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1 / 1)

,一見傾心,當日便%e4%ba%b2自向相爺道明心跡,相爺拒不答應,紹衡才有了強取豪奪之舉。”

“的確,外麵是這傳言。”

“外人不知的是,當日是我陪同紹衡去了海棠苑,因著知曉嫂夫人獨愛海棠苑hun色。外人還不知的是,我與紹衡初見嫂夫人,是在六年前。”

“……?”驚愕之下,葉昔昭說不出話來。

“六年前,春末,紹衡跟在老侯爺身邊,隨軍出征平定叛亂。見到嫂夫人,是那之前的事。”蕭旬看向湖麵,神色悠然,陷入了往日回憶。

**

那一年,皇帝剛剛登基繼位,也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郎,諸多政務要依仗太後幫忙處理給出定奪。

那時虞紹衡十四歲,蕭旬與他同歲,生辰小了他兩個月。

蕭旬是太後選中的一群少年之一。太後尋了不少人才訓練他們,那些人或是身懷絕技,或是擅長追蹤暗查,甚至於還有擅長刑訊逼供的。太後一番苦心,不過是為了給皇上培養一群精良死忠的密談。這些人,便是最早的一批暗衛。

蕭旬出身並不出奇,父%e4%ba%b2一生未獲得功名,隻是賺下了一些家底,在京城是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商賈。在他十三歲那年,父母先後因病辭世。

蕭旬投身於枯燥的訓練之餘,每日最大的盼頭不過是回家蒙頭大睡或是四處閒逛。與虞紹衡相識之初,是不打不相識,相識之後很是投緣,都得閒的時候,就找個小酒館喝酒,或是找個空曠之處比試。

那一天,蕭旬得了兩日的假,午間去了相熟的小酒館,一麵獨酌一麵等著虞紹衡前去。

虞紹衡去得遲了些,他喝酒的速度又快了些,酒意上了頭,便伏在案上打了個盹。

是虞紹衡將他喚醒的,第一句就問他的佩劍去了何處。

之後,蕭旬才知隨手放在桌案上的佩劍被一名少年拿走了。少年拿走佩劍的同時,留下了五十兩銀子,算是買走了。

問過夥計,夥計說那少年是丞相府的大少爺葉昔寒。

蕭旬哪裡受得了這種窩火之事,當即便與虞紹衡追去了相府。

虞紹衡本意是徑自入門,喚葉昔寒出來交出佩劍。可是蕭旬礙於自己那時方方麵麵都受限製,在外惹一點事的後果都是可輕可重,堅持潛入相府將佩劍尋回,留下一首奚落葉昔寒的字條便可。

相府外院、內宅下人眾多,一個不留神便會被發現,尋常人家疏於防備的隻有後花園。由此,兩人潛入了後花園。

是在在高大的樹木上棲身觀望地形的時候,葉昔昭與七八名閨秀、一群丫鬟婆子出現在了兩人視線之內。

後來事實證明,葉昔昭是從那一刻起,走入了虞紹衡的生命。

到何時蕭旬也要承認葉昔昭的美。便是他,這麼多年也記得那日的葉昔昭一襲極為淺淡的粉色衫裙,小小女孩,卻已有了大家閨秀的優雅儀態,站在眾人之間,讓人一眼便能發現,再不能錯轉視線。

同是少年人,自然難免好奇那樣的女孩有著怎樣的容顏,便這般輕易暫緩了初衷,看著一群人進入了海棠苑,隨即無聲無息地跟了過去,棲身於不遠處的綠樹上觀望。

葉昔昭儀態出眾,容顏更是讓人驚豔。滿園飛花萬盞,妖嬈瑰麗的美景,不能搶走她一分一毫的美,隻能成為襯托她的美的陪襯。

曾有四年之久,蕭旬再沒見過比葉昔昭更美的女孩——嚴格說起來,在他娶妻之後,也沒見過比葉昔昭更美的人。喬安、喬宸在他眼中無疑也是一等的美人,卻到不了超過葉昔昭的地步。

一群女孩是來海棠苑賞花、對詩、作畫的,兩個少年在觀望之餘,漸漸就把初衷渾然拋到了腦後。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旬才回過神來,看向身側的虞紹衡。

虞紹衡那時候的目光,蕭旬無從細說,能說出的一點就是,除去葉昔昭,他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了。

後來,葉昔寒、唐鴻笑幾名少年郎去了海棠苑湊趣。

兩個人覺得掃興,無聲離開。佩劍的事,蕭旬放下,沒再提過。

之後,豔景襯托下的絕美少女,成了兩名少年不願醒來的一個美夢。

得了閒的去處,隻有相府海棠苑。這源於葉昔昭獨愛海棠苑的景致,旁人沒道理不順著她的心意。

在旖旎hun色鶯聲燕語中,相府中一些事情也悉數落入耳中、眼中——例如那女孩就是相府嫡女葉昔昭,例如唐鴻笑是葉舒玄蓄意栽培的得意門生,例如唐鴻笑偶爾去到海棠苑,看向葉昔昭的目光,似乎含著千般溫柔萬般言語。

在那一年,虞紹衡與蕭旬看到葉昔昭的次數,要比唐鴻笑還多。蕭旬對葉昔昭生不出兒女之情,但是,那段時光,亦是他此生願意一再回味的,美夢一般的回憶。

凡是美麗的事物,你並不一定想得到,卻一定會百看不厭。

夢醒之後,虞紹衡要麵對的是玄鐵一般冷硬的事實——他要隨父出征,去充斥著死亡鮮血的沙場。

蕭旬從未與虞紹衡談及關乎葉昔昭的事,但是在虞紹衡即將離京時,有些話就不得不說了。

在小酒館為虞紹衡提前踐行時,他打趣道:“你以往看到女孩,總是一臉嫌棄,對相府千金卻是大相徑庭。”

虞紹衡隻吝嗇地答一個字:“是。”

蕭旬隻好繼續自說自話:“你這一離京,來日埋骨沙場可如何是好?多可惜,她都不知道你這般青睞。”

“……”

“征程不知何時方能結束,若是你幾年後回京,她已嫁了人,又該如何是好?”

“……”

蕭旬無奈之下,隻好用激將法:“來日我若是鴻運高照,有了足以匹配相府的好前程,你可不要怪我橫刀奪愛。”

虞紹衡終於說話了:“隻要我能活著回來,隻要那時她還未出嫁,我娶定她了。”

“你怎麼能確定你不會一事無成的回來?屆時你若是隻有個世襲的侯爵,隻是個不入流的武官,拿什麼匹配相府門第?不出意外的話,唐鴻笑來日會高中——葉相如今分明是在扶持來日的乘龍快婿。”

“那是葉相的事。我娶誰是我的事。”虞紹衡笑了笑,“我果真一事無成的話,那就是我配不起她,我認。可你又怎麼能認定我不會拚儘全力光耀門楣?”

蕭旬輕叩桌麵,“你我賭一局?來日你戰捷回京,抱得美人歸,我以雙%e4%ba%b2積攢下來的古玩字畫、一百壇陳年佳釀為賀。”

“這樣大的賭注——我若是輸了,要送你什麼?”

“你輸了我也不會娶走你的意中人,隻需為我效力三年。”

“好!”

兩人重重擊掌。

雙手相碰之後,蕭旬用力握了握虞紹衡的手,“我真正賭的是你活著回來,彆管那些虛無縹緲的名利情意,活著回來!你若身死,我以全部家當為你出殯!你做鬼也要為害得我成了窮鬼心生歉疚,何必呢?”

虞紹衡漾出了清朗笑意,“有你這句話,我便是贏了,也不會收你的賭注。”

**

之後,虞紹衡的四年沙場路,走得極為艱辛。

同年,老侯爺在征途中抱病而亡。喪父之痛、戰事艱辛,十幾歲的虞紹衡是如何熬過了那段生涯低穀,沒人知道。

屢建戰功之後,虞紹衡引起了部分重臣的忌憚,屢屢上奏彈劾。很多時候都是那樣,虞紹衡在沙場中出生入死,朝中卻無幾個人肯定他的戰功,不上奏彈劾的,已屬仁慈。

他是天下百姓心中的少年將帥,是皇上太後眼中的安邦定國之臣,卻是眾多朝臣的眼中釘。

同樣的,虞紹衡有沒有為這般滿含殘酷諷刺的局麵心寒過、失望過,無人得知。蕭旬也無從得知。

沒有幾個官員會去想,這般齊心排擠一個少年人是不是過於不仁,他們想到的隻有這少年人若是回京之後,可能會給自己帶來威脅、不利。│思│兔│在│線│閱│讀│

從來也沒朝臣為虞紹衡設身處地想過,他長年累月經曆的是風沙漫漫,他打勝的每一仗的背後,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心碎落寞。

多少昨夜還能一起談笑豪飲的將士,一轉眼便已殞命。

蕭旬經常會想這些,會想自己唯一的好友的生涯融入了太多殤痛。隻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無從為虞紹衡上殿說幾句公道話。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太後、皇上慧眼識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再力排眾議,護得虞紹衡的汗馬功勞得到了相應的回報。

虞紹衡戰捷回京後,蕭旬也已坐穩了暗衛統領的位子,第一時間在家中設宴,為虞紹衡接風洗塵。

席間,他提起了葉昔昭與唐鴻笑已經定%e4%ba%b2,因為葉舒玄及相府夫人愛女心切,要多留葉昔昭一段日子,將婚期定在了兩年後。

他還提起了另外一樁事:

“你若是還沒忘記葉昔昭,還是從速想想法子為好——太後自年初就催促著皇上大婚,原本擬定了兩個人選,其中一個就是葉昔昭,另外一個是藩王之女。皇上對後者之父甚是不屑,這兩日聽聞相府與唐家結%e4%ba%b2之事,很是氣惱。”

虞紹衡目光微凝,“說下去。”

“皇上對我說——能否找到唐鴻笑的錯處,又能否在一年內將他打回原形,使得%e4%ba%b2事作罷。”

虞紹衡喝了一杯酒,丟下酒杯就走,“我去相府。”

蕭旬慌忙追上前去。

於是,時隔四年之後,兩個人再次進到相府海棠苑。

同一時節,同樣的花海之下,女孩仍如往年一般來到了海棠苑,在芳草地上撫琴消磨光陰。

虞紹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女孩不遠處,斂目凝視片刻,轉而闊步離開,徑自去了前院。

之後的事,葉昔昭就都知道了,蕭旬則不便現身介入此事。

那時皇上還不知道他與虞紹衡是莫逆之交,後來得知兩人來往,隻當是總是一起出入養心殿慢慢熟稔起來。

而那段時日的太後,則是堅持要皇上與如今的皇後大婚,百般說服。便是如此,皇上在聽聞相府侯府之間的風波之後,失笑不已,歎息一句:“母儀天下的路非生即死,罷了,既然永平侯鐘情於她,還是給她一份平寧。來日不得已,再說。”

今時皇上到了不得已之時,他的視線重新定格在相府,又從相府看到了侯府,立意讓虞紹筠進宮。

兩年前的虞紹衡,在與蕭旬配合之下,扭轉了葉昔昭命途中一個巨大的轉折。讓人唏噓的是,葉昔昭甚至不知情。

如今的虞紹衡,出於方方麵麵權衡,隻能坐視虞紹筠入宮為妃。

蕭旬亦如此。有些事,為人臣子,便是做到滴水不漏,也隻能做一次,再做必然會被看出端倪。

而且,兩年前的葉昔昭身後有個虞紹衡;而如今的虞紹筠,她身後沒有如她兄長一般決意娶她的男子。這才是事情的關鍵。

**

蕭旬隨著回憶的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