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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昔昭打趣道:“之然是侯門嫡女,眼巴巴要求娶的人不知有多少,嫁人之後誰又敢委屈了她?我看哪,大抵是你挑花了眼。”

井夫人笑了起來,又說了一陣子話,轉而要去太夫人房裡。葉昔昭送井夫人出了院門,恰逢孟氏過來。

落座後說了一陣子話,孟氏低聲詢問葉昔昭:“近來還在服用藥膳調理?”

葉昔昭點一點頭。

孟氏又問:“調理得怎樣了?”

葉昔昭笑道:“還好啊。娘怎麼會這麼問?看我氣色不好?”

孟氏將房裡的丫鬟遣走,這才道:“你啊,分明是與我裝傻。我問的是你怎的還沒個動靜?是不是生忻姐兒的時候落下了什麼病根?”

葉昔昭敷衍道:“沒有。我隻是身體底子不好,便想好生調理幾年。”

孟氏神色微緩,之後還是歎息:“你總沒有喜訊,旁人可少不得想要設法將容貌出挑的女子送到侯爺身邊。”

“這些我想到了。”

孟氏又語重心長地道:“子嗣終究是大事,還是抓緊想想法子,快些有喜才是正理。否則,侯爺膝下無子,又無妾室,旁人少不得說你甚至說我們相府不明事理。我也不瞞你,近來已有不少人到你大嫂跟前求情,有意將女兒送到侯府。”

葉昔昭看向孟氏,沒搭話。

孟氏苦笑,“你身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肯與我說,著實愁煞人。與我說說,我也能幫你想想法子。我識得一個道婆……”

葉昔昭曉得孟氏接下來要說什麼,笑了起來,“娘不是想讓道婆來侯府吧?不行的,太夫人是一心禮佛之人,府中旁人對這些又不上心。我也是不信這些,做那些場麵事根本無用。”

孟氏想了想,又道:“那你便想想彆的法子,讓皇後娘娘幫襯著些——皇後娘娘總不會不在意侯爺子嗣艱難之事,太醫拿不出好法子,在民間找找秘方亦可。”

葉昔昭滿口答應下來,“娘放心,我會的。”

孟氏心內稍安,這才將這話題結束。

三夫人與蔣氏卻是正在談論這話題——葉昔昭回房之後,蔣氏就過來了。

蔣氏詢問道:“毅勇侯夫人長姐可曾來過了?”

“沒有。”三夫人看向蔣氏,“我大嫂已與我說過這件事了,我推掉了。”

“……”蔣氏壓下惱火,噓出一口氣才耐著性子問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忙前忙後地給你想法子,拉下臉來去求你大嫂,你怎麼還給推掉了?”

三夫人斂目思忖片刻,“這件事過段日子再說吧。有些事,我要好好想想。”隨即保證道,“過段日子我給您個準話。”

蔣氏看著三夫人,滿臉的疑惑,因著末一句話才忍著沒再說什麼,起身道:“這是你自己的日子,你自己總能斟酌出個輕重。過些日子命人去給我傳話,到時我再來。我總是來你這兒也不好。”

“我記下了。”三夫人送蔣氏出門,回到房裡,坐在書案前,歎息一聲。

有的男人,沒有什麼不好,細細琢磨這個人的時候,甚而找不出什麼缺點,可他依然能讓女人絕望。

這麼久了,她一心改錯,與葉昔昭、二夫人和睦相處,對太夫人尊敬有加。虞紹桓將這些看在眼裡,也很滿意,終於不再夜夜歇在書房了。

隻是……

有時候,她看到虞紹桓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成婚這麼久,夫君對自己甚而沒有一點情緒,沒有厭煩,沒有喜歡。她在他心裡,一點痕跡都留不下。

日後前程,她隻隨著他就好,曾經生出的貪心、野心泯滅,她能用來打發時日的不過是相夫教子。可眼下這情形,讓她失去了信心,不能再對此生出憧憬。

始終淡泊如水的相處,不見一絲%e4%ba%b2昵,一言一行都是出於儘一點點本分。

她已儘力了,試著將他放在心裡,卻始終做不到。不能像葉昔昭、二夫人一樣,得了空就給夫君孩子做衣物,不能心甘情願地去記掛虞紹桓的衣食起居。同樣的,她不覺得自己應該對他好一些。

到了最近,她覺得累了。這樁婚事,一點愉悅滿足憧憬都不能給她。

常常覺得,自己仿佛走在一條幽長黑暗的道路,看不到一絲亮光。久而久之,終究是開始生出入骨的疲憊。甚至覺得,這種沉寂如死水的日子,還不如常伴青燈古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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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芳菲回了侯府,去給太夫人問安之後,來到葉昔昭房裡,閒話時談及許氏:“最近大嫂很是繁忙,終日迎來送往,出入相府的女眷不斷。明日大嫂邀請了諸多女眷到相府賞菊吃蟹,讓我過來說一聲,望著大嫂撥冗去坐坐。”

葉昔昭笑著頷首,又道:“不知情的,怕是聽不明白你這話。”

芳菲也笑,“可不是麼,兩邊主母都是大嫂。”

葉昔昭想到井之然,“聽說昨日之然去找你說話了?”

“是啊。”芳菲笑道,“不時就去找我說說話,給我看她又做了什麼針線活,或是問我做的衣服配什麼裙子首飾好看——是覺得我一度日日看著大嫂,比她清楚你怎麼搭配衣飾。因著我已嫁人,她也不好意思再來為這種事前來府中請教。”

“那是個真正愛美的,人也與你一樣好看,穿什麼都好。”井之然這年紀,正是喜歡穿衣打扮的年紀,葉昔昭也是從那時走過來的,自然理解,便又道,“她若是喜歡樣子精致新巧的首飾,你便告訴她,毅勇侯夫人店鋪中首飾就不錯,閒時不妨前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芳菲點頭笑道:“大嫂說好的,之然不需前去就一定認可。”

葉昔昭便又將喬安首飾鋪子所在的地段告知芳菲。

芳菲道辭前,猶豫片刻又道:“大嫂明日去相府,見到麵生的女眷,尋個托辭敬而遠之就好。”

葉昔昭略一沉%e5%90%9f,“我記下了。”

芳菲回到府中,剛到房裡,許氏房裡的大丫鬟冬梅就過來了,詢問葉昔昭答沒答應明日前來府中,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笑著告退。

紅柳一麵服侍芳菲更衣一麵道:“長房的用意,夫人怎地沒與侯府言明?”

芳菲笑道,“放心,長房無意牽線搭橋,不過是做做場麵功夫。大嫂又怎麼會看不出。我在中間多說什麼反倒不妥,提一句便已足夠。”

“無意牽線搭橋?”紅柳微微吃驚,“那……”壓低聲音,遲疑地道,“奴婢可是聽說,長房這段日子可沒少收那些人的銀子——尤其是那幾個商賈之家,出手可是大方得很,隻求著膝下女兒能進侯府。”

“那又有什麼用?”芳菲諷刺一笑,“侯爺與大嫂情深,哪裡會動那種心思。再者,長房也不過是敷衍人,真想謀取好處的話,她也不會便宜了彆人。眼下不過是因著拿了銀子不得不敷衍,我隻是怕她日後還會生出彆的心思,惹得侯爺與大嫂動怒。”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可是,長房收了好處卻不辦事,日後惹得那些人翻臉可怎麼好?”紅柳在侯府相府間曆練已久,又是個聰慧的,已看得清一些事是福是禍。

“這種事上不得台麵,那些人怎麼敢翻臉。再說了,便是那些人會翻臉,這也是旁人要自掘墳墓,我能有什麼法子?”芳菲笑意冷漠,“我已與二爺說過此事了,也曾命人將這些事告知侯爺。侯爺心裡有數,我們不需擔心。”之後又稱讚紅柳,“果真是越來越懂事了,如今已明白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

“奴婢還不是全賴您提點?”紅柳笑道,想到彆的事情,笑容便漸漸掛不住了,“長房最近對我們二房總是明麵上和氣,私底下使絆子,衣食起居分明是刻意吩咐過管事,處處敷衍,時日久了可如何是好?”

“她是盼著我與二爺先提出分家,夫人亦是。隻有二爺搬出去單過,她們才能心安。”芳菲仍是平靜以對,“二爺給我的貼補不少,侯府給我的嫁妝也足以不需要相府照顧,我隻當已經在單過了就是。你也吩咐下去,不可生出怨懟,有我與二爺呢,不會虧待了誰,平日裡也彆與人爭長論短。”

紅柳正色稱是。

與此同時,許氏也正在與冬梅說話。

冬梅知道明日要請的都是些什麼人,猶豫著問道:“姑奶奶便是見到了這些人,也無用處吧?”

許氏卻是一笑,“那是自然,我這不是在敷衍那些人麼?真想把那些女孩子送進侯府,當然是要設法讓侯爺見見人,讓昔昭相見,為的是讓她有個準備。來日我幫她為侯爺尋兩個通房送過去的話,她也不會惱得當即攆人。”

“啊?”冬梅聞言驚訝不已,“這……這妥當麼?”

“怎麼不妥當?”許氏目光一冷,“許她乾涉相府的事,就不許我乾涉侯爺子嗣的事麼?相府是她的娘家,我是她的娘家人,幫她找人為侯爺開枝散葉,她該感激我才是。”

冬梅這才明白,“奴婢愚鈍,原來還以為,二爺的婚事的前前後後,您並未放在心裡。”

“不放在心裡?”許氏笑容更冷,“二爺成婚花出去的銀子是誰的?是大爺的,是我與濤哥兒的。若非她與太夫人聯手將芳菲送到相府,相府又何需大操大辦婚事。”

“可是……”冬梅小心翼翼地道,“二爺終究是握著大爺的把柄,不對二爺好些……大爺豈不是會前程堪憂……”

許氏瞪了冬梅一眼,“對二爺好些是應該,我是應在在婚事上給他些體麵,可是侯府太夫人又是怎麼回事?還嫌他們侯府不夠威風麼?將芳菲送到相府,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真有心的話,將與侯府常來常往的門第中的閨秀說合給二爺不行麼?那樣的話,相府的姻%e4%ba%b2又多了一家,地位也就更穩固了。”

“……”冬梅沒敢接話,這才看出,許氏明麵上歡歡喜喜的,可私心裡分明是與葉昔昭生了嫌隙。

相府夫人先後退%e4%ba%b2兩次在前,傻子都能想到這是因著相爺與夫人意見不合,誰家肯將掌上明珠送到侯府?誰又能在明知女兒可能被日後婆婆嫌棄的情形下還有意結%e4%ba%b2?說到底,與侯府來往的門第也都是望族,何需巴結相府,又怎麼肯委屈女兒分毫?

侯府太夫人分明是忍痛割愛,可許氏卻絲毫也不感激……她一個下人都能看明白想得通的事情,許氏怎麼就想不明白?

訥訥半晌,冬梅還是仗著膽子提醒道:“侯爺向來潔身自好,又一直夫妻恩愛,這等事……姑奶奶便是笑臉相迎,侯爺知曉後,怕是先惱了。”

許氏笑得戲謔,“那倒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