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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以後在府中的日子必會比從前艱難許多,難道二嫂竟一點兒人心都沒有了麼?非要在此刻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柳氏並不知道季無憂姐弟正歇在裡間,季無忌哭的累極真的睡著了,可季無憂卻怎麼也睡不著,隻是閉著眼睛裝睡。柳氏的聲音從外間傳入季無憂的耳中,她不由狠狠的攥緊了雙手。前世柳氏的所作所為如同潮水一般湧上她的心頭,柳氏,我絕不會放過你!季無憂緊攥著拳頭暗暗對自己說。

陳老夫人聽了柳氏的話,心裡明白這是柳氏在給大兒媳婦上眼藥,對於大兒媳婦楊氏,陳老夫人並不喜歡,因此雖然明知是二兒媳婦挑撥,她也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心裡有數。

說起楊氏這個大兒媳婦,陳老夫人可有一肚子的意見。當初她已經為大兒子季之慎相中了自己娘家的堂侄女兒,隻是因為皇上頒下賜婚詔書,她才不得不讓大兒子娶了皇後娘娘最小的妹妹,性子柔弱綿軟的楊氏。

楊氏不得婆婆喜愛,可老靖國公卻很看中楊氏溫柔和順的性子,季之慎也很疼愛妻子,也正是因為如此,陳老夫人才更加不喜歡奪了自己丈夫兒子之心的楊氏。如今季之慎戰死,楊氏就算有皇後娘娘這個大姐做靠山,日子也好過不了。

柳氏自嫁入靖國公府後便一門心思討婆婆的喜歡,對於陳老夫人的性子,她比誰摸的都熟,如今看了婆婆神色,柳氏在心中暗喜,婆婆的手段她心裡明鏡似的,此刻柳氏仿佛已經看到了大嫂楊氏的悲慘下場了。

“母%e4%ba%b2,兒媳已經吩咐下去瞞著昊極院,可是明天迎靈,府裡的動靜怎麼也小不了的,若是傳到大嫂耳中,兒媳真不知怎麼辦,請母%e4%ba%b2教導兒媳。”柳氏一臉上為難的問道。

陳老夫人雙眉緊緊皺起,片刻之後方說道:“靈堂設在春熙堂,離昊極院也不近,教他們動靜稍微小些,便是影影綽綽的傳些過去,隻讓下人們說是彆人家的動靜也就是了。”

柳氏應聲稱是,心裡卻自有主意,這般好的機會她若是不利用起來,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柳氏又回了幾件事,陳老夫人聽罷點頭道:“你這陣子管家也是有進益的,就這麼辦吧。若有不明白的就問問鄧嬤嬤,我精神短,不用一一回了。”

柳氏心中暗喜,臉上卻越發的恭敬,一旁的葉氏看了心中一陣陣透著寒意,她不知道季無憂就在內室,便打定了主意回頭要好好提醒提醒季無憂,那個可憐的孩子已經沒了父%e4%ba%b2,絕不能連母%e4%ba%b2都失去了。

柳氏目的達到,便福身告退,她如今管著家,真沒工夫在慈萱堂陪著陳老夫人。葉氏本就是要安慰婆婆的,便沒有與柳氏一起告退,隻陪著陳老夫人,聽陳老夫人抹著眼淚說了半天大兒子季之慎的事情,直到瞧著婆婆微有些倦意,葉氏才起身告退。

季無憂聽著外間的動靜,估計時間差不多了便緩緩睜開眼睛,做出剛剛睡醒的樣子,迷迷糊糊的喚道:“春草……”

春草聽到小姐召喚,忙想走到床前來,可是她剛走出一步,便見珍珠飛快的越過她衝到小姐的床前,殷勤的喚道:“大小姐您醒啦,有什麼吩咐?”

季無憂可不想讓祖母將珍珠塞到自己房中,隻假裝嚇了一大跳,往後猛的一躲飛快的捂住%e8%83%b8口,驚惶的尖叫一聲,雙眼瞪的極圓,一副被珍珠嚇著了的模樣。

珍珠身子一滯,硬生生頓住身子猛然跪倒在腳榻上,滿臉難堪的說道:“奴婢驚了小姐,奴婢有罪,請小姐責罰。”

此時春草已經趕了過來,手中拿著一件素白夾襖披到季無憂的身上,輕柔的說道:“小姐莫驚,這裡是慈萱堂不是樂宜院,您可是睡怔住了?”

季無憂輕輕點了點頭,臉色方緩了許多,她靠著春草輕聲細氣的說道:“是……珍珠姐姐?快起來吧,是我有些迷糊了,原不怪你的。”

裡間的動靜傳到陳老夫人的耳中,陳老夫人嚇了一跳,不知道裡頭發生了什麼,忙讓珊瑚翡翠兩人扶著自己飛快的進了裡間。一見珍珠跪在腳榻上,大孫女兒臉色蒼白的靠在丫鬟春草的身上,明顯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陳老夫人不禁暗暗生氣,這珍珠原是她跟前極得力的,怎麼才服侍了這麼一會兒便犯了錯,這可讓她還怎麼好開口將珍珠送到樂宜院呢。

“憂姐兒,你這是怎麼了?不怕不怕,有祖母在呢。”陳老夫人坐在床邊將季無憂摟入懷中,邊拍邊安慰起來。季無憂今年七歲,正處於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時候,若然她真覺得委屈說了出去,陳老夫人一個刻薄孫女兒的名聲可就再也擺不%e8%84%b1了。因此陳老夫人必得先安撫了季無憂,其他的隻能以後再說。

季無忌被房中的動靜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爬起來,一見姐姐臉色慘白的靠在祖母的懷中,腳榻上還跪著個丫鬟,小無忌便飛快的爬到床邊,一腳踢向珍珠的腳頭,氣惱的大叫道:“好大膽的奴才,竟敢欺負小爺姐姐!”

季無忌才隻三歲,便是用足了力氣這一腳也沒什麼份量,奈何垂頭跪著的珍珠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便因著本能身子一縮,將將偏過季無忌這一腳,季無憂一見弟弟被閃眼看要掉下床,嚇的什麼都顧不得了,隻飛快掙%e8%84%b1祖母向前雙手抱住弟弟,姐弟兩個同時摔下床,正好壓在珍珠的身上。

自陳老夫人以下,一屋子的人都嚇壞了,忙都衝上前將季無憂姐弟抱起來,季無憂生怕弟弟受傷,也不顧自己手肘撞到腳榻的疼痛,隻緊張的抱著弟弟問道:“無忌,可摔著沒有?”

季無忌緊緊巴著姐姐,用強自壓抑的哭腔說道:“姐姐不怕,無忌幫你打壞人,無忌替爹爹保護你!”

季無忌話音方落,季無憂便再也忍不住抱住弟弟放聲大哭起來。這是她三歲的弟弟,她們從此沒了父%e4%ba%b2,可憐弟弟才三歲,便要背負起保護%e4%ba%b2的責任,他還那麼小,怎麼能扛的住!

☆、第十一章悲迎靈

陳老夫人見孫女孫子哭的好不淒慘,兩個孩子一聲聲的哭著叫“爹……”她不由也落了淚,將兩個孩子攬到懷中百般撫慰,莫約過了一刻鐘,季無憂才拭了淚,又哄著弟弟不哭,姐弟兩個看著跪在地上的珍珠,繃著臉一句話都不說。

陳氏見狀心中明白,隻能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說不得要舍了珍珠這枚培養許久卻一點兒作用都沒有發揮出來的棋子。

“來人,將珍珠拖下去重打十杖,降為三等丫鬟,發至漿洗上聽用。”陳老夫人冷冷的%e4%ba%b2口宣布了對珍珠的處置,嚇的珍珠臉色如土,隻哭叫:“老夫人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一定好好服侍……”之類的話,還不停的拚命磕頭求饒,直磕的額頭青紫腫漲,已然現了血跡。

珍珠平日在陳老夫人麵前是頭一等得力的,難免有些眼睛長到額頭上看不起人,慈萱堂裡很有幾個不服她的,如今見珍珠敗了勢,那些素日裡受過珍珠氣的奴仆豈有不落井下石的,隻見鄧嬤嬤一個箭步衝上前,把一團灰撲撲的東西狠狠塞進珍珠的口中,讓珍珠再也叫不出來,又飛快的反剪了珍珠的雙手,命兩個婆子上前將珍珠拎小%e9%b8%a1仔兒似的拎了出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片刻之後外頭便響起了“砰砰……”的悶響聲,季無憂認真聽著,果然打了十記。想是珍珠一直被塞著口,所以並沒有聽到她哭喊求饒的聲音。季無憂心中冷道:“珍珠,這是還你當日陷害春蘭的帳。”

季無憂知道鄧嬤嬤與珍珠素來有嫌隙,有她監刑,隻怕這十杖便能要了珍珠的大半條命,剩下那小半條,能不能讓珍珠熬過漿洗上的折磨還兩說。

經曆了前世的算計傷害背叛,如今的季無憂再不會象從前那麼傻,她再不會任由自己被人算計折磨欺侮,前世的季無憂就是太過綿軟,那麼這一世就讓自己冷心冷情,冷酷的向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討還血債。

陳老夫人見一向性子最綿軟和善的大孫女兒象是完全變了一個人,竟然沒有出口替珍珠求情,心中大為不解,不解之下更多的是擔心,一個綿軟的孫女兒和一個剛強的孫女兒哪一個好拿捏,這是不言而諭的。

原本陳老夫人還想著大孫女兒能開口求個情,那她就能順水推舟從輕發落珍珠,不管怎麼說珍珠也是她最倚重的孫才家的孫女兒。孫才和孫才家的如今在外頭替陳老夫人打理私房,比鄧嬤嬤得器重。如今不得不發落了珍珠,陳老夫人心中難免擔心孫才和孫才家的會生出貳心。她心裡飛快的盤算一回,已經有了主意。

季無憂當然知道珍珠是祖母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珍珠的祖父祖母又掌握著老夫人的私產,若非如此,季無憂就不會拿珍珠開刀了,她就是要打破祖母院中的平衡,讓祖母沒有太多心思時間來算計大房一家子。

慈萱堂的珍珠被重重打了,這個消息在靖國公府不徑而走,府中諸人聽後各有心思,卻沒人敢流露出來。離忠勇郡王季之慎靈柩入府的時間越來越短了,府裡的各項準備卻還沒有全部完成。除了昊極院眾人之外,其他人都忙的四腳朝天,隻覺得時間不夠用。

在忙碌了一整夜之後,靖國公府總算把所有的準備都做好了,整個靖國公府如同用白練包裹一般,府中諸人皆著重孝,季無憂與弟弟披麻戴孝跪在府門外迎靈,在她們姐弟身後,季重慎季光慎各率子弟著重孝同樣跪著。

哀樂綿延,引著一具由三十二名通身著素的皇家禁衛抬著的金絲楠木棺材緩緩行至靖國公府門前。隻見棺頭鬥大的黑色“奠”是皇上%e4%ba%b2手所書,護靈的竟是太子莊耀,他是皇後所生的嫡長子,今年十七歲,在太子身後,竟跟著皇上所有站住了的兒子,分彆是敏貴妃所出的十五歲的三皇子莊輝,生而失母,養於皇後宮中的五皇子莊煜,他剛剛十歲,麗妃所生的六皇子莊烴,隻比五皇子莊煜小一個月,走在最後的是皇上最小的一個兒子,今年剛滿六歲的十皇子莊熾。

靖國公府迎靈的人一見禁衛抬棺皇子護靈,都驚的回不過神了,自大燕開國以來,聖人何曾降下如此的榮寵。那些前來吊唁文武百官原本是走個過場做做麵子,如今見皇上如此鄭重的對待靖國公的後事,不免都在心裡揣測起來,這季之慎到底立下了什麼樣的絕世奇功,竟讓皇上恩遇若此?

季無憂什麼都知道,這些恩寵她一絲一毫也不想要,若上天許她選擇,她寧願不要這不世的皇恩,也要父%e4%ba%b2平平安安的活著。

抬棺隊伍停在靖國公府大門前,太子莊耀大步走到季無憂和季無忌的麵前,扶起跪在地上的她們,輕聲道:“無憂,無忌,姨丈回來了,快上前迎姨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