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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孤城的傷好的很快,風雪停下的時候,他已經能起床走幾步了。

這一天,久違了一個多月的太陽終於爬上了天際,金色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銀光素裹的世界一片晶瑩剔透。

西門吹雪%e4%ba%b2自將葉孤城抱了出來,坐在回廊間擺放著的一張躺椅上,厚實的絨毯仔細的搭在他的腰腹間。

刺目的光線讓他微微眯起眼睛,不適的眨了眨,他的臉很白,卻不是以前那種瑩白,而是一種不健康的慘白,比樹上的積雪還要透明幾分,但他的精神還是很好的。

冬日的陽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昏昏欲睡,葉孤城的眼眸似閉非閉,幾乎下一刻就要睡著了。

略顯冰涼的手指輕輕搭在他的頸間,讓他一個激靈醒過神來,抬頭的瞬間就對上一雙子夜般的眸子,眸子的主人薄%e5%94%87輕啟,道:“彆睡著,會著涼。”

葉孤城微微頷首,然後道:“莊主可有閒暇?與我手談一局如何?”

西門吹雪皺眉,顯然是不大讚同,“你傷勢未愈,不宜思慮過重。”

葉孤城輕嗔,“莊主言重,手談而已,豈能稱得上思慮過重?!”

西門吹雪頓了頓,終究還是在他堅持的目光下離了開去。等他再次回來的時候,卻並沒有拿葉孤城期待著的棋盤,而是手持一本書冊?!

他麵色無波,徑自在回廊間的欄杆上坐了下來,離葉孤城並不遠,就在他一臂之處,然後,他翻開書頁,輕咳一聲,慢慢的讀了起來。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是莊子的逍遙遊?!葉孤城訝然,然後心中湧上一層淡淡的暖意。

溫暖而安靜的下午就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讀書聲中過去了,直到寒疏影端著藥碗,踏著皚皚積雪,從容而來。

葉孤城的眉漸漸的擰在一起,他不怕喝藥,真的,隻是連續半月一直在喝,就算是他也有些承受不住。何況那藥太苦了,若不是藥方是西門吹雪%e4%ba%b2自開的,他幾乎要以為裡麵加了半斤黃蓮。

悄悄的歎了口氣,他從寒疏影手中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儘。

寒疏影勾%e5%94%87,在取回空碗的時候將一方裹著的帕子塞進他懷中,然後笑道:“是蜜餞!我說莊主為何讓我準備這些呢,原來是給你的!”

葉孤城一愣,心下漸漸發燙,在寒疏影離開之後,他直直的看向對麵的男人,眼中泛起一種奇特的光芒。

西門吹雪抿%e5%94%87,忽然站起來道:“起風了,回去吧!”

葉孤城並沒有反對,如來時一般,無比乖順的被他抱回了房間。

將他妥善的安置好,西門吹雪正要離開,卻被一隻白皙的手拉住了衣袖。

黑色的眼睛和琥珀色的眸子相互對視,他忽然就知道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葉孤城抬手,輕輕的碰了碰他的臉頰,然後一個蜜餞就被快速的塞進了他的口中。

甜膩的味道在味蕾間散開,西門吹雪眯了眯眼睛,心中複雜之極。

這些日子以來,兩人都對那日的表白閉口不談,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無視就能當它不存在的,他自認不是一個優柔寡斷,拖泥帶水的人,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須說個清楚,容不得半點含糊!

他張了張口,剛要說話,卻被葉孤城豎起的食指迅速的抵在%e5%94%87邊,琥珀色的眼眸明亮之極,他道:“我知道這聲喜歡來得太晚,也知道你現在走的是無情之道,十多年過去,你我之間已橫亙了太多,想要重新走到一起幾乎不可能!但我還是要問你一句,如果當日我死了,沒有被你救活,你會怎樣?”

如果我死了,你會怎樣?

如果我死了,你會怎樣?

這一句話一直一直在他耳邊回蕩,就算他已經在屋頂上吹了很久的冷風也依舊沒有平靜下來。

反而越吹越明白!

他無法欺騙自己,如果葉孤城死了,如果這世上再也沒有了葉孤城,他會活的非常寂寞,他的生命會像周身的景物一樣,白茫茫的一片,再不會有任何色彩......

第96章 重新開始

年節將近,即使是清冷如萬梅山莊也不禁為這個特殊的節日開始忙碌了起來。

身為莊主,西門吹雪的生活卻不受任何影響,每天照樣練劍,擦劍,替葉孤城換藥,陪他讀書聊天。當然,所謂的聊天隻是表麵的說法,實際上隻是麵對麵的坐著發呆而已,你不能指望兩座冰山能有和樂融融,相談甚歡的一天。

他不需要操心任何事,因為他有寒疏影,萬梅山莊的萬能管家。而寒疏影可以說是極為縱容他的,自然會幫他打理的妥妥當當。

葉孤城的傷痊愈的很快,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不再需要人抱進抱出,相信再過不久就能夠握劍了。

兩人的相處都還算自然,唯一的區彆就是葉孤城的性子柔和了很多,雖然不太明顯,但知他甚深的西門吹雪還是有所察覺的,他知道對方會有這般變化的原因,卻隻能保持沉默。

葉孤城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他並沒有再說類似表白的話語,也沒有做出一些曖昧的動作,隻是安靜的等著,因為他知道,西門吹雪的心已經產生了動搖。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借著這點動搖,在最恰當的時機打破他的防線,將他牢牢地握在手中。

他不著急,他的耐性向來很好,總能等到那天的來臨,前提是沒有任何阻撓。

大年初一,鞭炮聲聲,喜氣洋洋。

西門吹雪雖然並不喜歡吵鬨,但在這樣特殊的日子還是比較寬容的,莊中下人再怎麼鬨他都不會阻止,但也不會參與進去。

往年的這一天他依舊是早起,練劍,然後坐在書房看書,與其他日子沒有任何不同。但今年,他的書房中卻多了一個葉孤城。

白衣尊貴的男人靜靜的站在窗邊,聽著遠處傳來的爆竹聲,忽然說道:“你我已有十幾年沒有在一起過年了。”

西門吹雪翻看文件的手指頓了頓,然後道:“那又如何?!”

琥珀色的鳳目定定的看著他,半響,葉孤城終於道:“並不如何,隻是覺得有些可惜。”

西門吹雪抬頭看了他一眼,隻是一眼,並沒有說話,葉孤城卻明白了他的意思:現在可惜不覺得太晚了嗎?!

葉孤城抿了抿%e5%94%87,太晚嗎?不,並不晚!人死了才是真正的萬事皆休,但他們還活著,還能看到彼此的麵容,聽到對方的聲音,那麼一切都不算晚!

西門吹雪在一堆賬本信件中翻翻揀揀,忽然取出一張印著白雲圖樣的素白信箋,他挑了挑眉,晃了晃手中的信紙道:“你的。”

葉孤城有些驚訝,但又覺得理所當然,他畢竟是白雲城主,又是一朝帝師,即使是為了養傷也不可能消失太久的,事實上,能夠拖到今天,已經是個奇跡!

信件是葉白寄來的,除了一些關心的問候之外,還說了一件事,一件不算太大,卻也不是很小的事。

一月之前,戶部侍郎因貪汙罪,被君鈺卿下旨淩遲,這本來也不算什麼,一個罪大惡極的貪官,國之蛀蟲而已,說不定他死的時候正有無數人拍手稱快呢!但他除了本身的官職外,卻還是左丞相的得意門生兼乘龍快婿!

很顯然,君鈺卿是打算的動手了。他已經登基兩年,但大部分權利卻是在那些老臣手上的,他這個皇帝雖稱不上是個傀儡,但平日裡也是頗受拘束的。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做個乾綱獨斷的皇帝,要集權於己身,首先要對付的自然是朝堂上那幫倚老賣老的老臣,而左丞相就是這幫人的領頭。

隻是,君鈺卿雖說頗有心計,但到底還年輕,也容易被自己的感情所蒙蔽,他並不知道朝堂之上除了自己和那派老臣外,還有另一股勢力,一股由一群不起眼的年輕人組建起來的勢力,而這股勢力的主人就是被他傾慕著的白雲城主葉孤城!

信的末尾出,葉白委婉的提出,雖然有他和霍天清坐鎮,但城中不可一日無主,還請城主早日歸來主持大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太陽落山,房中漸漸暗了下來,葉孤城的臉藏在陰影之中,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直到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兩個侍女拎著食盒進了屋,將精致的菜肴一盤一盤的在桌上擺放好,然後屈膝行禮,便想離開。

“西門莊主呢?”突然想起的聲音讓兩人嚇了一跳,年紀較大的那位恭敬地說道:“此時,莊主應該是在後院梅林。”

葉孤城長身而起,身形一閃,消失在房間內,快得讓侍女們一句話都來不及說。

年紀較輕的那位輕呼一聲,道:“他是去找莊主了麼?可是,後院梅林是莊內的禁地啊!”

年長的侍女敲了下她的腦袋,輕斥道:“那不是我們該管的事,你隻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說完,無視對方望過來的委屈的目光,視線慢慢落在一桌子精致的菜肴上,“可惜了這些豐富的飯菜,這可是秦老爹%e4%ba%b2自做的呢......”

夜幕四合。

當葉孤城找到西門吹雪的時候他正站在一座小小的墳塋前,背影孤寂,讓他的心生生的扯出一抹痛來。

紅衣的女子是最先發現他到來的,瀲灩的眼眸來回望了望兩人,她行禮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

葉孤城上前兩步,站在墳前,與他並肩而立。

不大的墳塋安靜的坐落在梅林之中,碑上無字,墓前放了幾盞蔬果,以及一壇開了封的梅酒。那是西門吹雪%e4%ba%b2手釀的!

葉孤城蹲下`身子,拎起酒壇緩緩傾斜,透明的液體飛落而下,將墳前的積雪都融化了。

西門吹雪沉默不語,隻是靜靜的看著,漸起的寒風撩起他的發絲,他突然想起了剛剛寒疏影與他的對話。

“你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來這裡坐坐的,這次又是為了什麼?”她雖在問他,眼中卻帶著通透與了然,分明是什麼都清楚明白的。

所以,西門吹雪保持沉默,並不答她。

寒疏影也不是非要他的回答,她笑道:“既然放心不下,那就不要放下好了。你總說用劍之道在於誠,誠於劍,誠於人,豈非不知凡事順心而為的道理?!”

順心而為嗎?

他微微垂眸,斂去眼底所有的情緒,開口道:“找我有事?”

葉孤城撐著膝蓋站起身,然後轉身看他,“今天是初一。”

“所以?”西門吹雪挑眉。

葉孤城慢慢伸手,握住對方垂在身側的手腕,道:“一起吃飯吧!”

西門吹雪低頭,靜靜的看著握在一起的雙手,頓了頓,終究還是沒有掙%e8%84%b1。

兩人並肩往回走,彼此之間雖無對視,也沒有交談,但氣氛還算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