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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聲一沉:“有話不妨明說。你倒是與我說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隨口一說罷了。”

“怎麼到了你嘴裡,什麼話都能隨口說出?”葉昔昭笑意涼薄,轉而詢問虞紹桓,“可有將寧兒納為妾室的心思?”

虞紹桓連連搖頭澄清,“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既然如此,”葉昔昭轉向三夫人,“今日我就替三弟妹做主,將這惹得你們夫妻不合的人打發了。”

三夫人急道:“那怎麼行?寧兒是我房裡的人,如何處置該由我做主才是!”

“你做主?”葉昔昭彎了%e5%94%87角,不屑一笑,“你言行無狀沒個體統,讓你處置此事,恐怕要鬨到太夫人那裡去了。我是侯門長媳,理應為太夫人分憂,提點弟妹言行。”繼而揚聲喚人,“把寧兒打發到莊子上去!”末了又對三夫人道,“至於你,回房麵壁思過!”

“你!”三夫人氣得舉步上前,“你有什麼……”

你有什麼權利對我發號施令?她想說這一句,可是,虞紹衡在這時抬眼看向她,目光寒意入骨,態度不言自明。

她不自主地後退。

“快走吧!”虞紹桓強力扯住三夫人,低聲提醒,“再頂撞大嫂,可就不是麵壁思過那麼簡單了!”之後又對虞紹衡賠著笑,“是我無能,沒管教好房裡的人。”

虞紹衡隻是不耐煩地一擺手,示意兩人退下。

葉昔昭神色這才緩和下來,抬手撫了撫額角,現出疲憊。這件事並不在她意料之中,原本的打算,是讓新竹、芷蘭與寧兒常來常往,日後抓點錯處將寧兒打發出府。卻不想,會變成這情形。倒也好,總歸是給了三夫人點顏色。而方才虞紹衡若是不在場,一定會鬨到太夫人麵前去,也不是壞事。

內宅的事,不怕鬨得厲害,隻怕人不動聲色地算計。三夫人要麼會因為矛盾加深鬨得更厲害,要麼就會慢慢偃旗息鼓,不敢再尋她的麻煩。

低頭喝湯時,一個盛著蝦仁的小碟子出現在眼前。她抬頭望向虞紹衡。

“快吃。”虞紹衡眼中寒意散去,漾出笑容,宛若冰雪消融。

“多謝侯爺。”葉昔昭想想方才情形,不好意思地道,“讓侯爺看笑話了,妾身總是收斂不住火氣,不會委婉處事,還需曆練。”

“就該如此。”虞紹衡想想她剛才的小模樣,笑意更濃。

葉昔昭不由輕笑,“侯爺這算不算是縱容?”

“你是我的人,本就不需受那些閒氣。”

這人不經意間說出的話,反而更讓人心裡甜絲絲的。

這邊夫妻二人用罷飯便到寢室午睡,氣氛安靜溫馨。而虞紹桓那邊,鬨劇依然在繼續上演。

三夫人真正認清楚了一個事實:虞紹衡與葉昔昭是真的和好了。否則,寧兒之事,往彆處想的話,虞紹衡一定會認為葉昔昭身邊的下人不成體統,教唆寧兒行狐媚之事。究其根源,當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會讓虞紹衡厭惡葉昔昭。

一個大家閨秀,若不是表麵清高骨子裡狐媚,若不是蓄意勾引在先,怎麼可能在閨中見到虞紹衡?又怎麼會媚惑得虞紹衡非她不娶,鬨出那麼大的風波?——這一點,三夫人從來堅信不疑。

原本是要讓虞紹衡想起娶葉昔昭的原因,生出嫌惡,將葉昔昭打回原形,才故意在用飯時鬨了起來,卻不想,落得顏麵無存的結果。

她慪火至極,進到室內,便將廳堂桌案上的青瓷花瓶掃落在地。

虞紹桓看著摔得粉身碎骨的花瓶,痛心不已,“這是我當初千辛萬苦尋來的古董!你這個敗家的東西!”繼而俊顏一凜,手指廂房,“罪加一等,麵壁思過去!”

三夫人要被氣瘋了,“你居然敢這麼數落我?!還想讓我麵壁思過?!”

“長嫂如母的道理都沒聽說過麼?怎麼,大嫂對你的處置你還敢陽奉陰違麼?”

三夫人怒道:“什麼陽奉陰違?我根本就沒答應!我又憑什麼要聽她葉昔昭的吩咐!你不要忘了,我懷著你們虞家的子嗣,若是動了胎氣,你擔負得起責任麼?”

虞紹桓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撿起花瓶碎片,語氣更衝:“屋裡屋外就這一件拿得出手的寶物,你給我打碎了,你又擔負得起責任麼?”

“好啊你,我腹中胎兒還比不了一個破花瓶是不是?”三夫人起身,抬腳踏在碎片之中,用力碾磨,“看你還怎麼撿起來!”

“宋歆瑤!”虞紹桓驚怒之下,站起身來,喚著三夫人的閨名,“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娶你!”

“我是瞎了眼才會嫁你!”三夫人滿心的不甘羞憤,偏偏枕邊人又連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到此時,所有情緒化成了委屈,豆大的淚珠滾落腮邊,哽咽道,“你看著我被人欺負,看著我的丫鬟被人打發出府,連一句幫襯的話都沒有,要你有什麼用?你就是個懦夫!”

虞紹桓怒極反笑,吊兒郎當地道:“我就是個懦夫,怎麼樣?你快把我休了吧。”

“你……”三夫人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簡直要被氣暈了。僵滯片刻,擦了擦眼淚,喚人備車,“我要回娘家!”

“走吧。”虞紹桓懶洋洋落座,“隻有一點你要記住,你此次若是回去,就彆指望我去接你回來。”

“這種話你也敢說?”三夫人驚怒交加之下,語聲卻平靜下來。

“我隻想安生度日,可你卻整日裡胡攪蠻纏。我經不住你這麼折騰。”虞紹桓是從心底接受不了這種現狀,他隻是個庶子,沒資格沒底氣更沒心情鬨出事端讓府中人矚目。

三夫人改了心意,轉身向外走去,“那好,我這就去見太夫人,把這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訴她老人家。即便是我有過失,她葉昔昭就一點錯都沒有麼?若是太夫人也偏袒她,那這侯府我也不必再留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太君發威

虞紹桓凝眸打量著三夫人的背影,像是在看一個瘋子。隨即意態懶散地起身,緩步出門,“好,我陪你去。這次太夫人若是偏袒你,日後我也由著你胡鬨。”

三夫人一麵走,一麵想好了說辭。讓她有恃無恐的,是腹中胎兒,以及道出寧兒媚惑三爺的行徑。就算是她錯了七分,她也要將葉昔昭拖下水,承擔三分過錯。

虞紹衡雖然態度冷凜,終究是沒說什麼,看起來是不打算介入內宅事宜。若是介入,到最後也隻能是葉昔昭被太夫人嫌棄——自來是男主外女主內,葉昔昭卻要虞紹衡幫她出頭,這樣的長媳,日後能成什麼氣候?

再者,她嫁的雖然是庶子虞紹桓,卻是左都禦史的嫡女,而今又身懷有孕,侯門便是根基再硬,太夫人便是認定是她錯,也擔不起苛責怠慢兒媳的惡婆婆的名聲。

退一萬步講,太夫人將全部過錯推在她身上,那麼,她就要從長計議了——婆婆不喜,被葉昔昭壓著,這種日子還怎麼過?便是日後生下來的是兒子又有什麼用?

換做平日,她當然不會這麼急切地要個說法。

正因為有孕在身,才要抓住這時機,把葉昔昭死死地壓住。否則還了得?不定哪日,葉昔昭氣焰囂張之下,生出歹心謀害她腹中胎兒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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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太夫人院中,三夫人斂起思緒,暗自用力掐了手臂一把,本就發紅的眼睛又浮現出淚光。見到太夫人的時候,緩緩跪倒,抬手抹淚,一副悲悲切切地樣子。

虞紹桓看得直想撞牆,心裡咬牙切齒地道:誰把你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做出這副樣子來,這點兒臉麵今日算是丟儘了!

太夫人一如往常地溫和,連聲問著“怎麼了”,又讓夏荷扶三夫人起身。

三夫人不肯起,泣道:“兒媳請太夫人做主。”

太夫人道:“是紹桓又給你氣受了?等我訓誡他便是,你先起來說話。”

“不是。”三夫人語聲哽咽,“也算是……”

夏荷在一旁怎麼扶,三夫人也不肯起身,心裡煩了起來,喚小丫鬟拿來了一個軟墊,“三夫人不肯起,便跪在軟墊上說話吧,免得沾了地上的潮氣。”

太夫人瞥一眼夏荷,笑得有些無奈,卻也沒申斥,轉而吩咐三夫人:“快說說,到底怎麼了?”

三夫人哭哭啼啼地說著先前之事,虞紹桓不時辯駁幾句,與在葉昔昭房裡的情形大同小異。

末了,三夫人道:“兒媳固然有錯,可大嫂就絲毫錯處也無麼?寧兒與正房丫鬟來往之前,可從不曾言行輕佻。再者,若是依照大嫂的意思,兒媳此時正在麵壁思過,寧兒就不必說了,已被大嫂打發出府了。兒媳就想請太夫人給個準話,府裡是不是要一再放縱這種狐媚風氣?日後兒媳是不是要對大嫂唯命是從?”

虞紹桓瞪住三夫人,已是氣急敗壞,當下也顧不得太夫人在場,斥責道:“你一個身懷有孕的人,張口閉口狐媚,你滿腦子就隻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麼?!”

三夫人的回應是抽泣起來。

虞紹桓無語望天。

“這話說的……”太夫人依然在笑,語調卻變得冷淡,“你說的這些事,我已經聽說了。此刻隻當你是前來認錯的,卻不想,你是前來討說法的。”

三夫人猛地抬起頭來,滿眼錯愕。怎麼也沒想到,太夫人會這般直接地表明態度。

太夫人緩聲問道:“你倒是與我說說,‘一再放縱狐媚風氣’,這話是什麼意思?侯府何時出過這等事?”

“……”三夫人答得出,卻不敢說。她能說什麼?說你的長子是被勾引迷了心竅才娶了葉昔昭?

太夫人語氣加重:“你房裡的下人出了過錯,卻要把責任推給你大嫂,這是什麼道理?你大嫂昨日與侯爺去了相府,今日一早相府大爺又過來與她說了半晌的話,她哪裡有時間理會那些瑣事!”

“可是……”

太夫人猛地一拍桌案,沉聲喝斥:“住口!”

三夫人被嚇得身形一軟,坐到了地上。進門這麼久,從來以為太夫人性情溫和寬厚,從沒在人麵前發過脾氣。而此時的太夫人麵沉似水,與平日判若兩人,氣勢煞是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