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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人對這件事,自始至終不發一言。

之後,太夫人說起一樁奇事:“我聽郭太夫人說,京城外圍的荒山野嶺中,有一個建在半山腰上的庵堂,那裡隻有一位女尼,長年累月停留,將庵堂打理得井井有條。隻是,有緣人隻能在每月十五到下個月初一可去那裡上香求簽。”

葉昔昭與二夫人俱是嘖嘖稱奇。

太夫人便又道:“郭太夫人說,那女尼也不知是從何處來,看起來是得道之人。我啊,與郭太夫人說好了,明日便與她結伴去那裡看看,開開眼界。若是郭太夫人所言非虛,就給我們昊哥兒、忻姐兒求個平安符回來。過幾日就是忻姐兒的周歲,月末又是紹衡的生辰,到那時就不好出門了。”

葉昔昭聽了不由擔心,忙道:“娘,山高路遠的……”

太夫人笑道:“沒事,沒事。郭太夫人說了,她也是由熟人帶去的,有能走馬車的路。”

葉昔昭覺得不妥當,可是也知道太夫人是一心向佛,思忖片刻後道:“娘看這樣可好,讓侯爺陪您前去吧?”

太夫人不讚同,“他怎麼行,難得他在家,還是讓他陪陪忻姐兒吧。”

葉昔昭則笑道:“娘,您還是讓侯爺跟您去吧。就不能把忻姐兒讓我帶幾天?好歹也讓她學會叫我,不然我可真是太不是滋味了。”

太夫人明知道這是葉昔昭的委婉之詞,還是被引得笑開來,想了想,也就點頭答應下來。之後看看時辰,對芳菲道:“時辰不早了,該去桃花閣了吧?快去吧,彆耽擱了你。”

芳菲便順勢道辭。之後,三夫人也隨著起身告辭離開。

緩步走在芳菲身後,三夫人看著那道纖瘦的身影,想到的是丁香。

這幾日,虞紹桓都留宿在了丁香房裡。雖說她命人給了丁香避子的藥,可是那種酸澀難忍的心緒,還是超乎了她想象,讓她怒火中燒。

可是丁香剛被收為通房,她還動不得,虞紹桓又每日要丁香侍寢,一個不小心,虞紹桓怕是就會給她扣上一頂善妒的帽子。

忍,隻有忍著。

丁香她能忍,此時眼前的芳菲卻是讓她怎麼看怎麼厭惡。小小年紀,心機竟這般歹毒,害得她原本平靜的日子隨風而逝。再加上去年夏日的事,厭惡之餘,又多了一份忐忑。

兩兩相加,三夫人想,這顆眼裡的沙子,是留不得了。籌劃的好的話,說不定還能一石二鳥。念及此,她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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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前,芳菲來找葉昔昭,笑盈盈地走進來,取出一條繡著蘭花的帕子,“先將這條帕子送與大嫂。”

葉昔昭看了,漾出溫柔的笑,“這麼快就繡好了?不要太辛苦才是。”

“沒事的,每日學女紅的時間有長有短,我時間很富裕。”芳菲笑道,“對了,大嫂,之然看過金師傅的繡品之後,嘖嘖稱奇,也想跟我一起與金師傅學習。”

葉昔昭想了想,笑道:“她是想多些時間與你一起作伴吧?”

芳菲不由赧然地笑,“什麼都瞞不過大嫂——前兩年,就有與金師傅齊名的師傅教過芳菲了。”

葉昔昭隻是為她高興,“這樣說來,你與之然相處得還不錯?”

芳菲點頭,“是啊,芳菲率直坦誠,是真性情的人,與我還算投緣。”

“那好,放心吧,明日你讓芳菲午後就過來,等金師傅過來,我給她們引薦。”

芳菲漾出歡悅的笑容,“多謝大嫂。”

葉昔昭一雙眼睛笑得彎成了好看的月牙狀,“沒事,快回房用飯吧。”

“嗯。”

看著芳菲第一次現出符合她年齡的輕快腳步,葉昔昭自心底地為她歡喜。在這年紀,能有個投緣的友人分享歡悲,再好不過。

虞紹衡準時回來用飯。葉昔昭對他說了太夫人要去那座庵堂的事,末了道:“我先斬後奏,讓你陪娘一起去,娘也答應了,你看著辦。”

虞紹衡笑出了聲,“我還看什麼?遵命就是。”

葉昔昭打趣道:“舍得忻姐兒?”

虞紹衡一臉無奈,“舍不得也沒辦法,夫人之命怎敢違背。”

葉昔昭笑嗔道:“少做戲給我看。”之後又道,“路途遠,你記得多帶幾個細心的人過去,若是庵堂內太簡陋,便就近找個地方住下,彆讓娘受路途顛簸之苦。”

虞紹衡提醒道:“葉昔昭,那也是我的娘%e4%ba%b2。”

葉昔昭正色道:“不是怕你沒心沒肺地依著娘的心思趕路麼?娘惦記著家裡,少不得會急著回來,你可要好好與娘細說,打點好一切。”

虞紹衡看著她,片刻後放下筷子,恭敬地拱一拱手,“謹遵夫人吩咐。”

葉昔昭又氣又笑,恨不得用筷子敲他的頭。

虞紹衡拿起筷子才笑道:“放心,我心裡有數,三兩日才會回府。我不在家中,就讓長安率人留心諸事,你也不必擔心。”

葉昔昭欣然笑道:“就等你這句話呢。”

這日下午,葉昔昭聽新竹說,三夫人的堂弟帶著兩名小廝過來了,三夫人很是高興的樣子,帶著堂弟去了後花園遊轉許久,在桃花閣附近也曾逗留多時。

葉昔昭微微挑眉,隨即吩咐道:“多加留心。”

轉過天來,一早,虞紹衡陪著太夫人去了京城郊野,為著避免忻姐兒萬般不舍,用罷早飯沒去看她。

葉昔昭將太夫人送到垂花門外,絮絮叮囑了一番,不外乎是請太夫人不要急於趕路,且要勸著郭太夫人也要如此,大可今日午後抵達庵堂附近歇下,明日再去庵堂。

太夫人心頭暖暖的,卻是打趣道:“昔昭,你把我當成了忻姐兒不成?難不成我還會為了趕路惹出病痛?”說著輕輕拍拍葉昔昭的手,“放心,放心。”

葉昔昭笑著挽住太夫人的手臂,道:“娘這是嫌我太羅嗦?”

太夫人笑道:“不是,是太喜歡你對我絮絮叨叨。”

說著話已到了馬車前,葉昔昭扶著太夫人上車,之後才看向虞紹衡。

虞紹衡還站在垂花門的石階上,對她輕輕挑眉,眼神很是不滿,似在無聲的指責:你眼裡就隻有娘了吧?

葉昔昭的回應卻是屈膝行禮,“侯爺路上不要辛苦趕路才好,妾身恭送侯爺。”

虞紹衡看得直挑眉,聽得想給她一記鑿栗,緩步經過她身邊時,微一頓足,用隻有她才聽到的聲音說道:“等我回來再收拾你。”

葉昔昭笑著對他挑一挑眉,亦是微聲道:“那是三兩日之後的事了。”言下之意,是你在此時說根本沒用,我才不會放在心裡。

“你等著。”虞紹衡輕聲說完這句已笑開來,大步流星走向馬車。

太夫人撩開簾子,笑著擺手,“快回去吧,多說三日就回來了。”

葉昔昭笑著點頭,輕輕擺手。看著一行人離開之後,這才返回正房。

忻姐兒因著半晌也看不到父%e4%ba%b2與祖母,整整半天都顯得很失落,好在葉昔昭、%e4%b9%b3娘終究是她每日都要見到的人,到下午也就不再鬨脾氣了。

這一次,葉昔昭因為忻姐兒長達半天的失落困惑很是心疼,到下午得了閒,也隻是陪著忻姐兒玩兒,不再急著哄她喚自己娘%e4%ba%b2。

而這一日午後,三夫人的堂弟又來了,這一次,三夫人遣了丁香陪著她堂弟去了後花園。

葉昔昭不能不重視三夫人這位堂弟了,問過之後,得知他姓名是關林,十九歲,已娶妻,不是紈絝子弟,卻也算不得真正知書達理恪守教條之人。

到了第二天上午,葉昔昭看著依然顯得有些失落的忻姐兒,有些發愁——她在想,如果是自己離開侯府三兩日,忻姐兒怕是會無動於衷,而太夫人與虞紹衡離開侯府,卻是不可替代。她心裡對這孩子的喜愛疼愛不輸於任何人,而在形式上,三兩個月的忙碌,便成了可以被取代的人。

她必須得承認,自己作為一個母%e4%ba%b2,沒能儘心竭力,她甚至比忻姐兒更信任依賴婆婆、夫君,一段時日內,完全撒手讓兩個人取代自己照顧忻姐兒。│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所以她想,還有什麼好失落不甘的?

暗自歎息之時,芷蘭匆匆進門來,神色沉凝,低聲稟道:“夫人,長安趕了過來,說有要事通稟。”

葉昔昭讓%e4%b9%b3母帶忻姐兒去內室哄著,之後讓芷蘭喚長安入內。

長安手裡拿著一封書信,雙手呈給葉昔昭之後,恭聲道:“夫人,三夫人堂弟的一名小廝花了十兩銀子,收買了府中一名婆子,婆子要將這封書信送到二小姐手裡——人進到桃花閣庭院之後,小的命人將之拿下,那名小廝亦已擒拿。”

葉昔昭打開信封,抽出信紙,斂目相看。信上開頭為贈芳菲,落款為關林,信正文是一首香豔之詞。

葉昔昭笑意轉冷,將信紙放回信封內,思忖片刻,先將%e4%b9%b3母喚道麵前吩咐:“將忻姐兒帶去太夫人房裡,沒我吩咐,不得回來。”

%e4%b9%b3母稱是,帶著忻姐兒離開。

葉昔昭又吩咐長安,“將那名小廝交給管家處置,擅闖侯府內宅的閒雜人等,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至於那名婆子,命人拎到正房來,前院的家丁也找兩個過來。”

“是。”長安應聲而去。

末了,葉昔昭又吩咐芷蘭:“除去太夫人房裡、桃花閣的人,將內宅下人全部喚到正房。讓二夫人留在房裡照看昊哥兒。將三夫人與丁香請到正房,說我有事找她們。”

芷蘭稱是而去。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後,傳信的婆子被帶到了正房的後罩房,內宅下人、三夫人與丁香隨後趕到。

葉昔昭已坐在廳堂外的抄手遊廊之中,座椅旁邊的黑漆小幾上擺著茶點,意態與往日並無不同。

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不時偷眼打量著葉昔昭。

葉昔昭吩咐芷蘭:“將那婆子帶來。”

少卿,那名婆子被帶到眾人麵前。

三夫人心頭一緊,那是在後花園桃花閣附近侍弄花草的婆子——她希望堂弟命人收買的不是這個人。

葉昔昭拿出一封書信,命人拿給那名婆子,語聲清涼凜冽似山間冷泉:“讓她看看,這是不是她受人之托要送給府中人的書信。若有一字虛言,便給她記上二十板子!”

這話雖然沒直接對那婆子說,那婆子卻聽得一清二楚。是以,被詢問時,怎麼敢撒謊,一味點頭稱是——已被侯爺的貼身小廝當場捉了個現形,夫人又放了狠話,她除非瘋了,才會強撐著撒謊。

三夫人想,自己之前的猜測似乎是被證實了,雖然那婆子已是抖得除了稱是已說不出彆的話,可是直覺告訴她就是如此。

她猜不出葉昔昭接下來會做什麼,驚疑不定地望向葉昔昭。

卻不想,葉昔昭一雙明眸正帶著森寒,一瞬不瞬地凝望著她。

三夫人沒來由的覺得脊背直冒寒氣。

之後,葉昔昭又給了三夫人一個意外——

葉昔昭漾出了燦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