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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哥你假發掉了 巫哲 4322 字 3個月前

這石板寬度設計不合理,一步半格感覺是扭著腰走,一步一格又有點兒像蹦著邁正步,忒歡快了。

不過走了幾步之後,他看到一塊石板上刻著字,不好彎腰去看是什麼字,但估計是老青石板,所以沒舍得按更合理的步距來裁切。

拐進裡院之後,安赫聽到了隱隱地有音樂,再細聽發現是有人在唱戲,聲音很婉轉。

繞過一座假山,他看到了裡院有個精致的小戲台,台上的人很正規扮上了正唱著,安赫對京劇完全沒概念,不過看著聽著都挺美妙。

小姑娘把他倆帶到了一間屋子前,這院裡有幾間屋子安赫看不清,每個屋之間都設計了花石之類的東西遮擋,進了屋之後完全感覺不到有沒有彆的客人存在。

屋裡除去考究的桌椅,東西還不少,貼牆還有個書櫃,放滿了線裝書,安赫沒過去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去叫羅先生過來。”小姑娘給他們沏了茶之後退到門外。

“不用了,他這會兒忙吧,”那辰在窗邊坐下,看著外麵的戲台,“就吃個飯,不用招呼。”

“好的。”小姑娘關上門出去了。

安赫坐在了對著窗的椅子上,屋裡很暖和,但沒看到暖氣片兒在哪。

那辰似乎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安赫也沒開口,他覺得這人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冷淡或者漫不經心都不準確,安赫找不到形容詞。

不過挺有意思。

“唱的是什麼?”安赫拿過杯子喝了口茶,隨口問了一句。

“鎖麟囊。”那辰往椅子上靠了靠,胳膊撐在扶手上,手指頂著額角往安赫這邊看了一眼。

安赫有些意外:“你聽戲?”

“嗯。”那辰沒動,一直那麼偏著頭看他。

“以為你應該聽搖滾。”安赫笑笑,被這麼盯著他沒什麼不感覺,上課的時候被盯習慣了。

“也聽。”

對話完畢之後又是長時間的沉默,安赫也沒再找話題,靠在椅子上聽戲。

他沒怎麼聽過戲,也沒興趣,但現在這樣的環境裡聽著,覺得還挺享受。

從小家裡就沒音樂聲,更彆說戲了,他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就是麻將洗牌的聲音,在煙霧彌漫的客廳裡從早到晚,從晚到早地響著,大學住校的第一個月他甚至因為聽不到麻將聲失眠了。

老媽對音樂沒興趣,所以他開始學鋼琴的時候老媽也相當不滿意,說是浪費錢,有那閒錢不如給你媽多打幾把牌。

“你要我電話乾嘛?”那辰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安赫笑笑,猶豫了一會兒才說:“你們那天在沸點演出,我以為鼓手是個姑娘。”

“是麼。”那辰眯縫了一下眼睛。

那辰眼神裡的不屑隻有一瞬間,安赫還是看到了,但他對這個反應不意外,前男友曾經指著他鼻子罵過,安赫,我最看不起的就是BI。

“嗯,”安赫慢慢地轉著茶杯,“你打鼓的樣子很帥。”

那辰沒出聲,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突然往後一靠,跟著外麵的調子慢悠悠地開始唱:“春秋亭外風雨暴……”

安赫正在倒茶,聽到他這一嗓子,手抖了一下,趕緊放下壺。

那辰閉著眼繼續唱:“何處悲聲破寂寥……”

安赫沒有打斷他,一開始有點兒想笑,他潛意識裡已經把那辰劃歸在了另類搖滾青年裡,猛地聽到他開口唱戲感覺挺不搭的。

但那辰兩句唱完之後,他坐回了椅子上,靜靜地聽著。

那辰沒有刻意捏著嗓子,隻是用他略帶沙啞的本嗓直白地唱著,但字字句句韻味十足,上了韻的念白也都一字不差。

幾句下來,安赫盯著他逆光的側臉出了神,那辰什麼時候停下來的他都沒注意到。

“好聽麼?”那辰轉過臉來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學過?”安赫雖然不聽戲,但多少有個概念,會唱不難,想唱出那個味兒來不容易,那辰的水平至少得是票友裡拔尖兒的。

那辰笑了笑:“我媽愛唱。”

這是安赫第一次看到那辰不帶任何彆的情緒的笑容,挺陽光的。

那辰沒點菜,也沒人過來讓他們點菜,安赫吃了幾口桌上的茶點,相當好吃,其實他挺想問問那辰你是不是忘了點菜?

雖說他吃飯一直沒個準點兒,但畢竟還是很期待吃吃能讓人“邁著小碎台步”的私房菜。

在他吃下第三塊小酥餅的時候,門被很禮貌地被敲響了,接著就進來了一溜兒漂亮小姑娘,端著托盤挨個圍著桌子轉了一圈,等她們很禮貌又退出去之後,桌上多了四個菜一罐湯,碗筷碟子杯子什麼的都擺好了。

安赫對吃的沒什麼特彆愛好,但這桌菜色香味俱全,在服務員退出去之後,他立馬覺得餓了。

桌上的菜安赫基本能認出來,一盤顏色很誘人的紅燒肉,一條炸成了淡金色香氣四溢的魚,一盤綠得很漂亮的西芹,還有一盤不知道是什麼炒的肉片兒,湯罐裡是野菌湯。

菜量不大,倆人吃正好。

服務員也沒報菜名也沒給盛湯就那麼一言不發地退出去了,安赫隻能問那辰:“這菜都叫什麼?”

“沒名字,”那辰給他盛湯,“葷菜叫雅園一三五七九什麼的,素菜叫雅園二四六八十,一天就幾個,不點菜,吃著哪個算哪個。”

“哦,”安赫在心裡嘖了一聲,接過那辰遞過來的湯碗,“謝謝。”

那辰話很少,吃飯的時候完全沒了聲音,安赫也沒什麼不自在,埋頭吃。

雖然跟林若雪他們一塊吃飯的時候大家都說得很熱鬨,但大多數時間他就一個人吃飯,不說話也沒什麼感覺。

再說他跟那辰也沒什麼話可說。

菜很好吃,再加這樣的環境,就算一直沉默,也算是不錯。

在那兩隻金剛鸚鵡“貴客走好”的叫聲中走出雅園的時候,安赫雖然沒像林若雪說的那樣邁著小碎台步,也算是回味無窮了。

“今天謝謝你,很久沒吃這麼好吃的菜了,”安赫發動車子之後,看著坐在副駕上閉著眼的那辰,“送你回學校吧。”

要說那辰長得真不錯,他不是沒興趣,但這人的性格跟他實在不合,他連提議再去哪裡坐坐的想法都沒有了。

“嗯,”那辰睜開眼睛扭過頭看著他,“不用這麼客氣,揍你一頓不能白揍啊……其實我就是想找個人陪我吃飯。”

安赫笑了笑,莫名其妙覺得那辰這話說得透著幾分無奈,但看表情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他沒再去細想,每天琢磨學生心裡在想什麼已經夠了。

車拐進那辰他們學校那條小路之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安赫發現這條路居然沒有路燈,一條隻灑著月光的路通往校門口,看著有點兒瘮人。

“路燈壞了,”那辰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在一邊說了一句,“換了燈也會被人打壞,所以現在沒人修。”

“打壞?”安赫愣了愣,“營造氣氛麼。”

“誰知道,”那辰敲了敲車窗,“要不你在這兒停吧,我走過去。”

“不差這二百米。”安赫開了大燈,沒有停車,一直把車開到校門口。

“謝了。”那辰打開車門跳下車。

“不客氣。”安赫突然有點兒尷尬,他發現那辰下車之後沒有轉身走,而是靠著車門看著他。

他跟那辰對視了一會兒之後,乾脆把車熄了火:“怎麼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疼麼?”那辰問他。

“什麼?”安赫一下沒聽明白他這句話什麼意思,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還好,不動就不疼。”

那辰想了想,又上了車,一把拉過安赫的手,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支筆來,在他手背上寫了一串數字。

那辰的手很暖,大概是打鼓的原因,掌心有些粗糙,但這一握卻讓安赫心裡微微地顫了一下,說不上來的讓人舒心的觸?感。

“這是什麼?”安赫看了看手上的數字。

“我Q號,你要覺得要去醫院可以找我。”那辰說。

“我有你電話。”安赫提醒他。

“打電話我不一定接,”那辰再次跳下車,關上車門的時候又補了一句,“我討厭接電話。”

安赫回到小區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路上去了趟超市,買了下個星期的方便麵方便粉方便米飯。

兩大兜拎在手上讓他一直覺得肋骨和後背扯著疼,他一直不知道手裡拎點兒東西還需要前%e8%83%b8後背一塊兒使勁的。

進了門,他在浴室裡把身上的衣服都%e8%84%b1了,看到早上的青紫變深了,有些暗紅,似乎麵積也變大了。

他把那辰的Q號抄在了客廳的日曆上,然後發現那串數字是用油性筆寫的,洗手液搓了半天都還清晰地停留在他手上,跟打了條形碼似的。

最後開了電腦上網查了查才用橄欖油搓掉了。

那個Q號安赫一直沒去加,他對那辰的興趣都敗在了那辰跟自己有些格格不入的性格上,再說那辰留Q號的時候說的是如果要去醫院就找他,說得就跟沒事兒彆加似的,他也就懶去加了。

他就算傷重不治,不,傷勢加重需要去醫院,也不打算找那辰。

好在傷在家睡了一天一夜之後,沒那麼疼了,接著就很爭氣地每天以肉眼可見的變化慢慢恢複著,大半個月之後,就基本沒什麼問題了。

年終的事很多,考試,家訪,總結,安赫每天都挺忙,但這種忙碌卻沒法趕走他心裡的空虛和寂寞,元旦前看到學生家長送來的購物卡和禮券,他硬是看出了一堆落寞。

元旦也就那麼波瀾不驚地滑過去了,那天林若雪照例組織眾孤寡老少爺們兒聚會,安赫跟著鬨了一晚上,回來的時候依然覺得心裡空,沒著沒落的,而且擼管兒完全無效,擼到手酸腰疼也不過就是手酸腰疼而已。

那之後好些天他這個勁頭都過不去。

第不知道多少遍看完《寂靜嶺》之後,安赫站起來,看了看手機,沒到十二點,困,但不想睡。

他拿過新的掛曆打開看了看,打算把掛曆換上。

他看日期一般用電腦,電腦沒開用手機,牆上的掛曆除了幾個月才想得起來翻一次之外,不會去看,但掛曆卻一定要掛,看著一個一個排列在格子裡的數字,他會有種自虐般的筷感。

日子儘管沒多大變化,但還是在一天天走著的,不管你這輩子是有意義沒意義,值得還是不值,後悔還是無悔,來得及還是來不及,總有過完了嗝兒%e5%b1%81的那一天。

把舊掛曆從牆上拿下來的時候,他看到了上麵自己寫上去的那串數字,那辰的Q號。

這都快一個月了,他一直沒再聯係過那辰,那辰也沒再找過他。

現在突然看到這串數字的時候,安赫有種過了很久的感覺,猶豫了一下,他把寫著號碼的那塊兒撕了下來。

他琢磨著人那辰請他一頓雅園,他怎麼也得回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