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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紹衡默認,又解釋道:“先前是擔心紹筠回來仍舊頑劣,衛先生也的確能管得住她。再者她也不小了,再把她送出京城不像樣子,便去信請衛先生過來了。”

眼下衛先生過來,倒是正是時候。

虞紹衡又道:“改日你得了閒,不妨去見見衛先生。”

葉昔昭笑著稱好,隨即又問:“我始終是不知,你從哪裡尋到的衛先生?”先前她對衛先生一些模糊的印象,是通過與虞紹筠、太夫人閒話家常所得。隻知道那是個年近三旬的女子,常年以教導一些閨秀賺取銀兩度日。

“要找這種人,自然是要蕭旬相助。”

葉昔昭這才釋然,隨即想到他一提起蕭旬就有些惱火,便岔開了話題。

進到太夫人房裡,太夫人一掃葉昔昭去往相府之前的喜悅和善,坐在大炕上,愁眉不展。

這分明是已經得知了虞紹筠的事。

二夫人、虞紹謙、虞紹桓皆是滿臉的不解和憂心。

虞紹筠沒露麵。

上前行禮之後,虞紹衡道:“你們先回房,我與娘有話說。”

葉昔昭與二夫人幾個稱是告辭。

當晚,虞紹衡沒回正房。第二日一早才聽說,昨晚他與太夫人說話到深夜,顧忌著太晚了,就在太夫人房裡將就著歇下了。

而葉昔昭準備去請安的時候,又聽說太夫人免了今日的晨昏定省,已與虞紹衡一同送虞紹筠去了西城彆院。用意很明顯,是讓衛先生繼續教導虞紹筠。

虞紹衡則吩咐長安傳話給葉昔昭,讓她吩咐下去,兩個人即日起搬去蓮花畔居住。

正房裡的丫鬟婆子便忙碌了起來,先去了蓮花畔。將樓上樓下收拾得纖塵不染,又將夫妻兩個的日常所需之物一一送至蓮花畔。

二夫人存著昨夜的那份疑慮,原本是有心問問葉昔昭知情與否,可是見正房如此忙碌,也便暫且放下了。後來轉念一想,料定是有大事要發生了。如此,她打消了詢問誰的念頭。既是大事,那麼不論好壞,與其先知情,倒不如事到臨頭才知情。

而葉昔昭這邊,一麵等著下人搬完所需之物,一麵過目廚房擬出的端午節當日的菜譜。照這情形,一向就不張揚的侯府,今年的端午節就更是可有可無了。

侯府暗流湧動,相府在明麵上陷入了風波……她蹙眉不已,真是想到哪裡煩到哪裡。吩咐了人去相府探聽消息,結果人去得快回來得更快,說是相府有人把守,不允人進出。她沒道理又回相府,心緒再煩亂也隻得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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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紹衡坐在彆院葡萄架下的竹椅上,斂目沉思,手裡一杯酒,半晌也不曾沾%e5%94%87。

虞紹筠躡手躡腳走過來,將一把折扇放在虞紹衡身側的矮幾上,就要回房裡。

“站住。”虞紹衡喚住她。

“哦。”虞紹筠乖乖地站定身形,“娘累了,我服侍著歇下了,過來看看你短缺什麼。”

虞紹衡微一頷首,“跟你說幾句話。”

“好。”虞紹筠搬來一把椅子,坐到他對麵。

“你將此事告訴了娘,意味著的是我再不能幫你謀劃什麼了。”虞紹衡語氣有點無奈。

“我曉得。”虞紹筠怯怯地抬眼凝視虞紹衡,“我為的就是不再讓你費神。日後若是宮中有變數,讓我不需進宮,是好事;若是一切不變,皇上還是要我進宮,也是好事。”

虞紹衡苦笑,“在你看來,倒是怎麼都好的事,那你自己呢?”

虞紹筠想了想,委婉地答道:“不論怎樣,我都會記得我是誰的女兒、誰的妹妹,都會儘力過好。”

虞紹衡蹙眉,“我是何意你當真聽不明白麼?你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當什麼?就是當個人啊。”虞紹筠語聲轉低,“怎麼過一輩子還不都一樣。”

“……”虞紹衡挑眉,先前葉昔昭意識到的問題,他也意識到了,卻是不好問出口。

虞紹筠卻已猜到他心緒,斂目道:“說到底,爹在世時不也有兩房妾室麼?兩位姨娘先後離世之後,娘還要悉心教導二哥三哥。尋常的男子都是妻妾成群,如你、我二哥這樣的人滿京城有幾個?可你不也是硬生生把大嫂搶到家裡的?相比之下,我二嫂是最有福氣的,媒妁之言,卻是覓得了良緣。我三哥就彆提了,過些時日就要再娶了。所謂婚嫁,有什麼意思?所謂的如意郎君,可遇不可求罷了——你就彆替我存這份奢望了,我自己都沒指望過。”

“……”虞紹衡倒不是無言以對,而是作為虞紹筠的兄長,說什麼都不妥當。他心裡是又氣又笑,在妹妹眼裡,他竟隻是個活生生的強盜。

虞紹筠小身板兒坐得愈發端正,眼中多了一份戒備,“知道你不愛聽,可我該說的也要說——有娘和我師傅在,你不許動手,動手我就哭給你看。”

虞紹衡忍不住笑了。

虞紹筠放鬆了一點,繼續先前的話題:“一個女兒家,所思所想如我這般不是再好不過麼?再說了,彆人家都是削尖了腦袋把家中女子送到宮裡或者達官顯貴身邊,你和娘又何必愁苦呢?”說到這裡,長舒一口氣,“什麼話都跟你說明白了,你也不要再為我心煩了。日後我不為誰,也得為你爭一口氣。”

虞紹衡第一次細細凝視著虞紹筠,不帶一絲惱火,試圖看穿她所言是真是假。

虞紹筠坦然對上他視線,巧笑嫣然,無半絲黯然。

片刻後,虞紹衡垂眸看著手中酒杯,送到%e5%94%87邊喝儘,再開口時,語聲平添一絲落寞,“你長大了,可我卻到此時才知。”

“本來就是啊,是你還把我當成小孩子而已。”虞紹筠又俏皮地眨一眨眼,“我對你怕歸怕,惱歸惱,知道你都是好心。”

虞紹衡笑了笑,沉思片刻,“將你送到這裡,也是為你稱病做個樣子,要過段時間才能將你接回去。可有什麼心願?”

虞紹筠認真地思量片刻,笑道:“有啊。你與大嫂無事就來看看我。我隻望日後慢慢地可以不再怕你——我總覺得,如果連你都不怕了,我就什麼都不會怕了。”

虞紹衡聽了,心裡特彆難過,麵上卻不動聲色,問:“你這話裡話外,是把我當閻王了?”

“不是閻王,”虞紹筠逸出清脆的笑聲,“是活閻王。”

虞紹衡笑著應道:“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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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昔昭走進蓮花畔的小樓,轉到樓上,觸目所及,陳設裝飾皆是淺淡怡人的顏色。

樓上廳堂的雕花木門外是走廊,正對著木門是竹製的桌椅,往外看,便是一湖澄澈碧波;向西眺望,是成片的蓮花,岸上垂柳依依;東麵則是亭台樓閣,花紅柳綠。

隻說景致的話,這裡無疑是最佳,讓人心曠神怡。葉昔昭欣賞多時,這才轉回到室內,熟悉各處的陳設。

室內陳設一絲累贅繁瑣之處也無,便是添置了不少她平時所需之物,還是顯得過於簡潔硬朗。沒辦法,虞紹衡獨自生活太久的地方,想改變得有家的溫馨氣息,還需時日。

讓葉昔昭最為欣喜的,是室內並無她想象中的潮濕悶熱,相反,室內在過堂風的時時吹送下,很是涼爽,而溶於風中的蓮花清香、花草香氣,甚是愜意。

不知不覺之下,她心緒便明朗許多,之後安心坐在廳堂的書案前,與夏荷一起核對一些賬目。

到黃昏時,虞紹衡與太夫人還未返回。

葉昔昭獨自用罷飯,又等了多時,眼見天色已晚,先行沐浴,因著白日也沒功夫午睡,便先一步歇下了。

將她驚醒的,是天際傳來的炸雷聲。茫然坐起身來,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到了外間,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揚聲問過在樓下值夜的丫鬟,得知太夫人在風雨降臨前回到府中,此時已經歇下了。虞紹衡卻沒回來,不知去了何處。

葉昔昭猜想他多半是去了蕭旬家中,喝完水,又回到床上。想入睡,可沒完沒了的炸雷聲卻擾得人心慌不已。彆說本就睡眠清淺,便是睡得再酣暢的人,也會被驚醒無從入睡。

她裹緊了薄被,靜靜地等著雷聲平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到了後半夜,總算是有了倦意,卻又聽聞雨勢越來越大,不免擔心虞紹衡到底去做什麼、會不會淋得全身濕透。

在這樣繁雜的情緒之中,時間變得難以打發,長夜變得甚是漫長。

直到看到熟悉的頎長身形閃過屏風,葉昔昭才鬆了一口氣,起身下地,拿過寢衣走向他,“怎麼這才回來?”

“有事耽擱了。”虞紹衡接過寢衣。

葉昔昭在他說話時,聞到了酒味,又探手摸了摸他衣服,半邊衣服都**的,火氣就上來了,“有事就是去喝酒了?喝酒也罷了,怎麼還淋成了這樣?”

“小事。”虞紹衡拍拍她的臉,轉而褪去外袍。

“小事?”葉昔昭一挑眉,“擔心你什麼樣子回來,你果真就什麼樣子回來了!今日才搬到這裡,你就在外耗到這時候才回來!”說著探手奪回寢衣,“不管你,自己喚人梳洗!”

虞紹衡被她這麼一同數落,不由訝然,“生氣了?”

“誰要生你的氣!”葉昔昭又扯了扯他衣袖,呼出一口氣,又沒轍地把寢衣丟給了他,“多大的人了?什麼都曉得,就是不知道照顧自己!”之後見他還站在原地,氣得推了他一把,聲音也略略高了一些,“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沐浴!”

虞紹衡慢條斯理地除去中衣,之後,展臂將她攬到懷裡,“淋點雨而已,你急什麼?”

葉昔昭沒好氣地推開他,“你想怎樣就怎樣,我乏得厲害,先睡了。”

虞紹衡笑了起來,再度將她攬到懷裡,捧住她的臉,%e5%90%bb了一下。

“煩人!”葉昔昭恨不得連鼻子都要皺起來了,抬手用力抹了抹臉,一副很是嫌棄的樣子。

虞紹衡逸出愉悅的笑聲,隨即得寸進尺,吮住她%e5%94%87瓣。

葉昔昭一麵推他一麵發狠要咬他。

虞紹衡卻早就料到了,側臉躲過。

葉昔昭一雙大眼睛狠狠地瞪住他,片刻後,沒轍地笑了,語氣也軟化下來,“怕你了成不成?彆鬨了。”

“相府以及紹筠的事,也隻有去問蕭旬。他是酒鬼,要跟他喝幾杯,他才肯直言相告。”虞紹衡溫聲解釋完,打橫抱起了她,舉步將她安置到床上,“你怎麼這麼大的火氣?”

“哪有。”葉昔昭懶得說自己這一夜是怎麼過的,此刻隻想息事寧人,“是我無事生非,我給你賠禮行麼?”說著話,側開臉掩嘴打個嗬欠。

虞紹衡問道:“不會是還沒睡吧?”

“不要你管。”

虞紹衡語聲融入了濃得化不開的溫柔,“是害怕還是擔心我?”

“不用你管。”

“你說不說?”虞紹衡的手落到她最怕癢的地方,笑著威脅她。

葉昔昭連連拍打他的手,已忍不住笑了起來,之後不得不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