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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響起來時,戴著無菌橡膠手套的他沒有辦法拿手機,隻能無視繼續實驗。

手機響了很久才自己停了,但緊接著,又響了起來,蘇蕤加細胞的手抖了一下,槍頭一下子戳到了外麵去,他隻好打掉槍頭,重新插一個。

但手機的鈴聲卻叫得他心煩意亂,旁邊超淨台上做實驗的師弟看向他,因他已經做完了,就起身說,“師姐,要不要幫忙。”

蘇蕤這一天心神不寧,他額頭上起了一點細汗,對著師弟點頭,“幫我接一下。”

師弟趕緊過來從他的白大褂口袋裡掏出了手機,蘇蕤繼續加細胞,問,“誰的?”

師弟道,“蘇葳。”

蘇蕤說,“幫我接一下。”

師弟取了口罩,接了電話,聽到的卻是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姐,爸出事了。”

師弟馬上發現了不對勁,說道,“我是蘇師姐的師弟,你和師姐說。”

蘇蕤轉頭看了師弟一眼,師弟將手機放在了他的耳邊,蘇蕤道,“蘇葳,什麼事?”

蘇葳哭了起來,“姐,爸出事了。”

蘇蕤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什麼事?”

蘇葳道,“出了車禍,舅舅剛給我打了電話過來,說爸拉私貨出了車禍,現在已經送到了醫院。”

蘇蕤的腦子一下就亂了,將移液槍放下,%e8%84%b1下手套,接過師弟手裡的手機就又把口罩取下來,人已經往實驗室外跑去,“你說具體點。”

蘇葳聲音哽咽,他也不知道太詳細的,就知道蘇爸爸出車禍了,舅舅說讓他和蘇蕤回家去看蘇爸爸。

蘇蕤什麼都沒來得及做,試驗台讓師弟幫忙收一下,他抓上包就跑了出去,身上的白大褂還是邊走邊%e8%84%b1。

等總算跑回家,蘇葳已經在電腦上買了火車票。

因為這不是春運和暑假學生高峰期,故而火車票不難買,蘇葳買了兩張當晚十一點的硬座。本來是要買機票,但最近一班飛機要第二天才有,乘飛機後在省城下了還要再轉車,花費時間更多,所以還不如火車來得快。

兩人收拾了最當緊的東西,關上家門,就奔向了火車站。

在出租車上時,蘇蕤還在安慰蘇葳,“咱們先彆亂想,回去了再看,好好照顧爸爸,會沒事的。”

蘇蕤在最開始接到蘇葳的電話時,也慌亂得不知所措,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事都沒法想。

這比當初蘇媽媽死的時候,還要糟糕。

畢竟蘇媽媽當時是病死,雖然死得很快,但從發現病情到死亡,中間也有兩個月時間。

蘇蕤當時還在高三,每天要去上課,隻在中午或者晚自習完了之後到醫院,這樣日複一日地熬著,到最後蘇媽媽死的時候,他雖然十分難過,卻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哪裡像這次,突然就說蘇爸爸出了車禍。

蘇葳一張臉慘白,眼神則有些直愣愣的,蘇蕤的話他聽了,但一向話多的他,這次卻隻是點了點頭,沒出聲音。

火車站,人來人往,永遠都是這麼嘈雜。

蘇葳的電話在他的口袋裡,響了好一陣,蘇蕤先聽到聲音,從他的口袋裡把手機掏了出來。

顯示是舅舅打來的。

兩人正排著隊,正在檢票進站,蘇蕤接了電話,舅舅在那邊說,“姐夫已經走了,剛走的,你現在在哪裡。”

蘇蕤被人推攘著向前,蘇葳在他的旁邊問他,“怎麼了,姐,是不是舅舅的電話。”

蘇蕤看著前前後後擁擠的人群,回答電話道,“我是蘇蕤,我們已經在火車站了,明天傍晚才到家。舅舅,麻煩你先安排一下爸爸那邊的事情。”

蘇蕤冷靜,思路清晰,和舅舅說了好一陣,這才掛了電話。

他和蘇葳已經檢票往站台去了,蘇葳問蘇蕤,“到底怎麼了。”

蘇蕤不知道該怎麼說,隻是伸手摟住了蘇葳的肩膀,“以後隻有我和你了。”

蘇葳馬上就明白了,他瞬間哭了出來,沒有聲音,但眼淚不斷往眼眶外湧。

他是被蘇蕤拉扯著上了火車,等在火車上坐好,蘇蕤看蘇葳還在流眼淚,就拿出紙巾來,給他擦了擦,又遞紙巾在他手裡,讓他擤鼻涕。

蘇葳隻是哭,蘇蕤則又開始給舅舅打電話,詢問具體事宜。

這樣一個電話,打了一個多小時。

據舅舅所說,蘇爸爸拿超市裡的車去給人運私貨,因車小,但那戶要運的東西卻重,車在上一個坡的時候,然從上麵翻下來了,戶當時正坐在副駕駛上,當場死亡,蘇爸爸被救的時候,還有呼吸在,便很快被送到了醫院。

而那一個坡坎下麵,還有一輛小車停著,那小車是輛奔馳,被蘇爸爸的車壓到,已經完全變形了,車主現在還在追著要賠償。

蘇爸爸已經被送到了醫院冰櫃裡,等著蘇葳蘇蕤回去再辦喪事。

蘇葳和蘇蕤在火車上,不知道能說什麼好。

蘇蕤靜靜坐著,蘇葳也靜靜坐著,兩人都呆呆的。

蘇葳最開始還哭,此時也哭不出來了,隻是發呆。

蘇蕤則從頭到尾沒哭,隻是低著頭,一臉怔忡。

第二天早上吃東西時,蘇蕤買了餐車上的稀飯和%e9%b8%a1蛋,兩人都是一夜沒睡,隻是發呆。

蘇蕤將%e9%b8%a1蛋剝好,推了推蘇葳,“吃些吧,回去要做的事還多著呢。”

蘇葳本來還隻是精神恍惚著,這時候就又哭了出來,邊吃稀飯,眼淚就掉了進去。

☆、85第五章

蘇葳蘇蕤兩人在傍晚到了家,在火車上時,蘇葳因為哭累了,靠在蘇蕤身上睡了幾個小時,蘇蕤被他靠著,卻是一點也沒睡。

他的腦子很清醒,在想,他現在是家裡最大的了,家裡的事情要怎麼辦。

根本沒有時間來讓他太過悲痛,沒有誰會再來幫他們一把了,他們都得靠自己。

蘇蕤知道,蘇爸爸會用超市的車拉私貨,不過是為了多掙點錢。

蘇媽媽當年生病,雖然前後隻醫治了一兩個月,但卻將整個家裡的錢都掏空了。

蘇爸爸不是苛待兒女的人,蘇蕤的大學五年,除了第一學期是蘇爸爸給的學費,之後都是他自己打工掙的學費,而蘇爸爸問他學費問題時,他說做兼職掙了錢夠學費了,蘇爸爸便說辛苦他了,卻沒說讓他不要去做兼職好好讀,家裡可以給他出學費。

雖然蘇爸爸沒說家裡沒錢,但由此可見,蘇蕤想,家裡恐怕也是沒有什麼積蓄的。

蘇葳讀三年職高的時候,花費不少,之後畢業了到s城前,也幾乎沒有正經做過工作,一直向蘇爸爸要錢。

蘇蕤本科那幾年,每年過年回家,家裡都很拮據,彆人家裡買很多年貨,他們家裡卻很冷清。

還是在蘇蕤讀研究生之後,蘇葳也到了s城被他管教著好好工作了,家裡的情況才稍微好點。

但是,恐怕也沒什麼積蓄。~思~兔~在~線~閱~讀~

蘇蕤出國的保證金,蘇爸爸拿了六萬出來,蘇葳說,舅媽抱怨過其中兩萬是舅舅出的,到時候要蘇蕤記得他家的恩情,彆像彆的讀人一樣忘恩負義。然後蘇葳那裡還存了三萬塊要給蘇蕤,蘇蕤沒要,讓他自己存著了。

蘇蕤計算著家裡的每一筆錢,想著回去了要怎麼辦。

剛回城裡,舅舅%e4%ba%b2自來接了他們,兩人去了醫院看蘇爸爸。

蘇蕤這次實在沒忍住,哭了一陣子,但很快就又拚命控製住了。

辦喪事時,蘇葳一直在守靈,彆的其他雜七雜八的事情有舅舅家裡幫襯著,蘇蕤要招待人和為各種事情拿主意……

之後忙得腳不沾地,坐在椅子上就能睡過去,悲傷已經成了心底的一塊石頭,沉重,卻反而浮不到麵上來。

這時候的悲傷,又和蘇媽媽死的時候的感覺大不一樣了。

蘇媽媽死的時候,蘇蕤還小,心裡執拗而彆扭,一邊傷心,卻又為自己被蘇媽媽那邊的一乾%e4%ba%b2戚排斥在外而心中不忿。

但那時候總歸有很多人操持事情,他隻用守靈或者時不時幫忙拿些東西就行了。

這次卻不一樣,什麼事都要他拿主意。

他成了這個家裡的主事,是這個家裡的大家長了。

一切都要看他。

大家都問他,這要怎麼做,那要怎麼定。

他們這裡的習俗,最少也要停靈三天,有些人家是七天,然後才會去火葬場。

蘇葳已經給他老板請了假,蘇蕤也給實驗室請了假。

蘇蕤回來第二天,範曉竹就給他打了電話,他強撐著精神聽了電話,範曉竹聽到這邊有哀樂,就問起來,蘇蕤想了想,便把蘇爸爸出車禍過世的事情說了。

範曉竹說了不少勸蘇蕤的話,還道,“我定機票回去悼念才行。”

蘇蕤讓她不要來,但範曉竹卻不聽,蘇蕤有很多事要做,已經沒有時間和她糾纏,隻好算了。

蘇家辦著喪事,蘇爸爸拉貨那家姓古,看蘇家隻剩下姐弟兩人好欺負,便上門來要蘇家賠償,要五十萬才罷休。

前兩天還好,他們隻是來了人找蘇蕤,蘇蕤完全不鬆口,且蘇蕤說是他家是雇主,且給上的貨太多,明顯超重了,這才導致翻車,沒有要他們家賠償已算不錯,他們家還要來鬨,那就法庭上見。

古家的未亡人是個十分刻薄的婦人,在蘇蕤麵前哭鬨不休,各種咒罵,但蘇蕤完全不為所動,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由得她怎麼著。

她要是上前拉扯,蘇蕤力氣比她大太多了,總能不傷她分毫,又使巧勁把她推開。

最後她看這一招沒用,就叫齊了%e4%ba%b2戚把古家死的那位抬到了蘇家樓下來。

蘇葳麵對這種陣仗完全不行了,差點和人打起來,被蘇蕤拉開了。

關鍵時候還是舅舅發揮了作用,他在政府裡有些關係,就找了公安局的人來立案,蘇蕤也去找到了當天上貨的幾個人,送了些錢,才讓人說實話,蘇蕤暗地裡用手機錄音留了語音記錄,那天的確是古家摳門,本來該兩趟拉的貨,但古先生不想給兩趟的錢,非要一趟拉,蘇爸爸沒法子