撓的又說了好幾句,老太太臉上哪裡過得去。接著,言丫頭就過去了。”

宋嘉言接著說,“是我的丫環翠蕊過去跟我說,公主在訓斥老太太,我就過去了。就看到老太太被長公主罵的手足無措,坐不是站不是的不知如何是好,臉都紅的不成了。”

“什麼禮儀規矩,不過借口!今天景惠長公主家的丫頭還說我暴發庸俗,長公主又在前麵這樣對待老太太!彆說她是公主,就是皇後,也不能這樣說老太太!簡直不把我們宋家放在眼裡!”宋嘉言道,“老太太本來就少出門,心裡怕彆人笑話她鄉下來的,禮儀不好,給爹爹丟臉。這次長公主如此欺負老太太,若是啞忍,咱家定會淪為帝都笑柄,以後老太太還如何出門呢?我忍了又忍,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老太太是家裡最年長的人,子孫都在場,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老太太受到這樣的侮辱呢?”

“再說了,爹爹寒門子弟,正經科舉晉身,本是光彩之事。我出門時卻多有人借此拿話刺我呢,我倒不怕,也不會吃虧。不過,我覺著,這正是老太太的驕傲所在。母以子貴,老太太根本用不著在那些夫人太太麵前自卑。”宋嘉言看宋榮一眼,“所以,我就質問了長公主。”接著,宋嘉言便把自己說的話跟宋榮學了一遍。

宋榮點了點頭,“做的對。”嘉許的望一眼愛女,“先回去梳洗換衣裳吧,晚上過去瞧瞧老太太。”

宋嘉言起身行禮告退。

宋榮身上有很多標簽:狀元、侍郎、帝都新貴等等。其實用一句話可以總結:宋榮是個很有本事的人。

有本事的人,都有氣性。

何況宋榮本身是個孝子,今日原是去替秦老太太賀壽,他知道老太太不喜與帝都高門相交,就是因秦老太太的大壽,宋榮方提前一個多月便與母%e4%ba%b2說好,讓母%e4%ba%b2%e4%ba%b2去,以示兩家之好。不想,卻令母%e4%ba%b2受此奇恥大辱。

宋榮深深的歎了口氣,看向小紀氏,“若非嘉言機伶,今天家裡的臉就丟儘了。”兒孫皆在,坐視家中老太太受辱,都不用活著了,死了算了。若是啞忍,縱使日後他可以為家裡找補回麵子,到底不如宋嘉言當即立斷抽回景惠長公主的耳光。而且,還抽的這樣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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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怎麼了?宋榮從不以出身為恥。

何況景惠長公主本就囂張跋扈,在帝都中早有名聲。與夫家關係極差,所以隻生了個女兒後,駙馬寧可守活寡,也不想再跟景惠長公主生孩子。這次宋榮占儘禮數,哪怕景惠長公主的夫家姚公府,宋榮也並不是沒有一爭之力。

小紀氏垂頭道,“是啊,虧得大姑娘能乾呢。”就小紀氏自己,完全不會有對抗長公主的念頭兒。哪怕真受了委屈,除了忍,還是忍。

宋榮素來公允,道,“此事,並不怪你。”以往小紀氏也服侍過老太太出門,從未如今日這般,想來小紀氏也是用心的。隻是,庸才與良才的差彆就在於此了。小紀氏內宅管理不錯,平日裡也有些個小心思小算盤。但是,於大局上,小紀氏便缺少眼光才乾了。

小紀氏道,“我命廚下準備些滋補的東西給老太太壓驚吧?待老太太一醒就能用了。”

“好,你去看著安排吧。老太太那邊,你多用心。”宋榮起身道,“我去書房。”

小紀氏將丈夫送到院門口,直待丈夫走遠,小紀氏方折身回房,問綠雲,“二姑娘呢?”

綠雲悄聲道,“老爺、太太出門後,二姑娘直哭了一個上午。後來,在大姑娘院兒裡的表姑娘過來,陪著二姑娘說了好久的話。午飯也是表姑娘陪二姑娘一道用的。二姑娘中午看了會兒書,奴婢讓丫環給二姑娘煎了劑安神湯,二姑娘喝了湯藥便睡了。奴婢看姑娘睡的熟,剛剛就沒讓挽春叫醒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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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竹箏聽丫頭回稟說老太太回來,也忙去了老太太院兒裡。明明聽說是去尚書府給尚書夫人賀壽,不想一家子陰著臉回來。辛竹箏不敢多打聽,在一畔站了會兒,直到宋老太太歇息了,自己便悄悄的回了院中。

聽到宋嘉言回來的動靜,辛竹箏想了想,並沒有過去。

梁嬤嬤已從翠蕊嘴裡知曉了來龍去脈,念聲佛,上前服侍宋嘉言洗臉換衣裳,道,“大姑娘的膽子實在太大了。”

宋嘉言笑望梁嬤嬤,道,“有所為,有所不為哪。”

梁嬤嬤欣慰,仍是道,“大姑娘有膽識,行事也要多加小心。”

“是,嬤嬤。”宋嘉言眼睛彎彎,換了家常衣裳,道,“賞翠蕊二兩銀子。”這丫頭常跟著她出門,格外機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