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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

夫妻兩個俱是鬆了一口氣,虞紹衡鉗製著忻姐兒的手臂鬆開。

葉昔昭將碗交給芷蘭,取出帕子,去給忻姐兒擦拭嘴邊殘留的藥汁、甜湯。卻不想,忻姐兒又哭了,更是揮著小手打她,之後便喚著爹爹掙紮著直起身,小胳膊抱住虞紹衡的頸部,小聲的抽噎著。

葉昔昭也真想哭了——女兒這是真把自己當成壞人了,好像剛剛喂藥的人隻有她,好像虞紹衡什麼都沒做一樣。

她撫了撫額,悵然轉身,吩咐芷蘭:“沒事了,去歇息吧。”又吩咐%e4%b9%b3母,“今晚忻姐兒睡在正屋寢室,你睡在西次間,有事就喚你。”

芷蘭、%e4%b9%b3母看著葉昔昭的神色,都很不好過,卻又無從寬慰,低聲稱是。

虞紹衡知道葉昔昭心裡很難過,可眼下也無暇安慰,先將懷裡還在傷心委屈的女兒安撫好才是當務之急。

接下來,他抱著忻姐兒,在寢室來回踱步。

葉昔昭則找了本書,坐在圓幾一旁的椅子上,借著燈光看書。

忻姐兒慢慢地平靜下來,開始指著室內的八角宮燈、牆壁上懸著的海棠春睡圖等物咿咿呀呀,虞紹衡一一告訴她每樣東西的名稱。

虞紹衡每每走到葉昔昭近前,忻姐兒就會又摟住他,把小臉兒埋在他肩頭。

他心裡很不是滋味——換了自己是葉昔昭,不定會難過成什麼樣子。她看起來雖然無動於衷,心裡又怎麼會好過。

又過了一陣子,忻姐兒在他臂彎睡著了。他走向床榻的時候,葉昔昭也放下書,過去幫他將忻姐兒安置在床的中間。

葉昔昭坐在床畔,握了握忻姐兒的小手,又輕柔地撫過那張小臉兒,心就這樣柔軟下來。想到小東西哭得慘兮兮的樣子,險些落淚。

虞紹衡坐到她身側,將她摟到懷裡,“難過了?”

“有一點兒。”葉昔昭這麼說著,眼底就溼潤起來,“隻是第一次服藥,就哭那麼慘。熬過這三兩日,她就更不理我了。”

“都是我不好。”虞紹衡把她安置到膝上,“再喂藥的時候,我抱著她去娘房裡。”

葉昔昭險些就被引得笑了,“娘看著不是更難受?沒事,我都習慣了。這次忻姐兒生病,恐怕就是總看不到你和娘,有了心火。”

“那你下次抱著忻姐兒,我喂她藥。”

“我覺得沒什麼差彆,忻姐兒一定會認為是我的主意。”

虞紹衡開始說車軲轆話:“那還是把忻姐兒抱到娘房裡,我或是娘唱黑臉就是。”

葉昔昭笑了起來,環住他身形,臉貼著他%e8%83%b8膛,“有一個哄著我笑的人就好了。”

虞紹衡托起她的臉%e5%90%bb了%e5%90%bb,語聲低柔:“隻出門三兩日,竟是每時每刻都在想你們兩個。”

葉昔昭卻打趣道:“恐怕是放不下忻姐兒,捎帶著想想我吧?”

“才不是,你們在我心裡一樣重。”虞紹衡雙?%e5%94%87摩挲著她鬢角,“沒有你,哪有我們的女兒。”

有些事,回憶起來真是太難過。

他的妻子,在懷孕最初兩個月,還在每日洗洗涮涮,辛勞不已。他的女兒現在還無從知曉,他們父女,讓她付出了多少艱辛,經曆了多少磨難。所以如今看到她每每因為女兒失落難過的時候,真是自骨子裡不好受。可也無從控製那份似是與生俱來的父女情分,女兒真是命途中又一塊瑰寶,那是她給予他的最珍貴禮物,他沒辦法不疼愛不溺愛。

看出他有些傷感,葉昔昭側轉臉,%e5%90%bb了%e5%90%bb他雙?%e5%94%87,“先歇下,與我說說那間庵堂的情形好不好?”

“好。”

虞紹衡迅速調整了心緒,寬衣後,與她一左一右挨著忻姐兒歇下,一麵閒話家常,一麵不時摸一摸忻姐兒的額頭,看小東西發熱的情形有沒有緩解。

同一時間,虞紹桓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三夫人。

他始終似笑非笑,他任由三夫人跪著,一直保持沉默,到此時已足足一個時辰,他才說話了:

“再與我說一遍,你做錯了什麼?”

三夫人覺得兩條%e8%85%bf已經失去知覺了,這麼久垂著頭,頸部也已酸疼難忍。她無從想象,葉昔昭當初為了追隨侯爺前去薄暮島,在宮中自午後跪到夜間,是如何捱過來的。可眼下她必須要先跟他認錯,否則,等爹娘上門與太夫人、侯爺認錯的時候,他知情後若是大發雷霆該如何?她隻能先將姿態放到最低最卑微,先與他認錯。

她抬起頭來,看著虞紹桓,不安地道:“我、我堂弟由丁香陪著逛後花園的時候,無意間瞥到了芳菲,覺得芳菲很合他眼緣,就做了糊塗事,惹得大嫂不悅……”

虞紹桓不緊不慢地問道:“關林做了什麼糊塗事?”

“……他抄寫了一首不成體統的詩詞,托人送到芳菲手裡。”

“嗯。大嫂怎麼處置此事的?”

“大搜將傳信的下人杖責二十,讓我與一眾下人眼睜睜看著那血淋淋的情形,之後又訓誡了我一番,更是將娘請到了侯府。”

虞紹桓輕聲冷笑,平靜的目光瞬間變得涼薄,“大嫂若是有訓誡你的心思,又何必將嶽母請到侯府?——你還是與我實話實說為好,我想知道實情,前去詢問大嫂便是,你言辭閃爍又所為何來?”

三夫人心虛地垂了眼瞼,“我隻是、隻是想大事化小。是我不對。大嫂隻是與我說了個中厲害,不曾訓誡,將娘%e4%ba%b2請到侯府,亦是以禮相待。”

“還有呢?你去年夏日將手伸到了江南之事,為何不與我細說緣由?”

三夫人愕然,抬頭相望。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了這些事,是葉昔昭已命人知會了他麼?

“不用猜了,也不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嫂並未知會過我。”虞紹桓目光涼薄之餘,多了一份徹骨的寒涼。他緩聲說出了那件事的原委,如實告知三夫人他做過什麼。

“你……”三夫人或許有過心虛,有過不安,可是瞬間之後,心頭便被驚怒侵占全部領域,“你!”她抬手指向虞紹桓,想要站起身形——這樣的夫君,暗地裡算計他的夫君,即便她做的事或許有錯,又怎麼值得她跪?她怎麼能對這樣一個處心積慮算計她的夫君下跪?!所謂夫妻,就該是他對她這樣麼?!

虞紹桓的手卻在此時落在她肩頭,施力將她身形按住,語調寒涼:“你想把芳菲接到京城卻不與母%e4%ba%b2謀麵,是麼?你想將芳菲調·教成心性狐媚之人,日後送入侯府媚惑大哥,是麼?因為大嫂身子需要調理,因為母%e4%ba%b2與芳菲的淵源,你認定母%e4%ba%b2會欣然接受,是麼?你是因為看著大嫂身子太虛弱覺得大哥子嗣艱難才生出妄念,是麼?你想得可真是長遠,你是真把侯府的人都當成傻子了,是麼?我今日就告訴你,侯府最傻的人是我,也是我這個傻子,暗中將你這荒唐行徑阻止的。”

三夫人惶惑不已的看向虞紹桓。

怎麼會?!他是她的夫君,怎麼會連句話都沒有就介入她著手的事?

這樣看來,他虞紹桓到底是她的枕邊人,還是一個睡在她身邊的奸細?!

她覺得四肢百骸都涼颼颼的,似有冷風回蕩。

她真是沒辦法接受。

虞紹桓用力扣住她下顎,冷聲告訴她:“你想給大哥納妾,我就讓你先於彆人嘗嘗那種滋味。你想算計大嫂,我就讓你知道被身邊人算計的滋味。我看到你就懶得看第二眼的緣由,這些算是其中之一。你想與我過下去,明日去與大嫂磕頭認錯;你不想與我過下去,於我也是可有可無之事。你自己思量。你想與我鬥智鬥勇,我也樂得陪你。”

語畢,他將她身形推至一旁,霍然起身,舉步離開,無一絲留戀。

原來認為的自己曾獲得的一切,原來隻是鏡中花,水中月。她的夫君都不要的東西,她便是得到,又有何用?如果連他的夫君都在暗中處處拆她的台……

她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到了最失望最絕望之時,卻隻是漾出充斥著傷心的笑聲。

章媽媽見此情形,與劉媽媽一起扶了三夫人起身落座。之後,章媽媽勸道:“其實這些事也是情理之中,姑爺那麼精明,自然比女子看到的更多想到的更多。”

三夫人似是醉了一般囈語道:“可不就是麼?侯府的人,可不就是個個精明,隻是可笑,我原來還隻當自己是最精明的那一個……哈哈……”她失聲笑了起來,近乎歇斯底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章媽媽與劉媽媽真擔心三夫人已經被虞紹桓氣瘋氣傻了,一時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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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葉昔昭與二夫人、三夫人、芳菲齊聚在太夫人房裡。

太夫人讓四個人坐了,這才說起前去庵堂的事:“那裡果然一如郭太夫人所說,隻有那一名女尼,卻偏偏將各處打理得妥妥當當。”之後便是一聲慨歎,“你們是沒去過,荒山野嶺,隻有那一座庵堂,那女尼竟已停留十餘年了。若非心頭坦然無礙,如何做得到?”

三妯娌與芳菲俱是點頭稱是。

之後,太夫人命鴛鴦取來三個平安符,先是笑眯眯地交給二夫人與葉昔昭,“給兩個娃娃求來的。”

葉昔昭與二夫人笑著道謝。

太夫人又喚芳菲上前,將餘下的平安符給了芳菲。

芳菲全然沒料到,愣了片刻才行禮道謝。

葉昔昭回房途中,看到抱著忻姐兒的虞紹衡迎麵而來,失笑問道:“要去何處?”

虞紹衡隻是笑道:“你彆管我們,快回房去。”

回到房裡,葉昔昭自然聽說了,這廝是抱著忻姐兒去了太夫人房裡,與太夫人一起給忻姐兒喂了藥。不需想也知道,喂藥這回事,日後與她無關了。

之後,葉昔昭剛要準備去暖閣聽管事回事,三夫人來了。她笑了笑,在臨窗的大炕上落座,命人將三夫人請進門來。

三夫人行禮後,垂頭站在葉昔昭麵前,道:“大嫂,我是來賠罪認錯的。”

“哦?”葉昔昭若有所思地深凝她一眼,語聲清冷,“若是空話虛話,不說也罷。”

三夫人苦笑,“昨日種種,曆曆在目,我怎敢再說空話虛話?”

葉昔昭指了指椅子,“坐。”

三夫人緩步走過去落座,看了看葉昔昭,笑了,“大嫂對一個人失望之後,甚是言簡意賅。”

葉昔昭不置可否,瞥見芷蘭上茶時遞了個眼神過來,道:“給管事們送去些茶點,我晚一些過去。”

芷蘭稱是退下。

葉昔昭又遣了服侍的小丫鬟,對三夫人道:“也沒旁人了,說來聽聽。”

三夫人想了想,“我的錯處,細說起來是一樁又一樁,可若是簡單些說,也隻有幾個字——自以為是,不知足。”

葉昔昭%e5%94%87角微微上翹,斂目細看了三夫人幾眼。

三夫人穿著橙色素緞小襖,青色綜裙,略施淡妝,一頭墨發梳了個樣式簡單的發髻。雖是施了脂粉,眼下還是隱隱現出暗影,眼底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