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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們個個都滑溜的緊,銀子照拿,嘴上卻緊的要命,竟是一絲消息都打探不出來的。”

陳老夫人聞言怒道:“沒用的東西,這點子小事也辦不好。”

鄧嬤嬤委屈極了。從來拿銀子打賞買消息是萬試萬靈的,她哪裡想的到這忠勇郡王府的丫鬟們個個對銀子來者不拒,可一問事情就都一推六二五,她銀子撒了足有五六兩,卻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打聽著。正因為沒打聽出消息,這些打賞的銀子她都沒地兒報帳去。得自掏腰包補上。雖然王六銀子對鄧嬤嬤來說並不算什麼,可是一想到白白打了水漂,她還是心疼的要死。這會兒陳老夫人一問,她就立刻全都說了出來,指望著陳老夫人能替她把這個小小虧空給補上,不想虧空未給補上,還落了一句罵。

鄧嬤嬤當然不知道,她還沒進王府的門,季無憂便已經先吩咐下去,曉喻府中所有仆從,但凡鄧嬤嬤給銀子,就大大方方的拿著,隻要不把鄧嬤嬤想知道的事情告訴她就行。

忠勇郡王府的下人都是由內府訓練出來的,沒有主子的話,他們再不敢收任何人塞的好處,如今主子放了話,這些人自是喜出望外,季無憂不花一分一文,便小收了一把府中下人之心。鄧嬤嬤得虧還不知道這些,若是知道了,怕不得氣個半死。

陳老夫人問不出個什麼,隻能吩咐季重慎道:“老二,若真有了寧氏賤人的消息,憂姐兒必有行動,你隻派人暗中盯著王府必能有所收獲。”

季重慎立刻應了,趕緊出去安排此事。陳老夫人這才看了鄧嬤嬤一眼道:“果然什麼消息都打聽不出來?”

鄧嬤嬤慌忙跪下道:“回老夫人,真是什麼都打聽不到,就連奴婢問些最尋常的事,那些人也是一個字都不露的。奴婢本想暗暗找個好拉攏的以後通消息,可誰曾想那些人個個笑嘻嘻的接了銀子,轉臉就變沒事人兒,老奴竟是一個人都拉攏不到。”

陳老夫人沉思了半天方才低低歎道:“果然是內府訓出來的下人。難怪會不用我給她們姐弟的下人。看來無憂對我這個祖母戒備的很啊!”

鄧嬤嬤不敢接口,隻深深低下頭。陳老夫人也沒有理她,又繼續歎道:“一步錯步步錯,早知如此,當初真不該急於一時,應該好好攏住兩個孩子才是,特彆是忌哥兒,他還小,若養在慈萱堂豈有養不熟的,真真悔不當初啊!”

鄧嬤嬤更不敢接口了,隻將頭埋的更低,恨不得垂到心口窩了。她熟知陳老夫人的脾氣,那是個素來不能在人前認錯低頭的人,如今竟在自己麵前說出悔不當初的話,現在就算是沒事,日後陳老夫人回想起來,又怎麼會不找她這個唯一在場之人的麻煩。

過了許久,鄧嬤嬤跪了雙%e8%85%bf酸麻,幾乎都撐不住自己的身子,才聽陳老夫人緩緩問道:“老大兩口子走了多久啦?”

鄧嬤嬤在心裡暗暗算了一回,忙說道:“已經有半年了。”

陳老夫人點了點頭道:“哦,已經有半年了,也不算在熱孝中了。”

鄧嬤嬤不知道陳老夫人是何用意,隻是輕聲附和道:“是出了熱孝。”

陳老夫人沒有說什麼,隻是揮了揮手道:“你下去歇著吧,我累了,叫珍珠翡翠進來伺候。”

鄧嬤嬤應了一聲,吃力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叫來珍珠翡翠,到了廊下之時她再也沒有力氣,一%e5%b1%81%e8%82%a1跌坐在地上,此時是早春,可鄧嬤嬤卻覺得裡衣儘被汗濕。

☆、第五十六章自作孽

陳老夫人獨坐房中思忖良久,終於決定要與無憂姐弟修複關係,特彆是對孫子季無忌,她更是要下大力氣好好攏絡。

主意既定,陳老夫人便命人去傳柳氏,讓柳氏安排車馬明日一早送她前往忠勇郡王府。

莫約過了兩盞茶的時間,隻見柳氏素著一張臉,一雙眼睛很是紅腫,%e8%85%bf腳也有些不得勁的走進了慈萱堂。陳老夫人一見兒媳婦的形容不對,立刻沉聲問道:“老二家的,你這副樣子是怎麼回事?”

如今柳氏在府中已經是明正言順的當家夫人,陳老夫人自不相信還有人敢欺負到當家主母的頭上。因此隻覺得這是柳氏對自己這個做婆婆的不滿,刻意做出這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柳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悲悲戚戚的叫了一聲:“母%e4%ba%b2,求您給媳婦做主啊!”

陳老夫人一怔,立刻揮手命旁邊服侍的丫鬟們儘數退下,然後微微壓低了聲音問道:“什麼事?”

柳氏邊抹眼淚邊訴說,“母%e4%ba%b2,都是媳婦沒有用,不能規勸老爺,讓老爺做下錯事。如今還在大哥大嫂的孝中,蘇姨娘卻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陳老夫人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雙眼瞪起沉聲道:“此事當真?還有誰知道?”

柳氏心中掠過一絲快意,卻不敢有絲毫的流露,隻用帶著哭意的腔調說道:“回母%e4%ba%b2,打從年後老爺一直招蘇姨娘到書房服侍,媳婦怕出事,每次都命人給蘇姨娘送避子湯,原想著這樣就不會出事,媳婦平日管家事情也多,便沒有不錯眼珠子的盯著。直到剛才服侍蘇姨娘的嬤嬤回話,媳婦才知道她已經有兩個月不曾換洗。媳婦又驚又怒,立刻去了蘇姨娘房中責問於她,不想……不想……”

陳老夫人瞧著柳氏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便氣不打一處來,恨聲道:“不想什麼,你倒是說啊,吞吞吐吐做甚!”

柳氏似是心一橫牙一咬,應聲說道:“不想蘇姨娘說老爺早已經知道,老爺還要留下這個孩子。媳婦氣的不行,動手打了蘇姨娘一記耳光,不想老爺趕來看個正著,老爺他不顧多年的夫妻之情,當著滿屋子的下人狠狠踹了媳婦一腳。”

陳老夫人雙眉緊鎖,半晌方說道:“你受委屈了,快起來吧,此事我必與你做主。”

柳氏要的就是這句話,她忙擦了眼淚,向婆婆道了謝,然後才有些費力的站起來。剛才季重慎的確是踹了她一腳,不過並不是很重,此時柳氏大半是裝出來給婆婆看的。

果然陳老夫人看到柳氏這般樣子眼神又暗了幾分,她心中暗恨兒子不爭氣,做便做了,好歹也把首尾打掃乾淨些,偏要帶出這麼大的幌子,這若是讓外頭的禦史言官知道了向上參奏一本,季重慎這輩子都彆再想有出頭之日了。

“來人,速傳你們老爺和蘇姨娘過來。”陳老夫人心中生氣,對自己的兒子也用了個“傳”字,讓柳氏聽了心中不由竊喜。她知道這一回蘇姨娘再討不了好去,總算出一出這些年來她受蘇姨娘的惡氣。

季重慎和蘇姨娘很快被傳到慈萱堂,蘇姨娘的懷中還抱著不到兩周歲的季重慎長子季延雲。

許是被調教過的,季延雲看到平日見的並不多的祖母陳老夫人,立時紮煞著手叫著:“祖母抱抱祖母抱抱。”

陳老夫人本來滿腹怒氣,可一看到小孫子可可愛無邪的笑臉和那雙張開索抱肉呼呼的小手,這怒氣便消散了許多,她命丫鬟將季延雲抱過來,扶著他在自己%e8%85%bf上坐穩,才冷著臉問季重慎道:“老二,把延雲帶過來做甚?”

季重慎忙跪下道:“母%e4%ba%b2,不是兒子要帶延雲過來,實在是延雲一刻也離不得他娘%e4%ba%b2。”

“混帳!糊塗東西,你倒說說延雲的娘%e4%ba%b2是哪個?”陳老夫人恨恨的兜頭啐了兒子一口,毫不留情的質問。

季重慎對上母%e4%ba%b2那憤怒的雙眼,不得不低下頭嘟囔了一句:“是柳氏。”

蘇姨娘臉色微變,整個人立時陷入哀傷無助之中,彆說是個男人看了會心生不忍,便是女人看了也會覺得她好生可憐,忍不住要同情她。

季重慎在說完“柳氏”二字之時便下意識的去看蘇姨娘,見她明明是泫然欲泣,卻還死死的撐著儘量不表現出自己的悲傷,季重慎更加心疼了。

柳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丈夫被蘇姨娘的小手段擺布的神魂顛倒,直恨的咬牙咬酸了腮幫子,一雙眼睛中仿佛生出無數的刀子,在虛空中一刀一刀的淩遲著蘇姨娘。

陳老夫人知道自己兒子素來喜愛蘇姨娘,對柳氏並不很喜歡。原本她並不在意兒子的寵妾欺妻,自然,陳老夫人的的底限是欺妻而不是滅妻,若然季重慎真的要動柳氏的地位,頭一個不答應的就是陳老夫人。↘思↘兔↘網↘

可現在的問題並不是妻妾之爭,而是季重慎孝中失節的原則問題,所以陳老夫人是絕對不會再容忍的。

“老二,蘇姨娘有了身子?”陳老夫人不想再糾纏些不相乾的事,當即直接問了起來。

季重慎急道:“是,母%e4%ba%b2,兒子……”

“不必說了,來人,賜蘇姨娘補湯。”陳老夫人立刻打斷季重慎的話,大聲喝了起來。

珍珠端著一碗濃厚豔紅的湯藥走出來,來到蘇姨娘的身邊,微微屈膝道:“姨娘請用。”

蘇姨娘大駭,這會兒她是什麼都裝不下去了,隻死死抓著季重慎,驚恐的叫道:“老爺救我!”

季重慎仗著母%e4%ba%b2一向疼愛自己,便一把掀翻珍珠手上的托盤,大叫道:“母%e4%ba%b2不要啊,說不定這又是個男胎啊!”

陳老夫人勃然大怒,喝罵道:“糊塗東西,你連為娘的話也要違抗麼?來人,請老爺到外間歇著。”

陳老夫人一聲令下,便有幾個健壯的丫鬟嬤嬤跑進來,生拉硬拽的將季重慎拉了出去。蘇姨娘一見靠山也靠不住了,這才拚命向陳老夫人磕頭哀求道:“老夫人饒命啊,妾腹中懷的是您的孫兒啊……”

季延雲一見剛才還慈眉善目的老祖母立刻變的如老妖婆一般,立刻嚇的放聲大哭,邊哭邊向蘇姨娘伸手道:“娘,我要娘……”

陳老夫人聽了這話神色更是陰沉,看著蘇姨娘冷哼一聲,然後厲聲道“老二媳婦,延雲是你的兒子,你就是這麼管教的?”

柳氏卻不分辯,隻跪下垂頭道:“媳婦知錯,媳婦以後一定嚴加管教延雲。”

蘇姨娘大駭,驚叫道:“不要啊……”

陳老夫人垂目看著蘇姨娘,冷冷道:“要麼喝補藥,要麼嚴加管教延雲,你自己選。”

蘇姨娘看看兒子,再看看那碗紅的刺眼的打胎藥,雙手輕撫上自己的小腹。片刻之後,她將眼睛死死一閉,艱難道:“奴婢謝老夫人賜藥。”

被按在外間椅上氣鼓鼓的季重慎一聽蘇姨娘之言,什麼心氣都泄了,他咬著牙恨恨的一拳錘在身邊的桌麵上,無力感油然而生。

柳氏聽到蘇姨娘答應喝藥,心中頓覺暢快無比。這暢快甚至比獨掌靖國公府來痛快,自蘇姨娘生下季延雲後,這是柳氏頭一次真真正正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