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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如人意。說到底,那是你的心結,還不能打開。我左思右想,也不覺得有能力讓你過得舒心,甚而從未給你做過一鞋一襪。日後也不過是維持現狀——你我一日一日變得熟稔,卻還是不能有個夫妻的樣子。與其你苦、我苦,倒不如分道揚鑣。”

虞紹桓雙眸變得幽深,緩聲問道:“你的意思是——和離?”

三夫人緩緩點頭,“和離之後,你也能有一樁好姻緣……”

“住口。”虞紹桓打斷了她的話,語聲卻不急躁,甚而很是溫和,“我以為,如今你我情形,已在一點點改善。隻是以往說過的傷人的話、做過的傷人的事,還需時日真正釋懷——你我皆如此。我沒動過和離的心思,你也不要犯傻。各自男婚女嫁,這世道下,吃虧受苦的終究還是女子。”

“我明白。”三夫人讚同的一笑,“可我也不是會被人欺負的性子,你該了解。”

“你是關四娘的時候自然不能被人欺負,當你走出後門之後怎麼能順風順水?”虞紹桓無奈的搖頭,是出於對她這種稱得上荒唐的想法的無奈,“你怎麼就不想想,你離開虞家之後,除了屈就,好門第的人怎麼會娶你?若是留在娘家,一個和離之後的女子怎麼會有好日子過?誰會笑著由著你終生依附娘家安穩無憂?”

三夫人卻是笑道:“我去常伴青燈古佛。”

虞紹桓眼神一黯,悵然道:“你想讓我耽誤你一輩子,讓我餘生想起便愧疚麼?”

“我自作自受罷了,你又何需為我設想這麼多。”三夫人%e5%94%87角翹得更高,顯得更愉悅,眼中卻分明閃爍出淚光。她先前對這段姻緣的質疑、絕望太多,以為自己完全能夠冷靜理智,可是在聽到他為自己餘生考慮計較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酸。

終歸是生活在一起這麼久的人,感覺情分再淺薄,還是要比想象中更重。

她覺得還是將話題說回自己本意更好,讓他看到和自己分彆之後會得到的益處,興許就會讓他平靜接受。由此,她呼進一口氣,柔聲道:“今日你救了井大小姐,隻要你願意,我就會為你促成這樁婚事,而且你也知道,這是輕而易舉之事。與我和離不久之後,她就能嫁入侯府。她的出身本就很好,不會因為侯府權勢才出嫁,對你也隻有感激,如此一來,你就不可能重蹈覆轍,終能獲得一份好姻緣。”

她越說,語聲越傷感。

虞紹桓越聽,目光越冷。

室內陷入了靜謐,落針可聞。

虞紹桓忍耐地呼出一口氣,終於打破沉默:“說完了?”

三夫人點頭。

虞紹桓漾出一抹諷刺的笑,“看你多厲害。和離這種事,也要等到這種機會才說起。給我誘惑,想讓我順勢答應是麼?你對我該有多失望,才能做得出這種事。你對我又該有多輕視,覺得憑你一己之力便能做主你我最終結果。”

聽到末一句,三夫人神色一滯。算來算去,她怎麼就忘了這一點?這無形中是又一次讓他覺得,他在她眼裡隻是個無足輕重之人。

“四娘,你過來。”虞紹桓喚她。

三夫人走到他麵前,研讀著他複雜的神色。因為太複雜,他臉上似是涵蓋了七情六欲,卻又似什麼都沒有。

虞紹桓握住她的手,語聲顯得很是疲憊:“不論你怎麼看我,我怎麼看你,這樁婚事是各有對錯,你我都不曾將彼此放在心裡去照顧扶持。我渾渾噩噩,你又何嘗不是。但是,你休想動和離的心思。”

這時輪到三夫人不解了。她不相信,一個男人怎麼會不盼望得到一段錦繡良緣。

虞紹桓說完態度,又說起彆的事:“我的心結,的確是你自作主張,將我看做你得到榮華的工具。我如今不是不想與你%e4%ba%b2近,是不敢。我承認,還不能全然信任你。我想慢慢來,或是完全避免你重蹈覆轍,或是等到有一日全然信任你。讓你心生疲憊,是我不對,但是這絕對不能成為和離的理由,關於之然的打算,你趁早打消。井之然落水我會如此,這侯府中任何一個下人、女子落水,我都會不顧男女之嫌相救,畢竟,那是一條人命,你因此想偏,我也由著你,卻不會讓你借此做文章。”

“……”三夫人一時還不能將這些全部消化,說不出話。

“還是繼續將就著過吧,再委屈,也不能就此便放棄。”虞紹桓慢慢鬆開了她的手,又是沒轍地笑,“日後我無事的時候,不再留在府中便是,也省得你再看到彆的好姻緣。”

想到今日事的由來,他真是啼笑皆非——

今日沒什麼事,他就早早回府了。聽聞三夫人正與丫鬟說著想在小廚房裡做條魚,魚卻不太新鮮了,丫鬟便說起了虞紹衡曾%e4%ba%b2自垂釣讓葉昔昭烹製鮮魚送給太夫人品嘗的事——那對夫妻這些大大小小的事,都在府中傳為一個又一個小小的佳話了。

三夫人聽了便是一笑,道:“三爺又不是侯爺,我又不是大嫂。”

丫鬟見他神色溫和,便仗著膽子建議道:“三爺左右無事,何不幫三夫人去釣一條鮮魚回來?眼下雖說天氣涼了,可魚兒想來會更美味。”

他看了三夫人一眼,那邊也在看著他,也就點頭應下,吩咐丫鬟去將漁具備好,放到魚塘去。

三夫人先是一笑,隨即卻是懷疑,“這種節氣了,怎麼能釣得上魚來?”

“怎麼不能?便是不能,我還不能命人去買一條活蹦亂跳的回來?”他打趣道,“不想我作假,你大可陪我前去喝一陣子涼風。”

三夫人當時有點意外,隨即卻是笑著點頭,“那我真就要隨著去湊趣了。”

之後,夫妻兩個便緩步去往魚池。一麵走,一麵看到不少丫鬟在東張西望,問過之後才知緣由,俱是失笑。沒想到的是,到了魚池近前,就看到了井之然落水呼救的一幕。

當時兩個人都是急得不行——三夫人是明白,在後花園的下人都是女子,哪有會水的?現找搭救的東西又找不到,可若是井之然為了一隻貓送上性命,那侯府可就要經曆一番風波了。虞紹桓當然也明白這一點,唯一有點猶豫的是男女授受不%e4%ba%b2,可又耽誤不得,狠一狠心,便躍入水中前去救下了井之然。

井之然醒來的時候,他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欣喜不已。想來三夫人亦如此。

原本是夫妻兩個一同免去了一場禍事,是夫妻之間可以更%e4%ba%b2近一步的小小轉折,卻不想,她會在這時候提出想和離的心思……

罷了……

虞紹桓斂起思緒,喚人傳飯,又冷聲吩咐了知情的下人不可將他救下井之然的事情外傳。

三夫人左思右想,覺得自己這次是弄巧成拙了,在之前覺得最好的時機,卻原來是最差。擺飯的時候,吩咐丫鬟:“將井大小姐的衣物首飾全部送到大夫人房裡去。”又看向虞紹桓,“這件事對彆人自是不可提及,對大嫂還是細細說來吧?大嫂也能心裡有數,知道怎麼安撫井大小姐。”

虞紹桓思忖片刻,頷首,“也好。”

三夫人落座後,又站起身來,“我還是先去看看井大小姐,之前我的話,她若是放在心裡,恐怕會生出惶恐。”

虞紹桓眼中有了點笑意,“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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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罷飯,葉昔昭命%e4%b9%b3母將忻姐兒帶去廂房,轉而%e4%ba%b2自給虞紹衡鋪床,幫他%e8%84%b1掉外袍時道:“難得午間回來用飯,卻遇到了這種事……彆放在心裡,好好睡一覺。我還要去三弟妹那裡,看看之然是怎麼回事,覺得有些蹊蹺,她們兩個平時不過是點頭寒暄幾句。”

“去吧。”虞紹衡這麼說著,卻將她攬在懷裡,雙?%e5%94%87覆上她耳際,柔聲叮囑,“日後再有這等事,你隻管當即將人攆走,讓我善後。”

需要她直接麵對她心頭一處從未愈合的傷痕,想想便是不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早就預料到的事,不算什麼。”葉昔昭笑著凝視他。

她微揚著俏臉,眉宇舒展,神色從容,雙眸似被月光清泉浸潤清洗過,目光純淨冷冽。與他一路走至如今的女子,所經風霜仿佛是滋養花朵的甘霖,隻能讓她綻放更奪目的美,在這喧囂塵世,獨留一份令人驚豔的風儀。

與此同時,葉昔昭也在細看著她的夫君。一番征戰、一番父女夫妻情深、一番地位顯赫至權傾天下,沒有讓他誌得意滿,曾有的意氣風發、霸道狠絕反倒隨之沉澱下來,變成了如今這氣度尊貴優雅、城府自在心中的清貴男子,愈發的迷人眼眸。

葉昔昭笑著勾低他頸子,輕輕%e5%90%bb了%e5%90%bb他,“歇下吧,到了時辰我就回來喚你起身。”

“好。”他模糊地應著,貪戀地又糾纏她%e5%94%87齒片刻,這才放開她。

葉昔昭出門時,恰逢三夫人趕來相見。

三夫人先請葉昔昭隨她趕去井之然此刻身在住處,路上%e4%ba%b2口將井之然之事的前前後後說了,道:“我說了那句不該說的話,方才已反複安撫,井大小姐略略心安,眼下還請大嫂前去給她寬心。”

葉昔昭頷首,之後思及前前後後,不由問道:“你又為何要說那句話呢?”

“……”三夫人又是沮喪又是汗顏,垂頭不語。

這讓葉昔昭愈發肯定三夫人的意願了,無聲歎息,結束了這話題。

到了那棟小院兒外,三夫人止步,“我就不進去了,還望大嫂幫我向井大小姐賠個不是。”

“我明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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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之然神色怏然地躺在床上,看到葉昔昭,雙眼一亮,隨即便是滿含不安地問道:“嫂嫂可知來龍去脈了?我……我不會就此被人拿捏住把柄吧?”語聲未落,眼中已升騰起霧氣。

怎麼會呢?葉昔昭在心底苦笑。除非三夫人借機將此事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可那又是不可能的,虞紹桓不會允許,虞紹衡更不會允許。虞家、井家在祖輩就是至交,素來秉承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原則而來往,相互扶持,卻不會結%e4%ba%b2。這種事不亞於一樁醜聞,侯府怎麼會允許;而要將這種事壓下去,於侯府而言不過輕而易舉,隻是井之然一個小姑娘,自然還想不到這些。

葉昔昭坐下來,柔聲道:“你這是在質疑太夫人,還是在質疑侯爺,亦或是在質疑三爺?”

“我……我自然都不會質疑,也知三爺隻是為了我安危才救我……可是三夫人……”井之然抿了抿嘴,她與三夫人不投緣,與二夫人亦是,所以肯在侯府喚一聲嫂嫂的也隻有葉昔昭。

“三夫人是意在驚醒你,日後再不可沒個輕重便率性而為。”葉昔昭握住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