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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壁上懸著三幅畫,畫中人都是他與忻姐兒。第一張是在正房廳堂,他抱著忻姐兒,父女兩個笑著對視;第二張是在正房寢室,忻姐兒玩耍,他倚著迎枕看書;第三張則是忻姐兒酣睡著,他撐肘看著女兒。

在這之前,他自己無從知曉,麵對女兒時的神情是這般溫柔愜意。

自然,這要感謝她的妻子。

虞紹衡的笑容緩緩蔓延開來,“難為你了。何時畫的?我竟一點都不知道。”

“你哪裡還有心思管我每日做什麼?”葉昔昭打趣道,又問,“覺得怎樣?”

“再好不過。”虞紹衡俯首%e5%90%bb了%e5%90%bb她眉心,“多少年之後,我還能看到今時喜樂。”

葉昔昭笑道:“我也是實在想不出能送你什麼,平日裡偶爾試著畫出你哄著忻姐兒的情形,這才動了這心思,以此作為生辰禮。”

奇珍異寶,名劍寶馬,錦衣美酒,這些他喜歡與否的東西都是一樣,應有儘有,甚至是可以隨手賞給彆人的。

“這禮物送到了我心上。”虞紹衡擁著她走到一幅畫近前,“若今後每年如此,再好不過。”

“那多沒新意。”葉昔昭笑道,“畫照樣給你,明年再想想彆的。”

這邊兩個人溫情款款,三夫人與虞紹桓之間的氣氛卻大相徑庭。

這晚,三夫人坐在桌案前抄寫《女戒》,丁香在一旁磨墨。中途三夫人命人去請了虞紹桓過來。

在書房的虞紹桓將手邊的事情忙完,才緩步入室,坐在太師椅上,喝了幾口茶才問道:“找我何事?”

三夫人手中筆未停,頭也不抬地道:“你我成婚日子也不短了,我卻一直沒有生兒育女,依你看,這件事該怎麼辦?”語聲頓了頓,又道,“我也是沒辦法——忻姐兒抓周那天,好幾個人委婉地問我這是怎麼回事。”

章媽媽與劉媽媽汗顏。這是夫妻間的私房話吧?三夫人怎麼就當著下人說了出來?

虞紹桓險些就笑了,多看了三夫人兩眼,“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三夫人依然平靜,“不想總聽到那種話而已,不是急,是聽著煩。你得給我個說法。”

“再有人與你說這種話,你隻管讓她來與我說。”

“……”三夫人%e5%94%87邊抿出一抹笑,沉默片刻,瞥一眼章媽媽與劉媽媽,“你們下去吧。”

兩個人稱是退出。

三夫人又看了丁香一眼,“你彆偷懶。”之後才又與虞紹桓說話,“三爺,你我還是把有些話挑明了吧?”

虞紹桓道:“你說。”

“我隻是想問個明白——你是早就有了意中人而不可得,才不在意娶的是誰,才隻為侯府計較長短,還是說,隻是我不合你眼緣,你也不打算與我安穩度日。”

虞紹桓眼中有了笑意,有著一點嘲諷,“不想安穩度日的是我?你如果對二哥二嫂做過糊塗事,我都不會計較,但是你把手伸到了大哥房裡,要動的是侯府根本。”

三夫人看了他一眼,“我是不對,這一點關家承認,我也承認,可你為何不一早與我言明?為何不及時阻止?”

“我又不是暗衛,你做什麼事我也不是及時得知。”虞紹桓看向丁香。

丁香留意到他的視線,垂下頭去,手有些發抖。

“去年你設法弄到嶽父的印章,信件在途中的時候,我才得知。否則,我也不需六百裡加急送去信件給芳菲了。”虞紹桓提及這些,有些興致缺缺,“你擅做主張,我初時是想質問,可事情有了結果之後,便是懶得提及了。再說,後來你也不可能做成什麼事,我提不提有何意義。”

三夫人聽完,臉色微變,之後也看了丁香一眼,笑得諷刺,“你怎麼那麼笨?怎麼不及時告知三爺?你及時告知了,三爺說不定在那時就收了你了。”

虞紹桓%e5%94%87邊漾出個微笑,斂目喝茶。

丁香不敢搭話,屈膝跪倒在地。

三夫人又問:“丁香這人也收了,三爺能否給我個說法——看在三爺眼裡,這丫頭到底是容貌出挑,還是有彆的可取之處?”

“你還是問她吧。”

三夫人看住丁香,“聽到沒有?三爺讓我問你。”

丁香垂著頭,不說話。她是明白,自己一言不發還好些,隻要說話日後機會更遭殃。

兩個人都不肯開誠布公,三夫人隻好問丁香:“你是不是覺得,三房裡真正當家的是三爺,你哄得三爺高興,他就能給你體麵?你又是不是覺得,憑著你跟了我那麼多年的情分,加上三爺的青睞,做了通房就意味著能成為小妾?你又是不是覺得,我不論怎樣也要顧及著麵子,平日裡不會找你的麻煩?”

一句一句都說到了丁香心裡。丁香知道,三夫人在得知被三爺算計之後的氣惱,而且,如今感同身受。

三夫人最初的氣憤之後,還是遂了三爺的心願,她就成了三爺的通房。她那時特彆高興,以為自己的一番打算就要成為事實。她日後隻需要一如既往地在三夫人與三爺之間兩麵討好,便能在侯府有個容身之地。

她不想一生都為人奴仆,不想如到了年紀的彆的丫鬟一樣,被許配給小廝家丁,生下的孩子日後還是做奴仆。

她的出身注定了她不能與府中三位夫人一樣獲得錦衣玉食,能想到的改變處境的法子,也唯有為人通房,懷孕之後被抬為妾室,日後憑著孩子,一生就有了著落。當初她做為陪房跟著三夫人到了侯府的時候,關府便有不少下人因著她在丫鬟中容貌出挑,而猜測過她日後會不會入了侯府三爺的眼,從而打破侯府三兄弟身邊隻有正妻的局麵。從那時起,她就有了這份心思。

而三爺與三夫人成婚之後,一直算不得%e4%ba%b2密。三爺與三夫人說話溫和,卻總透著一份疏離。相反,詢問她一些事情的時候,反倒和顏悅色……

是她太天真了,當初將三夫人諸事告訴三爺的時候,自己與三爺慢慢說話隨意起來的時候,竟認定了三爺是對她起了彆的心思。上次元宵節,三爺與她鬨得沒個分寸的時候,她雖然覺得有些反常,卻覺得這是自己心願得償的一個機會……

誰能料到,如今自己成了這對夫妻利用、當做出氣筒的一個工具。

所有奢望,都成了鏡花水月。以往想象的情形再美好,也隻能在心裡存個虛幻的影子。

三夫人見丁香沉默半晌也不肯說話,笑了笑,“我實話告訴你,三爺選個人進門做良妾,我都會和和氣氣的,隻有你這種賣主求榮的貨色不行。我容不得你這種人。”之後抬手做了個手勢,“起來,繼續磨墨。”

虞紹桓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三夫人卻看住他,道:“三爺若是看著我實在是厭煩,你可以將我休了——誰叫我娘家比不上侯爺位高權重,將我休了我也無話可說,再說你也不是沒做過這等事。三爺若是還有心與我過下去,便想想子嗣之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旁人不會說三爺,卻會戳我的脊梁骨。實在不得已,我可以幫你選個妾室,為你開枝散葉,隻有一節——丁香不行,我寧死不會讓她得逞,在我眼前晃一輩子。”

“你如今好端端的,我休了你是所為何來?”虞紹桓看著三夫人,語聲平靜,“納妾之事不可行。”

這番答對,讓三夫人很是意外。

“你忙完嶽母交待你的事,不再生事端,我們一如既往過日子。”虞紹桓放下茶盞,瞥一眼丁香,“下人不懂事,你發落出去就是,何必整日看著她動肝火。”

三夫人笑了笑,“我可不敢。萬一這丫頭與你同房後,搗鬼沒服藥,有了你的骨肉,被放出門去,豈不是會讓侯府臉上無光?”語聲一頓,又道,“我連藥都給她準備好了。”

虞紹桓看著與往日言行都不同的三夫人,看了半晌,終是沒忍住,%e5%94%87畔漾出了一抹笑。他這位妻子,也不知如今是破罐破摔,還是本就是這樣的性情,眼下是什麼事都與他開誠布公。

他站起身來,“不可能。我回書房去了。”

不可能?三夫人目光微閃,喚來章媽媽,轉去寢室說話:“三爺與丁香同房的那幾日,你去問問是誰服侍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章媽媽會意,之後訝然,“之前您一直沒問過?”

三夫人懊惱地蹙眉,“我那時都快被那小蹄子氣瘋了,哪還顧得上問那些。”

“奴婢記下了。”章媽媽轉身出去。

三夫人看著室內的明燈,再想想虞紹桓臨走時的話,眉宇舒展了幾分。心裡總算是好過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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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三夫人神清氣爽地去找葉昔昭,落座後笑道:“我找大嫂,還是那件事,丁香不大妥當。”

葉昔昭已經猜出來了,笑道:“總是這麼病歪歪的,也不是個法子,萬一殃及了三弟妹、三爺就不好了。”意在試探三夫人到底想如何處置丁香。

三夫人笑道:“是啊,我也正為此事頭疼呢。若是過些日子還如此,我想著將她送到我陪嫁的宅子去休養一段日子。大嫂覺得可好?”

葉昔昭自然不會反對,也不希望三房裡鬨出人命來,笑道:“這是你房裡的事,隨心處置就好。”

三夫人笑著道辭。

三房的事,太夫人也沒少聽閒話。這日午後,婆媳兩個一麵看著忻姐兒玩耍,一麵談起此事。

太夫人道:“那對小夫妻還在置氣?”

葉昔昭也隻能含糊其辭:“大抵是,我也不太清楚。”

太夫人歎息一聲,“總這麼下去怎麼行?一回到家就沒個好心情的日子可不好過。過些日子再看,兩個人再擰著,我就挨個兒敲打一番。”

葉昔昭笑著點頭,“娘說的是,和和氣氣的才好。”

進了二月,天氣一日暖過一日。午後陽光和煦的日子,虞紹衡與葉昔昭便帶著忻姐兒去後花園,看看這時節裡開著的鮮花。

葉昔昭心裡還是記掛著葉昔朗的事,一直等著相府那邊的消息,卻一直沒等到。

這是又出了什麼岔子?

內宅的事情,彎彎繞繞太多,一日一個變化。葉昔昭明白這些,知道再去相府的話,便隻能去找父%e4%ba%b2問問了。

可是葉舒玄平日裡很是繁忙,這一段日子尤甚。因為戰事,不論朝堂、地方都有著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協助皇上處理。葉昔昭想見到他,就要提前說好時間。

去傳話的人回來後,說是相爺讓她明日午後前去即可,他會撥出些時間。

由此,第二日,葉昔昭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