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頁(1 / 1)

那是椒房之寵,是毀你名聲讓你被言官詬病的事。後來,母後整日絮叨,你也總是規勸,都要我讓彆人侍寢。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而為之,我亦如此。在落入敗局時,我是沒少去彆人宮裡就寢,可我沒動過她們。這些本是你一查便知的事,可你不屑為之,也就無從得知。便是前陣子,在你看來,我沉迷酒色放縱無度,可也隻是喝喝酒、看看人。靜嬪的事,你知道是為何麼?”

說到這裡,他側頭看住她。

虞紹筠抿了抿%e5%94%87,又搖了搖頭。

鐘離燁繼續道:“她那些日子,在眉間畫了一顆朱砂痣,每日裡給我彈奏你喜歡的幾首曲子。那時我賭氣的想,你既是不聞不問,我為何不能找個能代替你的人?結果自然是不能。”他握住了她的手,“我是薄情,我對你的感情真的是太少,可也全部放在你這兒了,再不能給旁人分毫。”又帶著自嘲地輕輕挑眉,“可我又總是在想,也許是如今情形所致,讓我將你看得太重了。分彆一段時日,想來我就能將所有是非理清楚,包括對你。”

虞紹筠沒來由地難過,眼中罩上了一層無形氤氳。

“而在此時,我是非要你不可。”鐘離燁一麵說一麵將她身形擺放成想要的姿勢,“我想你了。”

語聲未落,猛然撞了進去。

虞紹筠不由輕哼出聲。

☆、134

棄(3)

永平侯府。

惠嬪進到書房,看到寬大書案後的俊美男子,腳步停下,屈膝行禮,“見過侯爺。”

虞紹衡正在觀看惠嬪生平經曆:庶出,八歲那年生母病故,十七歲入宮,素來謙卑,謹小慎微……等等。

將手中紙張放下,抬眼看向惠嬪。他看到的女子容顏俏麗,舉止不卑不亢,眼神透著一份堅定,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虞紹衡抬手示意免禮。

佳年搬來椅子,請惠嬪落座,又奉上茶點。

惠嬪道謝之餘,眼中閃過一絲訝然。素來聽說永平侯潔身自好,卻不知竟到了這地步——自院外到室內,不見一名丫鬟,連奉茶這種事也是小廝來做。

啜了一口茶,惠嬪望向虞紹衡,視線定格在他容顏片刻,垂了垂眼瞼才道:“我生平諸事,侯爺想來已了若指掌;我因何執意要見侯爺,侯爺可已猜出?”

虞紹衡慢條斯理地道:“說來聽聽。”

惠嬪定定凝視著虞紹衡,“我生母是被嫡母毒殺,為了給生母報仇,我隻能一年一年地熬著、等著,等一個給生母報仇的機會。我至十七未嫁,是因秦家覺得我素來謙卑懦弱,還算有些姿色,可以為他們所用。另外——”她垂了眼瞼,看著腳尖,“我自入宮之日起,就在盼著離開那裡,因為已有意中人。”

虞紹衡沒說話,因為這不是他關心的。

惠嬪開始談及入宮之後的事:“進宮後,皇上一度不聞不問,到我那裡就寢,不過是不想落一個專寵的名聲,說到底,是為皇後著想。到最近時日,縈繞在皇上身邊的女子,其實是個個淪為了歌ji、舞ji……到皇上染病之後,情形總算好了一些,皇上再不要女人相伴。”

虞紹衡微微蹙眉,“說些我想聽的。”

惠嬪笑了笑,又點一點頭,“毅勇侯昨夜找到了我,問是不是我給皇上下的毒——這件事是我所為。至於原因,侯爺應該能猜出一半,我這麼做,是要報複秦家,在這同時,對侯爺亦是有益無害。秦家從沒將我與生母當人看,我對他們亦如此。”她語聲微頓,再度看向虞紹衡,“因著這些年謙卑懦弱的做派,秦家人待我還算信任,我知道他們日後打算——若是要我直言相告,就要請侯爺答應我一個請求。”

虞紹衡聽了,目光微閃,之後漾出一抹笑意,“你給皇上下毒,難道就從不曾想過一件事——皇上其實自一開始就知道,隻是因著消沉而不予理會?”

惠嬪想了想,覺得他這推斷不大可能——怎麼可能呢?自古以來的帝王,有哪一個不惜命?皇上怎麼會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抿%e5%94%87微笑,問道:“我倒是沒想過那麼多。侯爺難道不想知道秦家的打算?”也是在隱晦的詢問他想不想知道她的請求。

“……”虞紹衡沉默。其實話說到了這裡,他已經猜出了事情梗概,並不關心她的請求是什麼。

惠嬪見他不說話,咬了咬%e5%94%87,道:“我的請求,是請侯爺幫我離開宮廷,來侯府安身立命,哪怕隻是做一名丫鬟,我亦心甘情願。”

虞紹衡勉為其難地給了她一句答複:“你心甘情願,我卻無意如此。我甚至並不想見你這一麵。”

惠嬪不由身形晃了一晃,之後淒然一笑,“侯爺凱旋回京時,我有幸得見。我也不過是想偶爾能看到侯爺。”

聽起來是無關緊要的話,可若將她自進門到此時的話串聯起來,便是大有深意了——自虞紹衡戰捷回京之後,他就成了她的意中人;自她進宮之後,所作所為是為生母報仇,可也是為了對他略儘綿薄之力;她日後心願,哪怕是為奴仆,要的也隻不過是多見他幾麵。僅此而已。

換了尋常男子,大抵會趁勢利用她,會讓她如願。

隻是可惜,她遇到的是虞紹衡。

虞紹衡對此無動於衷,吩咐佳年:“送客。”

惠嬪眼神變得淒迷,聞言卻還是福了一福,最後問了一句:“侯爺要我前來,隻是為了我承認對皇上下毒之事麼?”

“也不算是。”虞紹衡如實告訴她,“隻是看看有無省時省力的可能。”

惠嬪滿帶酸楚地笑了笑,轉身離開。她知道,他對她這些話隻能是半信半疑,要驗證的話,還需他來日所見所聞所查實的證據。根本原因在於,他並沒將她當一回事,他不想借助女人來走捷徑。

這樣想來,讓她覺得一腔深情沒有白白付出,而感覺,隻能是愈發淒涼。

葉昔昭自佳年口中得知此事過程後,想法與虞紹衡不謀而合,覺得皇上事先應該是知情的,並且覺得,皇上隻是選了一個恰當的時機病倒,之後再利用這時機離宮。

**

虞紹筠不無倦怠地起身穿衣,喚來宮女:“給我備一碗藥。”

宮女看看寢殿內淩亂曖昧的情形,對虞紹筠的話自是心領神會,恭聲稱是而去。

鐘離燁對此反應平平,甚而自心底是讚同的。如果她因此次有喜,而他那時卻遠在千裡之外,便完全是大可不必。

他坐起身來,撫著她濃密漆黑的長發。

虞紹筠抵觸地甩了甩長發,想起方才的事便是萬般惱恨自己,更惱恨他。心意便是再堅定,身體的記憶卻不會消散,經不起他的蓄意撩撥蠻橫攻占。這算什麼?臨彆前的溫存?她諷刺地笑了笑。

鐘離燁卻是舉止溫柔地將她攬入懷裡,之後交待道:“稍後喚傳旨太監前來。”

“做什麼?”

“惠嬪,打入冷宮。靜嬪,禁足。”

虞紹筠不由轉身凝視他,“靜嬪禁足,我還可以設想你是為了讓她腹中胎兒平安出生,可是惠嬪是怎麼回事?”分明是特彆謹慎謙卑的一個女子。

“我先前中毒便是因惠嬪而起。”鐘離燁審視著她,“你竟真的不知。如此說來,你是真的不在意我每一日如何度過。”

虞紹筠無奈至極。在這宮裡,他衣食起居都有專人照管,何需旁人費心?念及此,目光一閃,幾乎要佩服他了,“你可真是……對此竟也是不動聲色。”

鐘離燁笑道:“什麼不動聲色。起先也是毫無察覺,服侍我的已被惠嬪收買了。後來還是我自己覺得不妥,私底下讓太醫把了把脈,便事事處處留神起來。照惠嬪用毒那個法子,我早已斃命。”

“……這件事,是我疏忽了。”虞紹筠有些懊惱。她便是偶爾煩他煩得想他死,也不會希望他莫名其妙地死去。可是在平時,她早已對他諸事不聞不問。

“不論怎樣,你找我意思吩咐下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會的。”

由此,這一日,惠嬪被打入冷宮,靜嬪則被禁足。

這兩件事倒是沒影響到虞紹筠——宣旨太監過來之後,鐘離燁%e4%ba%b2自吩咐,之後便去了養心殿——太後討要個說法,隻能去養心殿找那個始作俑者。至於那對母子是怎麼說的說了什麼,就無人知曉了,鐘離燁尋了一幫侍衛守在養心殿外,誰也不得靠近。而這幫侍衛,沒有一個是她或虞紹衡、蕭旬、秦安槐的心腹。

事情至此,虞紹筠不是不傷感的——誰敢說鐘離燁在這之前、之後沒有保護自己、防止任何消息外傳的能力?他有,可是他除了這一次,在之前從來沒這樣防備過。

他的心思,真不是任何人能猜得透的。

他的用意,你不到最後一步,同樣是猜不出的。

翌日晚間,鐘離燁離宮,微服出巡,留給太後的,隻有一封書信,大意是朝政繼續交由虞紹衡、葉舒玄、秦安槐、羅元華,而他,要去體察民情。

太後為之震怒,恨得牙根癢癢,並且,現出前所未有的恐慌。

這樣的恐慌,虞紹筠理解。太後也許並不相信鐘離燁是自願微服出巡——拖著未痊愈的身體離宮,這件事也隻有瘋子才做得出。太後隻是從未了解到一個事實——她的兒子有些時候,在有些人眼中,就是個瘋子。

在太後忙於找人鑒彆鐘離燁留下的書信筆跡是真是偽的時候,蕭旬接到了鐘離燁的密旨。

密旨是蔚公公帶給他的,蔚公公將密旨交到他手裡之後道:“皇上另有口諭:毅勇侯若是不喜妾室,儘可隨心意另行安置。”

蕭旬倒是沒想到這件喜事,聞言一頷首,“臣領旨謝恩。”

蔚公公笑著道辭離去。

蕭旬展開密旨看了看,皇上竟是要他詳查秦安槐、羅元華失職之處,一年之內要有個交代。

“既是覺得這兩人不妥,你倒是將這兩人法辦之後再出巡……”

將密旨收起,他負手遊走到了內宅,到了正房院外,站了半晌,又轉身離開。

已有許久,他心緒低落,不知見到喬安該說些什麼。而喬安亦是不知該對他說什麼的樣子。

能說什麼呢?

沒了讓他與她頭疼的三個兄弟,反倒讓兩個人失去了商談或是爭論的話題。

三個兄弟,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被他攆出去了,蕭莫甚至還被挑斷了手筋腳筋……

有些事,有些回憶,他其實承受不了,隻是沒有人知道。

緩步走回前院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