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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去,大人會力竭,孩子也危險。

鐘離燁沉聲道:“不論如何,都要想出個兩全之策,一定要讓她們母子平安!”

太醫、穩婆、產婆都嚇得瑟瑟發抖,知道萬一出了差錯,自己就彆想活了。他們的命,全看貴妃娘娘能否闖過這一關了。最後橫一橫心,去問過貴妃娘娘的意思,上了催產的猛藥。

鐘離燁一直在外麵,緩緩踱步。

不知不覺,天已破曉,光線越來越明亮。

太監躊躇著,不敢上前去提醒大早朝的時辰就要到了。

隨著產房內傳出穩婆、產婆的驚喜呼聲、嬰兒響亮的哭泣聲,鐘離燁麵上一喜。

宮女上前來報喜:“稟皇上,貴妃娘娘誕下小皇子!母子平安!”

鐘離燁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心頭巨石這才落地,真切地歡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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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到侯府的時候,傳話的蔚公公自然將其中波折省去不提,隻說了兩個喜訊——

貴妃娘娘誕下皇子,皇上、太後大喜,冊封貴妃娘娘為皇貴妃。

這樣一來,虞紹筠母儀天下的日子已不遠了。如今皇上不過是礙於要做出顧念著與皇後的夫妻情分的樣子,秦安槐在南疆又征戰未還,還未到將靖王、承遠王二人及其%e4%ba%b2眷罪行一並清算的日子。

因為此事,侯府上上下下都洋溢著喜氣。

這日,葉昔昭去聽完管事回話後,回到房裡,繼續給忻姐兒做一件緙絲的小棉襖。

過了會兒,虞紹衡抱著忻姐兒從太夫人房裡回來了。進門後,將裹著忻姐兒的大氅除下,現出一身大紅色襯映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

忻姐兒卻抱著虞紹衡不撒手,指著門外,發出顯得很不滿的聲音。

“你要怎樣?”虞紹衡摸了摸忻姐兒的小腦瓜,“誰叫你還不會說話。”

葉昔昭看了他一眼,啼笑皆非,哪家的孩子這麼大點就會說話?難為他說得出。

虞紹衡將忻姐兒放到大炕上,看向她,“要下雪了。”

“是麼?”葉昔昭不以為意,“那就更彆帶她出去瘋了。”

忻姐兒坐在炕上,不滿地看著虞紹衡,揮著小手打他。

“敢打我?”虞紹衡抓住女兒一雙小手,送到%e5%94%87邊,“信不信我咬你?”

許是已有前例的緣故,忻姐兒一麵掙紮著收回小手,一麵笑了起來。

虞紹衡也漾出笑容,遞給忻姐兒一個撥浪鼓。

忻姐兒就這麼玩兒了起來。

就像是完全沒發現自己一樣——葉昔昭覺得自己被冷落了,可這也怪不得忻姐兒,便對虞紹衡投去不滿的視線,“你這寶貝女兒隻認得你和娘了,早把我忘了吧?”

“你不是忙麼?”虞紹衡笑著拍拍忻姐兒的背,指向葉昔昭,“怎麼這麼不懂事?沒看到娘%e4%ba%b2?”

忻姐兒循著他手勢看向葉昔昭,眨了眨大眼睛,發出呃的一聲,竟似帶著一點點責怪的意味,隨即便又轉回頭去,將撥浪鼓搖得聲聲作響。

葉昔昭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真的受刺激了。

虞紹衡忍不住笑開來,把忻姐兒抱到她身邊,又將她手裡的針線活丟到一邊,“彆做這些,有這時間不如多陪陪明忻。”

“說的也是。”葉昔昭把忻姐兒抱到懷裡,拍拍那張胖乎乎的小臉兒,“我忙著給你做衣服,你卻不理我,我又何必費力不討好?”

虞紹衡拿過一個大迎枕,慵懶地躺在她們母女身側,抬眼打量葉昔昭。

到了冬日,她就喜歡穿些顏色鮮豔的衣物。今日一件大紅色緙絲小襖,翡翠色彈墨裙。腕上一個綠寶石穿成的手串,耳際垂著綠玉耳墜,呼應著裙子的顏色,又從大紅色裡跳了出來,很是悅目。

再看她容顏,眉如遠山,眸如黑色寶石,鼻梁挺翹,膚色白皙,隻是將雙?%e5%94%87塗得嬌豔動人。

看起來,喬宸給她調理得不錯。

隻是,他的手握了握她的腰肢,“怎麼也不見你長點肉?沒良心的小東西。”

葉昔昭失笑,“本就沒良心。”

“對了,險些忘了。”虞紹衡取出一個厚厚的牛皮信封,“快過年了,提前給你壓歲錢。”

葉昔昭笑出聲來,接到手裡,打開來取出一遝銀票,數了數,竟有兩萬餘兩。笑意斂去,轉為訝然,“這麼多?”

“你將幾間鋪子盤了出去,少了些進項,算是我補給你的。”

原來是為這個。忻姐兒揚手要拿銀票,葉昔昭忙將銀票收入信封,之後才道:“我對那幾間鋪子也不上心,怕被人鑽了空子,萬一鬨到衙門去不就麻煩了?再說也有傍身的銀兩,就盤了出去。”

虞紹衡道:“明白。安心收著,我的不就是你的?隻當幫我保管著。”

“好啊。”葉昔昭也沒推辭,探手捏了捏他鼻梁,“我才知道,原來你這麼富裕。”

“仗著祖輩的產業,賺得容易些。”

葉昔昭則是發愁一點:“得了這麼多銀兩,怎麼花呢?”

虞紹衡朗聲笑起來。

葉昔昭由著他笑。原本就是,吃穿用度都是公中的,每月還有誥命夫人的例銀,又是不愛命人去外麵打造首飾、置辦名貴的藏品,真就是有錢都不知道往何處花。也隻有等到日後,學著太夫人那樣,打發下一輩人了。

之後,虞紹衡閒閒地道:“修書之事,讓皇上對唐鴻笑另眼相看,並不打算將他打回原形,繼續留用,嶽父也無異議。”

葉昔昭語聲淡淡:“爹沒有為此事煩悶就好。”父%e4%ba%b2與他已是一條心,全不需害怕誰還能從中離間。再者,唐鴻笑已是不相乾的人了,他的前途,聽聽也就罷了,不需放在心裡。

她看了看虞紹衡,“你呢?”

虞紹衡微笑,“我與你一樣。”之後提及長安,“長安這些日子都是垂頭喪氣的。”

葉昔昭想了想,笑道:“過幾日就好了。”這段日子,因著她重新主持中饋,芷蘭忙得緊,長安的事就一直沒提起,讓長安垂頭喪氣的,自然是因為芷蘭還在繼續給他臉色看。

午後,芷蘭進來,通稟道:“那些個多嘴多%e8%88%8c的二等丫鬟、小丫鬟,奴婢已尋了因由分彆打發到洗衣房、彆院去了,不會再有人將正房的大事小情透露出去了。”

“嗯。”葉昔昭點一點頭,笑著指了指近前的杌凳,“坐下,我們說說話。”

芷蘭先給葉昔昭換了一盞熱茶,這才坐了。

葉昔昭說道:“你們三個,夏荷算是侯府資曆最老的,卻是比你與新竹小了一兩歲。”

芷蘭欣然點頭,“是啊,這可不能以年紀大小論的。夏荷姐姐是太夫人看重的,人又精明能乾,辦什麼事都勝彆人一籌。”

“是這個道理。”葉昔昭對芷蘭這態度很滿意,“你與夏荷雖然還需磨練,可到如今也能幫我打理很多事了。”說到這裡,悵然歎息,“可是,早晚也都要嫁人的,真是一想就舍不得你們。”

芷蘭紅了臉,低聲問道:“夫人怎麼突然說起這些了?”

“都是大姑娘了,我也該給你們張羅婚事了。”╩思╩兔╩網╩

芷蘭訝然地抬起頭來,臉上紅暈慢慢消散,之後訥訥道:“夫人,奴婢不能在您身邊多留幾年麼?”

葉昔昭不解,“這是為何?嫁人是好事啊。”

“嫁了人也不見得過得舒心……”芷蘭小聲道,“相府裡的舊識一個個嫁了,也沒見幾個過得如意的。奴婢覺著,還不如多服侍夫人幾年,便是以後不得不嫁,嫁了個沒本事的,奴婢也能靠著自己活得好一點兒。”

這想法也在情理之中。葉昔昭笑道:“若是你嫁了人,還能在我房裡當差呢?”

芷蘭先是驚訝,隨即便是一喜,末了,眼中多了一點點黯然。

那份黯然,是不是因為想到了長安?葉昔昭索性與她交了底:“侯爺也知道,你們三個為著我們,這兩年也很吃了些苦頭,便有意成全我,將你們的婚事辦得體麵、如意些。我也是想將你多留在身邊幾年,等你日子過得好了,自然不會再強留。芷蘭,你願意麼?”

“夫人……”芷蘭感動之下,一時語凝。

葉昔昭繼續柔聲道:“長安是跟在侯爺身邊多年的人,日後侯爺對他另有安排,府裡的丫鬟嫁了他,也能繼續在府中當差。我是覺得你們兩個很般配,長安待你也與旁人不同些。”說到這裡,怕芷蘭多想,忙又道,“這可不是說你們什麼,我是自心底高興。”

芷蘭垂下頭去,臉又紅了。

葉昔昭忍不住笑了,抬手拍拍芷蘭的肩,“倒是給我句話,你願不願意?不願意的話,我再留意彆人。”

芷蘭喃喃道:“夫人……”除了這兩個字,再也說不出彆的。

葉昔昭打趣道:“倒是同不同意?一向與我直來直去的,今日這是怎麼了?”

芷蘭沉默片刻,結結巴巴地道:“奴婢、奴婢聽、聽夫人安排就是。”

葉昔昭放下心來,“那就好。等侯爺安排好長安的去處,我就能給你們張羅婚事了。”隨即又叮囑道,“日後待人還是一如既往為好,省得害的人整日裡沒精打采的。”

“夫人!”芷蘭站起身來,已是羞得滿臉通紅,手腳都沒處安放的樣子,之後轉身,“奴婢去給夫人換杯熱茶。”

葉昔昭由衷笑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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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太夫人與葉昔昭先後前去宮裡看望虞紹筠。

太夫人進宮回府後,神色便有些落寞,卻是沒說什麼。葉昔昭不好多問,心裡自然是存著一份疑慮,進宮看到虞紹筠之後,見她還沒恢複過來,這才明白過來。

“怎麼會這樣呢?”葉昔昭有些不安地道,“原本還以為你自幼習武,身體不似我,竟不曾想過會這麼虛弱。”

虞紹筠遣了身邊服侍的,這才淡淡笑道:“孩子本就是我強求來的——我身子不易有孕,服了許久的藥,還是沒有喜訊。後來,索性用了猛藥,如願了,可生產時到底是要吃些苦頭的。”之後擺一擺手,“也沒事。左右都是不會輸的一局,值得。幸好孩子健健康康的,否則真是得不償失。”

若是為生子送上了性命,皇上怕是會立刻立這小皇子為太子,若是闖過了這一關,前路依然順風順水。事實的確如此,可是在葉昔昭聽來,就隻剩了心酸。

宮裡的日子,竟是這麼艱辛,竟要迫得一個女子不顧自身安危來求得更加穩固的地位。而這些事,要在過去之後,虞紹筠才提及。她即便是擁有皇上幾分真心,終究還是讓人想來傷懷。

“彆難過。”虞紹筠握了葉昔昭的手,“我這日子,你應該也看得明白。如今隻能往上看,往上爬,一旦失去一切,還不如一死來得痛快。這孩子也算來得正是時候,遲了就是白忙一場了。”之後話鋒一轉,“如今皇上、太後都待我極好,賞賜就不需說了,我想見誰,他們就讓人請誰進宮,也不錯。”

葉昔昭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