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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4%ba%b2人付出的心酸……

這人世,終究還是太傷人。

這世道之下的九五之尊,到底還是會讓人心寒。不讓女子心寒過於好、重情重義的帝王,又不是做明君的料——說到底,哪個女子遇到這般男子,絕非幸運。

便是因此,年節的忙亂之中,九重宮闕中的帝王時常縈繞在葉昔昭心中。久而久之,便因著皇後的緣故,對那帝王生出幾分怨懟,卻因此而多了幾分清醒理智,少了幾分沒來由的敬畏。

初四那日,自醜時開始,天降大雪,至晨間方歇。

虞紹衡、葉昔昭帶著忻姐兒去問安之後,陪著太夫人說笑。便是在這時,城郊彆院的管家前來報喜:彆院後院的梅華林整個冬日不曾開花,在大雪之後,晨間竟然全部盛放,情形是前所未有的讓人驚奇、驚豔。

太夫人與葉昔昭聽了,俱是一喜,分彆命丫鬟打賞。

虞紹衡則在這時候有了個提議:“娘,不如我們午後便趕去城郊的彆院賞梅,過三兩日再回來。”

葉昔昭聽他這麼說,先是不以為意,隨即就想到,在他眼中值得一賞的景致,想來是有些不俗之處的,也便有了幾分期許。

太夫人看著夫妻兩個,沉%e5%90%9f片刻,笑眯眯地道:“我就不去了,有賞梅的功夫,寧可哄著忻姐兒。這樣吧,你們去彆院住上三五日,留在家中也不過是迎來送往,反倒不如去偷得幾日清閒。你與昔昭都忙了一整年,也該好生歇息幾日了。再者,昔昭也還未去過那棟彆院,此時你陪她去看看兩千株梅一並盛放的美景。”

葉昔昭不由低歎,“兩千株梅?!”

太夫人笑著頷首,“千真萬確,否則紹衡也不會起意前去,我更是不會想讓你去看看。”

“那也不行……”葉昔昭瞥過正專心致誌玩兒著九連環的忻姐兒,“我們去了,忻姐兒……”

太夫人笑出聲來,“忻姐兒最是不喜你管著她,這話還需我說麼?紹衡就不需提了,這段日子總是七八天才見忻姐兒一次——忻姐兒每日離不開的,可隻有我。”

“……”葉昔昭無從否認,唯有沉默。

虞紹衡笑道:“娘還是與我們一同前去為好。”他自然還是願意一家人在這種日子裡聚在一起。

“我現在說什麼,你們權當耳旁風了是麼?”太夫人故意板了臉,“要你們去,就隻管去。回來之前,彆忘了去彆院附近的寺裡上柱香,給我與忻姐兒、昊哥兒求個平安符回來就是。”

夫妻兩個又與太夫人商量了一會兒,最終結果還是沒辦法違背太夫人的一番好意,便笑著應下,保證快去快回。

之後,虞紹衡將管家喚到麵前,讓葉昔昭將之後幾日的事情全部交代下去,管家自然是一一記下,保證必不會誤事。

葉昔昭因此放下心來,想到忻姐兒,便是苦笑——女兒不依賴她,卻不代表她能篤定自己能受得了幾日不見女兒。回想一下這件事,真不知去彆院的事怎麼就變成了一件勢在必行的事,卻也明白,太夫人是一番好意,想讓她在忙碌許久之後去散散心,由此,也就自心底接受下來。

下人打點好一切,虞紹衡與葉昔昭啟程之前,佳年前來通稟一件從宮裡傳出來的一樁事——在這樣喜慶的日子裡,太後授意之下,皇上要為唐鴻笑賜婚,選定的女子,是定遠侯的嫡長女——井之然。

虞紹衡與葉昔昭同時看向彼此,片刻後,虞紹衡問道:“依你看,唐鴻笑是領旨謝恩,還是抵死不從?”

“……”

☆、116

虞紹衡眉梢輕揚。

葉昔昭抬手拍在他額頭,“我怎麼會知道!”

虞紹衡因此笑開來。

葉昔昭沒轍地白了他一眼。這廝能毫無顧忌地與她談論起唐鴻笑,可見是自心底放下了前塵事,她隻擔心一件事:“不論怎樣,對於之然都不算好事。”

虞紹衡卻是不以為意,“不必擔心,唐鴻笑不會讓她失了顏麵。”

這話的意思是……“你是說,他一定會抗旨謝絕皇上、太後賜婚?”

“除去這一點,此事還有周折,靜觀其變就是。”

這般言辭,讓她覺得井之然的歸宿應該不是唐鴻笑,大抵另有良緣。再想想唐鴻笑,聽聞他修書之事進行得十分順利,而若半途換掉總纂修全無一絲益處。由此,她很快將這樁事放下,安心前去彆院。

剛下過大雪的路,看起來賞心悅目,卻不利於行路。在京城內還無妨,路麵的積雪早已被清除,等到了京郊,行路速度便緩慢許多。

好在夫妻兩個隻是前去散心,並不心急。

路上,虞紹衡擔心葉昔昭會冷,將她抱到懷裡,又用黑色大氅將她嚴嚴實實裹住。

葉昔昭漾出愜意的笑,安然享受他的照顧,閒聊時,問起今年朝臣的假期怎麼會這麼長。

虞紹衡也不瞞她:“皇上太久不曾離宮,想趁著普天同慶的日子,以尋找靈狐送與太後為名出去轉轉。估計三兩日就要啟程。”

大冬天的,以看似冠冕堂皇實則荒唐可笑的理由跑出去,這種事也隻有皇上好意思做。葉昔昭目光微閃,問道:“你是不是已與娘說過這件事了?”

虞紹衡頷首。

葉昔昭笑起來,“怨不得娘要攆著我們離府——這樣一來,皇上傳召的時候,你我已在彆院。”

“沒錯。”

而皇上離宮這件事,也是有著令人深思之處的。

原本,皇上給人的理由是陪伴太後、皇後、皇子。不過幾日而已,便改了主意——在皇後、淑妃都有喜的關頭,執意離宮。

夫妻兩個從來不談論宮中是非,意識到的這些細枝末節,亦從來是心照不宣。

**

鐘離燁進到正宮的時候,虞紹筠正在床上小憩。聽聞宮女稟報,她連忙坐起身來,要下地見禮。

“躺著吧。”鐘離燁攔下了她,隨即揉了揉眉心,“我陪你歇息片刻。”轉而喚了宮女來寬衣。

虞紹筠看著他的目光透著不解,“皇上前來是為何事?”

鐘離燁對上她視線,“來看看你。”

虞紹筠笑了笑,沒說話。

鐘離燁知道她不相信,他前來也的確不是為了隻看看她。側身躺在她身側,將她攬到懷裡,手掌撫過她尖尖的下巴,“越發的瘦削了,是不是太過疲憊所致?”

虞紹筠側轉身形,背對著他,語聲慵懶:“的確是有些疲憊,這兩日更是覺著諸事有心無力。”

“如此的話……”鐘離燁的手輕柔的落在她隆起的腹部,“淑妃就交給母後照料吧?”

虞紹筠讚同,“那再好不過。”

“會不會心裡不是滋味?”她兩次有喜,都不曾如淑妃一般,要人百般照拂。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虞紹筠裝糊塗:“臣妾愚昧,不知皇上是指何事?”

鐘離燁無聲地笑了笑,岔開話題:“過兩日,我要離宮一段時日。”

“是麼?”虞紹筠對這消息無動於衷,“皇上在外可要保重龍體。”

鐘離燁的笑意一點一點隱沒,卻還是柔聲嗯了一聲。

是從何時開始,他們之間沒了一度的%e4%ba%b2密無間,言語沒了隨心而生的%e4%ba%b2昵。是他不得不讓彆的嬪妃侍寢的時候,還是他開始恩寵淑妃的時候?是他開始重用秦安槐的時候,還是他對秦、虞兩家的忌憚不相伯仲的時候?

不論是為何,她如今是有著最顯赫家世的母儀天下之人,不再隻是他的女人。

他並不是對此失望,他理解,隻是有些失落。先一步讓她疲憊心寒的是他,他明白,卻無從更改、慰藉,挽回……就更是奢望了。

他是九五之尊,女人、深情,隻是生涯中一部分,得之是幸,不得是命。曾儘過全力善待她,且打算一直善待她,已是極限。

沉默之後,鐘離燁出聲道:“母後要我給唐鴻笑、井之然賜婚,這件事你覺得妥當麼?”

虞紹筠稍一沉%e5%90%9f,不帶情緒地回道:“關乎前朝官員之事,哪裡是臣妾能夠置評的事?”

鐘離燁微微笑了,就知道她會給出這樣怎麼都不出錯的回應,便又道:“唐鴻笑休妻之後一直未娶,不是沒人與我說過他的閒話。”

能是什麼閒話?虞紹筠自然一清二楚,卻是笑著轉身,麵對著他,“是什麼閒話?皇上不妨與臣妾說說。”

鐘離燁直言相告:“有人說,他一直不能忘懷當年有過婚約的那名女子。”

虞紹筠不以為然地一笑,“是因此,皇上才要給唐大人賜婚?”

“這倒不是。”鐘離燁語聲頓了頓,忽然話鋒一轉,“說起來,井家與虞家是世交,算是一家人。若是唐鴻笑與井家結%e4%ba%b2,虞家在朝堂的根基就更穩固了。”

虞紹筠心頭冷笑連連。虞家在朝堂的根基穩固,在他心裡甚至是過於穩固了——不是如今的他願意見到的情形,甚至於,是他為之不安的情形。若非因此,他也不會來與她說這件事,探她的口風。她心中不屑,麵上卻是顯得不安,“臣妾雖然愚昧,卻也明白皇上諸多不易之處。此事,皇上還是慎重考慮些時日吧?”

“我真正的苦惱之處,也不是賜婚這樁事。”鐘離燁笑得有些苦澀,說著話坐起身來,“我留在這裡,反倒讓你不能安心歇息。我回養心殿去。”之後給她掖了掖被角,“不必管我。”

虞紹筠漾出個感激的笑,緩緩闔了眼簾。聽聞他穿戴齊整、緩步離去之後,笑容中多了一份輕嘲。等著看笑話的時候,不免有些同情井之然——又一個不知不覺就落入人算計之中的女孩,與當初的她一樣。

**

賜婚聖旨送至唐鴻笑府中的同時,康王進到宮中,求見太後。

康王是鐘離燁胞弟、曾經的十皇子。他見到太後,便開始萬般委屈地訴苦,說他去年臘月屢次聽聞井之然的美貌,便決意求娶,怎奈那時已到了年節,因為看著太後、皇上繁忙,才沒有進宮請皇上賜婚。誰知道,卻在今日聽說了井之然要被賜婚給唐鴻笑的事,情急之下,便進宮求太後收回成命。

太後聽了,訝然不已。這事情的起因,真就是她一番好心。

她知道唐鴻笑回京至今也不曾將%e4%ba%b2人接至府中,隻命人將俸祿送到家鄉,緩解%e4%ba%b2人窘迫的境地。%e4%ba%b2人不在身邊,唐鴻笑又是除了修書什麼事都不理會,自然沒人幫忙張羅婚事。她固然覺得他先前品行不端,可到了今時今日,便覺得再大的錯也可以原諒了,這才與鐘離燁商量賜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