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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目光有了暖意,“這倒是。”

“起來吧。”葉昔昭拉他坐起來,動手鋪床。

虞紹衡轉而到了一旁的貴妃榻,閒閒臥倒,“這些事喚下人來做便是。”

“你之前做什麼了?連句吩咐的話都懶得說。”

虞紹衡一笑,“隻顧著等你回來了。”

葉昔昭也笑了起來,“說話是越來越好聽,人卻是越來越懶。”鋪好床之後,又回身喚他,“你這位大爺,來歇下吧。”

虞紹衡笑著起身去歇下,之後閒話近日府內府外的事。虞紹筠母儀天下已是定勢,他卻不曾提起,隻是說著這兩日去了相府兩趟,那邊也已在精心籌備著婚事。

他興許想都懶得想孟氏、許氏的想法,葉昔昭卻是不用問也一清二楚。

因為虞紹筠母憑子貴母儀天下是定勢,因為侯府榮華已到了巔峰,孟氏、許氏才能做出一番萬般配合的樣子,事事處處不會顯得吝嗇,可是在心裡,終究是不甘懊惱之至。隻是如今的母%e4%ba%b2、長嫂,在對待關乎葉昔朗的一切事情上,已是把她當成外人一般敷衍,能做到與她說著違心話臉不紅心不跳。

再%e4%ba%b2的人,也會因為一些事情生出矛盾,不可避免。她能做到的,不過是儘量讓自己理智一些,平靜接受這些事。細細計較又有什麼用,又不是能與任何人說起的是非,平白讓自己窩火又是何苦來。

她隻希望母%e4%ba%b2、長嫂能有一日真正認可自己的想法,為著兩家門第去經營一些事,而不是為了三兩個人的得失埋下隱患。

可又怕母%e4%ba%b2、長嫂真正認可自己想法的那一日來臨——有些事,是要吃一塹長一智,明白一個道理的同時,意味著的往往是很吃些苦頭。

好在芳菲在目前看來是能讓人放心的。從逆境中謀得一份平安才到了侯府的女孩,經由衛先生悉心教導這麼久,又一直受太夫人的熏陶,日後就是隨著處境略有變化,大抵也不會迷失本性。

到了吉日,有專人為芳菲開臉、梳妝。

一襲大紅嫁衣的芳菲,膚色白皙瑩潤,雙?%e5%94%87被胭脂染紅,還是顯出骨子裡那一份清冷而透著韌性的美,明眸中有一些羞澀,卻無惶惑不安,很是鎮定。

葉昔昭看著她,竟想起了自己出嫁當日。她在那一日渾然似個木偶,任人擺布著自己的妝容衣飾。母%e4%ba%b2、%e4%b9%b3娘在一旁看著,哭成了淚人。如今想想,不免遺憾。

葉昔朗前來迎%e4%ba%b2的時候,葉昔昭與二夫人、三夫人出於湊趣的心理,偷空遠遠相看,看到的新郎一襲大紅喜服,氣宇軒昂,神色沉著溫和。

悄然離開時,三夫人低聲道:“與芳菲倒很是般配。兩個應該都是溫和的性格,這門%e4%ba%b2事再好不過。”

葉昔昭笑著頷首,“我也這麼覺得。”

二夫人則是打趣道:“三弟妹這話,是不是在抱怨侯府中人不夠溫和?”

三夫人嫣然一笑,“怎麼會。二嫂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又極是溫柔,便是隻看你,我也不敢說彆的。”

二夫人笑嗔道:“你明知我不是說的女眷。”

三夫人便又一本正經地道:“外院的人豈是我能品頭論足的?二嫂這是迫著我出錯被大嫂懲戒麼?”

“好端端的話,你偏要繞來繞去,繞得我落了不是你就滿意了,是不是?”

葉昔昭聽著,隻是笑。二夫人的性情她再了解不過,若非已與三夫人熟稔起來,是斷然不會一來一往相互打趣的。

細想想兩個人的話,真覺得侯府的人也隻有二夫人算得溫和,彆人其實都有著在明或在暗的棱角。

這邊花轎被迎走之後,因著%e4%ba%b2上加%e4%ba%b2,侯府中人自然又都去了相府觀禮、赴宴。

蕭旬喬安也到了相府賀喜,分彆去了內宅外院。見到葉昔昭,喬安自然是要與她坐在一處說說話的。

葉昔昭便覺得她氣色有些差,看著美味佳肴竟是連連蹙眉強忍著不適,心念轉動,不由一喜,輕聲道:“你是不是——”

喬安也不隱瞞,笑著點一點頭,又叮囑道:“先彆與人說,除了姐姐,你是第二個知道這件事的。”

“連蕭——”話一出口,葉昔昭已經想起了蕭旬的侯爵,便改了稱謂,“連侯爺都沒告訴麼?”

“沒有。”喬安蹙了蹙眉,“這段日子為了他,煩得厲害,懶得跟他說這件事。”

“又怎麼了?”葉昔昭笑問。她是覺得這兩個人小打小鬨太正常,相敬如賓反倒反常。

喬安壓低聲音,神色多了點鄭重:“我如今煩的,也是你來日會煩的,不妨早些告訴你。這男人位極人臣之後,那些慣於逢迎巴結人的,削尖了腦袋也要和他們攀上交情,將養在膝下樣貌出眾的女兒送給彆人做妾就是一條路。我與他成婚已久,始終沒個喜訊,旁人便會‘好心’地要給他添個侍妾,幫我‘服侍’他。著實地可恨!雖然他是沒動那份心思,我卻是要被那些人的女眷煩死了。”

葉昔昭聽完,隻是一笑,“這還用你說麼?我早就想到了。”多說到明年,忻姐兒兩歲的時候,她還沒調養好的話,自然少不得遭遇喬安近來的煩惱。虞紹衡在外宅,冷臉將有著那種心思的人攆走是再簡單不過,可她不行,總不能不再應酬人。

而且……葉昔昭瞥了一眼孟氏。鑒於前世經曆,她心知肚明,彆人還沒心急的時候,母%e4%ba%b2就心急起來了,這才是最令人啼笑皆非的。好在心裡有數,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放下這件事,葉昔昭將話題拉回到原點:“恭喜你。”

喬安道謝之後又道:“你也不要心急,遲早會如願以償。”

葉昔昭笑應道:“放心,我沒事。”

芳菲三朝回門之後,與葉昔朗的日子平平靜靜,在孟氏、許氏之間不曾出過差錯,每隔一個月半個月便回侯府一趟,不過閒話家常,隻是看得出,氣色越來越好,足見日子很舒心。

宮中的虞紹筠則是在這樁婚事之後行了冊封禮,入住正宮。秦安槐、羅元華一方勢力暫時偃旗息鼓,不再與皇上為了立後之事做無謂的抗衡。

由此,鐘離燁、虞紹衡明麵上的風波煩惱沒了,卻不得不麵對另一個煩惱——妾。他們算是幸運了,因為前段日子誰都知道他們太繁忙,沒人去老虎頭上拔毛提及這些事情,可在局麵塵埃落定後,不論你是怎樣的性情,都會有人不斷設法將一些女人送到他們身邊。或是諂媚進獻,或是托人說合,更甚者,有人不惜以要挾的方式也要達成目的。

虞紹衡費去不少心機,才斷了圍繞在他身邊那些諂媚之徒的心思,眼下還能清淨一時,葉昔昭的日子也就一如既往。

鐘離燁與虞紹筠卻不可能做到這一點。有些皇上充盈後宮,是因為貪圖美色。鐘離燁不是這種性情,可還是要充盈後宮,因為太後與官員勸他要為了皇家子嗣繁盛而接受新人進宮,不可在後宮專寵何人。這話裡話外,不外乎是隱晦地指責他今日隻要回後宮就直奔虞紹筠宮中就寢。

對於這種事,鐘離燁沒辦法回絕,一如往日,由著太後安排。

虞紹筠作為正宮皇後,更是沒辦法表露絲毫抵觸,甚至於要出言規勸鐘離燁讓新人侍寢。

宮裡這些是非,自喬安之口又落入葉昔昭耳中,兩個人俱是百感交集,到最後也不過是相視苦笑。

五月,喬安有喜的事公之於眾;六月,二夫人又把出了喜脈;八月傳出喜訊的,則是皇後虞紹筠。

三個人都是與葉昔昭%e4%ba%b2近的女子,她是由衷地為她們愉悅,可也不得不承認一點——原來這種事也是能讓人羨妒的。~思~兔~網~

而隨著二夫人有喜之後,蔣氏見三夫人還沒個動靜,著實的心急起來,閒來往侯府走動、去三夫人房裡的時候就略顯頻繁了一些。

三夫人卻似根本不在意這件事,安之若素,先前已送給太夫人兩部%e4%ba%b2手繡的經文,如今還是專攻此事。

蔣氏被女兒這種態度弄得雲裡霧裡,也是著實發慌了。迫不得已之下,去求葉昔昭,說了女兒如何沒心沒肺之後,請求道:“我聽說毅勇侯夫人長姐醫術高明,曾為夫人調理身子——夫人能否幫忙引見,讓她給四娘看看?”

葉昔昭聽了,覺得三夫人也的確是有些奇怪,沒來由地想笑。因著蔣氏連著兩日前來府中懇求,也隻好去了三夫人的房裡,說起了此事,末了道:“按理說我是不該乾涉這種事,可是關夫人看起來已是心急如焚,反複與我提及此事,你是怎麼想的?”

三夫人思忖片刻,垂了眼瞼,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意,“我沒事,改日等我與我娘說明就是。”

“……”葉昔昭也開始雲裡霧裡了。

三夫人這才看向葉昔昭,“三爺與我不似夫妻,相熟之人而已。他也不是沒原諒我,隻是與我有緣無分。我總是覺得,不定哪日就會與他分道揚鑣——說不清原因,就是這麼覺得。若是那樣,要子嗣何益?”之後便又是垂了眼瞼,“我還是先儘本分、糾過錯吧。哪日覺得安穩了,心裡踏實了,再籌謀日後更佳。”

☆、111

葉昔昭聽了,心裡隱隱不安,不知三夫人何以有這樣的感覺。可三夫人與虞紹桓之間的事,也不是外人能夠了解的,更不便說什麼。

三夫人若是不被問起,也不願與人說這些,很快笑著將話題扯開。

葉昔昭又閒話幾句,聽得丫鬟通稟井夫人過來了,便回了房裡。見到井夫人,命人上茶之後笑問:“之然呢?可有許久沒見到她了。”

井夫人笑道:“去了相府,找芳菲說話去了。”

葉昔昭笑起來,“兩個人真是情分很深。”

“可不就是麼?”井夫人道,“初時也是要我帶著她去了相府幾次,之後得了空便自己過去。”之後就顯得有些無奈,“你說她以後要是嫁了人也是這麼貪玩可怎麼辦?哪個做婆婆的能受得了?及笄的人了,還總是喜歡四處跑。”

葉昔昭忍俊不禁,“不會,嫁了人自然而然就沉穩了。”又順勢問道,“聽你說了幾次要給之然尋一門好%e4%ba%b2事,如今可有結果了?”

“沒有。”井夫人啜了口茶,蹙了蹙眉,“我看中的,她父%e4%ba%b2看不中;她父%e4%ba%b2覺得妥當的,我又看不上。今日就是煩得厲害,來與你說說話。”

葉昔昭寬慰道:“緣分未到而已,晚些定下%e4%ba%b2事,隻當是多留之然一段時日了。”

“那倒是。”井夫人點頭附和道,“便是隻為她毛毛躁躁的性情,也要多留她兩年,否則嫁了人也是讓人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