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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秦家勢力與虞紹衡、蕭旬相抗衡,那麼經過一段時間的對峙、較量,太後能感覺到的恐怕隻有沮喪——連秦家、羅家都如此,何況太後。而惠嬪的事一旦放到明麵上,太後心裡就隻剩了對自己兒子的心疼、對秦家人的怨恨。

也許,鐘離燁這一生都看不透一些人,可他對太後卻是再了解不過,而對秦羅兩家,則可輕鬆做到步步算計步步殺招。

鐘離燁離開皇宮的時候,真的是消沉之至後的率性而為麼?到了如今這一步,分明是幫助太子地位不倒,幫助虞紹衡、蕭旬除掉後顧之憂。

這叫個什麼心思呢?秦安槐百思不得其解。

鐘離燁是不是覺得,能代替他治理天下的人,隻有那兩個與他年紀相仿的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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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看得出太後很是難過,小心翼翼地安慰道:“母後彆傷心,這些事想來也是皇兄有意安排的,為的是讓您明辨忠奸。”

“我難過的是,他竟什麼都不與我說,心裡再氣再苦,竟都不與我說。”太後說著,眼淚掉下來,“活了一輩子,我竟不知讓你們兄弟兩個同心協力,不能讓他不忌憚你,也不能讓你不畏懼他的疑心。”

“母後,”康王慌了起來,到了太後麵前,抬手幫忙拭淚,“您放心,以往我們兄弟兩個的確是麵和心不合,可皇兄在這次離宮之後,對我有無野心也能心裡有數了,日後回京,想來不會再忌憚我。而我……這些日子是愈發覺得皇兄的日子比誰都不好過,他回京之後,雖說不能為他分憂,卻能做到不時噓寒問暖,慢慢的總能生出些手足情分吧?”

太後細細琢磨了小兒子這一番話,無奈之下,苦笑起來,“你總是這個樣子,一言一行都要與皇權撇清關係,不知你這般性情的人,怎麼會生在了帝王家。”搖了搖頭,又問,“依你看,你皇兄何時能回京?”

康王認真地分析一番,“這一次,皇兄怕是要一兩年後才肯回京了?”

太後難免失望,“怎麼會這麼說?”

“也是好事。”康王由衷笑道,“離開的日子越久,越能看清永平侯、毅勇侯的為人與能力,也可慢慢認清他曾猜忌兩個人是錯。其實這種事,還是局外人看得清楚——蕭旬與虞紹衡最重的身邊%e4%ba%b2人、義氣,不論是誰,隻要不動他們在乎的人,他們都會對皇家恪儘職守。”

“猜忌是錯。我也錯了,平白忙亂一場,一無所獲就不說了,到了今日,已是顏麵無光。”太後自嘲地笑了笑,“以往還是心裡有了魔障,看不清——皇上已非我全力幫襯的年紀了,到了如今,皇上都無計可施,我又能有什麼法子?日後我隻管哄著太子、公主度日,對皇後母子三個好一些,我的日子也能清淨太平些。”

“母後說的是。”康王如釋重負地笑起來,“我的孩子過段日子也就落地了,到時候我讓王妃不時抱著孩子進宮來陪您。”

太後總算有了一絲真切的愉悅,之後又商量道:“秦家那邊——”

“皇嫂與永平侯、毅勇侯若是不想動秦家,您也不需為此事勞心。”康王見太後不解,解釋道,“這些人,包括皇兄,都是願意看到朝堂中有個兩方對立的情形。皇兄樂於見到這情形,否則早就將秦家的事情告知與您並下旨嚴懲了。至於彆人,也不想落個專權的名聲。您要是看著秦家女子心煩,隨心處置就是。”

“我當然要處置她們。”太後語聲轉冷,“那樣心如蛇蠍的人在宮中,我如何能高枕無憂?皇上膝下可隻有太子一個能繼承大統,來日她們若是謀害太子,皇家不就後繼無人了?”說著話又瞪了康王一眼,“有你這樣的父%e4%ba%b2,來日你的孩子能成什麼氣候?我連過繼的心思都不敢有。”

康王賠著笑,連連附和,“這麼想就對了,再好不過。”

“……”太後又覺得頭疼了,對這種兒子,她是越來越無話可說。

康王則是心生感慨。到如今,鐘離燁在他眼中,才是真正的睿智天子。不論有意無意,不論心甘情願還是迫不得已,鐘離燁都選擇了將主持朝綱的大任交給了虞紹衡與蕭旬。原因也許是鐘離燁太孤傲,寧可奪他天下的是對手,也不給旁人發展勢力的機會。便是如此,氣魄也非常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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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太後將秦氏姐妹打發出宮,散出去的全部心腹收了回去,宮裡宮外的日子又恢複了平寧。

陽春三月,葉昔寒離開京城,遠赴蜀地。

許氏對這件事的感覺是大難臨頭,想著自己日後與濤哥兒不被葉昔朗與芳菲欺壓死才怪。話彆時,她滿帶著怨懟對葉昔寒道:“若是我們母子落得被打發出府的地步,你到時候可彆後悔!”

葉昔寒忍不住笑了起來,“若是爹娘、二弟、二弟妹在我走後對你照顧有加,你到時候多長點兒良心。我任期三年,隻望回京時你已變回我尊敬的那女子。”他有他不足外人道的諸多無奈——費儘心思勸說,耗儘耐心陪伴,她依然執迷不悟,隻顧著記恨婆家與虞家人,不肯將目光放遠些,有這樣一個枕邊人,他實在是無計可施了,隻得出此下策。

虞紹衡、葉昔朗、蕭旬三個人送葉昔寒離開相府,到了京城外才原路折回。

這一年開春兒,井之然生下了一位小郡主,康王自此甩掉了遊手好閒的名聲,一心一意在家哄著寶貝女兒、伴著嬌妻。

此後無大事,到了八月份,鐘離燁與唐鴻笑結伴到了江南,命人帶回了兩封書信、兩道旨意。

兩封書信是寫給太後與虞紹筠的,旨意則是關乎幾名重臣。

第一道旨意,鐘離燁收回了秦安槐手中部分實權,卻在同時對蕭旬委以重任,命蕭旬率領暗衛保護宮中的太後、皇後、太子。

第二道旨意,鐘離燁將路途上見聞告知虞紹衡與葉舒玄、羅元華,例如哪個地方該興水利,哪個地方貪官汙吏較多、民不聊生。此外,他也提了一些清廉公正的好官。這道旨意的意思,自然是讓虞紹衡等三人分彆作出舉措。

羅元華雖然與秦安槐是姻%e4%ba%b2,對於政務卻從來是堅持自己的見解,在自己的位置上建樹不少。這也是朝堂上下都願意留用這位左相的緣故。

因為這兩道旨意,虞紹衡又著實地繁忙起來。葉昔昭也不介意,對他唯一的要求是按時用飯。

轉過天來,葉昔昭帶著瑞哥兒去了宮中。

虞紹筠抱過瑞哥兒,%e4%ba%b2了%e4%ba%b2孩子的小臉兒,笑著讚道,“父子兩個真像,原來大哥小時候這麼好看呢。”又問:“三嫂臨盆的日子快到了吧?我送過去的醫婆穩婆可還踏實?”

“都是很守本分的人。”葉昔昭笑道,“太子公主又去了太後宮裡?”

“嗯。祖孫三個越來越%e4%ba%b2近了。”虞紹筠意味深長地道,“到底是曾呼風喚雨的女子,想明白了那些事,知道孰輕孰重之後,又肯與我實心實意地做婆媳了。自然,康王功不可沒。”

葉昔昭自心底為虞紹筠高興,又說起另外一件事,也是替虞紹衡過來詢問:“你不打算給皇上寫封回信?”

“你倒是與我說說,我寫什麼?”虞紹筠啼笑皆非地取過兩張畫像,“看看,這就是他給我的信,除此之外,一句話也沒有。難不成我也回兩幅畫像給他?哪裡有那份閒心。”

畫像中人,一個是鐘離燁,一個是虞紹筠。﹌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在葉昔昭看來,鐘離燁的意思很明顯:讓虞紹筠與孩子不要忘了他,而他,也不曾忘記虞紹筠。

虞紹筠一定看得出這用意,隻是心裡還在怪他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貼出正文結局,之後會寫幾章溫馨番外,交待不細致的也會在番外彌補下。

140

金秋時節,三夫人生下一名男嬰,母子平安。

至此,侯府三對夫妻的日子都趨於圓滿。

生完孩子之後的三夫人,性格溫柔了許多,便是與二夫人說話,也是和和氣氣。

虞紹桓對兒子的喜愛之情,用愛不釋手都不足以形容,每日忙完公務便急匆匆回家,悉心照料妻兒。

這日,葉昔昭%e4%ba%b2手給三夫人做了羹湯,%e4%ba%b2自了過去。進門時,恰逢虞紹桓正抱著孩子,眉宇間儘是寵溺、滿足。

虞紹桓發覺葉昔昭進門,笑道:“辛苦大嫂了。這麼久多虧大嫂照料著四娘。”

“理應如此啊。”葉昔昭笑著將羹湯盛入碗中,送到三夫人手裡,“我先前也多虧三弟妹幫襯著。”

三夫人微笑著道謝,喝了兩口羹湯又道:“吃慣了大嫂做的膳食,口味都刁鑽了。”

“那好啊。”葉昔昭笑意更濃,“日後隻要我做飯菜,就給你送一份過來。”

正說著話,二夫人陪著太夫人過來了。

太夫人笑眯眯地把孩子接過去,“來看看我的寶貝孫兒。”

二夫人則從丫鬟手裡接過一套衣物,送到了三夫人手裡,“我做的,你將就著穿。”

“多謝二嫂!”三夫人脆生生道謝,將婆婆與兩個妯娌看過去,眼中是滿滿的心安知足。曾經想過要放棄的一段生涯,因為夫君的不放棄,因為婆婆與大嫂不著痕跡地幫她緩和婆家、娘家的關係,她才有了今時今日,這些是她一日都不曾忘記的。

虞紹桓與三夫人對視一眼,默契一笑。

在三房坐著說了半晌的話,葉昔昭送太夫人回房。

太夫人一麵走一麵道:“如今兄弟三個都已開枝散葉,我是沒什麼憾事了。”

葉昔昭由衷地道:“這多虧了您這樣的婆婆,否則,圓滿的怕是隻有二爺。”

“我就是再有那份好心,你們不懂事,便是大羅神仙也沒法子。人哪,活著最重要的還是人心。”太夫人神色一黯,“你們若都像紹筠、皇上,凡事都不肯讓步,這日子也過不好。”

葉昔昭暗自歎息一聲,虞紹筠與鐘離燁,早已成了眾人的心病,偏偏那兩個人又是誰都勸不動的。任誰能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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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之前,鐘離燁又給太後、虞紹筠來過幾封書信。

寫給太後的書信總有滿滿幾頁,引得老人家潸然淚下;寫給虞紹筠的總是一些畫像,或是寥寥數語,引得虞紹筠啼笑皆非。

太後到如今已經認命了,開始與鐘離燁書信來往,便是康王也開始給鐘離燁去信,請虞紹衡的手下幫忙送到鐘離燁手中。

而虞紹筠,對鐘離燁始終是隻言片語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