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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也老了。等耀兒徹底上了手,煜兒也能獨擋一麵,朕便禪位給耀兒,咱們兩個搬到西海園子去享幾年清福。”

皇後驚愕的看向丈夫,曆來皇帝沒有不戀權的,怎麼她的丈夫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隆興帝卻笑道:“阿蘅,朕累了。朕與你自結發以來,就沒過上幾天安穩平靜的日子,朕有負於你啊!”

皇後心中很是擔憂,忙掩住隆興帝的口,急切的說道:“鎔哥,你快彆這麼說,你沒有負我。能與你甘苦與共,是我楊清蘅此生最大的福氣。”

隆興帝一手環著皇後的肩,一手握住她的手,夫妻二人一起看向遠處,這大半生,他們就是這麼相濡以沫著走過來的。

出宮之後,莊煜匆匆趕往自己的王府,此時內府和禮部的相關官員已經早就在睿郡王府大門外等候了。

禮部官員宣讀了冗長的祭告文書,內府撥給睿郡王府的家丁點起早就備下的爆竹,在爆竹聲中,莊煜向站在自己身邊的無憂笑著說道:“無憂,我們一起走進去。”

無憂麵色緋紅,輕輕點了點頭。她知道這不合規矩,可她不想讓莊煜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推開王府的大門,一想到那樣的情景,無憂就覺得心疼。

莊煜和無憂兩人站在五開間的睿郡王府正門之前,兩人同時伸出手推開那兩扇黑漆髹金的大門。齊齊邁步跨過門檻,走入這座他們兩人要在共度一共的府第。

禮官在門外高喊一聲:“開府大吉,禮成……”這開府的儀式就算結束了。王府下人們以最快的速度各就各位,緊張的準備起兩個時辰之後睿郡王府的第一次宴會。

睿郡王府在修造之時,莊煜和無憂都來看過,莊煜更是跑了不知多少趟,對王府各處的建築早就爛熟於心。於是在送走內府和禮部的官員之後,莊煜便帶著無憂去了王府後宅的園子。這是他特意為無憂修造的園子,以無憂的封號萱華為名,在垂花月洞門上,萱華園三個剛勁有力的大字鐫於匾額之上,莊煜指著那三個字笑著說道:“無憂,這是我寫的,你看寫的如何?”

無憂仰頭看了一會兒,含笑道:“五哥的字寫的越發好了。”

莊煜歡喜笑道:“無憂你喜歡就好。快進去看看我為你布置的園子,全是我自己設計看著他們修造的。其實如果時間來的及,我都想自己動手為你修造。”

無憂推開月洞門,跳入眼中的便是一方巨大的太湖石,一條三尺寬的青石小路直至太湖石前方才分開,小路左側種著一片金絲玉竹,右側是一帶清澄如碧的池水,從水麵上看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水底下鋪著的各色鵝卵石,水中有數尾錦鯉任意東西很是愜意。

順著水池走過太湖石,無憂頓覺眼前一亮,隻見一株三丈多高,四五個人合攏方能圍過來的大榕樹傲然立於院中,一座精巧的兩層木樓依樹而建,似是被抱於大樹懷中一般,木樓四角飛簷勾起,懸了古樸的銅鈴,風兒吹過之時,柔軟的枝條拂上銅鈴,交織出清越悠遠的鈴聲。

無憂轉頭看著莊煜,眼中儘是感動,她真的不知道莊煜竟為自己花了這麼多的心思。一直以來,無憂都認為莊煜是個很粗獷的人,想不到他竟然會細膩至此。

“五哥(無憂)……”,莊煜和無憂同聲叫了起來。兩人相視而笑,莊煜拉住無憂的手,輕聲問道:“無憂,你喜歡麼?”

無憂深深點頭,激動的說道:“我很喜歡,五哥,從前我隻道你是英武之人,想不到你還是%e8%83%b8中有大丘壑之人呢。”

莊煜笑著搖頭道:“我有什麼大丘壑,這是跑了好幾家園子拚湊出來的。無憂你喜歡就好,有哪裡不喜歡的,咱們再改,總要讓你處處都喜歡才行。”

無憂知道莊煜並不擅長布置園林,他要布置出這麼生動的園子,必是下了極大的功夫,想到莊煜對自己這麼好,無憂很是感動。她輕輕靠著莊煜的肩頭,指著那株大榕樹輕聲說道:“五哥,以後我在樹下為你烹茶,你為我練劍可好?”

莊煜喜的難以自製,一把抱住無憂連聲道:“好好,無憂,我心裡可盼著有那一日呢。”

莊煜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從月洞門外傳來一聲通稟,“王爺,太子殿下來了……”

無憂趕緊推開莊煜,紅著臉兒說道:“五哥,你快去招呼太子哥哥吧。”

莊煜忙道:“無憂你彆走,先逛著園子,我一會兒就過來陪你。”

無憂含笑搖頭道:“不用了五哥,回頭客人們就該來了,你得招呼客人,不要分心了。我……又不是外人。”

莊煜聽到那一句“我又不是外人”美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興奮連連點頭道:“好好,無憂,你隨便逛著,我去前頭招呼太子哥哥。”

今日是睿郡王開府的日子,滿朝文武大臣與諸府勳貴都要登門道賀。各部都隻有幾位官員留守,其他人都趕往睿郡王府送禮道賀。

睿郡王開府是件大事,京城官員沒有人不知道,因此大家都會刻意不在五月初九這一天處理什麼公務,當然緊急公務除外,一些非緊急的公務便都往後推了一天。內府自然也是如此安排的。

所以讓敬肅公莊烴走入內府之時,迎接他的隻是兩名八品小吏,整個內府裡就沒有一位能主事的官員。莊烴大怒喝道:“人都到哪裡去了,本皇子奉旨開府前來挑選府第,你們也敢怠慢?”

一個小吏陪笑著上前說道:“回公爺的話,今日是睿郡王開府的大日子,諸位大人都去睿郡王府道喜了,得下午才能回衙理事。”

莊烴如今最聽不得的便是兩個稱呼,一個是睿郡王,一個便是敬肅公,偏這小吏兩個忌諱都犯了,莊烴大怒,劈手便扇了那小吏一記狠狠的耳光,將不曾防備的小吏打的跌倒在地,口角流出了血絲。

“混帳!你們拿著朝庭俸祿卻玩忽職守,本皇子今日便要替父皇教訓教訓你們。”莊烴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兩個稱呼而勃然大怒,隻官冕堂皇的叫了起來。

能在內府混的都不會是缺心眼兒,那被打的小吏並不直接頂撞莊烴,隻跪在一旁低下頭不說話。這內府是什麼地方,那是直接供應皇室需求的地方,能進內府的誰還沒點子背景,這一記耳光那小吏可不會白白挨著。

莊烴見那小吏隻跪到一旁也不說話,心中越發生氣,他還想動手,卻被跟在身後的太監攔住了,那小太監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殿下息怒,您來是商量府第選址之事的。”

莊烴這才冷靜下來,冷哼一聲道:“回宮,下午再過來。”說罷轉身便走了。跟在莊烴身邊的小太監卻小跑幾步來到那被打小吏的麵前,將一隻鼓鼓的荷包塞給他,小聲說道:“我們殿下心情不好,這位大人不要見怪。”

那個小吏捂著臉哼哼兩聲,卻也沒有拒絕那隻荷包。小太監這才放心的跑開了。

莊烴走後,那個沒挨打的小吏趕緊上前扶起被打之人,低聲說道:“春琳,你就是個死心眼子,那話能當著那位爺說麼,你也不想想,一般都是皇子,五殿下被封了郡王,剛才那位才是個公爺,擱誰也受不了啊,偏你還一起叫了出來,不打你打誰!”

“哼,我又沒瞎掰,難道說實話也有錯麼,有本事也讓皇上封他為郡王啊,衝著我發狠算什麼本事。不就是看著我們好欺負麼。”那個春琳氣鼓鼓的說了起來。

“春琳,你也彆惱了,說起來敬肅公爺也真是夠笨的,他也不想想還要指著咱們內府給他踅摸宅子,先把咱們得罪了,以後還能有他的好?春琳,你聽哥哥的,先不急著上藥,等大人們回衙之後咱們和幾位大人好好說道說道,我聽說原給這位爺準備了三處宅子讓他選,哼,選了%e5%b1%81,直接把最不好的那座宅子給他就行了。”

“德豐大哥,這樣行麼?”春琳猶豫的問了起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德豐笑道:“有什麼不行的,我告訴你,那座最不好的宅子是那三套中麵積最大的一座。回頭你就聽大哥怎麼向大人們說吧。總不能叫你白白挨了打。”

春琳點點頭,將那荷包裡的金銀錁子倒出來,將其中兩個金錁子遞給德豐,德豐忙推辭道:“不行不行,春琳你剛剛挨了打,這就算是你的委屈費吧。”

春琳憨厚的笑道:“德豐大哥你拿著吧,你家人口多花銷大,我家裡就隻有我和老娘兩個人,花不了什麼錢的。”

德豐猶豫片刻後方接過兩個金錁子,春琳便將剩下的兩隻銀錁子揣到了懷中。

內府的官員們在睿郡王府用過午宴儘歡而散,他們一回到內府,便看到頂著個紅手印,嘴角青腫猶帶血絲的春琳耷拉著眉眼象門神似的杵在內府門口。

“春琳,你這是怎麼了,難道還有人敢到內府撒野打了你不成?”內府都總管何大人立刻皺眉問了起來。春琳是何大人遠房堂妹的兒子,他進內府還是何大人走的門路,見堂侄子被人打了,何大人自然不能答應。

“沒,沒什麼……”春琳捂著臉低下頭小聲說了一句。這是剛才德豐教他說的,德豐知道春琳老實不會告狀,因此不讓他多說。

“胡說,你都被打成這樣還叫沒什麼?德豐呢,德豐,你來說說到底是什麼人打了春琳?”何大人叫了一聲,德豐便麻溜的跑到何大人麵前,何大人立刻沉聲吩咐起來。

“是,回大人,上午敬肅公爺來內府挑宅子,因見大人們都沒在,便發了脾氣,偏春琳不會說話,叫了一聲公爺,敬肅公爺便狠狠打了春琳一耳光,還說諸位大人玩忽職守,他要替皇上教訓諸位大人。敬肅公爺說了,他下午還來。”德豐這似是而非的告了一狀,便讓莊烴徹底得罪了內府上下所有的官員,往後且有他苦頭吃了。

“敬肅公爺真是這麼說的?”何大人沉聲問道,他雖然隱約聽說了些六皇子莊烴種種不靠譜之行為,可到底不是太想念,莊烴怎麼說也是天璜貴胄,不至於這麼沒品吧。

德豐立刻指著春琳說道:“春琳,剛才敬肅公爺是不是就這麼說的?”春琳立刻重重點頭。

春琳進內府不到半年,是內府裡公認為最老實的一個,眾人見春琳直點頭,便信了個十成十。想想也是,若那敬肅公爺並不曾欺負春琳,春琳一個小小的八品小吏又豈敢去攀汙堂堂皇子呢。

內府諸位大人相互看看,大家都點了點頭,一起走入了內府正堂。

“江大人,把那三座宅子的圖紙拿過來。”一進正堂何大人便沉聲吩咐起來。

江大人將三份圖紙取來,在何大人麵前的桌案上鋪開,何大人看了一會兒,指著其中一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