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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燁眼中閃過鋒芒,“他倒是會想,與虞紹衡結%e4%ba%b2,便能讓侯府、相府全成為他的勢力——如此的話,這朝堂、天下還有朕什麼事?”

蕭旬隻是覺得虞紹筠太無辜,渾然不覺之下,已經成了兩股勢力暗中爭奪的目標。沉默片刻,終是忍不住問道:“皇上心中事,皆是關乎大局,可太後若是不知緣由,恐怕會忌憚侯府,亦無法認可虞紹筠吧?”

“那又如何?”鐘離燁漫不經心地一笑,“如今的皇後,是太後極力主張之下,朕才不得不冊封的。如今又怎樣?”

皇後是鎮守一方的藩王之女,太後本意自然是存了籠絡之心。可如今,皇後在後宮諸多行徑陰毒狠辣,已成了鐘離燁心頭的一根刺。

蕭旬對後宮是非早有耳聞,也明白,換了任何一個人,整日裡對著皇後那般表麵端莊心如蛇蠍的女人,也早已無從忍受了。便是沒有正經事做,皇上怕是也會離開皇宮一段時日躲個清淨。

鐘離燁又道:“太後心裡,沒有麵目可憎的嬪妃,隻有嬪妃背後的家世。”

蕭旬卻還是頭疼不已:“可是虞紹筠……”那性情真的適合進宮麼?

“磨她一段時日。”鐘離燁淡淡瞥過蕭旬,“虞家的人骨子裡都該有一份狠辣,她不為自己,也會為家門步步為營。再者,朕連一個女子都保護不了麼?”

後宮那種地方,從來是是非不斷,女子的命運哪裡會有定數?蕭旬能確信皇上是有心嗬護,卻不能確信這心願能得償。

鐘離燁淡聲警告道:“虞紹筠朕是要定了。你膽敢將此事聲張出去,你家破人亡便是咎由自取。”

蕭旬聽了,生出滿心怨懟,心說我這是走了哪一路的黴運?怎麼動不動就要我家破人亡?喬安就是再可恨,也不該被這種事情牽連的陪著他掉頭。

鐘離燁見蕭旬還不做聲,手中鞭子輕輕揮出,“朕又不是要害誰!你這是什麼臉色?”

“微臣知罪,微臣惶恐。”

每一次,蕭旬一本正經打官腔的時候,都會引得鐘離燁發笑,這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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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回宮的消息,很快從宮裡傳出,在京官員先後獲悉。

近黃昏時,葉昔昭是從二夫人口中得知此事的。

皇上先於前世一個多月離開宮中,既已回來,再出行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這樣一來,虞紹筠進宮的日子會不會提前?在前世,虞紹筠是夏末時入宮的。

因著這些心緒,經過虞紹筠院落的時候,葉昔昭款步而入,細心查看房中一事一物有沒有缺欠。

不論歸宿在何處,虞紹筠遲早是要離開娘家,不能再做往日裡調皮任性的小孩子了。

成長,對於有些人是可喜的事,而對於虞紹筠來說,卻等同於磨難。

步入寢室,虞紹筠一名丫鬟正站在床前,身形僵滯。

芷蘭輕咳一聲:“愣在那兒做什麼呢?夫人來了。”

丫鬟這才回過神來,慌忙將手裡一個物件兒塞到枕下,這才回身屈膝行禮。

“方才拿的是什麼?”葉昔昭走過去,將東西摸出,斂目相看,不由一愣。玉璧,再看墜飾,是男子才會隨身佩戴之物。

丫鬟膽怯地解釋道:“奴婢、奴婢方才收拾床鋪,無意中看到的。夫人……”腦筋飛速轉動之下,為虞紹筠尋找借口,“這興許是侯爺或者二爺、三爺給小姐的吧?”

“興許是吧。”葉昔昭漫應一聲,擺了擺手,“你下去吧,我看看房裡還缺什麼物件兒。”

丫鬟猶豫著出門去了。

葉昔昭凝視玉璧片刻,越看越是狐疑,看看天色,太夫人與虞紹筠還要過些時候才回來。轉而將玉璧遞給芷蘭,“收起來,細心保管。太夫人與小姐回府後,即刻告知於我。”

芷蘭稱是,小心地將玉璧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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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旬從宮中返回府中,穿過內宅,去往後花園水榭途中,喬安迎麵而來,經過他身邊時冷冷丟下一句:“你那債主又來了。”

“永平侯?”

喬安挑眉反問:“除了他,你還有幾個債主?”

“彆一口一個債主,”蕭旬擰眉道,“欠他的我早就還清了。”

“是麼?了不起。”喬安諷刺一笑,漠然離開。

“一年到頭都是這不陰不陽的臉色!”蕭旬氣惱地嘀咕一句,轉而去了水榭。

虞紹衡身形沐浴在夕陽光影間,負手看著眼界內景致。

蕭旬走上前去,拉過椅子落座:“來找我何事?”

虞紹衡看也不看他,“今日,你蕭大人與一年輕男子去過耀華寺。巧的是,我娘與紹筠今日正是去了耀華寺上香。”

“你居然命人跟蹤我?”蕭旬語氣惡劣,他真正生氣的原因,是自己竟然不曾發覺。

“你與男子離開耀華寺之後,直奔宮中而去。之後,官員皆知,皇上回了宮中。”

露餡兒了……蕭旬用力揉了揉眉心。

虞紹衡轉眼看向蕭旬,笑意寒涼。

蕭旬眨了眨眼,將話題扯開去,“這件事你先放一放,還是先替你嶽父想想權宜之計為好。不出所料,明日諸多言官將上奏彈劾葉相。有唐鴻笑這樣的人舉證,他能全身而退麼?再說了,靖王原本今日是要找你當麵談及結%e4%ba%b2之事的,是我命人幫你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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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虞紹衡笑意更冷,“如此說來,我還要謝你了?”

“那倒不必。”蕭旬打著哈哈,“隻是要你明白,我總不會害你的。”

虞紹衡漠然轉身。

蕭旬連忙起身追了上去,“有話直說,這是何意?”

虞紹衡也就直言相告:“告辭,後會無期。”

蕭旬蹙眉,懊惱慨歎道:“忠義不能兩全,果真如此。”

虞紹衡語聲淡漠之至:“蕭大人理應效忠皇上。”

蕭旬卻是強行攔下虞紹衡,“左右我也裡外不是人了,你想必也已猜出了梗概,既如此,我也不妨直言相告,去房裡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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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紹筠回府之後,便被夏荷請到了正房。

葉昔昭遣了房裡的丫鬟,抬手示意虞紹筠落座,之後取出了玉璧,放到桌案上,緩緩推到虞紹筠麵前,“今日無意中從你房裡看到的,與我說說,這是誰送你的?”

虞紹筠並不為此忐忑,略略沉%e5%90%9f後道:“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我這麼說,大嫂相信麼?這東西我拿在手裡也覺得不踏實,總想著與大哥說明此事呢。隻是總是害怕大哥又與我發火,認為是我招惹彆人在先,這才遲遲不曾提及。”

葉昔昭神色一緩,“那麼,能不能先與我說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虞紹筠略一遲疑,點了點頭,將這玉璧的由來說了,末了又道:“蕭旬初次夜入侯府,見過這物件兒,談起那個人,也如那人隨從一樣稱其為七爺,卻未道出名諱。”

“七爺……”葉昔昭目光微閃。

“我思來想去,也想不出這人是誰,或者是我聽錯了?”虞紹筠疑惑地看著葉昔昭,“大嫂想到了什麼?”

“我久居內宅,能想到什麼?”葉昔昭漫不經心地笑著,“名門子弟行七之人,不曾聽說,最有名的一個出自帝裡天家,似乎也不大可能吧?”而心裡,卻已能確定那個人就是皇上。隻有那個人是皇上,一些匪夷所思之事才能得到解釋。

說者雖是故作漫不經心,卻不妨礙聽者將話細細斟酌。虞紹筠慢慢變了臉色,紅%e5%94%87微啟,卻是欲言又止。

思量半晌的結論,也與葉昔昭一樣,已能確定那個人就是微服出巡的皇上。

如果在回京的路上不曾在涿郡逗留,是不是就不會遇到皇上?

如果沒有遇到皇上,是不是就不會有蕭旬夜入侯府的事情了?

如果沒有這些事情,是不是就不會走到如今無人上門提%e4%ba%b2的地步?

不!

虞紹筠猛地搖了搖頭,這件事的關鍵並不是她有沒有遇到皇上。

隻憑借皇上初次見她就留下了信物,便認為皇上對她一見傾心,那未免是自恃過高、自作多情。

宮中女子無數,哪一個不是國色天香,換句話說,皇上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他不可能輕易對任何女子動心。

皇上想要的,必定與靖王相同。男人之間,權衡的是大局,較量的是權謀。

而她,不過是侯門的附屬品,是旁人籠絡她大哥的一個可以利用的物件兒罷了。

室內陷入了良久的靜默,直到丫鬟輕手輕腳地進門掌燈,兩女子才驚覺已經入夜。

虞紹筠笑了,看在葉昔昭眼中,是比哭泣更讓人心酸的笑。

“紹筠。”葉昔昭轉到虞紹筠身邊,手勢帶著安撫落在她肩頭,“有什麼心裡話,與我說說好麼?正如你曾對你二嫂說過的話,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事一同商量。”

虞紹筠抬頭凝望葉昔昭,語聲輕緩:“我以往還傻兮兮地認為你可憐,到今日才知,你才是最讓人欣羨的——我大哥是為了情意強取豪奪。可旁人呢,他們決定一個女子的一生,隻是為了權謀。而被那種人明爭暗奪的女子,也如你一般,不得不屈就,甚至要顯得受寵若驚。”

“……”葉昔昭聽得出,虞紹筠已經看清了局勢,抬手撫了撫她的頭發,“如今曉得這些,還不算晚,我們並不是全無退路。”她始終不能確定的,是虞紹筠想不想入宮,畢竟,官宦之家的閨秀,有的願意為情意掙紮一生,有的想要的卻是榮華富貴。

虞紹筠卻是緩緩搖頭,“女子出嫁之後,要麼為人正妻,要麼為人妾室,運道好的隻需勤儉持家,運道不好的便要與人勾心鬥角。嫁人在我看來,著實是自掘墳墓,區彆隻在於墳墓是大是小,是華麗是簡陋。如今有個最體麵的去處,我為何要反對?我高興還來不及。”

“……”葉昔昭聽得這樣一番說辭,全然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從不知道,虞紹筠竟是這般看待終身大事。這些想法是怎麼形成的?是不是因為她與虞紹衡初成婚後,給虞紹筠的影響太惡劣了?

虞紹筠站起身來,語聲略顯得輕快了一點,“旁人把我當個籠絡重臣的物件兒,我把他也當個光耀門楣的物件兒不就成了?”

葉昔昭卻生出擔憂,“為何我會覺得,你這是氣話?”

“就算是負氣所說,也真是我心跡。”虞紹筠站起身,“我先去娘房裡,讓她權衡輕重。等大哥回來,我會找他細說分明。”

葉昔昭握住虞紹筠的手,“是否與太夫人說明,還需三思。太夫人得知此事後,你可知道她會做出什麼決定?”太夫人若是知道這件事,並且認可她們的猜測,那麼,結果隻有一個——老人家會為了大局讓虞紹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