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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與你不睦的時候,我動過給你納妾綿延子嗣的念頭……”甚至於,前世一而再再而三地那麼做了,“我是遭報應了,犯了太多不可原諒的錯,傷得你太重太狠,不論怎樣,結果都還是一樣……我是怎麼樣努力都活該落得淒慘的下場……”

“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麼?”虞紹衡當然永遠無從知曉,前世種種,給他妻子的陰影太重,極難走出。他板過她的臉,“不論什麼病症,誰敢說幾年之後不能治愈?你急著計較這件事做什麼?彆說我們已經有了明忻,便是一生無子嗣,在朝堂也不是沒有先例。先帝在位時的兩江總督,一生與發妻沒有一兒半女,也不曾納妾,是至今都在傳唱的佳話,你敢說你從未聽聞?”

“那不一樣,兩廣總督與你不一樣。他沒有侯府的根基,沒有三代榮華。最重要的是,他沒有紹筠那樣懂事的妹妹在宮中……”

“你給我閉嘴!”虞紹衡抬手捂住了葉昔昭的嘴,看著她的目光幾乎帶著惶恐了。他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再開口時,語聲透著無助,“我是回來陪伴你的。我想隻要可能,我就再不會離開你那麼久。你到底怎樣才能信我?到底怎樣才能讓我證明給你看,我一生隻會有你一個女人?要不要我發毒誓給你看?你初到島上時,我要你回京那次——你是不是還在怪我?我錯了,真錯了。你怎麼樣罰我都行,隻要你不再胡思亂想……”

葉昔昭的眼淚落到他手上。虞紹衡何曾這般惶惑無助,何曾這般低聲下氣。

“孩子的事,我們退一萬步講,就算你不能再有子嗣,又怕什麼?”她的淚落在他手上,實則是打到了他心頭最柔軟之處,他耐心地哄勸著她,“二弟三弟雖是庶出,也是爹的子嗣,我們不得已之下,過繼他們一個孩子就是了。這樣你覺得不踏實,我們就抱養你兄弟姐妹的孩子。再不行,我們到民間找個孩子,養在身邊有何不可?瞞天過海的事我做的不少,到時我們帶著明忻離京一兩年,將孩子帶回來,誰敢說不是我們的%e4%ba%b2骨肉?……”

葉昔昭抬手掩住了他的嘴,哭著搖頭。

她是不能再聽這樣的言語了,虞紹衡卻以為她還是不同意。

麵對千軍萬馬,他從來喜怒不形於色;麵對著哭泣的妻子,他從來束手無策。

他心疼、驚怒、擔心、無助……

多種情緒交織在心底,最終讓他暴躁起來。

他拿開她的手,冷聲問道:“你到底要怎樣?你是不是不想再與我過下去了?葉昔昭我告訴你,你怎麼待我,我都無怨言——這門%e4%ba%b2事是我強求來的,我從來都記著這一點。可即便是我強求來的,你既已到了我身邊,就休想自作主張,也休想給我弄些雜七雜八的女人來煩我!”他冷然轉身,“你儘管去求娘給我納妾,能添多少就添多少!我這就進宮請命出征,日後你和妾室們過,隻當我已戰死沙場!”

“紹衡!”葉昔昭失聲喚住他,繼而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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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胎時再苦再難,她沒哭過。

生產時再疼再累,她沒哭過。

產後血崩再怕再絕望,她沒哭過。

她始終記得自己是誰的女人,她始終銘記自己的處境遠比不得他出生入死時的吉凶難測。

她隻是失望了,隻是累了。

她如今已將太夫人與他、虞紹筠當成自己的至%e4%ba%b2,所思所想皆是他若無男丁繼承榮華會帶來的後果。更是明白,過繼子嗣會引發更多的計較、是非、風波。

他始終不能隻為一個人、一些人活著,如今她亦是。

要她在這樣濃烈的感情之下,承受他去染指彆人的事實,不可能,卻勢在必行,不過時間早晚而已。

在那些獨自睜著眼睛到天明的日子,在那些擔心自己不能再見到他的日子,心境一日一日變得消極。

慢慢地,開始說服自己接受,並且以為自己能夠接受。

可在眼下,看到他這樣的驚怒,聽聞他這樣的言語……

虞紹衡聽到她的呼喚,看到她滿臉的淚,折了回來,歎息著將她擁到懷裡。

葉昔昭抽泣著道:“其實,生下明忻前後,我隻想再見你一麵,沒奢望過彆的。那時我總是錯覺聽到你在喚我,我總是看著門口,覺得你興許下一刻就會出現……我記得那段日子,如今我總是勸自己,能夠繼續在你身邊就該知足,不能不顧大局不知足……”

虞紹衡聽得眼睛酸澀難忍,將她環緊了一些,“我不需你識大體顧大局,我就是要你悍妒、貪心。”

“我是容不下彆的女人到你身邊,我一想就心如刀絞。可是娘與紹筠待我如至%e4%ba%b2,你膝下無子會讓娘抱憾終生,下一輩人也會影響紹筠在宮中的地位……紹筠變了那麼多,她的日子過得有多艱辛可想而知,她是為了你與娘才進宮的……”

“那些事有我,不準你放在心裡。”虞紹衡再度打斷她的話,托起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你想那麼多那麼遠做什麼?你把我置於何地了?”

“我除了想你,想這些事,還能做什麼?”葉昔昭抬手拭淚,“是我先虧欠你那麼多的,是我不知好歹浪費了兩年光陰,是我傻子似的不知道在那兩年調養好身體……我應該在那兩年就為你生兒育女……你不明白,永遠都不會明白……”

虞紹衡帶著險些就又要發作的暴躁,狠狠地%e5%90%bb住了她,打斷她的言語,阻止她在他看來荒謬的心緒。

室內安靜下來,隻有兩人糾纏在一起的呼吸聲。

她的淚不斷滾落到%e5%94%87邊,又無聲滑入兩人%e5%94%87齒間,平添一份苦澀。

“彆哭了……心都被你哭碎了。”他有些模糊的語聲黯啞、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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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抄手遊廊之中,西次間窗下,新竹、芷蘭、夏荷拚命捂著嘴,不讓自己抽泣出聲。

新竹、芷蘭腦海中不斷浮現著那一夜的情形,那麼多的鮮血,那樣虛弱、失去生機的夫人……

喬宸、喬安站在她們近前,俱是低著頭,晶瑩的淚一滴滴落到地麵。

姐妹兩個將忻姐兒送回來的時候,便見到三名大丫鬟正低聲命令一眾小丫鬟、婆子退回房裡,不得出門張望聆聽。

輕聲詢問,得知她們是得了虞紹衡的吩咐——侯爺與夫人有要事相談,旁人不得打擾。

她們姐妹覺得,能引發夫妻二人鄭重相談的隻有那一件事。由此示意%e4%b9%b3母將忻姐兒帶回房裡,她們則到了廊間。

她們始終不是局中人,便是相信虞紹衡是深情之人,還是不敢料定他能不介意子嗣之事。

所以,就留下來觀望,想著萬一事態陷入僵局,她們就進去幫葉昔昭說幾句公道話。

可事實自然是與猜測大相徑庭,夫妻二人分明都是為了對方才爭執不下。

用情至此,任誰又能無動於衷。

喬安攜了喬宸的手,姐妹兩個用帕子拭了拭淚,緩步走下台階,出了院落。

剛一出門,喬安就看到一名小丫鬟躲在院門外,見她們出去,便要飛快跑開。

喬安神色一冷,“給我站住!”

小丫鬟全沒料到兩個姐妹忽然走出來,要走時又被抓了個現行,當即臉色青紅不定,帶著恐懼前來屈膝行禮。

喬安沉了聲,問道:“你是哪房的人?”

“奴婢……奴婢是後花園……”

“走,跟我去見管事。你不記得是哪個房裡的人,管事總不會忘記。”

小丫鬟聞言,當即嚇得撲通跪倒,顫聲道:“奴婢是、是三夫人房裡的,求統領夫人饒命……”

喬宸訝然,之後看向喬安。喬安隨即就又給了她一個意外——

“回去吧。”

小丫鬟前一刻還驚魂不定,擔心自己少不得被一番責罰,此時聽了這話,一頭霧水。

“不想挨打,就彆與人提及此事了。”喬安信步走開。

喬宸跟上去,問出疑惑:“你這是唱哪出呢?三夫人房裡的人,在正房院外,分明是來觀望正房的動靜。”

“那又如何?”喬安不以為意,“至多也隻是隱約聽到夫妻兩個在爭吵。三夫人想知道,就讓那小丫頭回去告知。”⑧思⑧兔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

喬安語帶不屑:“三夫人如我一般,不過是個兩家聯姻的物件兒,自己卻無自知之明。昔昭不是軟柿子,又有侯爺在,三夫人能掀什麼風浪?”

“也對。”喬宸思忖片刻,放下心來,“與其一切如舊,倒不如讓她鬨些事出來,這樣昔昭就能主持中饋了——她事情多一些忙一些也好,省得總思量那些不快的事。”隨即又想到一事,有些不解,“三夫人在閨中的時候,你也沒少與她來往。”

喬安聽了直笑,“那還不是侯爺的主意,讓蕭旬在關家、侯府之間牽個線。蕭旬自然會讓我與關家的人來往,你還當我真與關四娘有些情分?”

喬宸釋然,“這樣我就明白了。”隨即探究地看向喬安,“昔昭有錯在先,先是儘力彌補,才有了如今夫妻情深的局麵。”

“有話直說。”

“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退一步興許休得舉案齊眉,繼續如此苦的是兩個人。”喬宸由衷道,“你就是再記恨蕭旬一些事,也不妨想一想侯爺那番話——他可始終記得是他強求在先,被如何對待都認。”

喬安若有所思,卻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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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的夫妻二人,此時靜靜相擁。

葉昔昭的淚終於是止住了。

虞紹衡在她耳畔道:“我先前去娘房裡,說了你在外麵受的磨折,也說了你身子需得調理。娘聽了,心疼得垂淚不已,說會幫你精心調理個三五年,彆的一句都沒提過。娘都不急著想子嗣的事,你這小傻子急什麼?安安穩穩過幾年,到時候我們再做打算。我也問過喬宸了,她說日後會留在京城,要我多給她搜羅些醫書。事事無絕對。不準再往壞處想了,好麼?”

葉昔昭輕輕點了點頭。

虞紹衡側轉臉,吮了吮她%e5%94%87瓣,“想沒想我,嗯?”

葉昔昭吸了吸鼻子,“想,每天都想。”

“最早我也要休養到明年開春,能好好陪著你。”說完日後,他又一本正經威脅道,“再胡思亂想,彆怪我把你和明忻丟下,常駐邊關。”

葉昔昭環住他頸部,“不會了。真不會了。”

虞紹衡又覆上她雙?%e5%94%87,%e4%ba%b2%e5%90%bb少了霸道,多了纏綿悱惻。

他知道,她獨自承受經曆的太多,她心底有著一些打不開的心結,需要他幫她慢慢緩解。

彼此呼吸變得急促的時候,葉昔昭彆開臉去,“還要去娘房裡問安呢。”又無奈地揉了揉臉,“我也得收拾一番,這樣子怎麼見人?”

虞紹衡笑了,看看天色,“我去喚丫鬟去娘房裡通稟一聲,晚些用飯。不急。”

“嗯。”

之後,新竹芷蘭服侍葉昔昭梳洗打理妝容,虞紹衡則轉去看忻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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