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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酸難忍。

不想了,不想了……葉昔昭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儘力從回憶中掙%e8%84%b1出來。她做過的傻事錯事太多了,想也無用,不如多想想如何溫暖他前世被傷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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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撤下之後,戲班子粉墨登場,丫鬟備下橋牌,又騰出了供人小憩之處,女眷全憑喜好消磨時間。葉昔昭對這兩樣都無興致,耐著性子看了會兒戲,以更衣為由退出。剛出門,馮慧萱趕了上來,笑道:“這是要去哪裡?去賞花好麼?”

“我倒也想,可父%e4%ba%b2催著我去書房說話。”

馮慧萱哀怨問道:“就那麼忙麼?”

“的確是忙,侯爺也說要早些回府。”葉昔昭舉步離開,“失陪。”

馮慧萱揚聲叮囑:“等你清閒下來,一定要知會我。”

葉昔昭沒說話,回了出閣前居住的小院兒,換了身衣服。要去書房的時候,孟氏過來了。

葉昔昭問道:“娘怎麼也不稍事休息?”

“還不是掛念著你。”

芷蘭笑著取出方子呈給孟氏,“侯爺已請人給大小姐開了方子,夫人儘管放心。”她自然而然地換了稱謂,之後將郎中過來的事繪聲繪色的說了。

孟氏放下心來,笑得很是舒心,“難為侯爺肯遷就你。若是由著你,不知又拖到什麼時候。”

葉昔昭隻是理虧的笑。

芷蘭打圓場:“夫人也彆怪大小姐,便是奴婢這個從中傳話的,一想到跟一個大男人說這些,也是打怵得緊。”

孟氏一想,也是。

說著話,葉舒玄著人來喚葉昔昭。

葉昔昭轉去書房。

葉舒玄坐在桌案前,看到女兒目光靈動,巧笑嫣然,心緒不由明朗幾分。

葉昔昭落座,語調活潑:“爹,我是來興師問罪的,說說您與侯爺針鋒相對之事。”

葉舒玄在聽到虞紹衡名字時就已沉了臉,不悅道:“是他頂撞長輩在先,你要我說什麼?”

“可是爹那些話也著實刺耳啊。”葉昔昭規勸道,“看人也該與時俱進,不能一味記著往昔恩怨。”

“我巴不得全忘掉,又如何能忘?”葉舒玄說起往日事便無從冷靜,“當初你與鴻笑雖說是剛定%e4%ba%b2,可是哪個朝臣不知?虞紹衡呢?也不知如何抓到了相府把柄,要挾我退%e4%ba%b2在先,強行定%e4%ba%b2成婚在後。我活了半生,被一個少年人弄得顏麵儘失,你倒是與我說說,他是不是蓄謀給我難堪?”

當初被虞紹衡逼得全無退路、狼狽不堪的情形,幾乎每日縈繞心頭。而那時的虞紹衡呢,小小年紀卻城府深藏、行徑霸道果決。對照之下,那無疑成了他此生奇恥大辱。

對著給予過自己屈辱的女婿,誰能做到平靜?最要命的是,之於政務,他隻能做到與虞紹衡井水不犯河水,翁婿兩個對峙朝堂的話,會被天下人笑死。由此,他心裡總憋著一股子火氣,能發泄的方式卻也隻有冷嘲熱諷。而且,總懷疑以往開罪了侯府卻不自知,擔心虞紹衡不定何時便會對相府下狠手。

葉昔昭低聲道:“說到底,不還是因為我大哥做了錯事?子嗣不成器,卻怪旁人拿捏住把柄,這道理說得通麼?”

葉舒玄沒了方才底氣,“那件事,的確是我管教無方,昔寒的確是該好生約束了。”隨即遲緩地一擺手,“他的過失你就不要追究了,知道太多全無益處。”

葉昔昭沒應這話,隨即長話短說,“為著我們兄妹兩個,不能與侯爺儘釋前嫌麼?單說我,如今就是每日憂心忡忡,左右為難。你們若還是堅持那些糊塗心思,讓我如何自處?”

葉舒玄對這件事的態度與虞紹衡大同小異,“怎麼儘釋前嫌?的確,我與他說話是刻薄了些,有失長輩風範,可他呢?三言兩語就將人氣得火冒三丈!”

昔昭當初為了相府主動答應婚事,始終讓他心懷歉疚。而今與虞紹衡出雙入對,看起來也很融洽,這於大局來說再好不過。他又何嘗不想讓葉家榮華世世代代延續下去,隻是……心結又豈是須臾間就能解開。

葉昔昭聽得啼笑皆非。的確是,論氣人的功夫,她身邊這些人,哪個也比不過虞紹衡。但喜人的是,翁婿兩個的態度都已稍有緩和,日後儘心周旋就是。這麼想著,為虞紹衡開%e8%84%b1道:“侯爺是麵冷心熱之人,日後您慢慢品。”

葉舒玄語帶輕嘲:“少年得誌,虞府又有三代榮華,便是麵冷心也冷,誰又能說什麼?”深凝了葉昔昭一眼,低聲歎息,“你娘這兩日也與我說了不少,他是真心善待你就好。爹欠你的,這輩子已無從償還。”

葉昔昭順勢道,“不再與侯爺水火不容,便是爹對女兒莫大的眷顧。”

“我……儘力而為。”

葉昔昭這才喚芷蘭將賀禮拿進來,“這是太夫人特地命我帶來的賀禮,聽說是與侯爺一起選的。”語畢動手拆開,不由一愣。

那是一幅蘭竹圖,出自前朝名家之手,千金難求。一旁的題字是一首五言絕句,寓意自然是讚人高風亮節清正耿直。

葉舒玄的手滑過畫卷,動作小心謹慎,目光變得炯炯有神,可見這禮物是送到他心裡去了,卻又偏偏嘴硬:“我這顛倒黑白之人,哪裡受得起此等珍品。”

葉昔昭失笑,“那不是話趕話麼?”

“名家手筆,果然不一般。”葉舒玄已完全沉浸到了鑒賞真跡的喜悅之中,半晌才回過神來,想起一件事,“說起作畫,鴻笑精進了不少,前兩日才帶來一幅蘭花圖讓我過目。如今我這些門生,成器的大抵隻有他了……”他自顧自說著話,沒發現葉昔昭已蹙了眉、冷了臉。

作者有話要說:  五小時寫了四千+,貌似是動力不足?求菇涼們不霸王~

PS:紹衡的福氣在後頭,嗯嗯!

☆、防患於未然

葉舒玄說著話,回身找出所說的那副蘭花圖,“來,你看看。”

“不必。”葉昔昭麵帶嫌惡。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葉舒玄抬眼相看,愣了愣,“這是怎麼了?你往日裡不是最喜鑒賞畫作麼?”

“這話不假,如今卻要因人而異。”葉昔昭正色道,“我不明白,爹為何還這般看重唐家人?”

“這還用問麼?我們與唐家是遠%e4%ba%b2,亦是世交。鴻笑又是我看著長大的……”

葉昔昭出聲打斷:“那些都是%e4%ba%b2事生變之前的事。爹憑什麼認為,唐家不會記恨相府退%e4%ba%b2之事?”

葉舒玄對這樣的言辭很是意外,沉%e5%90%9f片刻才辯道:“誰看不出當初是侯府強人所難?誰又不知你是我真正的掌上明珠?我會拿你的終身大事當兒戲?”

葉昔昭垂眸思忖片刻,極力轉動腦筋分析道:“侯爺戰捷班師回朝、相府退掉唐家%e4%ba%b2事、我與侯爺定下%e4%ba%b2事——相加起來不過十餘日光景,外人憑什麼不能認為爹更中意侯爺這樣的乘龍快婿?又憑什麼不能認為這是爹與侯爺做的一出戲?尋常官員,在當初的狀元郎與永平侯之間,都會選擇後者結%e4%ba%b2。這些,爹也沒想過?”

葉舒玄微一頷首,之後才辯道:“你說的這些也有幾分道理,有些閒人暗地裡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可是唐家怎麼會這麼想?他們一直都知道,我想讓你嫁的是才華出眾之人,門第不需高,你一生安穩才是最重要。”

“可不論為何,您沒有做到。您是官場中人,平日除了與侯爺疾言厲色甚而口不擇言,對敵對友不都是和顏悅色?除非真正言行一致,否則便隻能讓人以為口不對心,為人記恨。”葉昔昭笑容悵惘,“同理,唐家人若是認定這一點,他們不會也不敢與相府翻臉,隻會一如既往地取得您信任看重,等待時機到了加倍報複,且可說是效法您行徑。相府有難,侯府洗清乾係並非易事,而我們兩家又理應是唐家記恨的,一石二鳥,何樂不為?”

葉舒玄臉色變了幾變,沉%e5%90%9f半晌才道:“你一個女兒家,能有這些推測、見地,我甚是欣慰。把唐家換成彆家,我的確是會這麼想,會百般防範,否則,我也不能在官場存活這些年。”

葉昔昭沒接話,靜待下文。

葉舒玄帶著感慨緩聲道,“可是昔昭,人這一輩子,真正知己不過三兩人,真正合我眼緣的少年人更是屈指可數。我與鴻笑之父自幼相識,情同手足。在你與鴻笑三五歲的時候,我二人便曾談及結%e4%ba%b2之事。自鴻笑到了相府,我便將他視為半子,他也從不曾讓我失望,待我恭敬孝順。這些你不會不知情。我就是個性情中人,無法舍棄這些年的情分,亦不能相信唐家會對我暗藏禍心。”之後,他帶著困惑審視葉昔昭,“知己情深感天動地之事,我與你講過不少,你也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而今,你不再相信了?心中皆是出於大局的顧慮、猜忌麼?”

“……”葉昔昭一時不知如何反駁了。知己二字,的確是太多人看重並予以一世信任的,甚而對於很多男人來說,那種情分帶來的慰藉勝過%e4%ba%b2人、名利。沒有證據,隻憑一番空洞的推測,如何推翻父%e4%ba%b2這一不能稱之為過錯的認知。無奈之下,她隻得道:“那麼,爹日後對唐家人,也如眼下對侯爺一般,在政務上井水不犯河水可以麼?知己情分、父女情分該是不相伯仲吧?女兒總不會無中生有害得您痛失知己。人心難測,人會變,想來您往日也不會想到我如今會說出這番話。”

葉舒玄眉目舒展開來,笑道:“本就不會與唐家父子談及政務,閒聊的都是些無足輕重之事。”

“這是笑我杞人憂天了?”葉昔昭笑著點破,繼而故作委屈,“您還是沒當回事,我說了半晌算是白忙了。”

葉舒玄笑容之中,交織著欣慰與寵溺,“這是哪裡話,你是為我好,我怎麼會當成耳旁風?日後也會提醒昔寒公私分明,放心。”

“那我就放心了。”暫時是能略略安心了——葉昔昭在心裡補了一句,隨即告辭,“侯府一早出了點事,我與侯爺得早些回去,過些時日再來。”

“好。”葉舒玄又看向案上的蘭竹圖,“這賀禮太貴重了,我看看也就罷了,你……”

葉昔昭蹙眉嗔道:“太夫人與侯爺精心挑選的賀禮,您想退回?這是打侯府的臉,還是在打您自己的臉?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