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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話裡話外總是要尋短見。”葉昔昭嗔怪一句,斂目思忖片刻,“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你進侯府……我們相識多年,日後卻要共事一夫……再者,也太委屈你了。”這幾句話,她說的有點吃力,要極力壓製住真實情緒,才能讓語氣顯得誠心誠意。

馮慧萱眼淚汪汪地凝望,“可我還有彆的出路麼?原是不想讓你為難,可方才與三夫人說了,她說因著小產的事,三爺很是生氣,這兩日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可我已等不得了,我雙%e4%ba%b2興許明日就要托人去那官員家中說合了……”

這腦子轉得是真快——葉昔昭無從否認且慶幸這一點,眼下這等於是馮慧萱急著走上絕路。歎息一聲,她緩聲道:“你考慮清楚了?你若是成了侯爺的妾室,你我之間便是尊卑有彆,往日情分隻能放在心底。你為侯爺開枝散葉的話,我是孩子的嫡母。甚至於,你讓我為難時,我也不會縱著你。”

馮慧萱急切地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會冒犯你?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啊……”

“可是,侯爺潔身自好,讓他同意納妾談何容易。”葉昔昭麵露難色,“我根本提都不敢跟他提……”

馮慧萱眼神甚是忐忑。

葉昔昭抬手扶起馮慧萱,“先起來,容我好好想想。”

這次馮慧萱沒有再堅持。

葉昔昭喝了口茶,輕輕蹙眉,喚新竹進來換了熱茶,末了使了個眼色,“你去吧。”

新竹會意,出門後急匆匆去了相府。

葉昔昭又與馮慧萱說了一番為難之處,道出最終結論:“你想如願,走不了尋常路,想找人說合此事,更是行不通——這種人根本進不了侯府。”

馮慧萱可憐巴巴地看著葉昔昭,“……這麼說,我還是死路一條了?”

葉昔昭報以同情地回視。

馮慧萱站起身來,“那,我回去了,你珍重。”

葉昔昭攔下她,“這不是有些為難麼?又不是說不幫你。”說著站起身,“你等等,我去與丫鬟商量一番,她們見過的聽過的事情比我多,也比我心思活絡,說不定會想出個權宜之計。”

馮慧萱自是不會反對。

葉昔昭去了寢室,把芷蘭喚到室內,主仆兩個低聲說了好一陣子話。返回之後,懊惱地道,“合計了半晌,也沒上得了台麵的法子。若是害得你在進侯府之前名聲有損可怎麼辦?——可是侯爺那性情,你與他毫無瓜葛的話,根本無計可施……”

“你的意思是……”

葉昔昭語速緩慢:“明日我娘要請人去賞花看戲,恰好侯爺找我爹有要事相談,是以,我們明日同去相府——今日早間才與太夫人說了此事。稍後我遣人去相府說一聲,請我娘也給安國公府遞一份帖子過去,明日你隨著你娘一同前去。我在娘家做什麼事倒是容易些,我儘量安排你與侯爺相見,左右幫襯著,其他的就在你了。”

馮慧萱聽完,低頭斟酌。

葉昔昭語氣變得很是無奈,“我是真心要幫你,在侯府卻是無計可施。總不能為了幫你,落得被侯爺嫌棄甚至休棄是不是?我能依仗的也隻有娘家人。”

“在侯府……若是在侯府呢……”馮慧萱喃喃低語。

“在侯府?”葉昔昭語聲卻愈發低落,“在侯府生出這等是非,侯爺會怎麼看我?我已說過,不想為了你惹得侯爺嫌棄,你要活,我就要為了你開罪侯爺被冷落麼?你要是覺得提議不可行,那麼我真是愛莫能助,你另尋出路吧。”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馮慧萱起身道歉,“我也是不想累得你讓相爺、夫人擔心……”其實她方才也隻是假意說了那麼一句,心裡是再願意不過。她與虞紹衡在相府鬨出點事情的話,葉相怕是會與虞紹衡翻臉……她在心頭竊笑,葉昔昭是真心要幫她,否則斷不會有這打算。

“你不需擔心,他們便是再不高興,我哄勸一陣也就行了。”葉昔昭正色看著馮慧萱,“不是你鬨著要尋短見,我是真不想同意此事。唉——”之後道,“芷蘭那丫頭知道你我情同姐妹,也是自心底想幫你,主意是她出的,便讓她與你細說。再有,事成之前,彆對任何人提及,侯爺聽到風聲的話,你就不能如願了。”

“我記下了。”馮慧萱施禮道謝。

葉昔昭喚芷蘭進門,自己去彆處躲清閒。

將至黃昏時,馮慧萱道辭離去。回到家中,與安國公夫人細說了今日事。安國公夫人還是有些不踏實,“還是等明日吧,帖子送來了,才能看出葉昔昭是真心要幫你。”

翌日一早,相府的人果然送來了帖子。

安國公夫人先是欣喜,隨即握住馮慧萱的手,“你心思我明白。自心底,我真是不願意讓你走我的老路……一步一步地爬,談何容易。”

“為人嫡妻的,又有幾個過得稱心如意?隻說侯府,葉昔昭的日子好過麼?三夫人的日子好過麼?不論是妻是妾,還不是要憑心機存活?有您提點著,我總不至於連葉昔昭都對付不了吧?”

“你心裡有數就好,眼下我也是沒法子了,往日來往的都是見風使舵的貨色,也不能幫你尋到像樣的%e4%ba%b2事。”

“不說這些了。”馮慧萱笑道,“您隻管準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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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葉昔昭就說了今日去相府的事,上午,兩人動身前往。

葉舒玄昨日裡答應午間回來,卻不想諸事纏身,實在是走不開,遣了下人回來傳話,說是虞紹衡若是無事便等他下午返回,若是等不及,那他明日去侯府便是。

孟氏與葉昔昭一聽這話說得客氣,會心一笑。

昨日,孟氏聽了新竹傳話,當即命人派發帖子,卻是不知原由。今日所請的人紛紛而至,迎來送往之餘,孟氏偷空細細詢問。

葉昔昭細說由來。

孟氏沉%e5%90%9f片刻,冷笑一聲,“此時細想,真懷疑馮慧萱與你成為好友都是安國公夫人的主意。你是她好友,她卻覬覦侯爺,安國公夫人定是認可的,何其下作……是該給她們點兒教訓,我幫你安排此事。”

一聽這話,葉昔昭笑起來,“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孟氏笑道:“隻我疼著你有什麼用?讓你婆婆也這麼疼你才是正經。”

葉昔昭笑容更甜,“娘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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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慧萱與一群貴婦、閨秀遊走在後花園迤邐景致中間,聽著身邊人七嘴八%e8%88%8c地說話。

先是聽說葉昔寒又拉著虞紹衡去書房喝酒了,又聽說兩個人喝得起了興致,轉去了花園東麵建在湖麵上的小樓。

馮慧萱想到了虞紹衡在侯府的蓮花畔,那地方,她隻在三夫人引路下,去遠遠地看過一次。她想,眼下去湖麵,這般風雅的提議,大抵是虞紹衡的主意。

賞花觀景至午間,一行人被請到花廳用飯。飯後,馮慧萱與丫鬟又漫步到後花園。

芷蘭追了上來,手裡拿著個小小的茶壺,“五小姐隨奴婢來。”又微聲加一句,“侯爺此時正在樓上歇息,大爺被人架回房裡了。”

馮慧萱點一點頭。

趨近東麵湖泊時,芷蘭停下腳步,將小茶壺裡的水悉數潑在馮慧萱衣裙上,又取出一枚銀簪,蹲下`身去,用力劃破馮慧萱的衣擺。┇思┇兔┇在┇線┇閱┇讀┇

馮慧萱的丫鬟先急起來,“芷蘭姐姐,你這是……”

馮慧萱使了個眼色,搖一搖頭。

芷蘭起身,“好了,五小姐去吧。昨日奴婢該說的都說了,是好是壞是福是禍,全看您了。稍後夫人就到。”

馮慧萱微垂了頭,喃喃道謝。

那名丫鬟要隨行,被芷蘭攔下,“你傻呀,跟著去做什麼?去給你家小姐拿件衣服過來。”

“哦。”丫鬟見自家小姐讚成,快步回去拿備用的衣飾。

芷蘭遙望著馮慧萱趨近小樓,露出譏誚的笑容,“還想與夫人共事一夫?你也配!”返回路上,遇到堯媽媽,笑問,“侯爺與大爺又不聲不響地去了哪兒?”

堯媽媽好笑地道:“侯爺千杯不醉,大爺不能喝卻愛喝,此時又去了海棠苑,真是沒辦法。”因著孟氏的關係,自然已知道馮慧萱要自找倒黴,拍拍芷蘭的手,“餘下的事隻管交給我,你去大小姐身邊照應著。”

芷蘭笑道:“好,那就辛苦媽媽了。”

正房裡,孟氏、葉昔昭將安國公夫人單獨請了過來,閒話家常。

安國公夫人當然不會想到,不消多時,她和女兒就要陷入噩夢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能猜到馮慧萱的下場不?明天見分曉~

☆、甕中捉鱉

葉昔寒平日裡來往的人很多,有好友、同僚,還有狐朋狗友。杜良是葉昔寒狐朋狗友之一。

杜良的家本在京城,幾年前其父惹惱了皇上,官職一降再降,到最後被打發去了山東,成了一個七品縣令。杜良是個好吃懶做不求上進的,隨著家境日漸蕭條,為了緩解手頭拮據的現狀,三年前娶了個當地財主的女兒為妻。卻不料,妻子是個母老虎,樣貌尋常,脾氣卻是不一般的潑辣難纏,嫁妝裡的金銀財寶不少,卻不肯給杜良一分一毫。

杜良毀得腸子都青了,賭氣之下,先後染指家中幾名丫鬟,便這樣添了通房、小妾。原是打算弄出妻妾爭寵的局麵,變相的報複。可是,妻子將幾個女人壓得死死的,幾個人在她麵前連大氣也不敢出。晚間他去誰房裡,誰就哭哭啼啼下跪求他回正室房裡,否則甘願一頭碰死。

男人活到這個份兒上,不死也被氣得沒了半條命。無奈之下,杜良來京城投奔葉昔寒,憑往日交情成了相府門客。

他這些事,早已成了相府的一個笑話。

在對付馮慧萱這件事情上,葉昔昭想到了杜良,與孟氏不謀而合。

於是,堯媽媽奉命去找了杜良,告訴他若是願意做一件事,既能得到一個如花似玉的閨秀,又能得到一筆豐厚的嫁妝,而且事成之後,相府還會給他三百兩銀子。

杜良在這世上,把錢財看得比爹娘還%e4%ba%b2,來到相府雖說不愁吃穿,手裡卻沒幾個錢,早就快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