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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會心一笑,“不是聽說了馮五小姐做過的那些事,我還真會同情一番。眼下……隨她去吧,路都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

“可不就是麼。”

姑嫂兩個閒閒說著話,到了葉昔錦的小院兒,發覺院子裡很是安靜,在這樣的日子裡,便有些反常了。正心生疑惑的時候,聽到房裡傳出丫鬟、婆子的驚呼聲。

☆、第52章

葉昔昭與許氏加快腳步,進到房裡。

葉昔錦腳下幾縷漆黑發絲,尤為刺目。她拿著一把匕首,正要割向手腕。

丫鬟婆子奮力控製住她,奪下了匕首,匆匆忙忙丟到了外麵,又疾步去通稟孟氏。

“這是在做什麼?!”

葉昔昭與許氏異口同聲,語調冷冽。

葉昔錦轉頭看向葉昔昭,目光怨毒之至。

“削發,要與相府恩斷義絕麼?”葉昔昭報以冷笑,“自儘,要讓喜事成為喪事麼?”

葉昔錦直勾勾地瞪住葉昔昭,卻是一言不發。

“她要怎樣,不需阻攔。”葉昔昭吩咐完丫鬟,轉而接住葉昔錦的視線,言辭很是殘酷,“你若是死了,相府就少了一個貪圖錢財的貨色,我們高興還來不及。除去三姨娘,你以為你能嚇到誰、害到誰麼?”

許氏恨鐵不成鋼地看住葉昔錦,“真是不知深淺!竟到此時還不知自己的分量!”

“你這個心腸歹毒的!”葉昔錦終於說話了,語速緩慢,語聲沙啞,“你、你毀了我的一輩子!”

葉昔昭卻漾出笑容,“你貪圖小利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些。事後再說這話,還有何用?”

許氏吩咐房裡的下人,“收拾一番,給她梳妝打扮起來。”

葉昔錦看向許氏,“你可知道夫人給我的嫁妝都是些什麼?有頭臉的丫鬟出嫁也沒我這般寒酸!”

因為貪財才走到了這一步,到今時竟還是為了那些身外物意難平。許氏心生不屑,冷了臉,“給我閉嘴!丫鬟知道儘心竭力地當差做事,你又做過什麼?我若是夫人,都不會給你尋%e4%ba%b2事,早把你逐出家門任你自生自滅去了!”

說著話的時候,去通稟的丫鬟回來了,站在門口低聲道:“夫人方才說,說……說小姐是死是活都不打緊,相府隻等著結果。喜事喜辦,白事卻不會辦——夫人讓小姐自己思量何去何從。”

許氏攜了葉昔昭的手,“我們還是去彆處坐坐,留在這裡著實沒趣。”

葉昔昭點一點頭,離開了葉昔錦的小院兒後,問道:“大嫂,依你看昔錦還會繼續鬨事麼?”

“她還有什麼臉鬨下去?”許氏不屑地笑著搖頭,“放心,心有貪念的人更怕死,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興許是想在這時候鬨騰一番,讓看熱鬨的人去與夫人講講情,使得嫁妝豐厚一些?隻是都到這時候了,誰還會理她……我也說不準,隻是這麼猜測著。”

“好好的頭發,也弄得參差不齊了……”葉昔昭失笑,“這樣子到了婆家,不是更招人嫌棄麼?”

“是啊,女子不該一味認命,可事到臨頭還不認命也不行啊。”

葉昔昭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我大哥這些日子怎麼樣?”

許氏自心底現出愁容,“看他的樣子,心裡很不好過,現今真是一件順心的事都沒有,唯一的好處,是比往日勤勉許多,也不那麼貪杯了。自然,也是沒人在跟前慫恿他所致。”

“這些其實都算是好事。”

“我隻是擔心他抑鬱成疾。”

葉昔昭正色道:“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連這些都經不起,儘管放心,而且這些你也不宜說什麼。”

“我明白。”許氏強笑著點了點頭。

正被兩個人議論的葉昔寒,此時身在葉舒玄的書房,正在詢問一件事:“昨日我回來時,恰逢永平侯離開,您找他商量什麼事情麼?”

葉舒玄敷衍道:“他路過相府,進來閒談幾句罷了。”轉而問道,“你與唐鴻笑,似是有些日子不怎麼來往了?”

葉昔寒忍不住蹙眉,“還與他來往做什麼?你先前不也三令五申地讓我離他遠點兒麼?”

葉舒玄思忖片刻,擺一擺手,“今時你的境遇卻是不同,在相府的地位岌岌可危,無人理會,我開始對昔朗刮目相看,你那幫友人又都棄你而去,願意聽你抱怨的人,大抵隻有一個唐鴻笑。”

“……?”葉昔寒用眼神訴諸情緒,慢慢的,眼睛亮了起來,“您的意思是,投石問路?”

葉舒玄有了一絲笑意,“還不算太笨。”

葉昔寒神色變得專注,“這件事雖然讓人倒胃口,可是為了一探究竟,我也認了。”

“切勿急於求成,行徑做派一如往常那般不成器即可。”

葉昔寒雖然聽著這話彆扭,還是爽快點頭,“明白!”

葉舒玄鄭重警告道:“這件事你若是出了岔子,也就要不得了,你以後就跟著唐家人度過餘生吧!”

“怎麼會呢?”葉昔寒心說我丟人都丟到這地步了,再不做些事情表現一番,以後還有活路麼?隨即到了葉舒玄近前,“將您的打算與我細說一番。”

葉舒玄雖然不想,如今卻隻能把葉昔寒當做一顆棋子來利用。近來他每日都會費儘思量的,隻有唐鴻笑與葉昔寒,為此絞儘腦汁地做局。一切準備好了,又反反複複推敲有無紕漏,眼看著葉昔寒也是頹喪到了一定的地步,時機正好,這才與葉昔寒提起。

葉昔寒把事情辦成了,就說明還有些可取之處。葉昔寒把事情辦砸了,同唐鴻笑假戲真做地又成了以往的情同手足,也無妨,最終還是能試探出唐鴻笑的心跡。他在事後需要思量的,不過是這個嫡長子的去向。

父子兩個談論多時,葉昔寒才走出書房,意態很自然地又變成了過來時的頹唐——由不得他不如此,現在府裡府外的人,看他的眼神都與以往不同,多了同情或幸災樂禍,少了對他以往的尊敬。

他望天無聲歎息。這種日子,何時是個儘頭?引得唐鴻笑有所舉動又需要多久?他不能確定期限。最要命的是,父%e4%ba%b2責令他不能將此事告知任何人,包括他的妹妹、妻子。這兩個人日後不恨死他才怪。

思來想去,他最後的結論是:父%e4%ba%b2如今分明是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折磨他的機會,不讓他蛻層皮怕是不會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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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虞紹衡很早就回房了,沐浴後躺在床上,借著燈光良久地看著一張箋紙。

葉昔昭歇下時,瞥見箋紙上隻寫著幾名官員的名字,這才知道,他是在看著紙張出神。

輕輕搖了搖他手臂,葉昔昭問道:“是太夫人給紹筠選出的人家?”

“嗯。”虞紹衡無聲地歎息,“娘說我若是無異議,便選出一家,儘快著手此事。竟是決意如此的樣子,不是太倉促了麼?”

葉昔昭又問道:“你看了這麼久,是棘手,還是心裡難過?”

“兩者都有。”虞紹衡丟下紙張,側轉身形,下巴抵著她頭頂,“娘不知道蕭旬夜入侯府的事,卻已急切慌亂起來,怕是要發生什麼事了。可如果真要出什麼事,怕是做什麼都無濟於事。”

預感如果能夠避免一些事情就好了,可惜不能,它通常隻是在事發時得到驗證。

葉昔昭輕聲說出自己的看法:“你都這麼說了,那要不要靜觀其變?其實靖王那邊又能怎樣呢?他們又不能強迫侯府同意婚事。若是按照太夫人的意思,且不說會不會白忙一場,單是著手準備此事的日子裡,誰心裡都不會好過,覺得委屈了紹筠。”

“我總是希望,府中人都過得安穩如意,卻從來不能如願。”虞紹衡有些失落,“這是不是我強人所難之後得到的報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胡說什麼呢?”葉昔昭抬臉看他,“還是說,你後悔了?”

“不悔。隻是想起了你之前的悶悶不樂,就似看到了紹筠日後的情形。”他眼中儘是歉意,“怪我麼?”

“怎麼會。”葉昔昭柔聲寬慰著他,“紹筠不會似我以往那麼傻,我們是她的%e4%ba%b2人,看到的也隻有她調皮出錯的一麵,所以才總是擔心她的前景,但這並不能說明她不明白事理。”見他是認同的,繼續道,“我得了閒也多與紹筠說說話,看看能不能問出她想嫁個什麼樣的人家。

虞紹衡掛著一絲笑,沉默多時才說道:“明日我與娘細說分明,儘量讓她將紹筠的事緩一緩再說。還是弄清楚如今是怎麼回事再做打算。”

“嗯。”

翌日,葉昔昭始終在想的,都是要怎樣讓虞紹筠說出刻意隱瞞的事情。要想套出實情的前提,必定要先與她自心底%e4%ba%b2近起來,這才是最不好辦到的。

正為這件事心煩的時候,許氏過來了,臉色很是憔悴,看起來是整夜未眠的樣子。進門落座後,直言道:“我與你有話說,將人都遣了吧。”

不是心緒太焦慮,以許氏的性情,可不會說出這種話。葉昔昭擺手讓丫鬟退下。

許氏不等詢問,便已紅了眼眶,“你說說,昨日才與你說你大哥有些長進了,到了晚間他就變回了原形——昨日喝得一身酒氣,送他回去的竟是唐鴻笑!”

葉昔昭愕然,“是真的?”

“我還能騙你不成?”許氏眼中閃爍出淚光,“今日一早,我好心規勸,他竟是毫無悔意的樣子,還說如今也隻有唐鴻笑還顧念與他的舊情。到這地步了,他還是那樣不爭氣,你說這日子可怎麼過?”

葉昔昭頹然撫額。葉昔寒,果真是無藥可救了麼?

☆、第53章

沉默多時,葉昔昭才說道:“他果真不成器,任誰也沒法子。大嫂,不如你搬回內宅,彆整日守著他了。”

許氏哽咽道:“其實我的來意,是讓你勸勸他。你若是對他心灰意冷了,也不需勉強。”

葉昔昭苦笑,“我還真是心灰意冷了,再者規勸有用的話,他也不會有今時今日。”

許氏點一點頭,“也是這個理。”之後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勉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起身道辭,“我這心裡有火氣,在哪裡也坐不安生,就先回去了。”

“那你以後怎麼打算的?”葉昔昭隻怕她會過得太委屈,“不如還是聽我的,回內宅去住。”

“那怎麼行。”許氏勉強抿出個笑容,“總歸是夫妻一場,既是夫妻,就該同甘共苦。不到最後一步,我還是要儘心儘力。眼下隻是有些心寒,才來與你抱怨一番。”

“……”葉昔昭看著許氏,除了歎息,什麼也說不出了。

將許氏送出垂花門外,往回走時,念及葉昔寒,心裡的火氣越來越大。好話歹話都說儘了,他還是當做耳旁風。眼下,她打消了請葉昔寒到侯府的念頭,決定再不理會這個人了。還是讓父%e4%ba%b2管教這個人吧,父%e4%ba%b2心裡總該有個分寸。

虞紹筠房裡的丫鬟急匆匆走過來,語聲急促地通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