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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氣。

耳邊風聲響起,葉孤城已經手持佩劍走了出去。

“師傅!”君鈺卿趕忙上前兩步,急切的喊了一聲。

而回答他的是一個頭也沒回的挺拔背影......

崇德殿上,涼風習習,連綿碧瓦在月輝下反射著粼粼的波光。

相對而立的兩人烏發,白衣,孤寒冷傲,清冷絕世,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底下眾人屏息凝神,等待著這古往今來最輝煌的一戰。

劍聲長鳴,劍刃出鞘,在暗夜中劃出最耀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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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宮,小樓。

白白胖胖的毛狐狸邁動著小%e8%85%bf轉來轉去,尖利的指甲劃在地板上,發出刺目的聲響。他抬頭望了望天上的圓月,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後甩阿甩甩阿甩,琉璃般的眼眸中是毫不掩飾的煩躁。

終於,他像是再也無法忍耐似得,後%e8%85%bf一蹬,縱身向窗外躍去。

吱——一隻枯瘦的手掌毫無預兆的從旁伸出,緊緊的拽住白狐狸的尾巴。淩霄怒了,爪子一伸,用力的朝對方的手背撓去,卻被言舒雅輕而易舉的躲開了。

他拎著手上的狐狸尾巴,將他提起,與他四目相對,蒼白的%e5%94%87微微開啟,輕聲道:“你想去阻止他們的決鬥?!”

淩霄不甘的撲騰著短短的四肢,憤怒的叫道:【放開我!】

可惜言舒雅不是狐狸,也不是寒疏影那樣修煉成精的妖怪,自然是聽不懂他的話的。他晃了晃他的身子,道:“相愛的兩人反目成仇,注定要一個殺死另一個,這樣的戲碼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變態!】淩霄怒目而視。

言舒雅%e5%94%87角微勾,笑得溫柔,“至少我很感興趣呢!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麼有趣的事情了,所以,誰也不能阻止哦!哪怕是你也不行!”

淩霄突然停止了掙紮,望著他的眼神迸射出一種強烈的恨意與殺氣。

言舒雅一陣輕微的戰栗,秀雅的眉眼有了一瞬間的恍惚,白皙的指尖虛虛的點在淩霄的眼角,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帶著夢囈般的低喃:“你終於動怒了,這雙眼睛不再慈悲淡漠,空空如也,而是倒映著我的身影,隻有我的身影!”

他%e5%94%87角含笑,竟是無比的愉悅,“真好,這樣真好,再多恨我一點吧,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這樣就能牢牢的刻在心上了吧!”

淩霄整個身子都僵住了,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張到最大,蓬鬆的大尾巴棍子一樣,筆直的豎在身後。

他是怎麼知道的?他是怎麼知道的?他的腦袋一片混亂,僅有這個疑問來來回回不斷閃現。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言舒雅臉上的笑容變得無比的古怪,他慢吞吞的說道:“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

兩雙黑眸相互對視,一個含笑一個幽深,誰也瞧不清對方眼底的情緒。

言舒雅捏了捏他的尾巴,無視對方警惕戒備的樣子,接著說道:“從我第一次見到你起已將近三十年,我也喜歡了你三十年,除了中間十年的分彆,我的眼睛一直都是落在你身上的,從未離開。我知道你的習慣喜好,知道你眯著眼睛時是說明你已經不耐煩了,知道你摸下巴的時候是生氣的表現,知道你高興的時候反而是最安靜的,知道你緊張的時候會歪著頭,神情坦然的看著對方......我知道你的每一個細微的舉動所代表的意思,就連你自己恐怕也不會有我這麼清楚。所以,就算你變成這樣又如何,我總會認出你來的。”

淩霄心中震驚,他從來不知道他竟會對他了解到這般地步,就像他知道他對他的感情,卻從來沒有過這麼深的體會。他一直以為他對自己隻是一種占有欲,一種求而不得的不甘,所以就算他間接的因他而死,他也隻是一聲歎息,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沒有半點異常。

可今天,隻是一番平平常常的話,竟讓他向來靜若古井的心狠狠的動蕩了一下,他難得的有些迷茫。

如果言舒雅知道,當年自己以為他死了,自願死在西門吹雪劍下,為他殉情,卻隻得來一聲感歎,對比今晚這一番簡單的傾訴,偏偏動搖了對方的心境,也不知會做何感想了。

可惜,他雖然很了解淩霄,可以說是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了,但到底不是他肚裡的蛔蟲,對他的所思所想不可能窺探的一清二楚。所以,他隻是輕撫著他光滑的皮毛,柔聲道:“很久以前就知道淩霄絕非尋常之人,卻沒想到你竟是個妖精,還是個狐狸變成的妖精,難怪我會被你迷得暈頭轉向,什麼都不要了。”

你才是狐狸精,你全家都是狐狸精!淩霄滿頭黑線,他最討厭彆人說他是狐狸精了,就算是狐狸他也是狐仙!

但現在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淩霄身子一扭,從他懷中跳下來,輕輕巧巧的落了地,然後他往前走了幾步,在言舒雅緊迫的視線中輕輕一躍,跳到了一旁的桌案上。

尖細的嘴巴叼著一張宣紙,在桌麵上鋪展整齊,短短的前爪沾了一點墨汁在白紙上寫寫畫畫。不一會兒,一行歪歪扭扭,及其難看的字跡就出現在了紙麵上。

言舒雅挑了挑眉,慢慢的跺到他身前,然後低頭看去。秀雅的眉心微微隆起,他辨認了好一會兒才總算看清了上麵的字跡。

你想怎樣!

一字一句顯露了淩霄的憤恨與怒意!

言舒雅抬眼,輕聲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你想怎樣呢?”

淩霄瞪他,毛茸茸的大尾巴掃過桌麵,黑乎乎的爪子再次沾著墨汁落下。

我要出去,阻止他們的決鬥!

言舒雅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他無視對方的惱怒,纖細的指尖在他身上輕輕劃過,說出來的話卻是一針見血,毫不留情,“就憑你現在這副模樣?!”

淩霄揮了揮爪子,低叫一聲,但兩隻耳朵卻拉慫了下來,他知道對方雖然說的難聽,但都是對的,就憑他現在的樣子就算去了又如何,還不是什麼也做不了?難道西門還會聽一隻寵物的話不成?以他的脾氣,就算身為師傅的淩霄站在他麵前都不一定能夠阻止他的決戰之心,何況是一隻連話都聽不懂的白毛狐狸!

他煩躁的撓了撓下巴,再次痛恨起自己現在的狀況來。

雖然他很可能什麼都做不了,但要他就這麼呆著也絕對不可能!想到這裡,那雙黑色的眼中閃過一種決然的光芒!

言舒雅心下一跳,他不知道他做下了怎樣的決定,但直覺告訴他一定要阻止他。於是,他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大尾巴,將他白白胖胖的身子拎到了半空中。

“我可以帶你去見他們。”輕輕緩緩的一句話就打斷了淩霄的掙紮,言舒雅將他抱在懷中,接著道:“隻是以後你要陪在我身邊,永遠永遠陪在我身邊,就算是一隻狐狸也沒關係,什麼都沒有關係......”

夜風在身邊吹過,淩霄微微抬頭,正好看見那截尖細蒼白的下巴,黑色的眼中滿是複雜。

......

他們來的並不算晚,當然也不算早,恰巧就看到兩道璀璨的劍光在黑暗中迅若閃電,交錯而過。

劍聲長鳴,響徹天地,那柄漂亮的,鋒利的長劍就這麼迅速的沒入了白衣人的%e8%83%b8膛......

第94章 敗

葉孤城敗了!\思\兔\網\

白雲城主葉孤城,被人稱為劍仙,自出江湖之日起就沒有敗過的葉孤城,竟然輸了!

身為一個劍客,戰敗的結果唯有一種,那就是死!所以,他是死了嗎?!

當這個念頭劃過腦海的時候,震驚的眾人終於醒過神來,無數道視線緊緊地盯著那道染血的身影,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

西門吹雪的臉很白,神情冰冷,就像天際那輪清冷的月,他的劍已經回到鞘中,雙手抱著那人縱身躍下屋頂。

急速的腳步聲紛湧而來,君鈺卿分開眾人直直的站在兩人麵前,那慘白的麵色,緊閉的雙眸,還有%e8%83%b8`前刺目的血色,讓他的心跳瞬間停止,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已凍結。

他死了?!他怎麼可能會死!他不是其他人他是葉孤城!就算他的對手是西門吹雪,那個唯一可以與他並肩而立的劍客,他也從來沒想過他會輸,會死!在他心裡,葉孤城從來就是無敵的!

君鈺卿一身明黃色的龍袍,清楚的表明了他的身份,眾人紛紛避讓,不敢太過衝撞。

唯有西門吹雪看都不看他一眼,抱著葉孤城徑自離開。

“站住!”君鈺卿大喝,雙手下意識的抓向葉孤城無力垂落的手腕,卻被西門吹雪輕輕一閃,避開了。君鈺卿更怒了,他冷冷道:“你要帶他去哪裡?!”

西門吹雪終於撇他一眼,冷聲道:“與你無關!”

君鈺卿怒極反笑,“與朕無關?!好一個與朕無關!西門莊主莫要忘了,死的這個是朕的老師,是一國帝師,你以為今晚還能走出這扇宮門?!”

此言一出,一股血腥殺氣撲麵而來,在場之人幾乎是瞬間緊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即使還沉浸在葉孤城死去的悲傷中,但陸小鳳還是開口道:“陛下,這是一場劍客之間的決戰,葉孤城既然接受了西門的邀戰,便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江湖之事自有江湖上的一套規矩,陛下不該插手。”

君鈺卿俊朗的雙頰上浮上兩抹紅暈,他冷笑道:“朕是天子,朕說的話就是王法,任何規矩都無法淩駕於王法之上。”他慢慢的轉頭,充滿殺氣的視線落在西門吹雪的身上,“朕要一個人死,那人不死就是抗旨!”

這一番話說的蠻橫至極,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早就被揍趴下了,可他是天子,是一國之君,他有資格說出任何蠻橫不講理的話。

西門吹雪眸光冷淡,他緊緊的握著手裡的劍,劍是冷的,懷中的人也是冷的,他說出來的話也是冰冰冷冷的,他道:“讓開!”

如果眼神能殺死人的話,西門吹雪絕對能死一百次了!君鈺卿一振衣袖,無數侍衛手持刀槍,將整個崇德殿團團圍住。

“將帝師放下,否則你們一個人都走不出去!”

人群一陣騷動,今晚能夠進來皇宮的人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隻是一個人的武力再高也及不上人山人海的車輪戰啊,何況他們麵對的還是一群訓練有素的軍隊。

於是,十幾雙眼睛不由自主的齊齊投向站在一旁的冷峻男人!

西門吹雪從來不是怯懦的人,一劍在手,天下間沒有他不敢去的地方,也沒有人和他不敢挑戰的對手。隻是現在,他低頭望著懷中仿若沉睡的男人,道:“他沒有死。”

一句淡淡的聽不出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