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轉而詢問夏荷:“侯爺昨日又歇在了蓮花畔?”
“是。”
太夫人不由撫額。娶了個天仙一樣標致的人進門,卻已許久不聞不問,又如何都不肯納妾……她這長子的心思,誰看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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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孟氏來至侯府,去太夫人房裡閒坐片刻,轉去正房。
葉昔昭走至院中相迎。
孟氏見女兒好端端的,甚至一掃往日冰冷,現出了明麗笑容,不由常舒一口氣,“身子好了?”
“本就沒什麼事。”葉昔昭笑道,“娘是不是虛驚了一場?”
“可不就是。”
母女兩個遣了下人,轉到東次間說話。
閒話幾句,葉昔昭說起了翡翠,苦笑道:“這丫頭什麼都好,隻是總在我麵前提及唐家人,著實令人為難。”
孟氏神色一凜,“竟有這等事?”隨即轉念一想,又是一喜,“原本還以為你是為了那邊的婚事愁悶出了病,聽你這話音兒我就放心了。”
葉昔昭柳眉輕蹙,“那邊的婚事與我何乾?”更多的是沮喪,連母%e4%ba%b2都這麼想,旁人呢?虞紹衡呢?
孟氏笑了,思忖片刻,把話題引回到翡翠之事,“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不好出手發落,畢竟是在侯府,輕不得重不得,思來想去,還是把人交給您最妥當。”
孟氏連連點頭,“正是這個理。”之後又念及吳媽媽,“她人呢?翡翠可是她帶到你房裡的。”
葉昔昭答道:“說是家裡出了事,前些日子回鄉下了。”
孟氏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草率行事,“我找個因由,把翡翠帶回去審問,如果不乾吳氏的事,人你就留著,反之還是交給我。有定論之前,你可要處處留心。”
“我明白。”
之後,孟氏握住葉昔昭的手,關切詢問:“侯爺待你——”
葉昔昭%e5%94%87角彎起,“侯爺待我不薄,娘不必擔心。”
“說起來,當初也是千辛萬苦才娶了你進門。我看哪,隻要你每日歡歡喜喜的,就不愁舉案齊眉之日。”說到這裡,孟氏不由勸道,“不是我說你,你那性子,有時真真是又冷又硬,日後要克製才是。”
葉昔昭點頭稱是,亦相信,翡翠的事會讓母%e4%ba%b2對唐鴻笑起疑甚至戒備,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孟氏臨走時,見了站在廳堂門外的翡翠,溫聲道:“明日有一批上好的衣料首飾送入相府,翡翠,你便跟我回去,明日裡幫眼挑選一些——你在昔昭身邊日子不短了,自是了解她的喜好。”
葉昔昭點一點頭,“如此也好。”
豈料,翡翠推諉道:“吳媽媽回鄉下之前,最是擔心夫人,一再叮囑奴婢,要儘心服侍,不得離開正房半步。”看了葉昔昭一眼,又道,“況且,正房如今隻得奴婢與新竹兩名大丫鬟,夫人的身子又還虛弱,奴婢若走上一半日,新竹怕是兼顧不周委屈了夫人。”
新竹在一旁聽了,一張粉臉漲得通紅,這不是擺明了說她無能嗎?
作者有話要說:
☆、忐忑不安
孟氏聽了,對葉昔昭笑道:“瞧瞧,倒是有著一顆忠心。”隨即才看向翡翠,“新竹是個伶俐的,你不需擔心。”
葉昔昭順勢道:“你隻管去。”
翡翠現出難色,“可是……”
葉昔昭冷了臉,“怎麼?支使不動你了?”
“不是不是……”翡翠慌忙跪倒在地,“是、是因為吳媽媽房裡放著夫人一些貴重的物件兒,她走之後,奴婢代為看護……”
葉昔昭語聲更冷:“不需你記掛,去吧!”
翡翠隻是不解:往日裡隻要搬出吳媽媽,夫人凡事都能將就,今日卻是大相徑庭。卻也不敢再有絲毫猶豫,夫人從來就不是柔和的性子,對看重的人的確是不計小節,可脾氣一旦發作起來,也狠著呢,芷蘭便是最好的例子。
葉昔昭將孟氏送出垂花門外,返回途中吩咐新竹:“晚間得了閒,喚人去翡翠房裡查看一番。”
新竹稱是,眼中有著疑惑,還有著一絲喜悅。她猜想著,翡翠大抵是回不來了。如此,夫人也能落得個耳根清淨,省得總是聽到唐鴻笑的大事小情,從而鬱鬱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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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紹衡進門的時候,葉昔昭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挑選柔軟的衣料,旁邊放著他一套寢衣。
看到他步入,連忙要下地。
“免了。”虞紹衡一擺手,徑自去更衣,轉回來時,葉昔昭%e4%ba%b2手奉上熱茶。
他一麵喝茶,一麵看她將衣物、布料收起來,漫聲問道:“這是做什麼?”
葉昔昭笑盈盈道:“春日了,侯爺該換幾件布料輕軟的寢衣。”
“你做?”
葉昔昭側眸看住虞紹衡,“是,侯爺不要嫌棄才好。”
而那眼神卻似在問他:不然怎樣?
虞紹衡氣定神閒地丟出一句:“倒是看不出。”
葉昔昭心道:是不是以往總是針鋒相對的緣故,才沒發現這廝說話原是這麼噎人。之後報以一笑,歉然道:“也難怪侯爺這麼說,以往是妾身過於懶散,不曾儘到本分。”
虞紹衡看到她明眸中的愧疚,險些以為是錯覺。昨日以為她耍小心思——先給顆糖,再給一巴掌,讓他窩火,也就報了上次的仇。而到此時,他是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用意了。她想讓他生氣是多簡單的事,全不需這般陣仗。
向人低頭悔過這種事,便是言辭再委婉,之於葉昔昭也是艱難之舉。畢竟,心高氣傲這些年,便是有心,也難以在短短時日內就全然放下`身段。
不等虞紹衡再說話,葉昔昭先岔開了話題,“不早了,也該去太夫人房裡了。”
“嗯。”虞紹衡放下茶盞,起身步出門外。
路上,虞紹衡刻意放緩步調,和她相隔三兩步的距離。昨日情形,是因太久不曾一起晨昏定省,早忘了顧及她。
因為出門早了一些,兩人到了太夫人房裡,二房三房還未到。
太夫人看著夫妻二人,笑眯眯的,“今日廚房加了兩道時鮮菜肴,我已吩咐下去,稍後給你們送到房裡。”
虞紹衡道:“也好。”
葉昔昭附和道:“多謝太夫人。”
說著話,虞紹謙與二夫人進到門來。
虞紹謙與三爺虞紹桓一樣,是庶出,性情沉穩內斂,如今是光祿寺少卿。
二夫人出自書香門第,端莊婉約,素來言行有度,從哪方麵來講,與虞紹謙都很般配。
幾個人坐了片刻,三爺與三夫人卻還未到。
太夫人笑道:“他們兩個怕是被事情纏住了,你們先回房便是。”
四個人聞言起身告辭。
兄弟兩個走在前麵,妯娌兩個落在後麵。
晚風襲來,使得一縷發絲在臉頰上拂動,癢癢的。葉昔昭抬手將發彆至耳後。
二夫人便因此看到了葉昔昭手腕上的珊瑚手釧,由衷讚道:“這手釧著實好看。”
“是嗎?”葉昔昭斂目看了看手腕上的物件兒。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二夫人道:“嗯,與大嫂今日的頭飾衣著都很配。”之後半是打趣地輕聲問道,“莫不是侯爺送的?”
葉昔昭輕聲反問:“若不是侯爺送的呢?”
二夫人笑道:“不是的話,便讓侯爺尋了更好的送來。”雖說隻有短短兩日,可她是過來人,透過一言一行,都看得出葉昔昭是出自真心要挽回夫妻情分。否則,以她的性情,是說不出這般言辭的。
葉昔昭漾出了笑容,“這個就很好了。”
虞紹衡將兩人的話悉數聽到了心裡,眸光一黯。
回到正房,葉昔昭吩咐丫鬟傳膳後,轉去更衣,換了石榴紅上衫,豆綠色百褶裙。
虞紹衡轉過屏風,遣了服侍的丫鬟,到了她身邊,握住她手腕,卷起軟緞袖管,看住珊瑚手釧。
他每給她一件首飾,便會與她爭吵一次。去年將這物件兒送她時,她說道:“有什麼稀罕的?珊瑚在海底不過是低廉之物。”
她還冷笑道:“我哪日將它戴起,必是窘迫到再無傍身之物了。”
此時虞紹衡想起這些,一句話未經思量便出了口:“近來手頭拮據?”
他手掌的溫暖傳遞到腕上,他話語的冷意直達心底。
葉昔昭當然也記得與他每一次的爭執、自己每一句傷人的話,但是這不能成為將之忽略的理由。
隻是,雖說是料到他會因了記憶不悅,這樣的話還是讓她無從應對。
她低下頭去。
虞紹衡放開她,轉身走開去。到了屏風前,轉過頭去,要告訴她自己還是回蓮花畔,卻在說話之前,見她正望向自己,咬著%e5%94%87,眼神忐忑,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就這樣心軟了,改了心意,語聲也不自覺地有所緩和:“去用飯。”
“侯爺,”葉昔昭走到他身邊,抬臉看著他,“妾身……”她想道歉,急於道歉,卻是越心急越說不出。
虞紹衡真擔心她下一刻就會急得哭出來,而他偏偏最看不得她落淚,便出言幫她解圍,“這東西合心意?”
葉昔昭點頭。
“以往說的是違心話?”
“是。”
虞紹衡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那就好。沒事了。”
在廳堂落座之際,虞紹衡的貼身小廝過來了,他到了門邊,聽小廝低語兩句,神色變得沉凝,之後轉身道:“我要即刻出門,晚些時候回府。”
葉昔昭壓下心頭些微失落,趨步過去,柔聲應道:“妾身會命人告知太夫人。”
“安心用飯。”虞紹衡說著話,人已到了門外。
葉昔昭悵然歎息,望了望天空,驚見天色陰沉,烏雲密布。
便是這頃刻間,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慌忙步下台階,追上前去,“侯爺!”
虞紹衡聽出她語聲中的急切,訝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